香炉里点了三支细长的檀香,香雾缭绕不散。

李太后正上身笔直的跪在蒲团上,手中拈了一串念珠,阖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司马玥一手扶着门框,静静的望着李太后。

她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早先母亲意外死了,父亲过了几年又娶了一个继母,后来他与继母又生了个孩子,便不怎么对她上心了,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更是没有管着她。自小她看着别的小孩都是被家里人各种宠着,她就在一旁孤苦伶仃的看着,甚至还要照看更加年幼的弟弟。若是照看得不好了,父亲和继母对她轻则骂,重则打。所以自打她穿越过来之后,李太后和司马宣、司马元等人对那样好,她心里很是感动,也是真心的将他们当做亲人的。只是最后,他们还是会这样算计她的啊。

其实她心中也知道,他们虽然算计了她,但却也是真的将她当做孙女,妹妹来看待的,只是到底还是意难平啊,因为他们对她的这些好里面终究还是夹杂了一点其他的东西在的。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王隽不是吗?王隽对她的好那应该是很纯粹的,毫无功利之心的。

一想到王隽,司马玥就觉得如有一阵暖风吹过,吹散了自己心间所有的寒冷。

她站直了身子,带了笑意,唤了一声皇祖母。

李太后闻声睁开双眼,立时转头看了过来。

一见司马玥正笑吟吟的站在她的身后,她忙就想起身站起来。只是起得太急了,身子就有些往一侧倾了。

司马玥忙从后两步赶了上前来,双手扶住了她一侧的胳膊,说着:“皇祖母小心些。”

李太后就着她的手堪堪站定,唤了一声玥儿,然后就定定的望着她,也不说话。

而司马玥则是面上一直都带了微微的笑意,就那么任由她一直看着。

她这个样子李太后一时倒是不晓得说什么。

若是司马玥回来就和她哭闹,说她在扶风郡受了那么多的罪,都是司马宣不好之类的,她倒是可以搂着她,哄着她,再是罚一罚司马宣,那这事兴许就能这么揭过去了。但是不想,现下的司马玥却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面上还带了笑意,什么话也不说。

仿似她一夕之间就忽然从那个跳脱的孩子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大人。

以前是觉得他们宠着她,真心的将她当家人,司马玥自然也是会在他们面前各种跳脱撒娇,可是现下,她却是再也无法在他们面前做出那样的跳脱撒娇了。

纵然是知道李太后心中其实也是疼她这个孙女的,可是她还是觉得这层疼爱是隔了那么一层玻璃的。

只是眼中看得到,却是不能亲身体会得到了。

李太后此时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摩挲了片刻之后,长叹了一声,又唤了一声玥儿。

司马玥答应了,面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扶着李太后就往正殿中,而且还细心的提了一句:“皇祖母,小心门槛。”

李太后也就由她扶着,慢慢的走到了正殿的椅子上坐好了。

有宫娥上了定好的雨前龙井茶来,李太后又一叠声的吩咐着她们赶紧上糕点了。而后就转头对着司马玥说着:“早先得到消息,知道你们今日会回来,我一早就吩咐她们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尝尝?”

司马玥笑着答了一声好。随即宫娥捧了几碟子糕点来,清凉爽口的薄荷糕,松脆爽甜的巧果,沾着白糖末的雪花酥,果真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司马玥就伸筷子夹了一块雪花酥来吃,末了抬头对着李太后笑道:“皇祖母这里的雪花酥还是这么好吃。”

李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你若是爱吃,在皇祖母这里安心的住些日子,我让人天天给你做。”

“只怕是不行呢,”司马玥轻轻的将手中的筷子放到了象牙筷托上,推辞着,“虽然我也想在皇祖母这里多住些日子,多陪陪皇祖母,可是皇祖母也是知道的,我离京有些日子了,这刚回来,家里还有好些事情没有打理好呢。不如改日等家里的事情都打理好了,我再进宫来陪皇祖母,如何?”

李太后一听,顿觉心里抽抽的厉害,隐隐作痛。

她自然知道司马玥说的这些不过是不想留在她这里的借口罢了。司马玥一个公主,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来打理的?自然是有丫鬟都一一的替她打理好了。再者往时她不也是京城在她这里一住就住好些日子的吗,怎么那时就不见她说抽不开身呢?

李太后虽然明知道司马玥这些话只是托辞,但总归还是不好说什么的。

他们刚刚那般的算计了她,还能要求她不记仇,心里对他们没有怨恨的么?司马玥还能这般的和她笑着说话,而且只字也没提那些事,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思及此,李太后的话语中不由的就带了涩音。

“既是家里的事还没有打理好,也罢,那皇祖母今日也就不留你了。不过改日你可一定要进宫来看看皇祖母啊。皇祖母老了,只怕也是没有多少时日好活的了,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能多看到你们几次也都满足了。”

司马玥全程面上都带着笑容听完了李太后的话。待听得李太后说自己老了,只怕也是没有多少时日好活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忽然没来由的就痛了一下。

“皇祖母,”于是她站起了身来,抬头,很诚挚的也说了一句,“往后我会经常进宫来看你的。”

但如同以往一般,经常在李太后这里留宿只怕她是做不到的了。

李太后闻言心中宽慰了不少,就又吩咐着一旁的宫娥拿了提盒来,将这些没吃完的糕点全都装了起来,说是待会让司马玥带回去吃。

司马玥也温顺的应了,而后便开口告辞。

李太后也只得应了,而后目送着司马玥离开。只是当司马玥快要走出大殿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起身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颤着声音就问了一句:“玥儿,那件事,你,你心里可怨恨皇祖母?”

司马玥的身影一顿,随即她转过了身来,面上还是带着那般淡淡的笑容。

“皇祖母,你说的是哪件事?”

李太后闻言一怔,但随即她也勉力的扯了一丝笑容出来,笑道:“没事。皇祖母胡说的罢了。你,你去吧。”

司马玥对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去了。

她心中终究还是有怨恨的,李太后由宫娥搀扶着,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而司马玥一走出长庆宫,脚步立时就开始加快了。

王隽还在宫门外等着她呢。

一路快速奔走,终于是宫门在望。而远远的,她就看到王隽挺直的身影依然还定定的站在那里,仿似自她离开后,他就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再也不曾移动过分毫。

司马玥加快了脚步,最后简直就是飞奔着跑了过去。而后她也顾不得周边还有人在,一头就扑向了王隽的怀中。

王隽张开双臂接住了她,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而后握牢了她的手,唇边笑意绽放:“走,我们回家。”

83.情话连篇

扶风郡之事结束之后,司马玥很是过了一段惬意的日子。而且在这段时日里她还得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那就是,她竟然从皇家学院毕业了!!

当王隽亲口告知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司马玥的第一反应就是,王隽这定然是怜她前些日子在扶风郡受苦了,又见她甚是不喜上学,所以就作了个弊,让她从皇家学院毕业了。但是王隽却信誓旦旦的说他没有作弊,说罢还将上次各科的考试成绩都给她看了。

但其实她各科的考试成绩多数为良。可当初听说想从皇家学院毕业不是得各门功课都得是优以上吗?这不是作弊是什么?司马玥用不信任的目光望着王隽。随后王隽便解释着,他那时听了司马玥对她说的术业有专攻,不能要求人人都全才,最后却埋没了真正的人才这一番话之后想了许多,那时他就已经决定了,但凡是在某一门学科上特别优秀者,其他功课的成绩可适当的放宽至良。而且这次期末考试不仅仅是司马玥一个人毕业了,同时还有一个崔护。

继司马玥挑战算术夫子成功后,崔护随后也挑战武术夫子成功了。

想想那日两个人冲突之时王隽言语之中对崔护的恨意,再是看他竟然没有藏私让崔护也毕业了,司马玥终于是肯相信王隽没有作弊了。

万岁!往后终于是可以不用再早起上学了!司马玥一时只激动的抱着王隽是又蹦又跳。

只是好时光并没有过太久,庆隆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因着他觉得司马玥在算术上面很是有天分,就给了她一个户部的官做做,说起来无非也都是算账的事,类似于个会计之类的。而王隽这边,因着扶风郡事件有功,就将他从九卿之一的廷尉迁为了三公之一的太子太傅。

这颗甜枣砸下来没两天,庆隆帝又是一道旨意下来了。不过这道旨意却是个密旨,说是洛川郡的太守崔英上了个折子,说是郡丞王鎏因病逝了,恳请庆隆帝从朝中再选个贤良之臣去洛川郡做郡丞。

说起这洛川郡,自古穷山恶水,不是两年旱就是三年涝的,原本是大夏数一数二的郡县,只是后来因缘际合,却教人在那里发现了一种石头。

这种石头面上却也粗糙,和一般的石头看起来相差无几。只是切了开来,却是发现里面青翠莹润,其上花型竟然酷似色彩缤纷的芙蓉,纹理且是清晰,神态也是逼真。便有那巧手的工匠依顺了这石头里的芙蓉花纹雕刻了出来,竟然就是一株芙蓉的了。且便是真芙蓉都没这等好看的,于是一时轰动全大夏,便也为这种石头取了个芙蓉石的美称,而后这芙蓉石一直便为上贡之石,只为皇室之人,或一些功臣之家方能拥有。后来至庆元帝之时,特令民间也可销售,于是一时全国权贵之家纷纷重金购买之。于是洛川郡原本只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穷郡县,税收是一些都不指望的,朝、廷每年倒是要补贴许多银钱下去的。可自打有了这个芙蓉石可自行销售的令之后,一时洛川郡富可流油,竟然是成为大夏每年税收的重要来源地之一。

洛川郡这样重要的一个郡县,历代皇帝自然是不会小觑的。所以除了太守之外,历来皇帝都还会亲自指派一个郡丞下去,以为监督太守,以防他私自中饱私囊。这个王鎏便是庆隆帝亲自指派下去,监督太守崔英的。原因是前两年洛川郡太守崔英上书,说是前些年芙蓉石经多年开采,数量急剧下降,所以现下税收下降严重之类的。庆隆帝心中对崔英的这个说法自然是觉得有几分怀疑的,这次遣了王鎏去了洛川郡,让他若是查出了什么事,可越过崔英,直接向他汇报,但是不想现下崔英却是忽然上书,说是王鎏暴毙。这一连串事情如此巧合,庆隆帝怎么可能会相信?不过这崔英还是崔氏一族之人,庆隆帝也不好明面上遣了什么官员去查,所以最好就遣了王隽暗地的去查探一番了。

但司马玥猜测,既然庆隆帝早就存了要让王隽帮他对付博陵崔氏一族的心,很可能在扶风郡之事未发生前就已经想着要王隽去查这个芙蓉石的事了。

王隽接了这密旨,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他随即上书,说是自己既然担了太子太傅这一官职,现下想来已是没有精力来担任皇家学院院长一职了,所以他请求辞去皇家学院院长一职,而庆隆帝随即也应允了。

司马玥却是知晓,王隽这是在为以后离开京城在做准备了。

随后秋风渐凉之时,司马玥和王隽踏上了去洛川郡的路程。

他们走的是水路。因着是暗中去查访,所以并没有什么鸣锣开道,身着官服,大张旗鼓之类的,只是着了平日里穿的衣裳,扮着过往客商,包了一艘船而已。

但王隽这个混蛋对外说的却是他们是一对夫妻......

虽然他们已是有婚约了,迟早也会成为夫妻,但是现下就这般的扯淡真的好么?其实王隽不过就是想打着这个旗号,好明目张胆的只要一间舱房,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自打从扶风郡回来之后,两个人冰释前嫌,司马玥有时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梦醒之后索性便是赤脚翻过墙,跑到王隽那里去和他一起睡。但两个人真的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而已,顶多也就只是亲吻一下,而后抱着一起睡罢了,王隽从来不会对她做更进一步的动作。

司马玥很是好奇,因为说起来两个人之间毕竟是已经有过一次那样的事了。而且有好几次王隽亲吻她亲吻的明明都情、动了,可最后还是各种压制了下去,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并未进行到下一步。司马玥有一次就将她的这个疑问问了出来,而王隽的回答是,上次是他不好,伤害了她,所以现下直至两个人成亲之时,他都不会再伤害她了。

司马玥微窘,伤害什么的,若在当时说起来,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确实都是有的。只是现下这些伤害都已经是没有了的呀,更进一步什么的,偶尔适当的还是可以有一下的嘛。于是有好几次司马玥自己都主动了,末了王隽却好像是被强的那一个,各种抵抗不从,最后倒把司马玥给笑个不住。不过第一次的撕裂之痛司马玥总还是记得很清的,是以她心里对这种事也还是有些抵触的,也就并没有过多强求。

现下两个人虽然同处一间舱房,睡在一张床上,王隽依然还是对她甚为规矩。

今夜却是二十三,空中一轮下弦月,弯如峨眉。苍穹浩渺,星河璀璨。

船行水中,吱吱呀呀的摇橹声不时传来,司马玥有些睡不着,最后索性便是披衣起来,推开窗子望着外面。

星月光有限,两岸黑黝黝一片,偶有晚睡的人家,如豆的灯光闪闪烁烁着,别有一番静谧之美。

身后忽有脚步声传过来,紧接着有双胳膊自她的身后绕了过来,松松的揽住了她的腰。

王隽头搁在她的头顶上,略带惺忪的声音徐徐的响起:“睡不着?”

司马玥微微的偏过头来,伸手去摸身后王隽的脸颊,浅笑道:“吵醒你了?”

王隽摇了摇头,揽着她腰的胳膊紧了几分,只是一双眼却还是半开半合的。想来还没有睡醒。

星月光来,虽然幽微,依然可照见他容颜如玉,眉眼俊朗不凡。

司马玥这般的望着他,一时竟然是有些痴了,摸着他脸颊的手便转而移了上去,温柔的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

王隽也没有睁眼,任由着她这般细细的摸着他的眉眼,只是过得一会,他却笑了起来,说道:“玥儿是觉得我好看,看痴了吗?”

虽然明知道他现下闭着双眼看不见,但司马玥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是,我的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我便是日日的看,看一辈子,都是看不腻的。”

王隽忽然就睁开了双眼,垂头望了过来。

司马玥就只觉得他眸光细碎而又温暖,似是外头这漫天苍穹的星光都倒映在了他的眼中一般,只教她看得舍不得移开双眼。

“夫君?”王隽低低的笑,俯首下来衔住了她的唇,细细的吸允着,“我喜欢这个称呼。”

许是今夜星光太美,又许是气氛太好,司马玥今晚是从未有过的配合着王隽的亲吻。

王隽亦是情、动,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抱坐在自己的膝上,紧紧的揽着他的腰,更紧的贴向自己。

司马玥放在他胸前的手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王隽现下的一颗心跳的有多么快,多么剧烈。

他就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的凶狠的亲吻着她。司马玥亦沉醉其中。

但王隽却是忽然放开了她,而后紧紧的闭起了眼。

他急剧起伏的胸口告诉了司马玥,他现下的克制是有多么辛苦。

司马玥望着王隽隐忍难耐的神色,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就很坚定的伸出了手,轻柔的抚上了他的脸颊。

她这是在无声的邀请。

当她的手抚上脸颊的一刹那,王隽浑身一震。随后但见他睁开了双眼来,伸手握住了她抚着他脸颊的手,双眼幽深,低声却又快速的说着:“我忍不住了。玥儿,可以吗?”

司马玥点头,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你是我的夫君,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王隽倾身抱起了她。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84.半夜遇袭

这次出门与其说是微服查案,倒不如说是出来度蜜月的。

正是初秋时分,天高云淡,苍穹浩渺,江水万里滚滚而去。

司马玥和王隽在船头,晒着秋日和煦的日光,俯身趴在船栏上看两岸树木黄绿一片,打渔船只往来繁忙,偶尔说上两句闲话,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路船行无话,两岸地势也较为开阔,可见人家炊烟,牧童赶着牛羊慢行。这般行的三日之后,两岸的风景却又变了,山峰陡峭,直插云霄,江水且是变得湍急起来。

王隽遣了承影去问船家,回来说是现下在荆州地界,再行得两日就能到洛川郡了。

王隽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神色间有些凝重了起来。

司马玥却是没有查觉,依然是怕在船栏上惊奇的看着两岸的风景。

两岸都是重重叠叠的悬崖峭壁,几乎都要遮挡住了空中的日光。而且不时有猿猴之声传来,实在是蔚为壮观。

只是这猿猴之声白日里听着还好,可能还觉得新奇,可是漆黑的夜晚听来,就觉得甚是凄凉怪异,只让人无端的就觉得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司马玥躺在床板上,耳中听着两岸不绝于耳的猿猴之声,心生恐惧,蜷着身子,侧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身后忽有双臂伸了过来,而后她蜷起的身子就被整个的揽入到了一局温暖的怀抱中。

王隽抱着她,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旁流淌:“我在这里,不怕。”

司马玥唔了一声,翻了个身,面对着王隽,整个人更紧的往他的怀中靠去。

鼻中是淡淡的松木香气,司马玥觉得安心不少,一时只觉得那恼人的猿猴之声似是也变得和善了不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长时间,忽然就听得王隽极轻的声音在低低的唤着她:“玥儿,醒醒。”

司马玥迷迷蒙蒙的醒了过来,入目是舱房中没有熄灭的油灯微弱的光线,以及王隽严肃的一张脸

“王隽?”司马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叫了他一声。

王隽却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接着将她抱了起来,极快的给她穿好了衣裙,末后又给她披了一件厚实的斗篷。

司马玥见王隽身上衣裳穿戴整齐,牵着她的手走近桌旁,一口就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舱房中一时就全黑了起来,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司马玥只被王隽这一番举动给弄得心中惴惴不安,忙靠近了他几分,低声的问着:“怎么了?”

“有人上船,而且为数不少。”王隽低声且快速的说着,“只怕来者不善。”

司马玥只想扶额。就不能让她消消停停的吗?怎么不是出这事就是出那事呢?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多破事,当时就不该接这破差事啊。

王隽见她不语,以为她是害怕,便用力的捏了她的手一下,低声的说着:“别怕,跟在我身边就好。”

却听得司马玥在说道:“唉,等等,我去拿下我的软鞭。”

上次在扶风郡的时候,王隽给她的那根银丝软鞭早在群玉山被崔群的人围困的时候就弄丢了,只是她用着那银丝软鞭实在是觉得趁手的很,所以回来之后就让王隽又按着以前的那个重新给她弄了一根。而且因着在扶风郡吃的那个大亏,回来之后她没事的反倒还会主动的缠着王隽再教她些功夫,是以她现下的身手对付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王隽一时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都这当口了她倒还惦记着她那根银丝软鞭呢。不过想着她十分的喜爱那根银丝软鞭,而且有软鞭在手,关键时刻总归还是能自保的,便也任由她回去拿了。

银丝软鞭却是被司马玥塞在了一个小包裹里面了,她踉跄着回去摸索到了,攥紧了鞭柄握在手里,而后又转身回来了。

王隽一直站在门边,就着门板的缝隙在望外面的动静。

司马玥回来,将手又递了过来,他握紧了,又不放心的低声的吩咐一句:“待会不要松开我的手。”

听得司马玥轻声的嗯了一声,他这才略略的放了心,伸手轻轻的去开了舱房门,而后牵着司马玥就脚步极轻的走了出去,隐在了一处地势较高的黑暗阴影里,谨慎的望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