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A一看，眼里顿时放出光来，如获至宝，立即把这东西拿在了手里，一叠连声的感谢：“既然是老张开了口，那我心底就踏实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随手将自己的衣襟捞起来。
但见他左边肋骨下面很大一片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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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甚至左边脸上也有同样的淤青。他冷笑一声：“好歹我也替老周卖命多年。当初用得着我时，对我非常客气，人人都说我是他的心腹，是他最好的搭档，羡慕他对我一手提拔……可是，你看看我身上的伤！我简直就是他养的一条狗，动辄被当面讥笑侮辱也就罢了，私下里，一言不合，甚至打我……”
那一片淤青，便是老周一怒之下踢成这样的。
最近出了点事情，老A动作迟缓了一点，没有尽快处理，导致老周家族授人以柄，老周震怒之下，一脚踢在老A胸口，当他倒下去时，还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老A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方诸侯，本以为权倾一时，却不料伴君如伴虎，竟然受到如此严重侮辱。
“他打我也就罢了，把我当成他养的一条狗也就罢了，可是，他扣下了我儿子的护照……我就一个儿子，他年前非要让我儿子回国，一回来就再也走不了，这分明是拿了我儿子作人质……”
老A愤愤不平：“我替他效命已经快三十年了，他居然如此待我……如果是背地里也就算了，可是，他当着其他人的面，令我尊严扫地……”
做了三十年马仔，三十年鞍前马后，本以为换个永远的荣华富贵，却不料，换来的是兔死狗烹。
老A还是有点迟疑：“三少，我可否面见老张一次？”
汪东林不动声色，老A，他太过谨慎，总要企图万无一失。
“你完成第一件事情之后，老张一定会亲自见你。”
老A点点头，又走了几步，眼中还是很焦虑：“三少，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跟你也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觉得老张真的能获胜吗？”
汪东林笑起来，拍拍他的肩：“每个人这一生都要赌一把，只看手里有多少筹码而已。你手里的筹码比我还多呢，怕什么？”
秘密会议，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岛举行。
岛上只有一家宾馆，三面环山，美不胜收，四季如春，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一下飞机就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
可是，众人无暇享受美景，会议室的大门紧紧关闭。
果然，黄小觉第一眼看到汪东林。
他戴着一顶帽子，此外，并无任何异常，谈笑风生，精神很足，就好像所有受创传闻无非是空穴来风。
熟人在跟他打招呼：“三少，最近可好？我听到八卦传闻，说你出事了，可见，那帮人就爱瞎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就是嘛，三少岂能受伤？你要是受伤了，汪家的股价那不得大跌？既然没事，那就证明你安好无恙……”
“我还听过更加离谱的，说三少中弹身亡……”
汪东林把帽子随手取下来，满不在乎：“各位请看……”
众人的目光立即看过去，但见他脑袋上有很明显的手术痕迹，可见当时真的伤得不轻。
“看见这里没有？这可不是传闻，当时真的差点一枪致命……”
众人惊呼：“是谁干的？”
“哪个凶徒如此大胆？竟敢太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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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动土？”
“三少，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他笑笑：“叫各位担心了，不过，我这伤也不是什么大碍，无非是一时不凑巧而已。凶徒也早已抓住。”
“哈哈，三少可是因为美人被误伤？莫非还真是风流债？”
“谁说不是呢？”
“伤了也不在家好好养着？”
“唉，我何尝不想养着？可是，这会议我能不来吗？”
“也对，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三少？”
众人嘻嘻哈哈开玩笑。汪东林的目光扫过黄小觉，黄小觉淡淡的点点头，他也只是点点头，神情十分冷淡。
能来参会的自然不是凡人，大家心知肚明，黄小觉代表的是老周家族的利益；汪东林，代表自己家族，不过，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他有向老张靠拢的迹象。
一如在座各位，谁不是分为两个阵营？一如押宝，谁也不知道这关头到底该押注在哪一方。
唯一不同的是，在座大多数人都是相识多年，各自家族都是熟人，发小，全是同一个圈子的人。这就衬得黄小觉更是一个异类。
他这样草根出身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不说绝无仅有，可是，这么年轻到这个位置的却十分罕见——只能说，老周给他开了外挂，一路绿灯，大家心知肚明。
主持人把场面话说完了，基本的例会也开完了，到后来，便是决定座次——本次调整，有七个名额，在座各位参会便是要投票选出这几个人来。
投票结果，旗鼓相当。
老周一方三人，老张一方三人。
在决定第七个名额——也就是总的领头羊时，有了最大的悬念：有两个人得票一致。而这两个人各自代表一方。换而言之，竞争十分惨烈，几乎呈胶着状态。
偏偏得票率相同的正是黄小觉和汪东林。
大家都很紧张，势均力敌本就在双方预料之中，可是，领头羊，最好是自己一方。毕竟，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是领头羊说了算。
双方泾渭分明，不甘示弱，彼此都想拿到这一块金牌。
大佬们的神情都很紧张，有些老烟枪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雪茄。
黄小觉心情也很复杂，临行之前周婷打的那个电话已经说明一切：她还是继续选择合作。除了他之外，她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人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会议的结果也是“投名状”之一，她自然希望他获得这个名额。
“今天的情况很特殊，事实上每一次选举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但是，游戏规则还得继续下去，不是吗……”主持人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轻快一点。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主持人，主持人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汪东林。大家顺着他的目光，也都看着汪东林。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再有一轮投票。可是，这么投来投去，估计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大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三少，你身体还吃得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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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东林非常干脆：“不用了，我把我这一票投给黄先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就连黄小觉都非常意外。
汪东林这是要干什么？关键时刻，他便是赶来博弈的，为的便是获取最大利益，怎么在这时候，忽然把这一票给让出去了？
唯有黄小觉，心底一沉。
汪东林笑嘻嘻的：“众所周知，黄先生跟在座诸位不同。我这人向来坦率，江湖上有句话，小富由俭大富由天，能进入这个圈子的，基本上无法靠奋斗，而是靠出身。投胎得好，你自然进来了，否则，难如登天。可黄先生更是生生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了这圈子的独一无二。这两年时间，黄先生的成绩有目共睹，我呢，碍于身体原因，所以，今天就认输，彻彻底底把这一票投给黄先生，也算是支持青年才俊……”
全场一片死寂。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能理解汪东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主持人也很意外，不过，他立即顺水推舟：“既然汪先生这一票一锤定音，那我就恭喜大家不用熬夜了，当然，更要恭喜黄先生。我们和三少一样，都很看好黄先生，毕竟，黄先生不止是后起之秀，还给我们这个圈子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也罢，今后，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应该向年轻人学习，这样，我们才能和衷共济，共度难关，一起迎接更好的世界……”
汪东林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掌声如雷。
黄小觉只是淡淡地看一眼汪东林，在这之前，他的确没有想到汪东林会忽然来这么一招。顿时，临行之前所准备的一切招数，忽然就用不上了。
汪东林的房间面朝大海，窗外盛开着一种很陌生的大红花。海风吹来，合着红花的奇怪味道，他深呼吸一口。
伸出头，看到隔壁那套别墅的阳台。
黄小觉就站在阳台上。
他看他一眼，他也看着他。
汪东林笑笑，挥挥手，黄小觉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有敲门声，他开了门，两名大佬结伴而来。
门关上，二人忧心忡忡：“三少，这真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吗？”
另一人：“如果继续投票下去，我们一定会赢。来之前，老张的意思很明确，叫我们无论如何必须拿下那个名额。现在好了，他一定会很失望……”
“去年起，就想出来新的金融方案，可是，受到重重阻力，既得利益者们大肆抵制。也因此，我们才希望你坐上那个位置，彻底将这个方案推行下去……”
汪东林非常镇定：“二位不必多虑，我既然做出了这种决定，就必定对老张有交代，你们放心好了。”
“……”
“黄小觉上去了，比我更能推进这项工作的进展。”
二人面面相觑，纷纷暗忖：三少这是脑子受伤！！！脑袋是真的坏掉了吧？
一人忍无可忍：“三少，你不可能不知道老周那几个家族正是抵制最厉害的。这动的就是他们的利益，黄小觉要是拿他们开刀，他们还推举黄小觉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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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林淡淡的：“做戏！”
“如何做戏？”
“黄小觉上台，要想站稳脚跟，必定拿出像样的东西，雷厉风行。怎么说也是三把火。对方不可能立即拆他的台，至少也得做做样子，保证比我上去更有用……”
“可是，黄小觉压根不由我们控制！等他的影响力形成了，那便是相当于给对方多送了一把有力的武器。”
“没错，三少，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周家的驸马爷。”
汪东林还是很平静：“我有我的道理，二位且行且看就是了。”
一下飞机，黄小觉就接到周婷的电话。
那是个阴天，才五点钟，天就几乎黑了，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
周婷亲自开车，他非常意外。
一见到他，周婷老远招手：“小觉，快上来。”
他反倒一怔。
真是太不习惯了——明明之前曾有过那么激烈的争吵，甚至于她歇斯底里时候流露出的那种语气神态：可为什么一转眼就能这么若无其事呢？？
一般女人是这样吗？
或者说，周婷早就不再是普通女人了？
周婷上下打量他，但见他脖子上空空的，大衣领竖起来，没有戴任何围巾——不，那条出镜率很高的羊绒围巾不见了。
她因这个发现非常非常高兴。
合作对象，最关键的是我退一步，你也得让一步。
她脉脉含情，柔情似水：“小觉，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定了你平常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他淡淡的：“随意就好。”
他上了车，周婷眉飞色舞：“小觉，你辛苦了。我爸对这次的结果非常满意。你也知道，这个名额对我们来说是何等重要！我爸也说了，要不是你去，换成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小觉，这一次，你可是立下汗马功劳了……”
投名状，终于通过！
刘大庆不知在门口张望几多次。终于，车子停下来。
她大步迎出去。
保全开了车门，汪东林走下车来，但见母亲，笑道：“太后，一直等着我？”
刘大庆从头到脚打量他好几次才停下来，一言不发，亲自搀扶他往里面走。
汪东林失笑：“太后，我伤在头部，不是四肢，无需搀扶。”
“你也知道是头部？我看你该补一补脑白金了。”
汪东林哈哈大笑。
捧着一杯热茶，汪东林长叹一声：“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家里好。”
刘大庆瞪他一眼：“你别跟我东拉西扯。伤还没痊愈就到处跑。天下事再重要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吗？”
汪东林意味深长：“太后，你还别说，这一趟还真没白跑。”
“黄小觉当选高位，你还觉得没有白跑？你如何向老张交代？他肯定非常失望。”
“不，他不会失望。”
“何以见得？”
汪东林很干脆：“因为，黄小觉能带来的好处比我在上面要大得多。”
“对老周来说，的确如此。”
“不！黄小觉并不是一个傀儡。我想，他上位之后，不
见得就能忠实贯彻老周家族的利益。相反，我希望他彻底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行事……”
刘大庆略一沉思，立即问：“黄小觉行事之初，老周一方的确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因为跟我们目标一致，我们也会支持他，他肯定会走得非常顺利……可是，东林，你是不是打错如意算盘了？你认为黄小觉会永远这么走下去？你觉得他会假戏真做？再说，他真的走下去了，还能给我们剩下别的路吗？”
汪东林沉声道：“我愿意赌一把。”
刘大庆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你敢下这种豪赌？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你凭什么相信他？”
“凭我和他曾经的较量以及这一次他救了细细。”
“真是他救的？”
“我不能想象还有别人。”
刘大庆走了几步，似在自言自语：“如果真是他救的，那黄小觉此人可是非同凡响。能安排得那么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纵然我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做到……”
“太后，毋庸置疑，我已经找人彻查，那个肇事的流氓本是飞到中南美去甘蔗工，可转机时，他改变了航班，去向不明，周家再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见得还能找到他。真可谓死无对证。”
刘大庆这才大吃一惊。
汪东林沉声道：“放眼这个圈子，全是利益熏心之辈，他们一个个自高自大，自命不凡，明明积压已久的山洪即将爆发，他们却视而不见，整天歌舞升平。能把黄小觉彻底拉过来，也算是一个人才。”
许久许久，刘大庆才长长叹息一声：“东林，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必须付出的代价？”
“……”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时间，精力也就罢了，也许，你还会失去许多东西。不止是财富地位，甚至于别的……”
“我早已考虑清楚。”
“哪怕失去颜细细也无所谓？”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
一眨眼之间，圣诞节即将来临。
校园里也开始有很浓郁的节日降临的气氛，但颜细细却很忙碌。24小时在这里是远远不够的，她恨不得每天都延长至48小时。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无论你多用功，都有人比你更用功；无论你多聪明，总有人比你更聪明。
一次次视野的开阔，一次次学习的深入，一次次刷新着颜细细的警惕性——早年以智商自傲的优越感早已荡然无存。
为了出类拔萃，你要付出的不是加倍的努力——而是加n倍的努力。
恍恍惚惚的，竟然忘记了伤春悲秋。
直到放假前夕，她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汪东林的消息了——准确地说，自己坐刘太后安排的私人飞机辗转来到波士顿之后，就再也没有汪东林的丝毫消息了。
她偶尔也给他发微信，但是，他从不回复。
抠脚大汉的头像从来是黑的，他貌似已经很久没那种闲工夫了。
她也曾多次考虑给他打电话，但是，总是作罢。
她想，如果他时间充足，肯定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如果他很忙，我打电话岂不是骚扰他？如果他既有时间又不打电话给我，那我还联系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