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锁手机,除了吴昊的,曾效祺也发了信息过来,她跟吴昊道了声晚安就结束了话题,点开了曾效祺的信息,发现他打了很长几段话过来:“我仔细想了想,我今天头脑一热,做了我们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那个吻简直是太草率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咱们班的教室后门,那天我心情非常不好,我爸妈没空送我去报到,爷爷又犯了胃病,全班我到得最迟。你剪了个男孩一样的短发,正在扫地,抬头看见我,悄悄跟我说了一声,‘同学,你的衣服穿反了’,我这才发现早上太忙乱,都没注意到衣服没翻过来,我跑到外面去把衣服换了过来才进教室,当时心里其实挺沮丧的,觉得被你看了笑话,也怕你跟其他同学笑话我,我就从那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后来发现你根本就不记得我和衣服的事了,你大概就是善意地提醒一下。后来老师排座位,我坐在你后面,那是我高中三年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也是我学习最努力的一段时间,我打球、唱歌、跳舞,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就希望自己能够被你注意到,我吸引了很多女生的注意,但就是没有你的。我拼命学习,希望有一天自己足够优秀,能跟你比肩,好有勇气跟你表白,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比肩,就杀出了钟必凯。我这辈子最嫉妒的人,就是钟必凯。他小子为什么那么幸运,跟你从小就认识,能跟你形影不离,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认定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吗?我觉得你肯定会考全国最好的大学,所以我也想跟你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便报考了戏剧学院,哪怕我们不能在一起,跟你在一个城市也是好的,结果你出国了,我得知消息那天,感觉天都塌了,也才彻底死心。”

“柯延,谢谢你回来,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谢谢你能让我初心不变。你看,我曾经最不敢奢想的事即将变成现实,我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把这事给搞砸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柯延看着这大段大段的文字,喉咙都哽咽了,眼眶也红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曾经那么深爱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复他:“没关系,遗憾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至少还有未来可期。”

曾效祺在忐忑中终于等到她的回复,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他发了语聊过来,柯延接了,知道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也不聊今晚的事,得知她已经躺下了,便主动唱歌给她听。柯延便在他温柔的低音炮中香甜地睡去,甚至都没用书来催眠。

曾效祺听着那头没有了回应,估摸着她已经睡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心里还在想:她有没有把手机放到远点的地方,手机会有辐射的。

曾效祺终于去了美国,柯延按部就班地上班,两人因为时差的关系联系不便,但每天至少都保证联系一次。

接近年关,年味儿越来越浓,国内的各行各业都进入收尾盘点期,人们的工作也开始懈怠了,只等着放长假休息。当然这跟柯延无关,也跟曾效祺无关。

过年之前,柯延的领导刘逸安终于结束学习考察回来了。柯延将自己的工作内容逐步转交给刘逸安,只负责技术开发验证这块儿,这就少了很多令她烦恼不堪的事,能够专心攻坚技术。这半年多时间,柯延领导着工作小组努力攻坚,工作进度比预期的要快,到明年上半年的时候,就能在地下实验室进行五吨级的液氩探测器设计安装,虽然级别较小,但只要迈出这关键的一步,就可以展望百吨级别的技术验证。这令整个研究小组都很受鼓舞。

柯孟先的康复治疗效果显著,他的手虽然还是无力不太受控,但已经在尝试着自己握勺吃饭了,虽然吃得很慢,饭菜也会洒到桌子上和衣服上,这对周岚英来说却是一种解脱,至少不用一口一口喂他了,碰到柯延休息,全家人也能一起吃个饭。

这个年,柯延一家三口是在B市过的,因为父亲身体康复情况不错,所以这个年过得还算喜气洋洋,唯一令柯延感觉不满意的是,两家好像有点像撮合她和吴昊的意图。而吴昊也显得十分殷勤,总会主动联系柯延,并找机会邀她出去玩耍。柯延对吴昊并没有任何想法,所以都是能拒则拒,免得给对方造成错觉。

这事柯延没跟曾效祺说过,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觉得说了只会给曾效祺增添不安。

这个年曾效祺过得凄凄惨惨的,毕竟老外并不过春节,虽然他平时对春节也不那么期待,但这是和柯延重逢后的第一个春节啊。

曾效祺的电影拍摄进度比预计的要慢,估计结束都得四月底了,这可把他给憋坏了,完全就是相思成灾,恨不能立马飞回柯延身边。

这天柯延去上班,被刘逸安叫住了:“小柯,你的护照和签证还没过期吧?”

“没有啊。”

刘逸安说:“跟我去美国参加一个物理学术会议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再见

这次会议是美国航天局举行的一个国际天文学会议, 邀请了全世界著名的天文物理学家去参加。本来这种级别的会议,还轮不到柯延去参加, 因为她还没有领导独立实验室, 是刘逸安为她争取的名额,因为她毕业于斯坦福,她的导师是美国天文学界赫赫有名的天文物理学家,刘逸安有意要结识柯延的导师, 便带上了她。

会议在加州举行, 为期五天, 他们这边安排了十天左右的时间, 刨除路上两天, 大约还有两三天的时间用来倒时差休息、拜访同行。

柯延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去美国,而且还是临行前两天才得到通知, 她想了想, 没有提前告诉曾效祺,因为她也不清楚到那边之后是不是真的有空余时间, 等到了之后再说, 好在曾效祺就在加州拍戏, 真有时间的话,要见面还是比较可行的。

这天柯延没有加班, 回家去收拾行李,还打电话跟母亲说要回去吃晚饭。周岚英对女儿不加班有点意外, 毕竟她就没几天不加班的日子, 一家人虽然在一起, 除了柯延每周休息一天陪父母外,平时真很少按时下班一起吃饭,柯延虽然很抱歉,但是工作任务繁重,上头的组长、下面的学生都在加班,她也不好搞特殊。

周岚英对女儿这种工作状态非常不满意,认为一个女人不应该这么忙,这样以后还怎么结婚生子呢,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妻子。她甚至还觉得柯延当初不该学这一专业,以她的智商,学什么不是信手拈来?就算不改行,也不应该去研究所,而该去大学教书,起码不会像这么忙。柯延只能委婉表示目前情况比较特殊,等探测器建好,作息就会正常一点了。

柯孟先倒是十分支持女儿的事业,他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自己觉得开心最重要。这也是柯延更喜欢父亲的缘故,父女之间明显更有共同话题。

回家路上,柯延特意绕路去一家西点屋买了母亲爱吃的糕点。要搁以前,她是想不到给家人带这些点心零食的,上次曾效祺从会所带了两份糕点出来,母亲虽然让她跟曾效祺保持距离,但还是由衷地夸他买的糕点好吃。柯延记在心里,想去再给母亲买点心,却被告知没有会员卡是不能进去消费的,而会所入会费高达十几万,还得有介绍人才行,把柯延给吓跑了,由此可知,那里的点心也绝对不会便宜。后来她跟栾萱打听了本市非常有名的糕点店,给母亲带了一回,她吃着也很喜欢,以后就常在那家买了。

柯延回到家,发现母亲没在厨房里做饭,而是打开箱子在收拾东西,她意外地说:“妈,您在干嘛呢?”自己还没告诉她要出国啊。

周岚英抬起头:“哦,你姑姑打电话说你奶奶生病了,我们打算回家去。反正你爸的治疗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去做康复练习也是一样的。”

柯孟先的康复治疗已经结束,效果非常显著,目前可以自己吃饭了,也不用借助平板电脑交流了,虽然口齿不太清晰,但听习惯了也还是能懂他所表达的意思。他现在每天都要借助拐棍和周岚英的搀扶走几步路,试图恢复走路,虽然很艰难,但是医生说了,如果不锻炼,时间一长肌肉一萎缩,就更没有走路的可能了。总而言之,一切走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柯延赶紧问:“奶奶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周岚英直起腰:“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冒咳嗽,老人家嘛,抵抗力弱,现在又是春天疾病多发季,我们过年也没回家,你爸情况好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她和柯孟先也早就想回老家了,因为在这里除了老吴一家,再没有别的亲朋,老家还有柯延的奶奶和外婆在,老人家年事已高,他们也不能不管。

“可是我后天要去美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能不能等我回来你们再回去?”柯延心里有愧,父母在这里这段时间,除了春节那几天,她还真很少陪他们。

“你后天要出国啊?什么时候决定的?去多久?”周岚英意外地看着女儿。

“嗯,我也是才知道的,今天领导才通知我。差不多十天吧。”

周岚英想了想:“那你帮我看看明天还有没有票,有票的话,你明天送我和你爸回去吧。”

“要走这么急吗?奶奶真的不要紧吗?”

周岚英说:“倒不是什么重病,但是年前她就病了一场,你姑姑照顾了半个月,这会儿又病了,我们再不回去惹她说闲话。再说你爸情况好多了,你奶奶看着,心情一好,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柯延只好掏出手机来给父母查询车票机票,结果只有明天早上六点多的高铁商务座票,周岚英坚持就买这趟车的票。柯延只好下单买票,明天得早起送父母去车站,又打电话联系表哥,让他来接车。

晚上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周岚英交待了柯延不少事情,柯延一句话都没反驳,安安静静听完了。等吃了饭,柯延又陪父亲聊了会儿天,父女俩聊人生的时候多一点,正聊在兴头上,被周岚英打断了:“都别聊了,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赶火车呢。”

大家各自去休息,柯延调了四点的闹钟,就怕有事耽搁赶不上车。第二天绝早,柯延便送父母上了车,等她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天才刚亮,她驱车去研究所,想起刚刚分别的父母,心里有点儿难过,但是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还能见到曾效祺,又有了些安慰,她突然出现在美国,肯定能把曾效祺给吓一大跳,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父母刚离开,她也马上要离开,元宝也就没人照顾了,柯延问了一下办公室的同事,小唐主动答应帮她照顾猫,柯延也放心元宝交给小唐,毕竟她是自己的学生,不怕她对元宝不好,也不怕她把元宝据为己有。除此之外,她还得去买礼物,送给她美国的朋友们。

直到坐上飞往旧金山的飞机,柯延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要安排的事太多了,紧赶慢赶的才安排好,直到现在,绷紧的神经才完全放松下来,她像以往那样戴上眼罩开始睡觉,睡一觉醒来旅程就差不多了。

同行的同事中,柯延最年轻,而且还是唯一的女性,一群中老年专家学者中,她就是唯一一点红,所以深得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喜欢。她对旧金山最熟悉,因此行程安排全都落在了她身上,包括叫车、订酒店等等。

B市的三月尚未有春天的气息,但旧金山却春意盎然,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金色明暖的阳光挥洒下来,令柯延的心情格外地好,倒不是这里更令她感觉到熟悉亲切,而是她盼春天盼得都快抑郁了,B市长达四五个月的冬天实在是太过漫长了,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如今满眼葱茏,心情自然是愉悦的,更令她心情灿烂的是,她现在正和曾效祺享受同一片阳光。

安顿下来之后,柯延仔细研究了行程,明天就开始开会,开完会之后,还有两天左右的休息时间,刘逸安老师说要拜访她的导师,到时候应该会安排一天时间,那她还剩下一天自由支配的时间,到时候可以去曾效祺的剧组探班,不知道能不能探班。她拿出手机给曾效祺发了个信息:“嗨,你吃午饭了吗?”

曾效祺正在剧组吃午饭,吃的是他忍受了快三个月的汉堡,这段时间不用他刻意减肥,就自动维持了那个身材,他看到信息的时候惊讶地回:“正在吃。你怎么会这个时间给我发信息?现在是那边凌晨三点多吧,你还没睡觉?还是失眠了?”这段时间他把洛杉矶时间和北京时间的时差记得烂熟于心,一看手表便能自动转换北京时间。

柯延俏皮地回:“光线太亮了,睡不着,跟你聊聊天。”其实她在飞机上睡饱了,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倒是其他老师们时差没倒过来,这会儿正睡得昏天暗地。

“怎么会有光线,没熄灯?”

柯延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问:“你们剧组允许探班吗?”

曾效祺一脸问号:“允许啊。不过你问这干吗?你又不能来探班。”

柯延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来?”

曾效祺脸上露出惊讶之极的神色,发了语音过来:“你人在哪儿?”

柯延的嘴角不受控地上扬,这就猜出来了?“你猜!”

曾效祺站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又出了摄影棚,然后又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她肯定不在这里,因为她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拍戏,拨她电话号码,不通,他皱眉一想,问:“你到美国了?”

柯延笑嘻嘻地回复:“这么快就被你猜中了。”

曾效祺欣喜若狂:“你在哪儿?过来看我的吗?”

柯延舔了一下唇,回语音:“我来开会,先看看有没有时间,要有的话,就顺便来看看你。”

虽然不是特意来看他的,曾效祺还是兴奋得不行,他快三个月没见到柯延了,本以为还要煎熬一个多月,没想到还能提早见到,还是柯延主动过来看他,怎能让他不欣喜若狂:“那你现在在哪里?住在什么地方?”

柯延告诉了他自己落脚的酒店,末了跟他解释,得等开完会安排好这边的事了,才能确定有没有时间去探班,当然她会尽量安排时间的。

挂了电话,曾效祺将他忍受了几个月的汉堡几口就塞进了肚子里,然后拍拍手:“小夏,过来,帮我去订机票,今晚飞旧金山的,越早越好。”

小夏吃惊地看着他:“曾哥,今晚去旧金山?可是今天下午的戏份很重啊,还不知道能不能按时拍完。”

曾效祺拿过剧本,说:“去订票,拍戏是我的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安排。”说完开始琢磨下午这场戏。

小夏见他这样,只好去订票了。

曾效祺今天下午拍的是一个长镜头的感情戏,长镜头戏是很难拍的,因为感情层次丰富,变化多,情绪很难一下子到位。但是今天下午他却有如神助,第一条就表现得非常完美,导演觉得很是意外,虽然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但还是忍不住叫住他重来了一遍,第二遍除了他演绎的方式跟前一遍稍稍有些不同之外,也表现得非常好,导演看着这两条戏,竟一时间有些取舍不了该用哪条。

曾效祺今天提前收工,他看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明天上午有一场戏,下午没他的戏,便跟导演商量,能不能把他的戏换到下午再拍。导演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有个特别重要的朋友从中国过来了,他要请假去见朋友。导演听他强调了好几遍“very”,知道这个朋友对他非常重要,便笑着答应了。

柯延利用下午的时间租车回了一趟母校,拜访了自己的导师,看望了以前一起工作的朋友,又跟以前一起租房的好友一起共进了晚餐,度过了忙碌又充实的一天。等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了,她上了楼,刚到房间门口,便发现门口有个人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那人穿着一件套头衫,帽子套在头上,柯延有些害怕地收住了脚,这什么人啊?

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将帽子推下去,温柔地冲她笑:“你回来了?”

柯延惊讶得张圆了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曾效祺没有做任何伪装,只是下巴上长了层短短的胡茬,身上穿着普通的卫衣和蓝色牛仔裤,但依旧帅气得无以复加,他张开双臂,抱住了柯延:“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在一起

柯延完全没想到曾效祺会直接抱过来, 虽然今天跟美国朋友见面也被抱得不少,但那些拥抱和这个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她身体是僵硬的, 但并没有一把将他推开, 而是小声地说:“等我开门进屋。”她是不是该庆幸这里是旧金山, 没有狗仔队跟着他, 否则这样被拍了,分分钟上头条。

曾效祺抱着柯延,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松开了她。柯延脸红到了脖子根, 低着头掏出门卡来刷卡进房门,曾效祺弯腰提起放在脚边的背包, 跟着进了屋,顺手将门关上了。

房间是个普通的双标, 酒店只是三星标准,因为他们是公款出差,规格只能这样,不过胜在干净。柯延放下自己的包, 还没从尴尬中回过神来, 她迅速看了一眼曾效祺:“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

曾效祺说:“我在楼下碰到你的一个同事, 问了他,他告诉我的。”

柯延惊讶地抬头看他:“我同事?他认出你来了吗?”

曾效祺笑了:“认出来了, 不然他也不会告诉我。不过我就说我是你同学, 跟你约好了, 找你有点事,他好像没问很多,就告诉了我你的房间号。”

柯延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怎么去哪里都刷脸啊:“你就不怕我同事多想?”

“没关系,只要不是狗仔队都无所谓。”曾效祺笑容灿烂,显然心情极好,“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柯延惊愕地看着他:“你自己没订酒店?”

曾效祺眨巴一下眼,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临时决定过来,到得晚,酒店好像都没有空房了,你这儿是个标间,收留我一晚呗,明天早上我还要赶飞机回去拍戏。”

这几句话仿佛是一阵飓风刮过柯延脑海,威力强大得她简直承受不住,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她都还没跟他在一起,就要住一个房间吗?

曾效祺举起右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只是室友关系,如果我僭越了,我这辈子、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柯延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想起他连夜飞过来看自己,把人逐出门外也不是待客之道,而且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小时,便说:“那你去洗澡吧。”

曾效祺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嗯,我很快就好。”

柯延在一张床边坐下来,长出一口气,揉了揉脸,感觉真是做梦似的,今天才到美国,曾效祺居然就赶过来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儿甜蜜,她自己原本不就期待跟他见面的吗?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还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十几分钟后,曾效祺擦着头发出来了,他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长身玉立,只是瘦得令人忍不住想抱一抱,他胡子依旧未刮,下巴上一片淡青,柯延还是头一次见到没刮胡子的曾效祺,凭良心说,并不觉得丑,反而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他摸摸下巴,冲柯延露齿一笑:“胡子是剧里造型需要,不能刮,所以看着邋遢了点。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柯延点一下头,从箱子里翻出睡衣,进了浴室,关门的时候,顺便把门反锁上了,尽管他说了不会僭越,自己也不能太心大。洗澡的时候,柯延忽然有一种羞涩感,一门之隔,外面就坐着一个男人,自己还是头一回跟异性这么亲密相处。

柯延洗完澡出来,曾效祺正横躺在床上看手机,听见动静,他将手机放下了,坐了起来,看美女出浴。柯延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衣的下摆,其实她的睡衣非常保守,跟普通的家居服也差不太远,但她就是觉得被他看得不自在。

曾效祺看着她含羞带俏的脸,心底欢喜像潮水一样直往上翻涌,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朝她伸出胳膊:“柯延,你过来,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就站在我面前。”

柯延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乐了起来,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走过来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是在做梦。”

曾效祺张开双臂,拦腰将人抱住了,脸贴在她肚子上:“那就让我沉睡在这个梦里吧,我不想醒过来。”

柯延没想到他这么赖皮,顺着杆子就耍流氓了,她红着脸拍他的胳膊:“你快放开我!”

曾效祺听出她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坚决,便稍一用力,将她直接按坐在自己腿上,圈住了她:“柯延,你是不是已经答应我了?”

柯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答应什么?”

曾效祺嘴角扬起来:“答应做我女朋友啊。”

柯延的脸更红了,挣扎说:“没有。你快放开我!”

曾效祺没有继续耍赖皮,非常配合地松开了手,用控诉的眼神望着柯延:“你都特意跑到美国来找我了,居然还不答应做我女朋友,你这是不负责任地撩啊!”

柯延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撩人的,有点哭笑不得,她退了一步,坐在另一张床上,认真解释:“我没有特意来美国找你啊,我只是来开会,顺道准备去看你。”

“你去片场探我班,不是特意去看我,难道还是顺道?”

柯延一愣,好像也真是特意去看的,她有些羞窘地咬着下唇扭过脸去:“可是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

曾效祺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双手,仰头看着她的脸:“柯延,你看着我。在爱情面前,时间都不是量尺。感情来了,一眼就钟情了,我喜欢你,十五年都不曾改变心意。你已经喜欢我了,并不需要再用一个月来确认。柯延,我们已经浪费了十五年时间,人生苦短,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做我的女朋友吧!”

柯延居高临下看着他,知道他说的在理,其实她已经在感情上接受他了,迟迟不肯答复,主要还是理智上那点顾虑在作祟,所以还在找借口逃避,但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反正这一个月他们也差不多都是分别的。短短两分钟内,她便思考了许多的内容,最后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咬着唇点下了头:“好!”

曾效祺听到她的答复,脸上露出一个像哭的笑容,下一秒,他将脸埋在了柯延的手上:“谢谢你,柯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在柯延手上虔诚地吻了吻。

柯延原本以为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起来,未料却发现他的声音都哽咽了,不禁也动了容,她又何德何能,被一个男人如此钟爱,她柔声说:“你起来吧。”

曾效祺仰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站起来将坐着的柯延公主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轻轻放在床上躺下,自己也在她身边侧躺下来,顺便将人搂进了怀中。

柯延心跳得如擂鼓一般,几乎要惊呼出声,这进展速度也太快了,该不会刚表白就要上床吧,虽然她在美国生活多年,也还是没有接受美国人谈恋爱的方式啊。还好曾效祺除了抱住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用鼻尖蹭着她的颈侧,喃喃地说:“真的跟做梦似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柯延,你咬我一口,让我确认一下。”

“我也觉得像在做梦。”柯延自己何尝又不是跟做梦一样呢,包括曾效祺的突然出现、自己答应做他女朋友,这些完全都是出乎意料,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数,但同样也充满了惊喜和期待。

曾效祺听见她这么说,抬起头,在她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我可以确认了,不是做梦,是真的。”

柯延忍不住微笑起来,将脸颊贴近了他的脸,手搭在了曾效祺揽着自己肩膀的胳膊上,亲近彼此,本来就是爱的本能。

两人静静相拥,什么话都不想说,只享受彼此的依偎带来的亲昵感。与自己同款的沐浴露间杂着女性的体香萦绕在曾效祺的鼻端,仿佛是这世上最甜美的味道,令他陶醉其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将她松开了一点,身体往后退了一点,因为他身体起反应了,怕吓到柯延。柯延后知后觉,并没有察觉到曾效祺的尴尬,张嘴打了个呵欠,她身体已经相当疲倦了,却又舍不得睡,便努力打起精神跟他聊天:“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戏拍得还顺利吗?”

曾效祺呵呵笑了起来:“本来不太顺利,有场戏拍了两天都没过,今天下午一条就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柯延闭着眼睛摇头:“不知道。”

曾效祺得意洋洋地说:“你给我发完微信后,我好像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有如神助,一条就过了,你果然是我的女神。”

柯延闻言轻笑起来:“有那么夸张吗?”

曾效祺认真说:“这不是夸张,是事实。你今天才刚到,不好好休息,怎么忙到那么晚才回来?”

柯延说:“时间比较紧,得抓紧时间去拜访导师和朋友,才能腾出空去探班。”

曾效祺一听说是为了探班才这么忙碌,当即感动得不行,用手指轻抚一下她的脸颊:“辛苦了。以后尽量别太晚回来,美国的治安不比国内,还能携带枪支,太不安全了。其实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你在美国生活了那么多年,每天忙到那么晚才下班,没有发生意外还真是要谢天谢地。”

柯延轻笑起来:“我们学校一带治安还是很好的,我从没遇到过大问题。”小问题也还是有的,比如偶尔也会遇到流浪汉索要钱财之类的,所以她习惯性身上带一点现金。

曾效祺说:“那小问题也还是遇到过了?不行了,想想我心脏就要抽筋了。都怪钟必凯,他装什么护花使者,害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了,这么多年都没敢联系你。”

柯延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他:“你一直以为我跟钟必凯在一起?”难怪他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自己。

“可不是吗?高中时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一对啊,还一起申请了美国的大学,那小子让我羡慕嫉妒恨了好多年。”曾效祺提起这个事还是满腔不甘。

柯延忍不住笑起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高中时就会谈恋爱?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这方面的意识,一直在跟他较劲比成绩呢。”

曾效祺闷闷地说:“我现在知道了。我要看一下,看能不能请一天假,你也不用去探我班了,我过来找你,顺便去拜访一下钟必凯那小子。”现在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他要带着女朋友去跟“情敌”炫耀。

“你要和我一起去见钟必凯?我都跟他约好了,明天晚上去他家吃饭。”柯延说。

“那到时候再见一面也没什么不行,你先别告诉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要亲口跟他说。”曾效祺想到这个就莫名兴奋。

“你幼稚不幼稚啊。”柯延笑起来,不过她才不会主动跟人说自己和他在一起了,主要是压力大。

“他让我痛苦郁闷了十多年,我让他吃一回瘪怎么了?反正他现在已经结婚了,应该也没什么不平的了。”

“真的不用我去探班?其实我还很想看看你拍戏的状态的。”她还没见过拍戏是怎么回事呢,应该挺好玩的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一次。主要是你去看我我也没心思工作啊,咱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又是在异国他乡,不用担心狗仔队跟踪偷拍,可以光明正大地约会,我一定要挤出时间来,你等着我。”曾效祺想到要约会,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柯延被他说得也有点心动了,在国内的话,他们只能悄摸地见面约会,但是在美国,就完全没这方面的担忧了,她也想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两人絮絮聊了许久,就那么相拥着睡了,谁也没想起来要到隔壁床去睡。当然只是柯延忘记了而已,她累得厉害,睡得深沉,完全不知道夜里曾效祺起来去了两趟卫生间。曾效祺温香软玉在怀,能碰不能吃,如饮卤止渴,却甘之若饴,不舍撒手,度过了甜蜜而煎熬的一晚。

第30章 第三十章 惊喜

第二天早上, 柯延在闹铃声中醒来,才惊觉自己跟曾效祺相拥睡了一宿。他一手抱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 而她与他面对面躺着, 脑袋靠在他的胸前, 整个人都偎在他怀里, 这个姿势要多暧昧就多暧昧。

柯延全身都烧了起来,脚趾尖都红了,赶紧往后一退, 从他怀里挣出来。她一动, 曾效祺也醒了,他睁开眼, 有一瞬间的迷瞪,片刻后清醒过来, 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早安!昨晚睡得好吗?”还有什么比睁开眼便见到爱人更幸福的呢?这是个美好一天的最佳开端。

柯延飞快地从床上下去,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还好衣服都是好好的,她不敢看曾效祺的眼:“你昨晚怎么没睡到那张床上去?”

曾效祺打了个呵欠, 又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懒洋洋地说:“跟你聊天聊得直接睡了, 没想起来。”只口不提夜里起了两遍去降火的事。

柯延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到卫生间去换衣洗漱:“你什么时候的飞机?不会来不及吧?”

曾效祺说:“来得及,十点的飞机, 现在才六点, 还早。你们什么时候开会?”

“上午九点开始。”柯延说着将门关上了。

“那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早饭。”曾效祺说。

柯延没回答曾效祺的话, 她在盥洗台前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顶着一个鸡窝状发型,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简直了,有他们这么谈恋爱的吗?刚刚开始谈就被看到了最丑的样子。她赶紧对着镜子收拾自己,突然想到一会儿出门的时候不会被同事撞见吧,一大早就有男人从她房间出来,这样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想到这些,她又顾不上刚才的狼狈样子给曾效祺留下不美好印象的事了,迅速洗漱换衣。

柯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干练的精英模样,看见曾效祺还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自己睡过的枕头,不由得有些脸热:“你还睡啊,你赶紧起来啊,不然会赶不上飞机的。对了,一会儿我先出去,在外面看好没人你再出来,别被我同事撞见了。”

曾效祺搂着枕头坐了起来,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望着柯延傻乐。柯延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平衡了,原来大影帝早上起来也跟自己差不多嘛:“你怎么还不动?”

曾效祺笑眯眯地望着她:“你刚刚叫我起床的样子,让我有种感觉,咱们好像已经结婚了,我感觉特别幸福。”

柯延发现这家伙的联想力真不是一般地丰富,刚确定恋爱关系,他就已经想到结婚了,她无奈地说:“你想的可真多。赶紧起来吧,别磨蹭了,一会儿我同事就都起来了,千万别给他们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