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沿着魏求喜的身边,无数的光波开始流转,气浪所到之处,震得丁滢衣袂乱飞。

气浪层层叠爆,“啵啵”之声不停,丁滢只觉得心中气血翻腾,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道:“不好!小灵,你快走。”说着,丁滢呼吸一窒,立时借势翻冲,身子借势扑向魏求喜,魏求喜不闪不避,手中的气浪迎上,“轰轰”连响,碧波气浪在丁滢身侧响起,丁滢身子一歪,跌落在地上。

“姐姐。”柳灵郎见丁滢受了魏求喜的伤害,顿时气得柳眉倒竖,道,“臭老头,死老头,我和你没完!”

魏求喜冷声道:“女娃儿,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给我在旁边好好呆着。”说完双手向下一翻,地里的灵气仿佛一根根丝线一般不断飞入魏求喜手中,不久就集聚成了一根长鞭,魏求喜手中抄起这根长鞭,顺手一扫,鞭子便似怪蟒翻身一般向柳灵郎急卷而去,柳灵郎还想抓住鞭梢,哪知道这根长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顺着柳灵郎的手如金蛇缠丝一般一圈一圈地缠了上去。柳灵郎顿时大惊,想挣脱,嘴里哇哇大叫道:“坏老头,快放开我!”

魏求喜森然道:“放你出去作孽人间吗?”魏求喜另外一只手不断地在自己的身边画圈,魏求喜浑身碧浪莹莹,呼啸飞舞之间,被魏求喜幻出的青色光圈不断地飞向柳灵郎。

魏求喜这招叫做“地灵罩”,乃是利用地灵气幻出地灵壁用以困顿柳灵郎,地灵属土,乃是天地间至硬之物,若是寻常鬼怪被困在里面,就会断了阴阳五行,永世不得超生。

从来只有柳灵郎玩人,何时被人这般玩过,柳灵郎不由动了真怒,双手用力一拍,响起数声清脆的击掌声,那些缠绕自己的长鞭、青色光圈便瞬间灰飞烟灭。柳灵郎再次双手拍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周遭如炸。魏求喜幻出的气浪如狂风一般四面飞散,魏求喜心中大凛,连忙急身后退,嘴里飞快地念出护身咒,但还是抵不住这柳灵郎惊天骇地的一拍,嘴里一甜,一个身形不稳,跌倒在地上。

“哼,看在魏宁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姐姐,我们走。”柳灵郎一击得手,便是得意洋洋,挽着丁滢便要走。

“妖物!你往上看!”魏求喜大喝道,柳灵郎微微抬头,只见洞顶一张碧绿的闪着电光的气罩正往自己身上罩了下来。

若是在地面之上,这地灵罩的威力也就只有这样了,但是正如魏求喜所说,这里魏家的地盘,魏羡君通彻鬼神,在自己的墓穴中必然布下了无数的禁制,而这延绵不绝的地气便是其中之一。

头顶地灵罩已成,直直打下,柳灵郎躲闪不及,被扣了一个结实。柳灵郎大感烦躁,不断地用双手捶击这地灵罩,但是不管他如何用力,这地灵罩硬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坏老头,我要跟你拼了!”柳灵郎惊喝道。双手惊天动地之势往地下一拍,大声道:“各路妖魔鬼怪,都给我出来,帮我打败这个死老头。”

可是虽然威势骇然,地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柳灵郎一连拍了三拍,都是如此,魏求喜在罩外冷声道:“此乃我魏家禁地,何等妖物敢进来!”

说完,魏求喜飞快地翻出三面镜子,按照天地人三才的格局在柳灵郎旁边插好,又掏出柳枝若干,在罩外插好,随手撒绿豆、红豆、黄豆、黑豆、豌豆,五豆齐飞,在空中盘旋开来,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五豆撒地招阳气,轩辕镜引乾坤正气,左右柳枝挡煞气,这祝由术中的僵尸封印术便成了,柳灵郎在里面看着,虽然不知道这魏求喜意欲何为,但是单单这架势,便是让他有些心悸了。在地灵罩中且拍且骂,虽然徒劳无功,但是嘴里的污言秽语却不曾片刻停止。

魏求喜微笑道:“再过片刻,你便永远没有机会说话了。”

说完手中一张巨大的太极图迎风招展,只是一晃,便出现在了柳灵郎的脚下,柳灵郎刚好双脚站住了乾坤两位,只觉得这两处仿佛有万千的人拉住自己的双脚,让自己纹丝不得移动。

魏求喜手中捏诀,手上幻出一小段杉木和一段柳木,直接破入地灵罩中,堪堪抵住了柳灵郎的胸前和背后,柳灵郎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重,巨大的疼痛感走遍全身。

前面杉木顶肺,后面柳木顶肝,柳灵郎此时受着祝由秘法困顿,顿时动弹不得,魏求喜微微一笑,手里拿出一枚青龙印绶,往东方一放,喝道:“东宫苍龙封汝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

又拿出一枚朱雀印绶,往南方一放,喝道:“南宫朱雀封汝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

又拿出一枚白虎印绶,往西方一放,喝道:“西宫白虎封汝奎、娄、胃、昂、毕、觜、参七宿。”

柳灵郎大骇,浑身开始一点一点的僵化,若是这二十八星宿困阵一成,自己将永远被封在此处,永世不得翻身了。

第二百五十章 九凤除秽

丁滢看得泪水涟涟,连连对着魏求喜叩头道:“柳灵郎乃是魏宁好朋友,爷爷,你看在魏宁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吧,求求你了。”

魏求喜面色铁青,根本不理会丁滢的告饶,手中拿出最后一枚玄武印绶,大声道:“北宫玄武封汝……”

忽然,只见红光闪耀,整个屋子被照得通透火红。只听见一声凤鸣,清脆之极,红光慢慢化成九条火红的凤凰,凤凰在半空中不断翱翔,一人大声呼喝道:“九凤翱翔,破秽十方,仙人导引,一切污秽,速离远方。”身形一闪,只见王驼子忽然出现,双手飞快地捏诀,嘴里不断呼喝咒语。

九凤在半空中转了半圈,引吭高歌,嘴里喷出九道巨焰,将这青色的地灵罩顿时瞬间蒸发,柳灵郎只觉得全身重力陡然一减,手中一挥,将前胸后背两根定魂木打翻在地。

魏求喜功亏一篑,顿时勃然大怒,喝道:“王驼子,你为何要坏我法阵?”

王驼子朗声道:“柳灵郎乃天地宝物,你却要将他封印在此,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吗?”

魏求喜冷笑道:“我看你是心疼这个鬼物被封印吧,王驼子,难道你真的忘了当年你自己亲手造的罪孽吗?”

王驼子仰天一叹,道:“魏求喜,我与你乃是忘年之交,我王驼子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魏家这些年来人丁凋零,也就你还让我看得起。”

魏求喜道:“既如此,那你还等什么,为了不重蹈当年的覆辙,你和我一起将这鬼物封住如何?”

王驼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魏求喜大声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王驼子不答话,魏求喜道:“当年我信你为人,所以才将魏宁托付给你,并将这旱魃精魄也一同交给你,原本是想让你从这旱魃精魄中寻出些名堂,磨练魏宁,谁知道你居然心怀不轨,用旱魃精魄与四柱全阴的婴灵结合,造出了这么一个鬼物。你难道不知道?这鬼物常年在旱魃精魄中,一旦它和这旱魃精魄相结合,那可是比当年你炼出的鬼物更加恐怖的东西啊!旱魃一出,便是赤地千里,当年的惨状你忘记了吗?”

王驼子眼中隐隐晶莹闪烁,长长吸了口气,道:“我没有忘,一刻都不曾忘。”

魏求喜冷冷地道:“那个龙虎山的小丫头是不是就是林常静的女儿?让自己的儿子,孙子,重孙女三代追杀,你也算是活到头了。”

王驼子嘴角微微抽动,泪痕隐现:“当年王家灭门,单单落了雪才,从此拜入龙虎山,改名换姓,一生以杀我为己任,我是王家千古罪人不错,但是雪才又怎么知道,其实我早就应该以死赎罪了,但是我不能死,死很容易,但是活着才难,雪才却误以为我贪恋人间,直到死的时候还对我耿耿于怀,甚至立下家训,凡是他的子孙,必杀我王驼子,常静缠了我四十年,现在又轮到灵素了。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既如此,你为何不一死了之,也算是了却了你子孙后代的一门心事。”

王驼子闻言一震,一指这地上昏迷的柳灵郎,大声道:“我不死,正是为了等他!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年我炼出旱魃,害了我全家,今日我便要炼出另一个旱魃,救我王某全家。”

魏求喜摇了摇头道:“王驼子,你太偏激了,你岂不知,旱魃一出,这世上便要少却了十万的生灵啊,你王家的人是人,难道这十万生灵便不是吗?”

王驼子冷声道:“杀万人,救我王家一人,我王驼子又何妨,只要能够了却我这百年的心愿,管他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冲着我王驼子来就是,我便是我,我要做的,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我!”

魏求喜叹了口气,大声道:“王驼子,你要想清楚,这逆天改命之事,实在是有违天和,你当用旱魃便能将这死了百年的怨灵还阳吗?”

“凡事试试便知。”王驼子不再答话,手中的咒诀齐动,九凤绕顶,清明之声宛如九天弦乐。王驼子脚下登阳入阴,衣衫无风自动,大声道:“魏求喜,我敬你为人,但是以你这区区不到百年的修为,与我一斗无非是以卵击石,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不要阻我去路。”

魏求喜脚踏文王八卦步,朗声道:“谁胜谁负,一战便知,为了天下苍生,王驼子,我可要得罪了!”一语完毕,掌中青气大盛,浑身青雾缭绕,手中幻出一把小红伞,罩住周身,宛若上仙。

王驼子拿出阎王符七张夹一张,六金一黑,用右手拿着,左手雷印将金纸点燃,轰然一声响,如当年在赶尸大会上一般,依法炮制,想使出这“制七魄之法”,大声道:“尸狗何在,伏矢何在,雀阴何在,吞贼何在,辈毒何在,除秽何在,臭肺何在!”

可是却了无声音,并未重现天兽守门,娇女执关的景象。王驼子面色变了三变,道:“你们在此布下了禁制。”

魏求喜呵呵一笑,大声道:“不错,若不是我祖在此布下了祝由六阴六道之法,禁止了一切禁术,我怎么能抵消这柳灵郎八成的功力,将他擒获。”

这祝由六阴六道之法,和龙虎山的玉女反闭之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祝由的六阴六道之法,却比龙虎山的高妙得多,玉女反闭之局乃是专门针对术的,而这六阴六道之法却是针对“禁术”,这也是为何王驼子能使出九凤除秽却使不了禁术的原因。

想来这魏家的老祖宗意思是:后辈小子们,爷给你们留下了东西,只要有高手闯进来,爷就可以封住他们的禁术,若是你们连禁术都使不出的家伙也打不赢的话,你们也不用出去了,都留在这陪着爷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夺灵

王驼子呵呵笑道:“小魏子,难道你以为仗着你祖宗给你留下来的一点点垃圾就可以阻止大爷我吗?笑话,不用禁术,老子一样可以轻松打败你。”

魏求喜心知肚明,自己和王驼子这个天之骄子比起来差距很远,当下并不答话,手中小红伞骤然一举,率先发难。

王驼子大叫一声:“来得好。”双掌翻飞,分别照着魏求喜的上三路攻去,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便已经过手了十几招,王驼子笑道:“魏求喜,你今日若是不使出天罡五雷掌的话,便是无法战胜我的。”王驼子且战且说,言语轻松,很显然未尽全力。

魏求喜小红伞一收,化伞为剑,直刺王驼子,王驼子笑道:“这是什么瞎招烂式,恐怕三岁孩童尚且能破。”说完身形一闪,闪到了魏求喜的左侧,化掌为刀,劈中了魏求喜的软肋,魏求喜身上青光一阵溃散,身子急退,血气翻涌,但是幸好没有受伤,暗道:若非自己有护身地灵罩的话,此刻恐怕已经身负重伤了,当下转身后退,身上青气弥漫,在半空之中隐隐出现一条青龙的模样,王驼子笑道:“小魏,你作弊了,说好各凭本事的,你为何又使出道法?”魏求喜面色铁青,不答话,青龙若长龙吸水一般奋力吞吐,云烟缭绕,将整个地下洞府萦绕得犹如仙境一般。

王驼子哈哈大笑,脚下踏出天罡禹步,双手捏诀,大声道:“孩儿们,九个打一个,你们可行?”只见盘旋在半空之中的九只凤凰一阵嘶鸣,迎风展翅朝着魏求喜幻出的青龙便冲了过去。魏求喜双手一挥,青龙一个神龙摆尾,便将三条火凤凰打翻在半空中,王驼子不以为意,大声道:“你青龙之气五行属木,我这九凤五行属火,小魏,你说吧,你这条青龙是要红烧还是清炖?”

魏求喜不答话,指挥着青龙在半空中呼啸盘旋,王驼子道:“不说话,我便当你要红烧了,孩儿们,给我用火烧,烧了给你们炖龙汤喝。”九凤在王驼子的招呼之下,奋起精神,清鸣一声,一团烈火喷向青龙,青龙在半空中一阵惨叫,展转腾挪,身上伤痕累累,不停地悲鸣。

魏求喜低声喝道:“该死。”手上一招,不断从地里吸收着地灵之气,灌注在青龙龙身,魏求喜汗水淋漓,显然十分吃亏。王驼子倒是一脸轻松,青龙接收到魏求喜的地灵之气,顿时又奋身而起,后尾扫出,又将三只凤凰扫落,王驼子九凤已去其六,却似乎一点也不紧张,道:“小魏,你的这手功夫也算是了得,我们要是在此缠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既然来了,不如让我去看看魏羡君那老鬼吧,也许我还能跟他打个招呼哩。”

说完不理会九凤与魏求喜,径直往房中跑去,魏求喜顿时脸色惨白,这要是魏羡君的尸身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岂不是大大的被动,连忙飞快地追了上去,哪知道王驼子的身形陡然一滞,与魏求喜擦身而过,人影一分,只见王驼子正在潇洒地将手中的小红珠抛来抛去,魏求喜暗道一声糟糕,探手入怀,只见魏宁交给自己的小红珠已经被王驼子偷走了。

“怎么样?我这妙手空空的技能,还过得去吧。”王驼子不停地抛动红珠,一脸不将魏求喜气死不罢休的神情。

“你……”魏求喜没想到王驼子居然使出这等下作手段,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王驼子将小红珠往空中一抛,瞬间将柳灵郎和丁滢吸入,然后放入怀中,嘿嘿一笑道:“多谢啦,这里是你们缅怀祖先的地方,我王驼子无父无母,上不敬天地,下不敬鬼神,不打扰你们缅怀前辈了。我现在越发觉得还是澡堂子里适合我,再见了,看到魏宁麻烦告诉他一声,师父还是他师父,只要他还肯认我。”说道最后,王驼子收了一贯的戏谑表情,有些沉重起来。

“这旱魃你要拿走便拿走吧。”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尽力了,若是这旱魃还是成了形,也算是天命了,老天要惩罚人间,谁也挡不住。不过,王驼子,你得到这旱魃真的就能逆天改命吗?”

王驼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长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魏求喜道:“你我交了一辈子朋友,最后再送你句忠告吧,有些事情,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别当真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触怒上天,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了。”

王驼子默然。

魏求喜叹了一口气,颓然道:“王驼子,你果然不愧为当世的祝由第一人,若是你肯助我魏家,何愁一个区区魏羡鬼啊。”

王驼子正待出门,听闻此言,浑身一震,沉默了良久,才道:“此事我会考虑的,若是实在有困难,便叫魏宁来找我,算是……我欠他的。”

说完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魏求喜目送王驼子离开之后,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魏宁已经大踏步走了出来。

魏求喜看了魏宁一眼,不禁大吃一惊。魏宁还是那个魏宁,只是气质上和以前有了些许的变化,至于这种变化应该怎么形容,魏求喜也说不出来,如果真的要找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仙化。

魏宁目光炯炯道:“爷爷,我师父来过?”

“嗯,把那个小女娃和柳灵郎都带走了。”

魏宁点了点头道:“我师父心机沉稳,凡事机关算计,他决定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的,若是我们能够相帮的,便帮他吧,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

魏求喜惨然一笑:“相帮,此事只怕不是你我能够帮得了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问米

“丁滢是个好女孩,多次舍身相救与我,爷爷,有时间的话,你帮她超度吧,始终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在这世间到底不是事儿啊。”

魏求喜道:“若是我给她超度了,你小子舍得吗?”

魏宁叹了口气道:“孙儿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只想去好好地陪七七。”

魏求喜知道又触动了魏宁的心事,默然一阵,然后道:“出去吧,去见一个人。”

魏宁皱眉道:“谁?”

魏求喜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魏求喜爷孙从祖坟里面出来,也没有跟魏母交代一声,便上路了。

几天后,来到一个乱葬岗处,穿过一个乱葬岗,终于在一个小村落停了下来。魏宁皱眉道:“阴气好重啊!”

魏求喜道:“这村庄常年乱葬岗阴,自然沾染些鬼气,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记住,到了里面,少说话,不要乱了里面的阴气循环才好。”

魏宁道:“什么意思?”

魏求喜道:“这里都是些得了绝症的人,在此等死的,他们认为这辈子定然做了什么孽,所以才会遭到上天的惩罚,所以都来这里赎罪。”

魏宁道:“赎罪,怎么赎罪?”

“把灵魂交给问米婆婆,以求来世的安稳。”

“问米婆婆?”

魏求喜呵呵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领着魏宁进村。

村里面人烟稀少,偶尔几个人出来,都是面黄肌瘦的。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来晒着太阳,有气无力地躺在摇椅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看见了魏求喜爷孙二人,也是视如不见,没有理睬。

再往里面走,便看见了一间破烂不堪的小茅屋,魏求喜整了整衣服,带着魏宁进去了。屋里面贴满了黄色的符咒,上面摆着一个杏黄色的小台,上面放着一个蓝色的青色瓷瓶,瓷瓶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上面燃着三炷香,袅袅地散发着清香。

魏宁看了看四周,这间屋子里面阴气森森的,并没有人。

魏求喜对着黄色的小台道:“问米婆婆可在。”

不知道从哪发出声音,有气无力地道:“在。”

只见屋里面慢慢地爬出一个老人,整条脊梁仿佛被打断了一般,脸上和手上全是仿佛被火烧过的烫伤,一只眼睛已经凸出,仿佛要掉出来一般,看着魏宁和魏求喜,忽然露出一口稀稀疏疏的黄牙,哑然一笑道:“两位要算点什么?”

“算一个人。”魏求喜目光炯炯地看着问米婆婆。

问米婆婆点了点头,道:“知道规矩吗?”

魏求喜点头道:“十年。”

问米婆婆道:“十二年。”

魏求喜摇了摇头,“十年,不算拉倒。”

魏宁见二人对话奇怪,忙问道:“什么十年十二年的?”

问米婆婆抬头看着魏宁道:“问米一次,十二年阳寿,这是我的规矩。”

魏宁一听,呀一声,道:“爷爷,这……”

魏求喜点头道:“好吧,十二年就十二年,我答应你。”

魏宁连忙道:“爷爷,怎么能用你的阳寿,你这不是折杀我,要让我背上不忠不孝的恶名吗,用我的吧。”

魏求喜微微一笑道:“用你的?你且把手给这位婆婆瞧瞧,看婆婆收不收你的阳寿。”

魏宁心中觉得奇怪,将手伸给问米婆婆,问米婆婆拿着魏宁的手,只一上手,便摇了摇头道:“你根本没有阳寿可言,莫欺我,莫欺我。”

魏求喜这才一把将魏宁拉了回来,对着问米婆婆道:“看看我的吧。”

问米婆婆道:“老不算寿,少不算才,你可知道?”

魏求喜点头道:“我晓得,我只想知晓一个人在哪里。”

问米婆婆点头道:“这个倒也不难,但是老头,你要想清楚了,你可是没有几个十二年了,你想清楚。”

魏求喜点头,但是魏宁不干,他怎么忍心让爷爷失去十二年的阳寿,忙道:“爷爷,我们还是算了吧,这个不算也罢,我们自己找也行。”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他狡诈如狐,天下之大,如何找得到,宁儿,你要知道,这是爷爷一生的心愿,即便是少了这十二年阳寿又如何,婆婆,你开始吧。”

说完魏求喜趁着魏宁不备,在魏宁的身后打了一张定身符,魏宁顿时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爷爷问米。

问米婆婆从杏黄台上的瓶中倒出一堆碎米,看了魏求喜一眼,阴气森森地道:“将你要问之人阴阳八字报上。”

魏求喜报了八字,问米婆婆将瓶中的一堆碎米放在杏黄台上,陡然一口将碎米吃了进去,看着魏求喜,台上的烟雾更浓了,整个屋子里面鬼气阴森,让人不寒而栗。问米婆婆忽然双目圆瞪,整个人如同筛子一般开始瑟瑟发抖,忽然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婆婆,婆婆。”隔了好一阵,魏求喜见问米婆婆还没有苏醒,心中不觉得有些急了,连忙推了推问米婆婆,问米婆婆这才悠悠地转醒过来,一见魏求喜,忽然脸色恐怖地道:“小子,你是来害我的吗?”

魏求喜不解,问米婆婆又道:“你所算之人,上不在天界,下不在地狱,乃是跳出六道的不祥之物,你让我通阴,却得罪阴人,这不是害我是什么?”

魏求喜颓然道:“难道婆婆也算不出吗?”

问米婆婆急声道:“你们快点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快滚,快滚。你们这笔生意,我不做也罢,你的那十二年阳寿,我不要了,快滚,快滚。”

魏求喜一脸的失望,解开了魏宁的定身咒带着他怏怏地离开,出门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连问米婆婆拿他也没有办法,天底下当真还有制得住他的事物吗?”

此时天色已黑,魏求喜神情沮丧,带着魏宁就要离开,魏宁心有感应,觉得身后似乎有一个很熟悉的气息在跟踪,魏宁心中一动。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半身人

可是往后一望却什么也没有,魏宁心中觉得奇怪,两人穿过镇上,一路上乌云掩月,鬼气阴森,空无一人,气死沉沉,只有树林漏下的惨淡月光,魏宁又走几步,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忽然前方的一栋小屋子里面灯光大亮,传出来有气无力的呼喝之声:“该死的野猪,我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你居然还不放过我,难道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

一道红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屋子里面的人大声道:“让你偷腊肉,让你偷腊肉。”说完一把扫帚打了出来,那道红影似乎吃痛,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跑了。

魏宁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的熟悉,连忙带着爷爷前去,只见这家门上印着一个血红的掌印,显然是刚刚印上去的,还没有干,魏宁心中一动,对着爷爷道:“爷爷,我有事离开一会儿,晚上在昨天住的客栈会合,先走了。”说完,没有等魏求喜同意,便抓了一把风在自己的鼻子上一闻,点头道:“是这里了。”说完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魏宁一路狂奔,终于在一个小树林前面停了下来,远远便闻见了一阵一阵的恶臭,里面隐隐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在蠕动。

魏宁屏住呼吸,悄悄地接近,只见那个红色的身影正猫着腰,不知道干着什么,走近了,借着月光才看真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个人正跪在地下,在他的身下是一条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野狗,身上布满了蛆虫,恶臭传来,让魏宁的胃里一阵晃荡。那人并不介意,用手撕扯着这死狗的身体,将扯下的烂肉一块一块地扔进嘴里,甚至连狗身上的蛆虫也一并吞下肚中,而最让魏宁感到更加惊异的是,他的头皮已经被扒掉了,露出一阵闪亮的头骨,整个人身上爬满了蛆,不断地在他红红的皮肤中进进出出,十分恶心,而更让人恶心的是,这个人居然只有半边身子!

从脑子开始到下半身,整个人仿佛被人用刀劈开一般,只留下半个身子,从侧面看,还可以看到腹腔里面的大肠和心脏,只是心脏已经不再跳动,腹腔里面乌黑恶臭,更多的是蛆虫在里面来回蠕动。

这还是人吗?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个“人”虽然面目模糊了,但是魏宁还是认出了他。

“吴耗子!”魏宁惊呼道。

这人竟然是他的徒弟吴耗子。

他怎么在这里,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因为上次救自己?魏宁强忍着心中的巨大悲痛,慢慢接近吴耗子,吴耗子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耳朵一动,手脚齐动,如半边野狗一样,飞快跑了,但是魏宁是何等的速度,一个箭步,便拦住了吴耗子的去路。

“耗子,是我。”魏宁强忍着悲痛,沉声道。

吴耗子似乎十分害怕生人,眼中射出害怕的神色,连忙又要夺路而逃。

魏宁一把抓住了吴耗子,只见吴耗子的手恶臭乌黑,长长的指甲里面塞满了黑泥,吴耗子单脚着地,整个人被魏宁一抓便失去了支撑,身子摇摇晃晃地往魏宁的身上倒去。魏宁丝毫不介意,一把稳住了吴耗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居然会变成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吴耗子半张嘴嗷呜一声,连忙挣脱魏宁,夺路而逃。

“耗子,是我,我是魏宁。”魏宁连忙道。

吴耗子听到“魏宁”二字忽然身形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单眼转了转,又想挣开魏宁,魏宁泪眼迷糊,沉声道:“耗子,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副模样,是不是林灵素?”

吴耗子听到林灵素的名字忽然全身开始颤抖,在地上拼命打滚,嘴里不断发出呜呜之声,看上去十分痛苦。

魏宁蹲下身子,柔声道:“耗子,一切都会好的,师父来了,师父来了。”魏宁不忍看吴耗子痛苦的样子,转过头去抹掉了眼中的泪水。

吴耗子乘机挣脱了魏宁的手,飞快地跑了。

此时魏宁不用想,也知道了,吴耗子定然是为了救自己才遭到了林灵素的毒手,被林灵素下了什么毒咒,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想到此处心中对这个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

林灵素,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动我朋友,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此时的魏宁,对于林灵素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了,只剩下厌恶和仇恨。

吴耗子身形极快,以魏宁的速度居然还追赶不上,两人在山中一路翻山越岭,一连跑了三天。忽然,吴耗子停了下来,魏宁举头一望,这个地方竟是他十分熟悉的。

龙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