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你有哪些朋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远大理想和前程,我也不关心;而我,我想干什么你知道吗?我到了哪些地方,心思有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吗?”
“……”
“你因为当初挂了我的求救电话,一直感到非常抱歉,这一点,我相信,也能理解。可是,我已经告诉你,我早就原谅你了。我早就不再需要你的抱歉了。”
他淡淡的:“颜细细,你明知道这不仅是因为抱歉!如果因为抱歉就要结婚的话,那我不知要娶几百个老婆!”
“……”
“别把自己说的多么无辜!我当初为了钱跟你,黄小觉为了报复跟了周婷……而你汪东林,扮什么清高?你要是娶了张楚楚,不说万寿无疆吧,起码这十年你会天下无敌,风光无限,如果早作打算,这一辈子,你们没准成为第一家族……而且,张楚楚年轻,还没有生育障碍……”
汪东林哭笑不得。
这女骗子,刻薄起别人固然是嘴下无情,纵然自嘲也是毫不在乎。
“我们这样勉强凑合有意思吗?汪东林,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的:“颜细细,你觉得我这种人真是为了凑合吗?”
她不知怎地,忽然勃然大怒,狠狠推他一把:“别烦我……”
“喂,颜细细……”
她忽然抓起旁边的酒瓶子,猛地喝了一大半,倒在他的脚下呜呜呜地就哭起来。
汪东林急了:“你哭什么?喂,你这家伙,你干什么?”
她越哭越是厉害,很快,鼻涕眼泪便在他的白衬衣上擦了一大半。
“喂……颜细细,你别哭呀……”
她头一歪,躺在他腿上便呼呼睡着了。
汪东林哭笑不得。
待要一把将她拖起来,可是,刚触摸到,听得她酣睡的声音,又实在不忍心。罢了罢了,这家伙真是很久没有安睡,竟然倒在地毯上也能睡得这么熟。
地暖很温热。
他懒得抱她去床,干脆就搂着她,一起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终于,软玉温香。
那是久违了的缠绵悱恻。
他内心有一万匹马热烈奔涌而过,可是,那极度的灼热也不敢此时此刻强行将她吵醒。
她睡得实在太熟了。
(PS:三少并非一下就成柳下惠了,哈哈,只是风紧扯呼,只许某些人上东莞,不许书中人亲一下,所以,为正三观,谢绝一切亲热描写……以后,所有男主都会成为柳下惠。)
半夜,他被冻醒。
可是,有个人却横着赖在自己怀里,乌黑头发乱七八糟的散乱,睡得依旧很熟。他伸出手,摸到她的手心微凉。
他轻轻将她抱起来,刚放到床边,拉了被子替她盖上,她忽然坐起来。
“小觉……小觉……”
他心里一震。
那声音迷迷糊糊,非常微弱。
“小觉,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他站在原地,竟然无法做声。
彼时,月色憔悴,凄寒的风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
她的声音就如梦游一般:“小觉……小觉……呵……是你……”
他开不了口,喉头干涩得出奇。
“细细……”
这声音还没发出来,他听得咚的一声,她又躺下去了,继而,呼声大作。原来,刚刚是在说梦话。
他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双腿都快麻木了,才颓然后退一步,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面。
此时,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
那的确是七年之痒。
无论是因为忙碌没有去参加哈佛毕业典礼也罢,还是当天忽然不耐烦挂了她的电话也罢……曾经有段时间,他的确心烦意乱,不止是因为工作,也不是因为当初所处的环境……甚至并非因为任何第三者……只是忽然之间,就觉得不是那么想念,不是那么迫切……激情已经不再浓郁了……也失去了当初亟不可待的相思。
因为,那一样东西已经属于你,不再有任何悬念——所以,便吸引不了你过多的心血和关注。
每一段爱情和婚姻,都会遭遇一段瓶颈期。
彼时,他正处于这段瓶颈期,只是,自己不知道。
直到噩耗传来。
一夜之间,你忽然发现,你的定期存款居然不翼而飞,血本无归。
股票亏了,大家都可以理解。
但是,定期存款飞了,这就会成为大新闻。
国家也会为定期存款赔偿的,不是吗?
那时候,他才慌了神。
长达半年时间的寻找,几乎懊恼得发了疯。
那时候,他才惊惧:夫妻之间,最好的不是距离,而是相守。
于他,七年之痒在寻找中,不翼而飞。
于她,才刚刚开始。
他忽然很惊恐,内心里早就知道,却不肯承认:黄小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自己超越——他本是她的初恋,二人也曾经谈婚论嫁,她要重新爱上他,本是非常非常容易。
尤其,当他参加了哈佛毕业典礼,那一刻,他已经远远超越于他汪东林了。
就如除夕之夜,她听得汽车声音,从那小木屋里冲出来,一声声惊喜高呼:“小觉……小觉是你吗?”
彼时,他自动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才芒刺在背。
所幸,那家伙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真的牵涉到了那起神秘的空难,他这一辈子只怕是再也不能公开露面了。
饶是如此,汪东林也不敢稍稍轻松,他一直坐在沙发上,直到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才重新昏沉沉的睡去。
再次睁眼,已经天亮。
适逢周末,又是阴天,窗外的天色非常阴暗。
颜细细还躺着。
但见她两只胳臂习惯性的放在外面。他微微皱眉,走过去,拉了被子为她盖上,可是,很快发现不妙,伸手一摸,好家伙,额头烫得惊人,脸都烧红了。
他急了:“细细……细细……”
她翻身,有气无力:“好渴……我想喝水……”
连声音都嘶哑了。
他急忙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有气无力地捧着,一咕噜喝完,又要倒下去,他却将她扶住,柔声道:“细细,你感冒了,肯定有点扁桃体发炎,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不去……”
“你在发高烧。”
她还是很坚决:“不去……不想去……”
因为,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嘴唇也干得开裂了。她不由分说,推开汪东林,又迷迷糊糊地躺下去睡着了。
医生来了,开了一点药,又给她打了一针。
汪东林问:“不去医院行吗?她烧得这么严重……”
“三少放心,估计下午就会退烧。这个季节,最容易患上扁桃体发炎等呼吸道感染。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他松一口气。
感冒药总是令人昏昏欲睡。
颜细细睁开眼睛时,已经深夜。
屋子里黑乎乎的,没有一线灯光。
她觉得有点热,浑身汗涔涔的,一只手本能地伸出被子外面,可是,很快被按住,又捉回了被子里。
她有点奇怪,仿佛是久违的一种感觉。
置身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躺了许久许久……本来会觉得很陌生,可是,此时此刻,居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彷如习惯。
曾经很长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怀抱。
只是在这样的夜晚,她忘了他是谁。
她再一次伸出手去,那只大手又将她抓住塞回被子里,半是抱怨,半是骄纵:“傻妞儿,你的习惯真差,不要老是把胳臂伸出去……这样最容易受寒了……”
他干脆彻底将她抱住,被子裹得紧紧的:“感冒了就要发汗,你忍一忍,等天亮了,一身大汗出来,人就好了……”
她声音嘶哑,又无力反抗,只得被他束缚着,很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是,半梦半醒之间,伸出手去,十指交扣,将他的手死死握住。
“细细……细细?”
她侧身伏在他怀里,又呼声大作,因为鼻子不通气,呼声跟拉风箱似的。
“细细,再喝点水吧……再喝一杯……”
他松手,可是,她死死将他的手拉住,生怕他离开了似的。
他苦笑一声,侧身用另一只手将她抱住,自言自语:不喝就算了。
心里,忽然非常喜悦,这一刻,这个女人才慢慢地变得像颜细细了——也只有当她软弱无依的时候,才会彻底卸下心中防备。
又是新的一天了。
四份精致小菜,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粥。
颜细细睁开眼睛时,简直不敢置信。
有人从厨房里出来,满脸笑容:“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饭了。感冒了就要多喝粥,傻妞儿,几大碗热粥下去,百病去除,你不信你就试一试……”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傻傻地看着他。
仿佛直到此刻才回到了现实生活——神游归位。
很久以前,她生病了,他也是这么照顾她,精心服侍,做了许多好吃的菜。
她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生平除了父亲,从未有任何男人在这种琐碎小事上不厌其烦地给予照顾。
他除外。
依稀记得,第一次流产时,他是这样伺候她;有一次她生病了,他也是这样伺候她;一如今天,他笑容满面:“细细,早上我们随便吃点,中午我做大餐给你吃……不对,这次不能吃烤羊排,我做别的给你……”
“……”
她隐隐心碎。
我们是需要生离死别的高大上英雄情怀,还是需要琐碎平凡里的相濡以沫?
普通人这一辈子,生离死别的时候少;油盐酱醋却伴随一生。
“傻妞儿,傻不拉几地盯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
“……”
她长嘘一口气:“抠脚大汉……你不去上班吗?你一直那么忙……”
“……”
“将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值得吗?”
他白她一眼,哈哈大笑:“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挤兑我?时间嘛,就像那啥沟,挤一挤,总是有的……”
“能挤一辈子吗?”
他忽然除掉围裙,走过来:“小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1194章-第1199章 珍惜眼前人
她傻傻地看着他,心想,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因为病了,略憔悴,嘴唇有点干,眼神很是凄清。每一次生病都是这样,哪怕平常强硬得刀枪不入,可一旦病了,想到这世界上就剩下你自己——也不知怎地,怎么也强悍不了。
就是这凄清的神情,令汪东林更是心猿意马。
喉头,不由得一阵一阵的干涩。
每一个男人都这样,最喜欢女人软弱无依的样子——尤其是她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强悍之后,忽然露出这种小动物般的无辜神情,就更加激发了某人身体里的兽性。
她被他的这种眼神吓住了。
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上前一步,将她圈住,似笑非笑:“小姐……”
她叫起来:“喂,你说的真话呢?”
“我们先说假话好不好?”
“……”
“假话就是无论你怎么作,无论你怎么折腾,我都会坚忍不拔地让着你,纵容你,宠着你……”
“……”
“真话呢?”
他满不在乎:“真话就是,要是你不嫁给我,不成为我老婆,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
“……”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他漫不经意地看一下餐桌上的各种小菜,粥点,声音温柔得出奇:“小妞儿,你看清楚了,哥还有许多好手艺,生平呢,也基本上算只伺候过你一个女人……你以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真的是我闲得没事干吗?我疯了要进军五星级大厨吗?”
“……”
“其实,我就只是想拐你跟我结婚。只要结婚了,时间真的是挤一挤就会有的。我可以为你做饭,陪你玩,逗你开心,也会照顾你,关心你……可是呢,要是你不和我结婚,以后又嫁给了别的男人,我这么费心费力,是犯贱吗?”
你真的不敢置信,如此温柔的语气,温和的笑容,可是,内容却如此残酷。
他笑得更加温柔可亲:“小宝贝,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赶紧起来洗漱吃饭。乖一点,晚上还有的吃。要是再拿轿,你看看,谁还会再理睬你?叫你喝西北风去……”
颜细细气急败坏:“我不吃了。我不想吃。你走,汪东林,你马上走。”
“……”
“对不起,你的饭我吃不起。我也没请你做我的男厨娘。你可别给我下什么最后通牒,我不吃你这一套……”
“……”
“出去!”
她指着他的鼻尖的手指忽然被捉住,他一把将她拎起来,反手就捉到了沙发上,狠狠地一巴掌下去。
她惨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