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个孤寒之人吗?”

魏宁脚步骤然停止,转身问道:“老人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哼道:“你声音淳而不厚,隐隐带出一丝阴寒之气,分明恶鬼缠身日久,但声音中却未有阳气走泄的迹象,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恶鬼并无害你之心。你是故意让这恶鬼缠身的!”

魏宁越听越玄乎,但是这老人家说的又句句在理,几乎没有给他丝毫辩驳的机会。老人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也是道门中人,也学了些养鬼的勾当,但是小朋友,恕我直言,茅山养鬼一道,博大精深,稍有不慎,便会反受其害,听我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魏宁心跳加速,知道这次是遇到高人了,但是脸上仍然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劳烦您担心。”

老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天与我机,共你相随,你隐我存,免使人知,吉凶之事,唯你与我,入我梦中,昼夜连绵。’桃柳二仙固然灵通,但是,以你现在的炁,根本无法驱动这上等灵物。若是一日力有不逮,我担心你反受其害,再者,养鬼之人,无论说的如何玄妙非常,但是归根结底,无非只是透支后日福缘罢了,我担心你年纪轻轻便沉迷此道,今生恐怕孤寒一生,孑然到死。”

魏宁见老人连请柳灵郎的咒语都知道得一字不差,明白这个人不是在胡诌,心中又是一沉。王驼子以前曾经跟他多次陈述养鬼一道的利弊,魏宁岂有不知之理,只是,王驼子已经给魏宁找到了破解之法,魏宁才放心大胆地收养柳灵郎。

“多谢老人家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再和老人纠缠,再次转身要离开。

“慢,小朋友,你可敢让我给你摸骨?”老人打开窗,示意魏宁过来。

魏宁其实对这个老人家也非常好奇,于是走了过去,将手递进窗户里。那人双手一摸魏宁,犹如被蛇咬了一般弹开,惊慌道:“不死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人家一连三个“原来如此”后才道:“你是辰州魏家的人。”

魏宁点头道:“我叫魏宁。”

那人连忙将窗户一关,在屋里怪叫道:“走、走、走,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从来没有,你给我滚。”

魏宁顿时被这个老人家搞昏了头,要自己过来的是他,赶自己走的还是他。见对方已经给自己闭门羹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魏宁哑然一笑,回了宿舍。

魏宁一回到宿舍,郭小飞就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小声道:“小魏,我刚才听人说,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刚才和停尸房的那个看房老头说话了?”

魏宁奇怪道:“怎么了?”

“你找死啊!”郭小飞道:“这全校都知道,这个老头,古怪得很,虽然才来我们学校不久,但是,好像……我也是听说,你别急……”

“有话快说。”魏宁被神神叨叨的郭小飞搞得很郁闷。

“我也是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啊!我听说凡是和他说过话的人……有三个人,一个跳楼,一个上吊,还有一个……”郭小飞做了一个抹脖子的表情,然后拍了拍魏宁的肩,用一种仿佛无限同情的表情,道:“你好自为之吧。唉……”

“你去死!”魏宁推了一把郭小飞,大声道:“别尽他妈宣扬封建迷信,当心把你捅到教导处去。”

“信不信由你!”郭小飞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魏宁!

魏宁支走了郭小飞,心中顿时回忆起和那个老人的一段奇怪的对话,对这个老人神秘的身份又平添了几分好奇。这个老人,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神通,还有,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呢?

一时之间,魏宁思绪紊乱,却也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六十二章 画地为牢

不一会儿,宿舍熄灯了。魏宁确定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从自己的箱子中拿出一把小红伞,走到阳台上。

夜色如水,浑圆的月亮周围却隐隐围着一圈蓝色的晕圈。魏宁看着月亮,喃喃地道:阴气好久没有这么重过了,今天又不知道会有多少鬼怪出来害人了……

魏宁无暇细想,撑开红伞,又小心翼翼地对屋里面望了望,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才径直跳了下去。

魏宁的宿舍在三楼,如果一个正常人跳下去的话,可能不死也要残废,但是魏宁手中这柄红伞很好地起到了降落伞的作用。魏宁落地后,顺势一滚,借此卸去力道,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收了红伞,径直向停尸房走去。

此时已经快两点了,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特别是停尸房,仿佛这里的空气都被死尸感染了一般,透出死一般的静谧。

魏宁知道,正常人恐怕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传说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来到这个地方。魏宁心中有一丝做贼心虚般的感觉,一路上潜行匿迹,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停尸房的门口。

停尸房的门今晚居然是开着的,估计是有人出来的时候忘了关门。微弱的灯光从里面投出来,一张张白惨惨的停尸床,在惨淡的灯光下,格外恐怖。万籁俱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叫划破夜空。

原来,晚上的猫叫有时也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魏宁推开门,年久失修的门发出一种暗哑的声音。

“你到底还是来了。”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饶是魏宁胆大,也不禁心底一震,停住了脚步。

“晚上你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猜你就会来。今晚可是难得太上移星,夜行游尸、七恶妖魂都要出来玩玩,我就知道你这个小鬼同样闲不住。所以早早便来到此处等你现身。”

魏宁已经听出声音,正是那晚叫住自己的那个神秘老头,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行迹败露,今晚肯定是修炼不成了,只是可惜了“太上移星”带来的旺盛阴气。魏宁为了今天可是等了好久,心中对多事的老头不禁有些恼怒,淡淡地道:“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闲逛,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困了,告辞。”

说着魏宁便往宿舍走,可是没有走几步,便发现前面有堵无形的墙一般,挡住了自己。魏宁换了几个方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圈子中,定然是这个古怪的老头在此布了阵。

“怎么,魏家连最简单的‘画地为牢’之术都没有教过你?”

魏宁借着昏暗的夜光,仔细打量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一个煞阵中。

那人所布的“牢”是方形的,四个顶角所构成的一个方形就是“牢”的范围,左上角放一盆绿色植物,看样子是芦荟,左下角放一小盒火柴,右上角放一盆潮湿的泥土,右下角放一小杯雨水,分别代表着“木”“火”“土”“水”。由于天色太暗,所以魏宁根本没有发现这四个事物的存在,更别说注意到这四物的联系,“牢”正中放着一个金属盒子,魏宁闻出里面香灰的气味。魏宁再仔细看看,原来老头用头发丝细小的朱砂从四角往中间画线,使四角的每个物品与中间的金属盒子相连,形成了一个“法轮”,四物用朱砂四角相连,画出一个方形。边角四物分别贴上了符咒,上书“苦”“塞”“圳”“填”四字。

而此时魏宁就在这个“画地为牢”的正中。

看来,老人早有预谋,要困住魏宁。

老者摇了摇头,道:“布结界之法,无非三种,第一种以专门的灵符来布结界,使鬼神无法靠近,此乃最下乘之法,我原本不屑为之;第二种以法器来布结界,将隐形法宝放置在空中环绕,亦可开辟出一个芥子,此法稍有法力之人均可做到;而若是请得十二神将护身罡,用来布下结界,才是最上乘之法。”

魏宁心中暗恼,直怪自己如此大意,居然掉入这么简单的一个阵法之中,但是不由暗暗心惊,这老人嘴里说来轻松,魏宁可是知道这布结之法的难度。大多数布结之人都是用符咒来布,能用第二种方法的人,一方面要有一番际遇,能够得到上等法器,另一方面,则是要高出一般修道之人法力,就算是魏宁的师父王驼子,魏宁也不敢肯定他会第二种方法。但是在这个老者嘴里,居然只是“稍有法力”,而第三种布结之法,魏宁只是听过,十二神将护身罡,在传说中龙虎山的祖师爷张道陵张天师曾经请出来过,若是这个老者三种布结的方法都会,光凭这点,那将是何等恐怖段数!

老者冷冷地道:“不要乱动,当心动了里面的气息,形成杀阵。”

魏宁道:“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冷哼一声,道:“无冤无仇,是的,你的确跟我无冤无仇,但是没有办法,要怪只怪你投错了胎,投到了魏家,要怪只怪你自己学艺不精,连这等小儿科的煞阵都解不了。”

魏宁不由气结,他想将那个盒子上的香拿掉,但是又怕这老头有后招,引出更大的煞阵,所以迟迟不敢下手。老者继续道:“这画地为牢乃是传自西周姬昌,传说当年他就是以此阵困住武吉,数千年来,此阵玄奥已经人尽皆知,难道连这个都没有教过你?”

老人提高了声音,对着魏宁扬声道:“你是魏家的多少代?祖父辈是谁?”

魏宁道:“我爷爷叫魏求喜。”

“魏求喜?羡、晚、求、文、宁。”老者扳着指头数了数,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日子过得真快啊!”

老者又道:“那你爷爷就没有教过你这‘画地为牢’的煞阵?”

魏宁摇了摇头。

“那‘天罡五雷掌’有没有教过你?”

魏宁道:“我小时候,我爷爷就……就失踪了,我是跟我师父学艺的。”

老者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魏家一代不如一代了,到了你这一代,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守得住这不死骨,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朋友,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打你的主意啊,可你偏偏连魏家入门级的法术都不会,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九阴冰雪掌、三阴戮妖刀等。”

“不过,魏羡鬼那老鬼小气,只知道藏私,喜娃儿又玩失踪,他们不教你,我教你。”

“你教我?”魏宁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呛在喉咙里面,“你会我们魏家的法术?你究竟是谁?”

这个老者的身份似乎越来越神秘,他竟然夸口自己会魏家的法术,定然与魏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又和魏家某位先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不管魏羡鬼是谁,但是听老者的口气,此人似乎是自己的先祖。听到他侮辱自己的先祖,魏宁不由得愠怒,道:“我要活便活,要死便死,与你何干,再说了,我魏家的法术,我以后自然会去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教我。”

老者道:“你和我那笔账……”老者自知失言,狠狠地哼了一声,就要拂袖而去,“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若没有我指点,如何能够破去这‘画地为牢’的煞阵!”

第六十三章 破阵

魏宁冷冷道:“破得了破不了是我魏宁的事情,破不了只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人,但是,这与你有关吗?”

老者呆了半晌,忽然仰天长笑道:“好好好。好傲的小子,魏家的风骨到底还是没有丢,不错,不错。”

魏宁一边与老者周旋,一边脑中搜肠刮肚地想这个“画地为牢”的破解方法,若魏宁猜得没错的话此局应该是用五行互为牵引,以“木”“火”“土”“水”四物代表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兽形成青之闩,红之闩,白之闩,黑之闩,四闩相互咬合,形成一个异常巨大的结界,谓之曰“四兽塞门”。若想破去,除非有凌驾于龙尾之灵、虎咬之力、龟铠之防、凤翼之轻的能力,看上去一个简单的煞局,其中却包含了无数的玄奥。

如果硬拼,以现在魏宁仅仅只开了两门的炁,不但不可能破煞,若是一个不好,如老者所说的,动了这煞局中的阴阳循环,变成杀局,魏宁肯定就要永远困在里面了。

魏宁默然,心中念头飞转,想找寻破阵之法。老者见魏宁不做声,径自道:“大道难求,但天无绝人之路,万灭中必有一生,此为天机,旦夕祸福皆于一念之中,轮回反反复复,一念销又生一念,一念既生万象,此乃天道之基。”

魏宁眼中一亮,知道老者是在指点自己,似乎可以摸到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是却始终没有将那层窗户纸点破。

老者微微一笑,续道:“万物皆于五行之中,五行不正则心念不顺,水火调之,金木定之,土盛水,火金木,五行正,邪魔辟易也。”

魏宁脑中一闪念,心道:芦荟属木,位东方。火柴属火,位南方。湿土属土,位西方。金属盒子属金,位中央。雨水属水,位北方,然而甲、乙属木,位东方。丙、丁属火,位南方。戊、己属土,位中央。庚、辛属金,位西方。壬、癸属水,位北方。如此看来,这正是五行相生、先天八卦格局,也算是四平八稳,毫无破绽,只是自己需要找到的就是“万灭中必有一生”中的那个“遁去的一”,只要找到一点,一念便可生出万象,此阵便会不攻自破。

其实无论是何等煞局,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一个内在的阴阳循环,有了阴阳循环,也形成了太极,就必然会存在“阴眼”与“阳眼”,只要找到这个太极眼,也就找到了破阵的根本。

问题是,太极眼在哪呢?

按理说,金属盒子为整个煞局的正中,最有可能是太极眼之所在,但是,正因为此盒子在最中间,所以也是最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将此阵引为杀局。魏宁为人平时虽然谦逊,但其实内心是非常骄傲的,这在老者嘴里面最为简单的“画地为牢”之术,老者越是说得不值一提,对魏宁的打击就是越大,如果还要老者亲自给自己解煞的话,那比杀了魏宁还让他难受,赌一把的话,魏宁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大不了形成杀局将自己困死在里面。

魏宁心中一横,脚下踏出交乾禹步法,双手掐寅纹,肝脏中青气上升入脑,从左眼中出,仿佛一条乌青龙的模样出现在他的左肩。魏宁大喝一声,双手掐申纹,肺中白色气上升,从鼻中外出,变化成为白虎状侍立于右侧。魏宁双手若莲花般绽开,双手掐午纹,心中火红之气上升从口中出,变化为朱雀状在头顶吐火,振翼似飞未飞。接着,双手掐子纹,双肾中紫黑之气上升,从左耳中出,变化成玄武,在背后为伴。

老者脸上连变三遍,点头道:“不愧是魏家的人,仅仅凭着两门之炁,居然也能勉强幻化出四灵,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天门地户,人门鬼门,开!”魏宁双手结紫薇印,大喝一声,青、白、红、紫四灵化作四道气,直接射入盒中。魏宁脚下不停,分别拿出四张阎王纸,打在四兽塞门处,金属盒子连续变了四个颜色,发出一种金鸣交铁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做完这一切,魏宁犹如虚脱般想坐在地上,但是依然凭着意志支撑着,一步一步地走到结界处,直到走出结界,魏宁才腿一软,瘫软在地上,汗如雨下。

煞局到底是破了。

原来,魏宁始终记得王驼子在第一天教他画符的那六字:“留人门、绝鬼路。”

只要用符咒,就留有人门,只要找这道人门,便可以破除符咒。刚才魏宁将自己的炁化作四相注入他认为的“太极眼”,目的就是颠倒其五行相生的格局,甲、乙位的青龙注入西方,丙、丁位的朱雀注入北方,庚、辛位的白虎注入南方,壬、癸位的玄武注入西方,形成五行相克,在这阴阳逆转的瞬间,破开死路,寻出人门,从而将整个煞局破去。

说来简单,但却是惊险非常,首先,这太极眼所在之处便是魏宁猜测的,如果猜错了,则是形成杀局,永远困住魏宁,神仙难救。再次,就是以魏宁两门的实力,炁化四相,如果实力不济,轻则消减天元,重则魂飞魄散。

不过所幸的是,魏宁的运气不错,虽然凶险,还是成功了。

魏宁转过身来,挺直了腰板,淡淡地道:“前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告辞了。”说完就要离开,可是刚走了三步,忽然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顿时一黑,身子瘫软到地上。

第六十四章 暗八门

老人双耳动了动,摇了摇头,道:“好倔的孩子,从头到尾,就不肯说一句软话相求与我,现在勉强将八门都破了,亏他还妄想站着离开。”

老人走到魏宁的身边,叹了口气,拦腰抱起魏宁进屋。

尽管此时天色漆黑,可是老人似乎根本没有开灯的意思,轻轻将魏宁放在床上,用手帕擦去魏宁嘴角的血渍,接着在魏宁的怀里一探,拿出魏宁装柳灵郎的那颗红色珠子,喃喃道:“这里面好重的煞气。”

老者在手中将红珠把玩了半晌,皱眉道:“怎么会有旱魃的气息,那玩意已经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这小子从哪里得来这种凶物,难道不知道一个不好,自己就要被这煞气侵入,最终走火入魔吗?真不知这小子是无知还是胆大,就算他不知道,这养鬼之法,也定然是他师父传授的,魏小子不知,难道他的师父也不知道?最凶的旱魃煞气喂养天地间最灵气的柳灵郎,真不知道这小子会养出个什么怪物。”

老者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将红珠托起,捏的正是三清请神指,“难怪这东西很久没有动静了,原来是在渡劫,所谓在劫难逃,真不知道这小东西能不能顺利渡过这一劫。魏小子已经与这东西定下了契约,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这东西渡劫失败,恐怕连带着魏小子也要受天刑,到时候以他的肉体凡胎,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不管了,我还是趁着东西尚未成型之际,先将它打出来再说。”

说着就左手捏青龙剑指,深入到红珠之中,可是刚一接触,老者又停了下来,哑然失笑道:“所谓一饮一啄俱有前定,这小子浓眉大眼、山根挺直,应该是个傻福不浅的角色,再说了,魏家那个古怪的诅咒还困着他,能不能破除那个诅咒,还得看他自己造化,我又何必自讨无趣做这等闲事呢?”

说着又将红珠放进魏宁的口袋,拍了拍昏迷中的魏宁,道:“小子,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的账,以后再算。”

等魏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魏宁想努力爬起来,可是却发现全身无力,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四肢百骸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

“你最好不要动,你八门俱伤,现在没有残废已经很幸运了,要是乱动,以后身体出了任何问题,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魏宁勉强看了一下表,忽然惊叫道:“快迟到了,我的课……”

老者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就安心躺着。”

“我昏了三天?”魏宁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者讪讪道:“谁让你不自量力,以休门、生门两门之力勉强化出四相破煞,这下好了,八门俱伤,换做常人,就算不死恐怕这辈子就这么完蛋了,此生休想窥道门之堂奥。”

魏宁一听老者的话,心不由地往下一沉,开始懊恼自己当时太过冲动,若是这辈子就这么废了,魏宁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老者看了魏宁一眼,续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吧,真不知道你自己化出四相的时候,当时是何等的威风,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幸好你姓魏。”

“魏家本身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宝库,至今都没有人能够真正找到打开那个宝库的钥匙,就算是像魏羡鬼那等人物,也就是在宝库外面转了一圈。魏家数千年来一直执掌这祝由一脉的牛耳,其鼎盛时期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可惜都是被像魏羡鬼这等不肖的子弟,硬生生地给败了,现在传到你手上,不是我小瞧你,估计你现在连你祖宗的一根小指都敌不过。”

魏宁听到老者如此贬低自己,又想起那天晚上,老者只是用了一个极其低级的煞阵,就把自己弄得何等的狼狈,现在还躺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心里不由的一阵心酸。

老者冷冷地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虽然现在不成器,但是在同辈人中,比你不成器的大有人在,算起来,在同辈中,你也算是翘楚了。你很幸运,遇到了我,我会助你打开暗八门,然后再将魏家的天罡五雷掌传授与你,因为这原本就是你们魏家的东西,由你继承也是天经地义,所以你无需谢我,更加无需拜我为师。”

天罡五雷掌以前魏宁似乎也听爷爷提过,魏求喜曾经用“通天彻地、惊鬼骇神”八个字来形容它的威力,只是由于一些原因,祖上失传了。没有想到,这位老者居然会,而且答应传给魏宁,这老者究竟是什么人?和魏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者淡淡地道:“你八门虽然破了,但是不破不立,一切颠倒重来,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你魏家的特殊体质,加上我用先天之法加以锻炼,不出一年便可将暗八门全开,这至少超越其他修道者数十年的努力,暗八门一开,天罡五雷掌便可以传授与你了。”

魏宁听得不由怦然心动,光凭昨天,他已经见识过了老者的强悍实力,知道老者并非信口开河。老者并没有强迫自己拜他为师,自己学的又是魏家家传的法术,算不得违背师门,若是真的能够习得连自己爷爷都不曾见过的天罡五雷掌,那将是何等的福分啊!

老者续道:“祝由一脉数千年来道法精妙,遵循的无非‘内用成丹,外用成法’八字,法修之道,基本上分为上、中、下三乘,法修之初乘,修念力,法修之中乘,修气道,而我教你的上乘法术乃是修神之术,是你元神所持之术,术法无痕迹可循,全凭你的元神运用。看!”

老者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只青蛙,放在桌子上,又找来一片树叶放在青蛙的身上。青蛙乖巧地呆着不动,老者双手在树叶上一点,青蛙咕咕地叫了起来,似乎很痛苦,身子不断地下沉,最后居然被身上的那片树叶压得喘不过气来。渐渐地树叶似乎越来越重,将青蛙压得皮开肉绽,内脏流了一地,腥臭难闻。

一片树叶居然压死了一只青蛙。魏宁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对这位老者高深莫测的法术又信了几分。

老者道:“这就是上乘的修神之术,如果你暗八门开,你一样能够做到。从现在起,你好好休息,等你的身体复元后,我再教你开暗八门之术。”

第六十五章 破而后立

魏宁休息了几天,确定自己的伤势痊愈后,这才离开老人,回到宿舍。郭小飞第一个看到魏宁,关切地问道:“那天清早我们一起来你就不见了,后来听人说你生病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没有?要不要我再陪你去医院看看?”

魏宁道:“谢了,应该没有问题了!对了,这几天的作业你们做了没有,借我抄一下。”

“没问题。”郭小飞转身去拿作业本。不一会儿,宿舍老大张凯回来了,看见魏宁,兴奋地给了魏宁一个熊抱,笑道:“我听人说你这几天例假来了,兄弟我是又高兴又忧愁啊,怎么现在没事了吗?”

魏宁做出一个想打人的姿势,在张凯的胸口锤了一拳,笑道:“你他妈才有例假呢。”话音没落,门外那个大大咧咧的孙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魏啊,听说你刚割了包皮,怎么样,感觉如何?帮你的那个护士长得怎么样,帮你吹了没有?”

魏宁又气又好笑,这几个人,平时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一说出话来就没个正经,句句都暴露自己色狼的本质。但是这三人的的确确是在关心他,魏宁心中一阵温暖。

“对了,”张凯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这几天没来,班长要我转告你一声,明天晚上就是西方的平安夜了,全班都去聚餐,你也去吧,班上的好多美女都盯着你呢!可是你他妈的这一学期都没有上什么课,搞得老子几个成了你的挡箭牌,老子那里还存了一大堆美女的情书呢。”

“我也有。”孙兵笑着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就快过年了,魏宁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点头道:“既然是集体活动,哥们当然还是要去的。”

第二天,孙兵等人在宿舍里收拾了好一会儿,个个像开屏的孔雀。除了魏宁还是一身平时的行头,四人一起来到约好的地方。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不少女同学看见魏宁,顿时眼光就有些不一样了,身子有意无意地向魏宁的方向挪动。

魏宁不习惯这里面的气氛,隔了不到半晌,便出来透气。恰好郭小飞也出来,看见魏宁便拉着他一起上厕所,魏宁虽然没有醉,但是也喝了不少,跟着小飞一起去了厕所。出来后,两人一起洗手,魏宁忽然发现郭小飞居然和女孩子一般涂了指甲,而且颜色很深,觉得很奇怪。郭小飞被魏宁看得不好意思,连忙将手在身上揩干,笑着道:“没什么啦,现在指甲油男女通用,我也是跟风啦。”

魏宁深深地看了郭小飞的手一眼,意味深长地道:“真的?”

郭小飞一扯魏宁,道:“走了,放心啦,我没事的啦。”

酒过三巡,孙兵和张凯都喝高了,被小飞和魏宁背了回来,可难为郭小飞一米五的身材,将两人背回宿舍,魏宁和郭小飞都累得不轻,收拾收拾就睡了。

又过了一天,魏宁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到底敌不过天罡五雷掌的诱惑,他来到停尸房的小屋中找到了老者。老者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似乎料定魏宁一定会来。

老者背着手在屋中踱着方步,忽然道:“以前你学的那些破铜烂铁都是谁教的?”

魏宁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老者盛气凌人的模样,这次听到他直接侮辱自己的师父,不禁有些气道:“家师王处一,乃是道法高深的得道之人,只是晚辈愚钝,所学不过家师万一。”

老者皱眉道:“王处一?王家的?王家居然还有活人?不是早就都死绝了吗?难道是他,难怪你打符结印的手法如此像王家的,哼,自家的功夫不学全,反而去舔王家屁股,说出去,还真道魏家不及王家了,你们魏家的子孙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魏宁道:“晚辈自幼丧父,爷爷又失踪到现在,所以没有人教我,我师父能够收留我,传我法术,我已经很开心,哪能还有门户之见。”

老者点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只能怪你们魏家那个血咒。”

“血咒?什么血咒?”魏宁问道。

老者惊奇道:“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

魏宁曾经隐隐约约听王驼子提过,只是当时魏宁年纪小,王驼子也讳莫如深,所以一直没有再提起过。

老者见魏宁摇头,道:“既然你的家人没有告诉你,定然有他们的理由了,以后你该知道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告诉你的,我们就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开始进入正题吧。你八门已经破了,如果要重新练的话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可以以上乘的方法帮你重新筑基。从今天起你要做到去色欲,绝恩爱,轻财物,慎德行,这样才能保全先天元炁,否则,就算我再如何努力教你,你自己先天元炁不足,也自然是事倍功半了。”

老者莞尔一笑,道:“当然,你现在正值壮年,完全要你丝毫不近女色的话,是有些不近人情,只是自己要适当控制,切忌纵欲过度,我祝由一脉向来讲究清修,如果你喜欢双修,现在退出我门,转投茅山等派还来得及。”

魏宁到底脸皮子薄,被老者一番话羞得双颊通红。

“你们魏家的天罡五雷掌,乃是利用藏于人身体中的海、水、日、火、风、月、天七轮先天元炁,凝集神、魄、魂、志、意等信息,五行一聚,借天地的电闪雷轰,天人合一,达到无坚不摧、无物不毁的效果。当然先天元炁不足,一切都是空谈,从今日开始我便要助你打开暗八门,修炼你的先天元炁,炁足了,打出的天罡五雷掌才气势十足。你们祖上曾经在唐代出了个天纵奇才,将天罡五雷掌练得炉火纯青,一掌曾经打散十万恶鬼,可谓是毁天灭地,可惜我福薄,无缘得见。”

“好了,闲话少说,先让我帮你散去藏于气海的炁。”

“你要散去我的炁?”一听老者要散去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数年的炁,魏宁顿时尖叫起来。

“怎么,是舍不得还是信不过我?如果你这都不舍得的话,那你还是回去算了。那先天不纯的炁,白送给我我也不要,亏你还把它当宝,出息!”

魏宁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反正八门已破,就算是再修炼下去,也是不可能八门齐开了,倒不如兵行险招,让这老者散去自己的炁,然后再一切从头开始。

魏宁一咬牙,道:“来吧。”

老者将手放在魏宁的头顶,不一会儿,魏宁的头顶就白雾萦绕,魏宁汗如雨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收回手,魏宁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自此以后,魏宁每隔不久便来到停尸房找老者。老者的话不多,不像王驼子,平日在教魏宁法术的同时,还会将自己平日里遇到的故事和一些流传的鬼怪的趣闻告诉魏宁,但是老者有时候也会对魏宁指点一二,他对法术的见解总是会让魏宁感到以前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顿时茅塞顿开,融会贯通。

“小魏,从今晚开始,我开始教你天罡五雷掌。”

“真的,我现在就可以学了吗?”

老者点点头道:“天罡五雷掌非一般的小法术,而且雷电的威力极大,非一般有德行的人,不能感动雷霆为己用,所以,就算是我教你了,你以后到底能不能用,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老者顿了顿道:“天罡五雷掌分为天雷、地雷、水雷、妖雷、斗雷,五诀,五雷齐发,威力有翻天蹈海之力,非专于符,非泥与咒。以己之正气,和天地之灵。天罡五雷掌结印极为繁复,今日我先教你都天大雷火印,好好看着,我只示范一次。”

“恩,我会好好学的。”

“天罡五雷掌对先天要求极高,你今日才与我修习数月,先天元炁极为不足,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使用天罡五雷掌,若是勉力施法,到时候消减天元,甚至性命不保的话,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