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说不上对霍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霍期就像周尽欢看过的言情小说的主角。温柔上进,有着坎坷的身世和敏感的内心。周尽欢在他面前总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女主角的角色,自以为是地认定自己可以拯救他。

就像男人对落难的女人会生出怜悯之意,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英雄一样,女人也会怜悯经历坎坷的男人,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他的港湾。

左衡娇从米特错维回来以后,过去一段时间,才真正对周尽欢敞开了心扉,谈及了那一段禁忌心动。她说:“当一个骄傲的男人在你面前显露出疲惫的时候,你的心早已无法抗拒他了。”

当时周尽欢并不懂左衡娇,如今她终于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意义。

以骄傲为盔甲,那是周尽欢可以抵挡的,若以示弱为前驱,她必然溃败。

跟着霍期上车的时候,周尽欢内心是忐忑的。半路,霍期下车去买东西,周尽欢坐在车里等候。她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担心宋演。

拨了好几遍宋演的手机都没人接,最后终于接通,确实总秘接的。

“宋总走得急,手机忘了拿,不过他倒是有问过一句你下班没有。”

挂断了电话,周尽欢觉得有些愧疚。她眉头挤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这种情况。她轻叹了一口气,一抬眼,霍期手上捧着一束花,正向这边走来。

霍期把花放在后座,也许是心情实在不好,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周尽欢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打扰他。

霍期的妈妈去世后,并没有下葬,而是一直放在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霍期在那里为她买了一个位置,柜子外面贴着霍期妈妈的名字。

周尽欢对这地方自然是有些害怕,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霍期身旁。

这里原本只是供亲人祭拜一下就算的地方,没什么很大的空间,只能慰藉思念而已。霍期就那么呆呆傻傻站在那个冰冷冷的柜子前面。他的表情明明没有什么变化,眼神里却全是悲恸。那种表情是本能,是装不出来的。

许久许久以后,霍期才回头,失魂落魄地对周尽欢说:“走吧。”

周尽欢觉得那一刻的霍期看上去像个孤魂野鬼,让她忍不住想要抓住他。仿佛不抓住他,他就会消失一样。

离开殡仪馆,霍期却没有立刻回城。两人坐在车里,霍期一直靠着椅背,仰着头,闭着眼睛。

许久,他从车里拿了两听啤酒,递给周尽欢一罐:“要不要来一点。”

周尽欢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一会儿还得开车。”

霍期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苦涩,看了一眼啤酒,又放了回去。

“我忘了。”霍期强颜欢笑。

“没关系。”周尽欢看着霍期那表情,竟觉得也有几分感同身受。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假设就是如果父母去世了会怎样。那是周尽欢连做梦都会害怕,玩笑都不敢提及的话题。而霍期竟然都亲身经历,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周尽欢这样安慰着霍期,虽然她也知道并没有用。

“我也一直这样告诉自己。”霍期眼底有些哀伤:“我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好。不必怎么努力就能拿百万的年薪,随便就能买房买车。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

霍期看着周尽欢的眼睛,说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要考第一,不是因为我多有志气,而是只有第一名才能减免学费。这是我唯一能为妈妈做的事了。

“毕业的时候,我已经被保研了,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我必须回江北,妈妈太辛苦了,我必须照顾她。”

周尽欢听不来这些艰辛的故事,想来自己那点破事和霍期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北都大学听上去很牛,却不足以在这个社会上超越那些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我辛苦一两年只存了几万块钱,我以为她至少会拿着钱买一身好看的衣服。却不想她都存了下来。她怕我没有房子,娶不上老婆。她是不是很傻?”霍期苦笑一声,转过头问周尽欢:“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霍期”

“我知道,是我太偏执了,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霍期眼眶红红的:“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无法避免成为一个私生子。我宁可是农民的孩子,穷得响叮当也不怕,只要一家人抱在一起就好,吃糠喝粥我也觉得是幸福。”

“我妈去世了,因为我没有三十万,我不能给她做手术。她临走还一直嘱咐我,让我不要自责。她说这一切都是命。”

“周尽欢,这是命吗?”霍期有些迷惘地问她:“我的命就是一无所有吗?”

周尽欢听不下去了。看着霍期那无助的样子,心酸极了,眼泪无声滑落。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飞身紧紧抱住了那么失落的霍期。

周尽欢能感觉到热热得水汽隔着薄薄的衣服打湿了她的肩头。霍期哭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是一个骄傲的男人,所以哪怕是这样的时候,他也是骄傲的。

“你知道吗?”霍期喃喃说:“你是第一个会这样抱住我的人。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一个人可以。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可以。”

“不,不是这样。”周尽欢也哭了:“坚强不应该是伪装。需要一个肩膀也没什么可耻”

霍期的头埋在周尽欢的颈窝里,周尽欢没有动。许久,他伸手抱住了周尽欢,那样那样紧。仿佛他一放手周尽欢就会消失一样。那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啊。

“周尽欢,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吗?你能让我靠一靠,取一点暖吗?”霍期的话音里有期待,有祈求,也有等待宣判的绝望。

周尽欢哽咽了许久,最后无比沉重地回答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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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尽欢自己也想不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更想不到她的生日居然会和霍期妈妈的忌日到了同一天。她想,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缘分。几年前,她和宋演没有缘分,如今仍是没有的。

霍期送她回家的时候,将一直挂在自己身上的一块老玉送给了周尽欢。他说那是他妈妈的遗物。

周尽欢到现在还是觉得脖子前面一片熨热,那是霍期殷切的期盼和真诚的信任。

周尽欢没想到霍期这样容易满足。周尽欢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能让他那样快乐。他越是快乐,周尽欢就越是觉得自责。

他是那么纯粹地将她看做阳光,而她却在无法一心一意只看着他。

回家的时候,周尽欢一直心事重重。脖子上的玉像一团火在那烧着。她低着头,有点心不在焉地走着。

已经入秋一段时间了,夜里风大,温度也不高,周尽欢虽然带了外套,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冷。

刚走到自家单元门口。就冷不丁瞧见一个火星在她眼前熄灭。

就着月光,周尽欢看见一个高个的男人轮廓,他直挺挺站在原地,周尽欢走近了两步,才发现站在那里的居然是宋演。

宋演的周围丢了一地的烟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烟。周尽欢记忆中宋演从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不知他是怎样的心情站在那里。

大约是在冷风里冻久了,宋演整张脸都有点发白,发型也有点乱了。他捧着一束包装精致的花束,那模样看上去有些呆。

他一看到周尽欢回来,脸上立刻换上满足的笑脸。

“回来了?”他像个等着糖的孩子,看着周尽欢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周尽欢看他那个样子,觉得有点心酸,问他:“怎么只穿这么一点衣服?”

宋演傻傻笑了笑:“外套在车里。”

“干嘛不去拿?”

宋演有点不好意思,咧着嘴说:“我怕我一回车里,你就正好回来,会错过。”

周尽欢看着宋演的表情,只觉得他眼底的真诚是最锋利的刀,将周尽欢的心脏凌迟成一块一块。她喉头瞬间就哽咽了。她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包包的角落突出一块棱角,周尽欢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她只觉得命运是那样奇妙,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一切还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周尽欢鼻头酸酸的。

“怎么了?”宋演以为周尽欢是自责爽约,赶紧安慰:“没关系,是我没带手机,我下班的时候太急了,不是你的错。”

周尽欢两难地摇了摇头,最后狠下心说:“我有男朋友了,刚刚答应的。”

周尽欢紧握着拳头,最后终于下了决定,把包里装着校徽的盒子拿了出来。递给宋演:“是霍期,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宋演眼睛里空无一片,表情有点呆,那不是伶牙俐齿意气风发的人会有的表情。仿佛周尽欢说的是宋演从未学习过的外语一样,宋演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周尽欢的话。

最后,他把校徽接了过去,周尽欢手上骤然一空,觉得又尴尬又难过。

周尽欢能感觉到宋演的失落,可他为了不让周尽欢难做,还是故作风度的样子。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前是我不成熟,对不起,害了你这么多年。”宋演的笑容里尽是苦涩,他凝视着周尽欢的眼睛,仿佛那是最后的机会一样:“周尽欢,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逗你玩。”

周尽欢越听越难过,越自责,一切都是她不果断的错,是她三心二意的错,是她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周尽欢一连说了两遍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他,以后会好好爱他”

让周尽欢也跟着难过并不是宋演的目的。他想上前扶住周尽欢,但动作到了一半又收了回去,最后只轻描淡写地说:“你不用这样,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是我做了多余的事。”他笑了笑,把手上一直抱着的花递给了周尽欢:“好像有点晚了。”

“生日快乐。”宋演笑着说:“周尽欢,你看,我其实并不可怕,所以你别怕我了。”

第三十二至三十三章

第三十二章

周尽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家门,却始终记得宋演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

天地那么大,夜空像一张网将他融入其中,周尽欢只觉得他好像突然就走远了,远到离开了她的世界。

回到家,周尽欢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怎么都无法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握在手里,那凉意从手心凉到了心里。

她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的树影挡住了周尽欢的视线,她不知道宋演走了没有,大约是走了,周尽欢这么想着,竟然有点失落。想想这样的自己还真是作。

周尽欢正出神看着窗外,手机突然聒噪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屏幕,是左衡娇。

电话刚一接通,“喂”都没来得及说,电话那端的左衡娇已经开始兴奋地说起话来:“怎么样?搞定了吧!”

左衡娇的笑声简直毫不克制,周尽欢根本插不上嘴。

“宋演这人还真的挺不错的,就为了打听你那点破事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嘿嘿嘿嘿嘿”

冷不丁提及宋演的名字,周尽欢心底蓦地一沉,“你和他说了什么”?

左衡娇丝毫没感觉到周尽欢语气的不对劲,还在持续兴奋:“他一直打听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他,你不是说你以前被他伤了,怕了他么?我立刻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左衡娇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嘿嘿,憋了好久终于可以说了。一直怕你知道我出卖了你会打我呢,不过宋演是真的人不错,我这么铁石心肠也是硬生生被他感动了。”

周尽欢越听左衡娇的话越觉得难受,心里像扭麻花一样纠结。真的难以想象宋演那么傲娇的人,是怎么厚着脸皮找到左衡娇,又为了打听那么点消息付出了什么。

“娇娇,我有男朋友了。”周尽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沮丧。

“我知道啊。宋演这货嘛,成了也不想着先和我说一下。”

周尽欢思索了一会儿才纠正道:“是霍期,我答应了霍期。”

这次轮到左衡娇无话可说了。她在电话那端词穷了很久,最后才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你逗我的吧?”

面对左衡娇,周尽欢才真的放下了内心的防备,十分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霍期妈妈的忌日,他带我去祭拜了。”

“他妈妈忌日关你卵事?”左衡娇终于有了几分情绪,她一针见血地说:“你不会是同情他,觉得他从小缺爱,就答应了他吧?”

“嗯。”周尽欢绞着手指:“我觉得他更需要我。宋演宋演挺好的,不是我也可以是别人,毕竟他一切都挺好的。”

一贯能言会道的左衡娇也词穷了,“我总觉得,你这是一个很错的决定。”

周尽欢又想起宋演离开时,眼底明显熄灭的火苗。

“以前被宋演打击了,总想着要是能报复回来一定很爽,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打击打击他。”周尽欢有点鼻酸了:“可是今天看他那样,真的觉得有点微妙。我还是习惯了他高高在上的样子。”

“哎,你就是个m。”左衡娇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答应了霍期,就别再三心二意了。”

“我知道。”

左衡娇原本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整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周尽欢刚进公司大门。还没刷卡上楼,就遇到也在等电梯的宋演。周尽欢觉得有点尴尬,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霍期就从后面走过来了,一脸和煦笑容,轻轻拍了一下周尽欢的肩膀。

周尽欢一回头看见是霍期,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霍期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温文尔雅地站在周尽欢身边。

“吃早饭了吗?”

“吃了面包。”周尽欢声音已经很小了,可她还是觉得宋演可以听见。她也没办法制止让霍期别再问了,毕竟是男朋友,问这些话也是关心,但周尽欢总觉得,这话要是宋演听去,就有点秀恩爱的性质了。

等电梯的人有几个,大家都分散在电梯门附近。宋演和霍期是久盛目前最大的两个人,大家对他们的讨论更是不绝于耳。

曾几何时,她也和大家一样,是花痴他们的角色。而如今这种“霸道总裁争先恐后爱上我”的奇葩剧情让周尽欢都有点吃不消了。

“叮——”一声,电梯来了。大家有序地进了电梯,周尽欢硬着头皮跟在宋演后面。

周尽欢进去以后,转了个身,背朝宋演,她能感觉到背后的压迫感,只觉整个后背都是凉的,头皮也有些发麻。

霍期是以呵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边的,大约是怕别人挤到了周尽欢。这份贴心也算得上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

电梯上下人,有一个年轻的女同事被人挤了一下,大约是不小心踩到了宋演,她吓了一跳,立刻惊呼一声,之后连声说着对不起。

大家都被这突发状况吸引了目光。周尽欢也偷偷回头。

宋演表情很是寻常,也不见尴尬,只是随和看了那女孩一眼,带着几分安抚,他清了清嗓,但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没关系。”

那女孩没想到一贯风评不好被人议论为刻薄的宋演竟然这么温和,脸瞬间就红了,也忘了作出反应。

电梯门在这时候开了,她的同事提醒她到了,她红着脸又说了两声“谢谢”,低着头冲了出去。

电梯门再次关上,宋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周尽欢几乎本能问了一句:“感冒了?”

周尽欢刚一问完就自觉失言,赶紧抬头看了霍期一眼。他脸色如常,也回过头看了宋演一眼:“宋总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宋演单手握成拳,挡在嘴前,仔细看看,确实有几分病容。

“没事。”宋演说。

电梯门再次打开,到了办公室的楼层,周尽欢和霍期一起出去,宋演最后。周尽欢原本想回头看看他,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之后的几天,周尽欢每次碰到宋演都觉得有点尴尬,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周尽欢刻意减少去会碰见宋演的场合。

相比宋演,霍期就完全另一种画风了。作为朋友的霍期和作为男朋友的霍期完全不一样。霍期心思细腻,体贴到周尽欢都觉得有点梦幻了。

这么好的男人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她至今都在疑惑这个问题。

公司最近业绩稳定,周尽欢他们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马上要到来的是教师节和中秋节。教师节基本上就是为了中秋做铺垫。大头还是中秋。在百货业每个月都有各种名目的促销和打折,所有的公共假期都必须好好利用。为了接下来的大战,最近周尽欢一直忙于工作,和徐杏开会开得都快厌恶对方了。

下班的时候,霍期过来等周尽欢被徐杏看到了。徐杏别有深意地看了周尽欢一眼,周尽欢略微有点心虚。

“宋总来了这么久谁也没裁,其实是要发大招了你知道吗?”

周尽欢有点错愕:“什么大招?”

“其实也算是总公司一直以来都有的政策,只是稍微改良了一下。”徐杏对于宋演的动向总是十分了解:“总公司那边高层每年都是互评的。在互评里拿最低分的会被认为团队协作能力不够,所以要服从调动且扣奖金。宋总为了开源节流现在给四户通这边弄了一个裁员互评制度。大家互相评分,分数最低的会被裁员,每裁一个人大家的工资涨百分之一。”

“这么血腥?”大概是宋演后来对周尽欢实在太好了,以至于让周尽欢忘记了宋演在职场上一直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他本就是hr出身,还能饶谁一腿?

周尽欢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开始担心起来,而徐杏却是一脸自信的样子,她打趣周尽欢:“你啊,可别被别人知道你和霍期在一起了,不然女同事们的怒气估计就会让你负分了。”徐杏哈哈笑了两声:“不过你都有饭票了,估计也不怕。”

徐杏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却让周尽欢无限担心起来,见周尽欢这么担心,徐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不会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

徐杏眼底有许多周尽欢看不懂的东西,她意味深长一笑,“有人并不希望你走呗。”

晚上,周尽欢和霍期一起吃饭,提起这件事,霍期对这个新制度很是淡定,一点都没有吃惊。

“开会的时候宋演就提出来了。”霍期微笑着说:“大家都通过了。”

周尽欢无意识用叉子一直卷着意面,眉头都打成结了:“你怎么没阻止呢这制服太不人道了多伤同事间的感情?”

霍期深深看了周尽欢一眼,他轻轻把餐具放在了桌上,很郑重地对她说:“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霍期一字一顿:“职场就是战场,感情原本就很脆弱。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战场上,你可以不杀人,可你不能不会自保。”

这是霍期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和周尽欢讲职场之道。周尽欢知道霍期说得都是对的。可她还是没办法像他说的那样做人。

见周尽欢的表情有些失落,霍期摸了摸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你不会是被裁的那一个。”霍期笑:“总公司没我份,四户通我还是能做点主。”

周尽欢一笑:“你这是以权谋私。”

霍期深情缱绻看着她:“为了你,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