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见到她回来,细细小小地“喵”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在她脚边蹭了蹭,今天家里暖和,它终于不钻她的被窝了。柯延放下包和海报,弯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元宝乖,饿了吗?”她去给元宝放猫粮。

刚放好,门铃就响了,柯延惊讶地扭头看向门口,是曾效祺到了?她站起来,桌上的手机便响了,曾效祺发了条微信:“我到了,请开门。”

柯延打开门,果然看见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曾效祺站在门外,她将安全栓取下来:“怎么这么快?”

“也是刚到。”曾效祺说,“屋里还暖和吧?我见元宝赖在你床上不肯下来,估计是怕冷,便将空调开了。”

“挺暖和的,谢谢啊!”柯延看见他搬了个纸箱进来,“这是什么?”

曾效祺说:“加湿器。你家里肯定没有,开空调空气特别干燥,要是没加湿器,明天一早肯定会流鼻血。”

柯延没想到他还考虑得这么周到,这家伙未免太细心了吧:“太谢谢了,我都没想到这点。”

曾效祺笑笑说:“你在B市生活时间太短,还不了解这边的气候特点。我刚来的时候也常流鼻血,慢慢就有经验了。”他不仅将加湿器搬进来,还帮忙拆开装了起来,提着水壶去厨房里装水。

柯延见他自来熟的样子,比自己更像个主人,赶紧说:“我来吧。”

曾效祺说:“没事,我来就好了。”

因为不常在家,家里连桶装水都没有,所以都没法烧开水。柯延走到冰箱前,想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客人的,不过她好像有一阵子没去逛超市了,冰箱里除了牛奶应该就没别的了。打开冰箱一看,被里面塞满的水果、点心、酸奶和罐头惊住了,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家里来了田螺姑娘?片刻后,她缓缓扭头看向厨房,曾效祺正从厨房里出来,一边走一边低头盖盖子。

柯延惊讶地问:“这些是你帮我买的?”

曾效祺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冰箱前的柯延,点头:“对啊。今天师傅帮忙安装好空调后,我想给他们拿点饮料,结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猜你平时也没空去逛超市,水果肯定都吃得少,就去帮你买了点。”这可是他今年第一次上超市买东西,还挺有成就感的。

柯延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抚额头:“还真是没怎么吃。”原来不是田螺姑娘,而是田螺小伙。

曾效祺微笑着说:“那怎么能行呢?一个人生活也不要太马虎了,适当对自己好一点,水果还是要常吃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说的是责备的话,但因为语气很温柔,反而显得很亲昵。

这叫柯延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对方多管闲事,因为他的确是为自己好:“那这些多少钱?”

曾效祺笑了:“我发现你总是动不动就提到钱,买点水果牛奶能要多少钱?麻烦帮我洗个苹果吧,我有点饿了。”

柯延听见这话,只好拿了两个苹果,又问:“酸奶要不要?”

曾效祺摆摆手:“不用,晚上我只能吃水果,别的一概不许碰。”

柯延只好笑着摇头,进了厨房。曾效祺将加湿器装好,插电打开开关,看着浓白的水汽袅袅升腾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扭头看着正在厨房里洗苹果的柯延,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就是他理想中家的样子啊,房子不必太大,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元宝正在蹭他的腿,不由得露齿一笑,看样子自己在这里还是蛮受欢迎的,他弯腰抱起了元宝,转身走向沙发坐下来。看见桌上有一个白色的纸筒,那不就是他送给柯延的海报吗,他的嘴角高高扬了上去,听着厨房里传来哗哗水流声,那种归属感愈发的强烈,他寻思着,如果此刻跟柯延表白,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大?

柯延洗好苹果出来:“你的东西找好了吗?”

曾效祺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哦,找好了,就在这儿呢,我今早上把丝巾给落下了。”他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一条丝巾。

柯延点点头,说:“我给你削个皮?”

曾效祺连忙放下猫:“不用削皮,我去洗个手。”说着赶紧去厨房洗手了。

柯延没理他,找出水果刀来削苹果,曾效祺回来后拿起苹果就准备啃,柯延连忙制止他:“等等,还是削皮吧。虽然苹果皮比较有营养,但也可能残留了农药,削皮比较好一点。”每次吃苹果的时候,她妈都要提醒削皮,所以柯延也养成了削皮的习惯。

曾效祺看着柯延笑:“你这说法跟我妈的好像,她每次也要求苹果必须削皮。”

柯延笑笑说:“我也是听我妈这么说的。”

“是吗?那你妈和我妈应该有不少共同点,她俩应该聊得来。”曾效祺笑盈盈地说,“对了,叔叔阿姨都还好吗?”

提到父母,柯延垂下了眼帘:“我爸中风了,目前瘫痪在床,我妈照顾他。”她考虑过等爸爸病情稳定些之后接他们来B市跟自己一起生活,虽然她帮不上太多忙,但好歹也能在眼前看着,只是有些担心母亲的脾气,住在一起会对她提很多的要求,所以也有些两难。

曾效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喃喃地说:“这样啊,太令人难过了。我记得叔叔以前多精神啊,岁月不饶人。咱们A市能治吗?不能治的话就转到B市来吧。”

柯延说:“他的病情目前已经控制住,我打算等他稳定一点再接他来B市看看,现阶段最主要还是康复治疗。你还见过我爸呢?”

“见过,有一回开家长会,叔叔作为家长代表发言,说话特有水平,他肯定是个开明的家长。你那时候就那么优秀,叔叔阿姨肯定特别为你自豪吧?”曾效祺的眼神有点失焦,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中。

柯延停下手里的动作吃惊地看他:“你为什么会去参加家长会?”

曾效祺眨一下眼,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爸妈忙,没时间去开会,我就自己去了。”

“原来是这样。”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曾效祺,她只知道他家境挺不错,没想到他父母会忙成这样,连家长会都没空来开。

曾效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谢谢。”他想亲自给她削苹果,却也想吃她削的苹果,这次没有抢占先机,那就留到下一次吧。

柯延拿着另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说:“你最近不用拍戏?”

“最近就等那部美国电影开机了,比较清闲一点。”曾效祺语气有些轻松,“这部片子是我跟公司合约期内最后一部电影,等合约期满,我就跟公司解约,自己开个工作室,到时候剧本选择比较自由,就不用无缝进组连轴转了,拍完戏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柯延说:“那也不错,有空可以充充电、旅旅游。”

“你怎么知道我的打算?”曾效祺露出惊讶的神色。

柯延莞尔:“因为那也是我的理想工作状态。不过现在不行,工作才上手,忙得连睡眠时间都不太够,就别提旅游了。”

曾效祺同情地说:“那也要注意休息,祝你早日实现理想。我过两天要去一趟美国,跟片方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商谈一下。”他说完盯着柯延,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异样来,因为过两天就是钟必凯的婚礼,他打算去参加他的婚礼,柯延明显是不会去了,但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然而柯延脸上一脸平静,只是专注地削苹果:“去洛杉矶吗?”

“对。”

柯延抬起眼,微笑着说:“那祝你一切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曾大影帝不放过一切表现的机会。明天他要去教训情敌了,耽误了他十几年暗恋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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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多年暗恋

曾效祺吃完苹果就回去了,虽然他很想多待会儿, 但时间不合适, 柯延那么辛苦, 下班回来还得强打精神招待自己, 怎么也不忍心。

柯延躺在床上看书,酝酿睡意。她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看会儿书, 很快就能入睡, 今晚却有点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先是曾效祺一大早过来送空调, 接着同事要给她做媒,后来赵一卓跟她隐晦表白,再后来曾效祺大半夜的跑来给她送加湿器, 这么多事堆在一块儿, 她脑子里有点乱哄哄的。

同事做媒那事不必理会,赵一卓已经委婉拒绝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同事关系, 这个曾效祺又是怎么回事?他借车给自己, 送空调还管安装,还附赠加湿器,这体贴之极的关怀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的关系了吧。柯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难不成真如栾萱说的,曾效祺对自己有好感?可是他们认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长达十五年之久, 她也一直都是单身, 这么多年毫无迹象, 连联系都不曾有,现在突然又有好感了?好像有点说不通啊。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柯延暗示自己。

柯延望着黑??的天花板叹了口气,以后可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馈赠了,无功不受禄,小便宜是贪不得的,你看,现在就寝不安席了吧。

接下来几天曾效祺没有再联系柯延,柯延心想,果然就是普通的同学关怀,曾效祺见她独自在b市生活不易,平时他们又聊得来,只是作为普通朋友的关心,没有别的意思。

曾效祺没跟柯延联系,是被临时叫去补拍上一部电影的镜头了。本来这种事他完全都可以不理会的,电影已经杀青了,钱也结清了,但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他出道作的导演,人情债不能不还,而且他自己也愿意精益求精,把电影做好,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口碑。而且以后他要自立门户,这个时候就得要努力多结善缘。所以他匆匆飞往横店又补了一天镜头,去美国都是急匆匆赶过去的,一路辗转奔波,也就没顾得上跟柯延联系了。

曾效祺为什么这么着急去美国,并不是他跟片方约定的时间到了,而是钟必凯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曾效祺这些年跟钟必凯偶尔有联系,但是不多,关于柯延的消息也都是从钟必凯那儿得知的,偶尔还能看他们秀个恩爱,得知钟必凯要结婚的消息,他内心是无比震惊的,震惊的原因是钟必凯娶的居然不是柯延!

所以这次他要去美国求证一下,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柯延回来了,为什么钟必凯娶了别人?说实话,他觉得柯延是受了情伤后才从美国回来的,虽然柯延恢复单身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不愿意她受任何委屈。

飞美国的十几个小时,曾效祺倚靠在商务座椅上休息,却始终无法深眠,他脑海中一直都在回忆他们青春年少的高中时代,回忆着跟柯延有关的点点滴滴,那时候她那么明亮耀眼,如发光发热的恒星,莫名地吸引他去注视,想要靠近。但她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得令人自惭形秽,在他心中,柯延就是令人不敢亵渎的女神。

高一那年应该是曾效祺最快乐的一年,那时候他还没有拔个子,他跟柯延做了一个学期的前后座。他总是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了作业,然后开始看课外书,他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叫《新编全天星图》的书,柯延能将这本书上所有的星图都辨认出来,并且还能在城市污染严重的夜空中辨认出稀少的几颗星星。刚开始的时候老师们还抓了她几次,后来发现她聪明绝伦,成绩极其优异,一道题至少能找出三种解法,再也不干涉她在课堂上的课外阅读。

曾效祺总喜欢听她和她的同桌栾萱说一些特别好玩的事,栾萱喜欢研究星座,柯延喜欢研究星空,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就从各自的认知角度去讨论这个,一个说十二星座的男女生性格特征,一个则从构成星座的恒星名称、亮度、形状特征等角度分析。在曾效祺看来,她俩纯粹就是鸡同鸭讲,奇怪的是她们居然聊得十分融洽。他控制不住自己被单纯可爱的柯延吸引,虽然不敢和她说太多话,却默默偷听了很多,目光始终都围着她在转动。

那是他初次尝到爱情的滋味,每天就跟过年一样,那时候他学习都刻苦了不少,因为怕自己跟柯延差距太大。他也会悄悄去了解柯延喜欢的东西,甚至买了不少天文学入门书籍。

高二分科的时候,曾效祺依旧有幸和柯延分在了一个班,但是高一那年暑假他长了七厘米,所以直接被发配到了后排,再也没有机会和柯延坐前后座。而且钟必凯也分到了他们班上,按说一山不容二虎,柯延和钟必凯这种成绩同样优秀的学生是不会分配到同一个班的,然而偏偏就分在了一个班。

钟必凯也十分优秀,成绩好,人缘好,运动不错,还主动担任了班长,这些,曾效祺都不羡慕,但是他还做起了柯延的护花使者,这就令曾效祺有说不出的羡慕与苦闷。据说柯延和钟必凯是青梅竹马,两家住楼上楼下,从幼儿园起就在一个学校,两个人都聪明绝顶,成绩都是你追我赶的。分到一个班后,也总是出双入对,以至于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他俩是一对儿,因为成绩太过优秀,老师们也从未干预过他们的关系,同学们也从未敢当面取笑捉弄他们。

曾效祺第一次尝到痛苦的滋味就是从这时起的,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喜欢柯延,可是他才刚意识到这点,就已经失恋了,他怎么敌得过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竹马?所以他的喜欢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只能悄悄地藏在心底,默默地关怀着。

高三还没结束,钟必凯和柯延就先后收到了美国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连高考都不用参加。曾效祺彻底死了心,他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少年的他非常大度地想,只要柯延幸福就好了,他甚至还为自己的成全精神感动过。

但是柯延真的幸福了吗?为什么两个人一起出去,回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在异国他乡那种陌生的环境里,应该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的,所以他真是想不通。

曾效祺抵达旧金山的时候,正是钟必凯婚礼的前夜,曾效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钟必凯听说已经是大明星的老同学要来参加婚礼,自然兴奋得不行,这简直太有面子了:“你来给我当伴郎吧,正好我老婆的伴娘要增加一个,我这边还缺了一个伴郎。”

曾效祺听说之后没有拒绝:“可以。”

钟必凯说:“你有空来参加我的婚前派对吗?咱们好久没见了,一起聊聊?”

曾效祺本来也想去找他的,自然没有拒绝,问明地址之后就打车过去了。在美国,他不用掩饰自己的行踪,因为他还没有火到全球皆知的地步。

钟必凯包场了一个小酒吧,请了自己的朋友同事一起来庆祝,全都是男人,没有女人。曾效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没怎么休息,按说是很疲惫的,不过此刻他的精神有些兴奋,所以也不怎么显疲态。他一到酒吧,就被人认出来了,因为钟必凯的朋友有不少是中国人。钟必凯搂着曾效祺的肩,非常得意地为大家介绍,这是他的老同学,大明星,特意来参加他婚礼的。

曾效祺礼貌地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坐下来和钟必凯喝酒聊天。钟必凯跟他记忆中相差有点远,成熟世故了不少,发量少了些,白净了些,身材不如当年健硕,看得出来有微微的小肚腩,大概是长期坐办公室的缘故。钟必凯是学软件编程的,现在是微软的软件工程师,也就是俗称的码农。

钟必凯春风得意,事业刚刚上了一个新台阶,升职加薪,马上又要当新郎官,眉宇间那股子得意劲儿是掩饰不住的。他跟曾效祺说他的工作,说他买的房子,说他刚拿的绿卡,说他那个热爱中国文化崇拜他的美国未婚妻特蕾莎,说他们未来的构想…

曾效安静地听他说着,最后忍不住说:“我在b市碰到柯延了。”

钟必凯忽然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敛去,伸手抹了一把脸,露出一点尴尬的神色:“她还好吗?”

曾效祺看着钟必凯的神色,放在桌子下的手捏成了拳头,语气冷淡了许多:“你没跟她联系?看起来没什么不好,就是工作忙得很,经常加班到深夜。”

钟必凯叹气说:“很久没联系了。当初我劝过她,让她留在美国,她那个研究方向难道不是美国更有前途吗?但她犟得很,打定主意就很难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曾效祺发现他脸上并没有愧疚之情,不由得咬了咬牙,把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俩会结婚,结果你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虽然钟必凯明天就要结婚了,但这事不说出来,他怎么都不甘心。

钟必凯抬起头,有些惊讶地望着曾效祺:“你是这么认为的?”

曾效祺冷眼看着他:“不仅是我,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吧。你们上高中时不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钟必凯突然苦笑了一下,眼神失去了焦点,陷入了回忆中,喃喃地说:“是啊,那时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非她莫娶,但很明显,最后不是。”说着还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跟她分手?”曾效祺逼问了一句。

钟必凯眨了一下眼,回过神来,抬眼看着曾效祺,自嘲地笑:“我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呀。她根本就不爱我。”

这下轮到曾效祺惊讶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会?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难道是他误会了?那时候钟必凯护犊子护得那么严,谁不知道他俩是一对。

钟必凯看着他:“你们都这么认为吗?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我曾经自认为是最适合她的人,我们一起长大,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但可能就是太过熟悉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奇心,她把我当哥哥、最好的朋友,就是没办法把我当男朋友。所以你看,两个人太熟了也是不行的,就像左手牵右手,没有任何化学反应,谈恋爱,还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他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摇了摇头。

曾效祺听完这席话,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喃喃地问:“你真的和柯延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钟必凯坚决地摇头:“没有。”

曾效祺眼神放空,以手扶额:“我以为你们一直都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高中时候他们也没有特别亲密的举动,因为是中学生,不出格倒也正常,后来钟必凯空间里的那些照片和文字其实也没有特别直白的东西,都是他和柯延一起玩耍参加活动。他自己先入为主,又不敢求证,以为他们是一对,所以觉得是在秀恩爱,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摇了下头,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误会这么大。

钟必凯看着曾效祺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大明星,你这么关心柯延,该不会想追她吧?”

曾效祺抬起头来,望着钟必凯,挑眉:“怎么,我不能追?”

钟必凯忽然嗤笑了一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摇头说:“我看你不行。”

“何以见得?”曾效祺最在意的就是他和柯延在学识和精神层面上的差异,这是他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的主要原因。

偏生钟必凯就往他痛处戳:“论赚钱的能力,你比我们都强,论外形条件,你也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柯延这个人吧,她人很单纯,对物质这些完全不看重,她更注重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她要的东西你恐怕给不了。”

曾效祺皱起眉头,柯延如果要跟他讨论爱因斯坦相对论和宇宙射线这些,他还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而且还未必听得懂,但除此之外呢,她的生活总不能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吧,她总是要放松的,除了不能跟她交流她研究的专业知识,别的方面他都能聊上一些,文学、艺术、历史、军事、时政,甚至炒股投资,还有时尚美妆、吃喝玩乐他都在行。

曾效祺想到这些,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也未必,两个人能在一起的先决条件是要互相喜欢,而精神层面上的东西,是决定能在一起多久,求同存异才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道吧,所以她要的东西我未必都给不了。”只要柯延愿意接受他,他一定不会让她觉得生活无聊与无趣。

钟必凯看着自信飞扬的曾效祺,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羡慕,曾效祺的变化不小,事业上的成功给了他莫大的自信,也为他增添了魅力,他不由得笑了笑:“那就祝你好运吧。我其实也很想知道到底谁能获得这丫头的垂青。”虽然早些年的时候,他帮柯延挡过不少桃花,但后来柯延明确拒绝他之后,也没有谈过任何男朋友,他甚至怀疑,这丫头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她恐怕更爱她的事业。

曾效祺举起酒杯,朝钟必凯碰了一下杯:“多谢!祝你新婚快乐!”

钟必凯有些兴味地看着他:“我忽然觉得,你不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而是来打听柯延的情况的。”

曾效祺忍俊不禁:“哈哈,你说是就是吧。我后天要去洛杉矶见一位制片人,所以顺道过来参加你的婚礼。”他没说他本来是想替柯延砸场子教训负心汉来的,大好的日子,还是给钟必凯留个好心情吧。

钟必凯抬起拳头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还是要感谢你能来,谢谢!”

第二天的婚礼比较隆重,钟必凯为了洋媳妇,还特意入了教会,接受了洗礼,婚礼上还有教会的兄弟姐妹来唱诗。

不过钟必凯就差点后悔了,他请曾效祺当伴郎,结果风头比他这个新郎更为健旺,尤其是他那些国内的朋友见到曾效祺,差点一窝蜂涌上去合影留念,还好曾效祺见惯了这种场面,对他们说等婚礼完成之后再陪大家拍照。

曾效祺参加完婚礼,算好时差给柯延发了婚礼上的照片。柯延知道他要来美国,都没有主动提过钟必凯的婚礼,他以为是钟必凯背叛了柯延,所以她才完全不提钟必凯的事,结果明显不是,多半是给忙忘了。

柯延有几天没收到曾效祺的信息了,一个时常在你生活中冒泡的人突然没了消息,肯定会有些不太适应的,柯延也不例外。曾效祺的痕迹在她生活中处处可见,进家门后迎面而来的暖气、冰箱里一直在吃似乎都不见减少的食物、楼下不常用的醒目的跑车,都时刻在提醒曾效祺的存在。但她的性格是极少主动去联系别人的人,所以虽然有些惦记,也没想过主动跟曾效祺联系。

收到照片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她放大图片看了又看,吃惊地回了语音:“啊!今天必凯哥结婚?你去参加他的婚礼了?糟糕,我忘记给他打电话道贺了!”

曾效祺笑着回:“上午就举行完了。现在也不太晚,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果然是给忙忘记了。

柯延说:“好,那我先不跟你聊了,给他打电话去。”

柯延没想起钟必凯的婚礼,是因为钟必凯没亲自通知她,不通知她的原因是他俩吵过架,还没和好。从柯延拒绝钟必凯起,两人的关系就疏远了,本来也不在一个学校,钟必凯不主动来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对方,她就是这么一个被动之极的人,两人各忙各的事,钟必凯接受了特蕾莎的追求后,他们的关系就越发疏远了。

后来柯延决定要回国,钟必凯跑来劝她,柯延只要愿意留下来,马上就能拿到绿卡,这个时候她却要回国,这是非常不值当的。钟必凯劝她留下,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规劝,但是柯延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钟必凯对她的犟脾气咬牙切齿,忍不住跟她吵了一架,这是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吵架,以前都是钟必凯让着柯延的,柯延心里也非常不痛快,两人不欢而散,以至于钟必凯结婚的时候,两人都还没和好,钟必凯还拉不下脸来跟她说话。

其实柯延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只是她是个沉湎于自己世界的人,朋友联系她,她能和别人聊得很热络,不联系她,她一个人能自娱自乐直至把世界都遗忘。跟钟必凯和好早在她的计划中,她并不是必须要对方先低头,只是被她放到了脑后,忘记主动去和好而已。

所以她今天终于想起来给钟必凯打电话了,钟必凯接到她的电话时很意外也很感动,柯延就当过去的吵架没发生似的,给他送上了真挚的祝福,毕竟是一辈子的朋友,两人瞬间冰释前嫌。柯延问他需要什么新婚礼物,钟必凯嚷嚷:“有你这么送礼物的吗?礼物最重要的是惊喜!”

柯延听着熟悉的语气,知道他早就不生气了,便说:“可是以前在美国参加别人的婚礼也是先问好的啊,免得送了用不上。还是我直接给你们礼金算了?”在美国参加婚礼送礼金的少,主要都是送礼物,很多人都爱送骨瓷小家电之类的,结果造成重复浪费,近些年新婚夫妇都会列一个清单,朋友们会根据清单去买。

钟必凯说:“随便你。”

柯延说:“那我给你封个红包吧。你给我个账户,我给你打钱过去。”

钟必凯又改口了:“算了,还给什么红包啊,等你以后结婚了,我也不用给红包了,咱们两免。”

柯延脸微红了一下:“那还是别等了吧,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结婚呢。”

“说不定明年就结了呢,这事儿谁说得准。”钟必凯笑呵呵地说。

柯延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她现在大概巴不得我往大街上拽个男的去结婚。行了,我知道了,回头我还是挑一件礼物吧。必凯哥,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啊!好好照顾自己,别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的结婚还是免了,咱这么好的条件,必须要精挑细选,绝对不能将就。不过我也得批评下你,有人追的时候别一口就给回绝了,适当考虑一下,多相处一下才能知道合不合适。”钟必凯没跟她说曾效祺要追她的事,他追了她那么多年都没结果,现在可不想替他人做嫁衣裳,帮着去牵红线,还是让曾效祺自己去努力吧,他能帮忙说到这份上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柯延呵呵笑了一声:“知道了。”她不自在地摸摸脸颊,好像自己被隔着重洋的钟必凯看透了似的,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一口就回绝了赵一卓的表白。

挂了电话,柯延给曾效祺回了信息:“我已经打完电话了,谢谢啊,还是你提醒我才想起来,我都给忙忘了[窘]”

曾效祺回信息:“不用谢。吃过午饭了吗?我现在的英语可牛逼了,能跟美国人直接交流了,不用带翻译[得意]”

柯延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回复:“吃了。恭喜你!最近是进步不小。”曾效祺的语言天赋还是不错的,比钟必凯的好,钟必凯虽然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但口音还是很明显。

曾效祺回:“谢谢柯老师,名师出高徒[大拇指]”

柯延:“[羞涩笑]还是你天赋高。”

曾效祺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咱们这算是珠联璧合?[调皮]”

柯延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怎么觉得这个词语有点暧昧呢,但想想好像也不算乱用,她不再跟他抬杠,而是问他:“你去参加婚礼送了什么礼物?”

曾效祺说:“我没买礼物,直接包了个红包。怎么,你还没送礼物?”

柯延说:“我给忙忘记了。我说给红包吧,他好像不太想要,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还是买份礼物吧,最好得有点特色。”

曾效祺给她提意见:“钟必凯说新娘子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你可以送点有中国特色的礼物给她,比如刺绣之类的。”

柯延想了想,刺绣好像太普通了:“还有别的推荐吗?别致一点比较好。”

曾效祺又说:“新娘子婚礼上戴的首饰都是中国传统首饰,你要么给她送一套传统首饰?”

柯延没想到他还观察得这么仔细,她点开前面那张照片放大仔细一看,新娘子头上确实别着一只异常醒目的凤钗,难怪他会注意到,她又回:“可是我不知道这个要去哪里买?”现在商场里基本都是卖戒指、项链、耳环的多吧,哪有什么珠宝店会卖这种传统首饰,网上可能有卖的,但质量能靠谱吗?

曾效祺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专门帮人做传统首饰的,可以跟他定制一套,不过需要的时间可能比较长一点。”

柯延问:“有现成的可以挑吗?”人家婚礼都举行了,她的新婚礼物还没送出去,这还要等,到时候蜜月期都过去了,显得自己太没有诚意了。

曾效祺说:“那我得问问,不过材质不一定是金银的。他是帮剧组做首饰道具的。”

柯延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瞬间觉得有意思:“那你抽空帮我问问吧,最好是要现成的,质量要好一点,对了,还得是全新的啊。”

曾效祺说:“这是肯定的。我帮你问问。”

柯延又想起一件事:“那价格呢?一般是多少?”

曾效祺说:“这我也不太清楚,得问问。”

柯延发现曾效祺简直是十项全能,什么事到了他这里都有解决的办法,真该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能干的朋友。

曾效祺很快就帮她打听好了,说对方手头正巧有两套存货,一套是银饰点翠,一套是纯金的,还发了图片过来。柯延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套点翠首饰,造型别致,做工精美,令人移不开眼睛:“点翠这个好看,是真羽毛吗?”

“是的,不过不是翠鸟的羽毛,是鹅毛染色做的。”

柯延一听不是翠鸟羽毛,便放下心来:“那这套首饰得多少钱,你帮我问问。”这套首饰很简单,只有一对发簪和一对耳环。

曾效祺说:“价格还比较合适,一共是三千。你要这个的话,我叫他给你邮寄到你单位去?”

这个价格完全在柯延的接受范围之内,她说:“好啊。那钱你帮我给他吗?”

“好。”

柯延赶紧给曾效祺转了钱过去,曾效祺这次没有拒绝,直接收下了,因为这是柯延送别人老婆的东西,他才不想帮忙送东西给其他女人,让朋友给柯延打个折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