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妹子见她这等声势，吓得后退一步，赶紧和几个女孩一起闪了，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这都啥人呀……”
“泼妇……”
“就是这种泼妇，败坏了社会风气……唉……”
周小萱追上去：“滚你妈的，为人莫装逼，装逼被雷劈，等你家里死了人，你才大声叫好也不迟……滚……”
那几个女孩再也不敢应战，落荒而逃。
徐小雅根本无暇理会她们，整个人，彻底瘫坐在了旁边的长椅子上。
她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自从看到那名单起，人就再也没有清醒过。
怎么会呢？
接到电话之后，她就订好了以前二人最喜欢去的一家酒店，里面有颜细细最喜欢的酱爆鸭舌和水煮肉片。甚至把那辆护理得很好的奔驰车又重新开去做了一次保养，清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有无数的趣事要畅谈。
她于她，不止是她的朋友，姐妹，更是她的亲人，知己，心底的一种寄托和情怀——想起她，才有安全感。
可是，****之间，噩耗传来。
一直都在拨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有回音。
从早上到晚上，又到第二天。
她和别的家属一起傻乎乎的等在这里。
有人走过时，问她：“姑娘，你家的是谁在上面？唉，我儿子在上面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她不答。
旁边有个中年妇女愁眉苦脸：“我兄弟也在上面，现在我父母还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疯掉……”
“天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哭声，哀叹，有人晕厥送医院……
徐小雅一直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傻了。
周小萱拿了两瓶矿泉水走过来，递一瓶给她：“渴死了，喝点吧。”
她拿了水，捏在手里。
周小萱悻悻的：“你说，人生为什么这么可笑？TMD，颜细细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她怎么可能在那个航班上？她是疯了吗？早不走，迟不走，为什么偏偏选这个航班？真是疯了……”
“……”
“唉，我就说嘛，颜细细这个人，你说她长那么漂亮也就罢了，又还考得上哈佛。一个女人，有顶级的容貌，还有250智商，瞧吧，老天爷都看不惯了，这不，刚刚哈佛毕业就被老天给收走了……唉……还是我们这种庸人命长，妈的，早活腻了，想死都死不了……”
“……”
三个女人，都曾如花似玉，到如今，竟然没有一个幸福的。
周小萱一直唉声叹气，“我本来一直看不惯颜细细……可是，唉，也不知怎地，她忽然死了，这心底……怎么就这么怪怪的呢……唉……”
徐小雅忽然问：“你说，那飞机是不是根本没起飞？”
“？？？”
“他们不是一直在找吗？官方又没说确定坠毁，也没说人已经死了……会不会细细她们都还活着？”
周小萱瞪大眼睛。
“细细她们肯定还活着……真的……”
周小萱忍无可忍：“徐小雅，真不是我打击你，这么多年，出事的飞机也不是一两个，但是，哪些人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唉……太可怕了，以后我尽力不坐飞机了……实在是要外出，就坐火车什么的……”
徐小雅怒目而视，可是，又没法对她发火，只是瘫坐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周小萱似在自言自语：“怎么三少没来呢？”
“……”
“出了这么大事情，他家一个人也没露面，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
她冷笑一声：“还记得我以前说的话吗？像他们这种人，怎会真心实意要娶颜细细？现在三少青云直上，不知多少大人物等着跟他攀亲，瞧，再也不理睬颜细细了……唉……真***红颜薄命，没辙……”
徐小雅慢吞吞的拿出手机。
“你给谁打电话？”
她拨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周小萱接过电话一看，冷笑：“三少不接你电话对吧？徐小雅，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人？三少岂会理睬我们？唉，罢了罢了……你也别给他打了，这时候，指望不上的……反正颜细细都死了，他也解脱了……”
“……”
“唉……我还担心黄小觉……他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颜细细都失踪了，你说黄小觉听到消息会不会悲伤欲绝？唉，可怜的小觉……他肯定伤心死了……”
“要是当初跟着黄小觉，哪有今天？就算没读哈佛，但是至少还活着呀。你看看黄妈，生前只知道打麻将吃喝玩乐穿衣打扮，可是，黄爸对她多好？一辈子捧在手心。颜细细要是嫁给黄小觉，不照样一辈子过这样的好日子吗？真可惜，她不选黄小觉，却选了汪东林，现在好了吧，命都没了……”
徐小雅忽然站起来：“周小萱，你帮我一个忙……”
“干嘛？”
“我要跟那些家属一起去波士顿，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害怕……”
“……”
“你帮我这个忙，回来后，我让你入股一百万……”
周小萱脸上阴晴不定：“这……我有心理阴影……我不敢坐飞机……不过，我忽然想起，要是去波士顿，没准会见到黄小觉……要是能见他一面，哪怕飞机坠毁了我也心满意足了……”
徐小雅掉头就走。
她追上去：“喂……我陪你去……我陪你去还不行吗？只要他们答应让我们去，我肯定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护照什么我都有……对了，徐小雅，你怎么去？你又不是颜细细的家属，人家会让你去吗？”
徐小雅没法回答。
当双脚站在波士顿的花园里，已经是新一天的黄昏了。
盛夏到来，新一轮盛开的月季亭亭玉立，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十分繁茂。
杨女士闻声立即迎出来。
“汪先生……”
汪东林淡淡地点了点头。
书房里，各种各样的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卧室里，衣橱里，她的衣服鞋帽也是整整齐齐。拉开抽屉，里面还有一些零散的现金，有一些卡。
很显然，她临走时并未带多少东西，还打算着会回来波士顿。
另外还有一只很大的旅行箱，他打开，好家伙，里面满当当的东西——分明是之前打算着等私人飞机来接，可以带许多东西。可不知为何，忽然一个人独自飞回，就清减了一切杂物。
他仔细寻找，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去而复返。
汪东林在**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刘女士敲门：“汪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那已经不是晚餐时间，该宵夜了。
他走出去。
餐桌上，牛角面包、三明治以及蔬菜水果沙拉……杨女士当然不那么清楚他的口味，都是按照西方人的习惯准备的。
她见汪东林的时间很少，第一面时，但觉此人高大威猛，十分彪悍。可这一次，但见他胡子拉碴，双眼血红如魔王，整个人，就如脱了一层皮似的。
她暗暗震骇，不敢再擅自开口。
他端着咖啡，啃了一口三明治，又放下，忽然问：“细细为什么会忽然仓促决定回国？”
杨女士已经解释了一万次了，却还是不厌其烦：“颜小姐从外地回来后就感冒了，休息了两天，忽然叫我帮她订机票，说越快越好……她当天晚上就要走，我找了机票，可是，说已经没有头等舱了，我就自作主张，换成了第二天的……”
汪东林听得非常仔细，连一个细节都没忽略。
末了，才问：“你说她之前去了一个地方，是哪里？”
杨女士面露难色：“这个，我真不知道。颜小姐哈佛毕业那天，她一直等你来观礼，可是，你没有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朋友来观礼，只是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来……”
她解释：“因为之前她就给了我两张支票，一张给我一张给林志云……也许，她觉得没必要再告诉我们她的行踪了……”
这件事情，她是向汪东林汇报过的，不然，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了。
作为佣人，自然没法干涉主人的去向。主人打不打电话回来，她们哪有权利约束？
“事发之前，她还见过什么人？”
“对了……”
杨女士忽然想起来，“临走的晚上，她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同学们聚会……那天晚上，她出去了很长时间，估计回来时，大概是……”
她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凌晨快一点钟才回来的……她没有喝酒，是两名男生送她回来的……这两个男生我都见过，以前在健身房时，我看到颜小姐跟他们谈笑风生……”
那是两个哈佛同学，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汪先生，我再给你添一杯咖啡吧……”
他疲惫地挥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这一整夜，如何睡得着？
上午，两辆车子飞速而来。
汪东林还在客厅里，听到外面急促的声音：“颜细细真的在那趟航班上？”
“杨女士，这是真的吗？”
那是两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汪东林唯一皱眉，走了出去。
客厅里，是李真和李明宇。
二人见到汪东林，显然也有点意外。
他俩看到颜细细的名字在名单上面，也急了，到处打听无果，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赶到这里。
要是知道汪东林会在这里，说什么也不会来的。
李明宇长叹一声：“难怪我之前打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唉……我不知道她已经回去了，那天晚上本来还想邀请她再聚一聚……”
真实情况是他为好兄弟李真不值，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帮她俩撮合撮合。可是，那时候起，电话就再也没有接通过。
杨女士端来咖啡，二人却摇头谢绝。
“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了，杨女士，告辞了。”
自始至终，李真都没有主动跟汪东林打招呼。李明宇便也不好多话。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汪东林，但是，已经彻底明白他是谁了。
二人走到门口，汪东林开口：“李真……”
他停下，回过头，十分冷漠：“汪先生有何指教？”
“细细……那天毕业观礼……你去了吗？”
李真干脆彻底转过身，非常镇定：“对，我去了。那天，我是专门从外地赶回来的，尽管她并未邀请我，可是，我非常渴望看到她站在台上的那一刻，因为，她为了这一刻拼了三年……我为她拍了许多照片，希望永存那一刻她的美好……”
“……”
“毕业典礼的头天晚上，我曾问她，你会不会来……”
“……”
“她没回答，看得出，那时候，她非常尴尬，根本就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后来，她自己扯开了话题……我还在奇怪，她曾说，毕业后就会跟你结婚。我还以为你都是她的未婚夫了，没道理这时候不来……”
“……”
李真自嘲一笑：“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不会来。像你汪先生这种大人物，那么忙，那么成功，又岂会在乎这个小小的毕业典礼呢，在你们的世界里，这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不是吗？……”
“……”
“只可惜，她一直在等你去……”
是她傻。
从纽约之行起，他就明白，她是个傻瓜——但凡具有强烈野心的男人，都不可能是情圣。
荷尔蒙和事业是成正比的。
长期浸染那样的氛围，他们岂能养成对一个女人的忠贞？
这不可能。
颜细细，是你蠢，人家分明就是拿你当玩物，你却不知道。
“……”
“那天不止我去了，黄家表哥也去了……黄家表哥被人刺伤，伤势很重，可是，他全程观礼完毕……”
那时候，李真就明白了，如果是输给黄小觉，真是心服口服，一万个死心了。
可是，居然输给这家伙！
输给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颜细细，你是瞎了眼。
你根本是自取其辱。
你就是挑这世界上的一个男人，也比这家伙强。
可是，他强忍了愤怒，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讲话。
死者已矣，多说无益。
“黄小觉在哪里？”
“谁知道呢。”
……
“汪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
他掉头就走。
汪东林追上去，声音非常虚弱：“李真……可不可以把你拍的照片给我一份？”
李真蓦然回头，死死盯着他。
他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不寒而栗。
“就是她哈佛毕业时候的照片……我很想看看她在台上的样子……”
那是她最后时刻，也是最蓝灿的时刻……
李真忍无可忍，心底的愤怒忽然彻底爆发了，这男人，一直假惺惺的干什么？其实，他根本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当初你都没来，现在你滚到这里干什么？
要是你当时来了，会有今天的恶果吗？
要是你到了，她会选择那趟航班吗？
现在才扮演情圣？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汪东林，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死她！
都怪你！
还想要照片？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