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心中烦闷,这吴耗子乃是半截血尸之身,不管这人皇印怎么砸,却只能暂时制住他,只要封印一开,他又扑过来。

此时,魏求喜手中也幻出铜钱剑,剑光如电,与吴耗子一左一右向林灵素攻来。

王驼子瞥眼看来,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好好,老魏就是这么干,再给我顶一会儿!”此时王驼子处已经乌云密布,鬼气阴森,若万鬼齐鸣,声势骇人。

林灵素呼吸一窒,单手又幻出一剑,一左一右与两人缠斗在一起。林灵素秀眉颦蹙,暗道:“这吴耗子原本便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血尸,为何这魏求喜一出现,便厉害了许多,定然有古怪。”林灵素且战且退,忽然身形一转,绕在吴耗子身后,果然吴耗子身后贴着一张符咒,“原来如此!”林灵素虚晃一枪,逼走魏求喜,然后用剑一挑,挑下那枚符咒。

原来魏求喜趁着林灵素不注意,已经将吴耗子以祝由的赶尸手法加以控制,吴耗子原本就是血尸之身,攻击速度和抗击打能力都是一流的,魏求喜再加以控制,威力倍增,所以林灵素才穷于应付,处于下风。

“魏求喜,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等卑鄙下流的小人!”林灵素怒声高喝,七星剑缭绕飞转,杀气纵横,原本念及魏求喜身份,手下留情,现在已经毫无顾忌,招招夺命!

“萌萌,砸!”林灵素大声喝道,魏求喜后退半步,仰头看着即将下落的人皇印,傲然道:“你龙虎有宝物,难道我祝由便是小户穷人吗?”说完双手幻诀,念念有词,只看见魏求喜的身后隐隐飞出一物,此物一遇风骤然变大,两物在空中猛然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王驼子抽身看来,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祝由尺,老魏真有你的!”

“祝由尺!”林灵素心中一凛,惊声道,“祝由尺不是方家的吗?怎么会……”

魏求喜嘿嘿一笑:“这是我祝由门内之事,与你何干。”

原来魏宁参加赶尸大会时候,这魏求喜一路尾随,在小树林中看见魏宁与方家、邬家还有凤凰女缠斗之际,偷偷盗走了祝由尺,这邬飞在赶尸大会上诬陷魏宁夺走祝由尺,倒是也没有错。

祝由尺与人皇印在半空相遇,这两物分别是两派的镇派之宝,此刻在此相遇,顿时轰鸣联奏,光焰冲天,大有将整座山压垮的迹象。

“好好好。老魏,你不愧为我祝由当今第二……嗯,第一人,好样的!”王驼子见魏求喜拖住了林灵素,狂笑不止,双手也越发勤快起来,没有多久,地面的裂缝便越来越大,开始出现无数的白骨手臂在地面招摇,远远望去,如同进入了枉死城一般,一片白骨森林。

魏求喜双手招摇,祝由尺化作一道彩虹一般,七色光芒齐闪,照定夜空,一挥手,如巨浪卷沙,横着直接向林灵素的人皇印砸来,林灵素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呼吸困难,可恼的是还得对付若苍蝇一般挥之不去的吴耗子。

祝由尺一横,光浪迸发,居然将这掌印的金甲神将硬生生逼退十丈,“砰、砰、砰”,眩光若彗星陨落,林灵素腹背受敌,心中恼恨,再看王驼子处,大阵雏形已成。心下一横,施展龙虎身法,脚踏禹步,霎时间若鬼魅一般,抄身到吴耗子身后,居然毫不避讳地探入吴耗子那蛆虫横生的肚子中,伸手将那截肠子给拉了出来!

看来林灵素是真的动了怒,居然不惜沾染这等污秽,这对于她来说,何异于将素手插入粪池一般恶心龌龊。

霎时间,腥臭呛鼻而入,林灵素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便生生地吐不出来,再看手上,居然爬满了吴耗子身上的蛆虫,顿时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吴耗子终于被林灵素制住,不停地往回拉着肠子,脸上写满了惊怖之色。

林灵素冷声道:“孽畜,给我去死!”说完七星剑当空斩下。

无效!

林灵素大声道:“萌萌,给我砸!”人皇印不再与祝由尺对峙,对着吴耗子的大肠猛地砸下。

一声巨响,人皇印不愧为龙虎神器,一砸之下,居然将吴耗子整段大肠砸得血肉模糊,如一摊肉泥一般散在地上。

吴耗子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林灵素连忙将手放开,用力在身上擦拭,希望能够将这些恶心的东西去掉,但是似乎不管怎样做,手上总是如同沾染上了一层恶心的烂泥一般。

魏求喜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此时,祝由尺七色光分别射向林灵素的七关,顿时将林灵素困顿在里面,形成一道类似于结界的困顿之法。

魏求喜此时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以二敌一,已经胜之不武了,而且对手还是一介女流之辈,恶斗至今,自己才堪堪占了上风,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他就晚节不保了,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魏家的传承,即使以后自己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旱魃真身

“你就在此待着吧!”魏求喜手中捏诀,加速了祝由尺旋转的力度,由于祝由尺切断了阴阳,林灵素已经和萌萌失去了心灵感应,金甲神将若一座巨山一般渊渟岳峙,一动不动。

“好!”百忙之中的王驼子不忘向魏求喜竖来大拇指,魏求喜淡淡地道:“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就好。”

王驼子双手连连捏诀,嘴里念念有词:“三魂童子!七魄将军何在!”说完,头顶三花涌现,七道黑气从七窍之中喷出。

阴风吹来,魏求喜衣袂震震,惊叹道:“王驼子,你居然用自己的三魂七魄修炼此等邪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王驼子邪笑道:“老子这条命早他妈的不是自己的了。”

忽然,金光一闪,黑白二气都陡然消失,在半空中一金衣人赫然出现。他看着王驼子,喟然叹道:“王兄,你又违反我们的约定了!”

“去你娘的蛋!旱魃,老子忍你很久了!”

旱魃叹了口气道:“王兄,只要你我相依相存,我便可以保你永世不灭,岂不是妙哉?你将自己三魂七魄都散去,这样,你我都要神形俱灭。”

“老子这辈子最他妈后悔的一件事情,便是将你这畜生造出来,你还我王家上下全族人的命来!”王驼子面若厉鬼,指着旱魃大声骂道。

“你若不是心怀不轨,急于求成,又如何会有我?王处一,正是你心魔不除,智珠难握,才有我的出现。”旱魃道,“既然大错已成,你又何苦如此沉溺其中呢,不如你跟我一齐寻一处仙山,只要我稍加点拨,你尸解飞升之日便为期不远了,你看如何?”

“尸解你妈!老子今天就要尸解了你!”对于旱魃,王驼子是又爱又恨,既爱它之能,能赐予自己无穷的能力,笑傲江湖,百无禁忌;但是又恨他杀了自己全家上下,让自己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说完,王驼子头顶的小红珠飞快旋转,王驼子手中捏诀,大声道:“小柳儿,助爷爷一把吧,闷死这个鬼物!”

说完,柳灵郎红光大现,双目赤红,王驼子双手捏诀,道:“小柳儿,养你千日,用你一时,不要给爷爷丢脸了。”

旱魃看见柳灵郎,也不禁脸色大变,闷声道:“你以为这样一个未成形的鬼物,会是我的对手吗?”

王驼子森然笑道:“灭不灭得了,你呆会儿便知。”

此时,柳灵郎柳眉倒竖,双目赤红,头发根根竖起,和往日的童真捣蛋鬼大有不同,直勾勾地看着旱魃,身上开始泛出千道红光,红光所到处,炽热难耐。

“轰!”柳灵郎双手按地,顿时地动山摇,整座小山原本就已经被这场恶斗弄得快要坍塌了,此时再加上柳灵郎一震,顿时巨石翻滚,山巅顿时被削平了。

“呼!”柳灵郎双手一扬,一道如火一般的气浪飞快地砸向了旱魃,柳灵郎仰头咆哮,王驼子看得心情激动,养鬼千日,用的便是这一时啊,柳灵郎终于开始爆发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了。

旱魃神色凝重,忽然仰头长笑,道:“是我低估了你,不错,不错。”

说完旱魃陡然冲天而起,顿时黑云翻滚,天地哀号,只见旱魃居然在半空之中,身化数丈,变成类犬似马的怪物,浑身长满了厚厚的鳞甲,身后拖着两丈的长芒尾,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魏求喜和林灵素几乎都看呆了一般,怔怔地盯着天空,林灵素喃喃地道:“旱魃为虐,如惔如焚!这就是旱魃的真身了!”

柳灵郎再是一拍地面,地面抖动,原本便已经裂开的缝隙越发扩大,无数的骷髅僵尸便纷纷出来,王驼子挑眉喜道:“小柳儿,爷爷拜谢了。”说完,便双手横推,气浪卷鼓。在僵尸骷髅中横身飞驰,道:“各位王家的兄弟姐妹,弟子不才,今日便来此搭救你们了,凡是我王家子弟,跟我来。其余的,便各自散去吧,想干嘛就干嘛去吧。”说完,挥手一拍,妖孽四散。

林灵素脸色难堪道:“王处一,你心肠忒毒了,这阴间鬼灵一散,便是要在阳间找替身的,十万阴灵,人间便需要十万人横死的!”

王驼子冷声道:“与我何干!”

“你!”林灵素心底一沉,从怀里掏出九天陷地符,忽然平地展开了一道宽四五米,深不见底的深沟,王驼子斜眼看来,顿时大惊,高声道:“小女娃,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吗,这九天陷地符,凡欲移换宿,大星奔落,小星移位,南斗不见,北斗伏藏之日,不可做此法,否则便会元寿消减的,今日你贸然使出……”

林灵素截口道:“你休要多嘴。”只见林灵素身形一闪,已经从另外一处藏身而出,而被林灵素打开的那处沟壑,更多的妖魔鬼怪如同岩浆喷发一般,越涌越多。

无数阴灵四散逃跑,柳灵郎双手捶地,地动山摇,柳灵郎呼啸一声,腾身而起,居然也变成金色的旱魃真身,只是比王驼子的旱魃小上几丈。

柳灵郎第一次见到此旱魃之时,还浑身吓得瑟瑟发抖,这次再见面,居然敢正面相斗,可见其成长速度之快。

林灵素双手捏诀,道:“居青龙,历蓬星,过明堂,住太阴,出天门,入地户,藏华盖,隐玉女。急急如太上律令。”整个人骤然消失。魏求喜早就在一侧全力戒备,林灵素忽然消失,顿时大骇,道:“六丁隐遁之法,这小女娃居然这等厉害!”

“老魏,她会的东西可多着呢,慢慢缠吧。”王驼子道。

魏求喜觉得眼前一花,林灵素整个人已经在自己身边,杀气腾腾,七星剑如秋水一般直接刺过来,魏求喜躲闪不及,被林灵素刺中,身子连闪,终于避开了要害部位,打出一道符咒,暂时凝成一道结界,连忙后退,嘴里鲜血直吐,再看胸前,伤口离心脏只有半分。

林灵素暗道一声可惜,还想如法炮制,但是这五行神遁消耗极大,此时林灵素连接与王驼子和魏求喜缠斗,气血已亏,此时已经无力再施展了。

“嗷呜!”

“嗷呜!”

半空中两只旱魃尖声历叫。绝世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八十五章 旱魃对旱魃

柳灵郎仰天长啸,如雷奔腾,声动九天,浑身散发的红色光芒越发耀眼,拖出长长的芒尾。地面上的巨石纷纷落入深不见底的沟壑中,万般阴灵若群魔乱舞一般,纷纷爬出地面,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浓烈的血腥气息将这个小山丘笼罩成血的海洋。

王驼子操控着群鬼,大声呼喝,越来越多的鬼怪开始爬出地面,林灵素黑发被阴风吹得四散飞舞,手中幻出七星剑,直接飞身向王驼子处,厉声喝道:“王驼子,还我林家全族人的性命来。”顿时之间,剑气纵横,青光乱舞,王驼子哈哈大笑,手指上下翻飞,气浪翻滚,层层卷向林灵素:“小女娃,你只需要在旁老实呆着,爷爷自然会了断你家这场公案。”

“去死!”林灵素玉面如霜,原本脸上的那记伤疤顿时红光闪现,阴森恐怖,长剑飞到,王驼子且战且退,霎时间双方已经走上了十招,王驼子怪叫道:“魏老儿,难道你就这么不禁打吗?”

魏求喜此时脸色时红时白,显然在运功调息,闻言呵呵一笑道:“区区小伤而已,我魏某人还未放在心上,只是我担心你小子心疼这女娃,所以未敢全力以赴啊。”

王驼子身手一动,地上聚集的阴气便开始溃散,集中不了精神控制这些阴灵,顿时急声道:“你只管放手一搏,不妨事的。”

魏求喜脸上喜怒不定,冷冷地道:“若是我伤了这女娃,你可别心疼。”

“不心疼,不心疼。”王驼子只求魏求喜能够缠住林灵素,不假思索地道。

“砰!砰!砰!砰!”连声爆响,山上只见巨石陨落,原来这两只旱魃在半空之中,已经对上,旱魃对旱魃,顿时地动山摇,山腹四壁齐齐迸裂,爆炸飞射!旱魃直接一爪照着柳灵郎的兽身劈来,柳灵郎毫无惧色,发出一声怪异的巨喝,嘴里吐出一道红光直接射向旱魃。

旱魃硬吃柳灵郎一招,居然浑身一晃,呜呜怪叫,大声笑道:“好小子,假以时日,你将完全超越我,但是现在,让我先收了你吧。”

轰隆爆响,那山丘已经轰塌过半。

王驼子浑身冷汗直冒,一连从怀里掏出七枚小旗,分别插在八卦方位上,自己站在乾位之上,大声喝道:“王家处字辈弟子且往此处站!急急如律令!”双手招魂,只见在万千阴灵中,一群阴灵似乎被人控制一般,摇摇晃晃地站在王驼子的身后。

王驼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王家的阴灵终于找了回来了。

说完,王驼子脚踏禹步,披头散发,不停地做法,“乱字辈的弟子何在,与我站于震位!急急如律令!”

又是一群阴灵摇摇晃晃地往王驼子走来。

王驼子抽空看了一眼,天上,旱魃对柳灵郎激战正酣,而魏求喜与林灵素这边打斗地也不遑多让,祝由尺与人皇印各显神通,一时无二。

“各位,拜托了,求求你们顶住。”王驼子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经开始渐渐的露白,都到了千钧一发的境地。

王驼子心潮澎湃,心情已经无以复加的激动,“一百年啊,我整整等了你们一百年啊,爹、娘、叔叔、兄弟们,还有我那心爱的妻子啊,你们都很寂寞吗?这一百年我知道你们等得很苦,但是我到底还是来了,我来救你们了,只要在等上片刻,我便在可以见到你们了,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为救你们,我王处一愿意逆天改命,屠戮生灵!百死无悔!”

旱魃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仿佛天空中破裂开来一条裂缝一般,森然笑道:“三界九天,唯我方能独尊,你这小小尸身魄心的鬼物,也敢在我面前逞凶,去死吧。”

说完伸出数丈长的舌头,粘液掉在地上,顿时如硫酸泼地,所到之处,石毁金消!旱魃长吐巨舌,居然将柳灵郎的头一口吞下!

王驼子心中越发急切,顾不上双方大战,双手连连捏诀,嘴里念念有词:“三魂童子!七魄将军何在!”说完,头顶三花涌现,七道黑气从七窍之中喷出。

红花童子与皂衣将军隐隐在王驼子的头上!

旱魃见王驼子重新施展此法,顿时神色大变,将吞下的柳灵郎又吐了出来,飞身急下,直逼王驼子。

“小柳儿,爷爷靠你了!给我阻他一阻!”王驼子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喊道。

好个柳灵郎,虽然在旱魃嘴里逃生,身负重伤,但是居然毫不胆怯。

身后长达数丈的芒尾一扫,红光正击中俯身而下的旱魃,旱魃中招,居然被柳灵郎抛入了九天之上!

而与此同时,魏求喜心下也一横,林灵素三番五次地折磨魏宁,他早就将这个妖女恨之入骨了,杀心早现,现在又得到了王驼子点头许可,心中更是没有顾忌,手捏都天大雷火印,脚踏七星,连行七步,紫薇剑指霍然刺天,“天雷煌煌,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

“天罡五雷掌!”林灵素神色骤变,魏家的天罡五雷掌何等威名,且当日林灵素曾亲眼目睹魏宁用过,那巨大的杀伤力早就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双目一闭,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天罡五雷掌!”王驼子神色也骤然变得惨白。魏家的天罡五雷掌不是在魏羡君身上便失传了吗?为何魏求喜也会??

他一直在扮猪吃虎?

魏求喜心情激荡,自从从魏家祖坟无意习得魏羡君留下的这绝世奇功之后,这原本是他对付魏羡鬼的最大资本,今日便让你这小娃尝尝鲜!霎时之间,原本阴暗晦深的天空忽然被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如神兽般翻天嘶吼。

绝世的神功,又将重新现世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浓于水

忽然,魏求喜身形一滞,整个人身子如遭雷击,待他回头一看,只见王驼子已经在自己的身后,单掌按住自己的命门处,头上的三魂童子与七魄将军已经消失。

“你……”

王驼子惨然看着魏求喜,不敢与他双目对接,哑声道:“活人都不能救,再去复活那些死人又有什么意思!魏老弟,对不起了……”

“唰!”林灵素手中长剑已到,将王驼子穿了一个洞。

魏求喜怔怔地看着王驼子,又看了看林灵素,忽然大笑。

“到底是血浓于水啊,魏求喜啊,魏求喜,你聪明一世,居然糊涂一时,你该死,你真该死!血浓于水,血浓于水。哈哈哈哈!”

魏求喜仰天长笑,忽然一口气接不上来,整个人向前倒去,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血浓于水,血浓于水,血浓于水!

林灵素手中长剑发出嗡嗡之声,长剑穿过王驼子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尖滴了下来,她忽然整个人都凝住了,就这样看着王驼子,心中不停地念叨着魏求喜死前的那四个字:“血浓于水。”

王驼子原本三千青丝一瞬间便白如霜雪,整个人若泄气的皮球一般缩了进去,皮肤深陷在骨骼之中,整个人便在瞬间苍老了几十年一般,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天空忽然一道红光闪过,被柳灵郎一芒尾扫到九霄云外的旱魃这时候才匆匆地赶回来,看着王驼子,忽然仰天长啸,天地震动,道:“到底来迟一步,王驼子你误我!”

“砰、砰、砰、砰!”旱魃浑身爆响,整个身体忽然如雷一般爆炸,顿时天空若乱云飞渡、流星降落,煞是好看。

“砰!”又是一声声响,柳灵郎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开始慢慢地缩小,变成原本三岁小孩子的模样,咛嘤一声,昏了过去。

柳灵郎虽然是旱魃精魄和四柱全阴的婴灵的结合体,品质上原本是高于王驼子炼出的那只旱魃的,但是奈何人家已经有了百年修为,柳灵郎与他在半空缠斗那么久,未处于下风,已经难能可贵了。

阴风呼啸而过,天地开始闭合,原本被王驼子唤出来的妖魔鬼怪又重新开始跌入地面之中,大地轰然合拢,只剩下乱战之后的惨败景象。

林灵素凝神望着剑下的王驼子,此时的王驼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无往不利的大魔头,此时的他,似乎连动一动眼皮都很困难。

“复仇了,终于复仇了!”林灵素扪心自问,这让她怨恨二十多年的仇人,终于今天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可是为何,自己心中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满脑子萦绕地都是魏求喜死前的那四个字。

血浓于水。

王驼子看着林灵素,白多黑少的眼睛中充满了浑浊的液体,他居然笑了,牵动苦涩的嘴唇:“你终于……终于报仇了。”

“是啊,报仇了。”此时的王驼子在林灵素面前不再是那个面目可憎的大仇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快要死的老者而已。

“你爷爷……你爹,可以……”王驼子努力说话,牵动伤口,不停地咳嗽,“可以……瞑目了……”

“我可以……可以摸摸你吗?”王驼子看着林灵素,忽然道。

林灵素默然了。

王驼子颤抖地抬起手,努力地摸向林灵素。

王驼子心中哑然失笑。

亲人啊,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可惜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自己唯一亲人的手上了。

造化弄人,莫过如此!

林灵素不知道为何,居然没有闪避,王驼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地抬起手,指尖划过林灵素的脸庞,“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他到底还是没有摸到林灵素。

林灵素脸上一滴血掉了下来,刚巧不巧地砸在了王驼子的一滴鲜血上,两滴鲜血瞬间融合化为一滴,然后“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林灵素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怎么的,她甚至都害怕去探测王驼子到底有没有死透,心中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断地在纠结。

叹了口气,林灵素似乎有些害怕在停留在这个地方,似乎是逃跑一般,离开了。

红珠光芒暴涨,丁滢出现。

丁滢神色慌张,一会儿抱着柳灵郎,一会儿又摇了摇魏求喜,最后一把将王驼子抱了起来。

王驼子奋力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丁滢,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口气,努力道:“我死了,将我的尸体交给魏宁,让他……让他……把我的头……送给孟葛……我答应过他的……”

丁滢秀目泛红,泪眼婆娑,奋力地点头。

“还有,魏求喜……告诉,魏宁……魏求喜是我……我杀的……与林灵素……林灵素……无关……”

“嗯。”丁滢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傻孩子……”王驼子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生气,含笑而逝。

在这一刻,亲情、仇恨,伴随着他一生的罪与恶,终于全部消失了。

他终于放下了一切,可以离开这个原本就早该离开的世界了。

是的,他是解脱了。

笑着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送棺

此时天刚刚放亮。

丁滢神色一变,拖着已经昏迷的柳灵郎,重新消失在红珠里面。

晨风吹来,吹过满目疮痍的山坡和两具渐渐冷却的尸首。

第二天晚上。

接到丁滢的托梦,张野连夜赶来了,看到魏求喜和王驼子的尸体,眉头一皱,对着旁边双目泛红的丁滢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

丁滢低头垂泣,不答话。

张野走到了魏求喜的尸身旁,叹了口气,道:“老魏啊,老魏啊,老子找了你好几年了,可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你,你他妈就这么挂了,老子真他妈的郁闷。奶奶的!”

丁滢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忙出声询问。

张野霎时间满脸通红,连连摆手,干咳了一声,问丁滢道:“现在怎么办?”

丁滢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去找魏宁吧,这两人都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下子都……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想到魏宁,丁滢心中一酸,掉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