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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不知哪里过来的气流,从他们手里的土镜上跑过,镜子里的世界顿时消失,镜面变回了一层红红的薄土,在气流的带动下,扑簌簌地飞腾起来,落到了地上。

镜子毁了,好比一出揪动人心的戏落了幕,古灵夕的心终于可以舒展一下了。

“你一直没有找到你儿子?”

钟晨煊把完成使命的镜子放到了脚下,。

“那一晚…还有后来,我在那个水池里找过无数次…都没有青云的下落…”怪物,或者说是霍青云的父亲,有气无力地应道,他身体里的黑血,颜色已经开始转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水池不大,池水也不深,霍青云赌气跳下去,你紧随其后,没道理救不回他。”钟晨煊锁眉思索,这样的怪事,他也是头回遇到。

“哎哎!”

这时,古灵夕拽了拽钟晨煊的袖子,踮起脚对他附耳一阵。

“你确定?”钟晨煊看定她。

她捣米一样地点头:“我肯定那天见到的就是他!”

“这样啊…呵呵,事情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钟晨煊笑笑,又思忖一阵,转头对怪物说道,“我想你儿子应该还在人世。”

“你说什么?”怪物原本无力耷拉着的头颅猛然抬了起来,“你…你再说一次?”

“你信我就是。”钟晨煊从来就不是个喜欢说重复话的人,“虽然相当不齿你对付我们的下作行为,但,我会把你儿子救回来。”

怪物怔怔地盯着他,眼中的恨意与戒备开始有了消退之势。

“你不杀我?!还肯救青云?!真的…真的可以救他?”

“我没兴趣骗一个伤残人士,或者是…一个想救儿子的倒霉父亲。”钟晨煊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尽管这家伙已经不算是个完全的人,但是依然保有许多普通人都有的根性——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即使真掉了一个下来,也肯定会怀疑是否有人在上头下了毒。

“等等,我有些问题必须要弄明白!”古灵夕看他们两个说得热闹,忙插嘴把困在心里的问题全倒了出来,“我说那个怪…不是,那个霍青云的爸,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置我们两个于死地?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啊!只不过是进了这座破宅子而已,你有必要拿那么阴毒的小鬼来对付我们吗?”

钟晨煊笑看了嘴皮子翻得飞快的她一眼,回头说道:“是啊,这罗嗦丫头的罗嗦问题里也有我想知道的,你养小鬼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对付误入贵宅的闲人吧?啊,还有,未请教阁下大名?”

怪物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半晌,吐出了三个字:“霍知山。”

“霍知山?”钟晨煊似乎想到了什么,“前些年城西那间规模不小的知山染坊,好像主人家也是姓霍的。”

“你也知道啊…”霍知山先有些吃惊,转而颓然地叹了一声,“知山染坊,的确是霍家所有。”

“我家曾送过一批布料去知山染坊加工。不过,后来听人说染坊好像被拆了?前些日子打那儿经过的时候,原址已变成了家酒楼。”

只是数年前听家里的伙计们略略提过知山染坊的手艺一流,好记性的钟晨煊便将这染坊的名字记到了现在。

“我做的孽啊…”霍知山突然举起手,一下一下地锤着自己的胸口,痛苦不堪,“霍家经营了数十年的心血,毁在了我手里。我只不过想帮染坊渡过银根吃紧的危机,哪料到赢钱不成,反而输得倾家荡产…那群黑心的骗子啊…我五脏六腑都要悔青…”

“你缺钱,所以去赌钱,还把你们家整个染坊都输出去了?”古灵夕从他断断续续地述说里听明白了个大概,但是更大的疑问也随之产生,“你不是那么会养小鬼吗?缺钱的话养只小鬼去帮你偷就好了,干嘛要冒险去赌场博运气?”

“小鬼?!呵呵…其实…巫术一直是我霍家的禁忌。”霍知山苦笑,一手紧紧按住了流血不止的手腕,似乎想让已经开始变红的血液流得更慢一些,“霍家先祖,是苗疆巫族中的一支,地位本就卑微,更因为不愿使巫术害人,而常被巫族的其他成员排挤欺辱…三百年前,巫族祸乱,先祖们借机逃出,躲到了蜀地的无名小镇,改霍姓,从此繁衍下来…到我这一代,除了那天生半人半虫的体质无法改变,其余都已经与正常人无疑…只要不用巫术,我们的原身就不会出现。先祖们将巫术列为禁忌,无非也是想摆脱过去那些不人不鬼的生活,希望他们的后世子孙可以像你们这些正常人一样…”

正文 四·夜陷荒宅6

“那你为什么还会…”古灵夕总算明白了这个霍知山会变成这副半人半蜘蛛的鬼模样,也更加不明白他明知道事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原因。

“多年前,我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人来到省城,用我的名字开了间染坊,希望以它为起点,让从来不被外人看在眼里的霍家能够日益兴旺,父亲临终时,小小染坊已经初具规模,他老人家阖眼前跟我说,他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我能好好经营染坊,二是青云将来可以学有所成,出人头地,让霍家门第添光。”说到这儿,也许是体内的血液越来越少,霍知山原本发黑的嘴唇泛起了白,“在我们进省城之前,老家那些邻居们,多少知道我们出身外族,故而不论我们做再多好事,他们也视我们为不入流的异类,很少给我们好脸色。如果你们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就会了解名望以及他人的尊重是何等重要。父亲为之努力了大半生,我也一样,还有青云,都必须为之努力。”

“他只是个孩子。”钟晨煊的话虽短,含义却长。

“所以我现在仅仅只求他好好念书!我不想他将来跟他的祖辈一样,因为不识字而被他人戏弄,因为所知浅薄而被他人嘲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们这些人不是一直都这么说吗?!由古到今,有多少人的锦绣前程不是从寒窗苦读里熬出来的?!”霍知山说得太急促,咳嗽不止,略略平缓下来后又继续道,“输了染坊,输了家宅,我白天奔波于好几间酒楼做杂工,有时晚上还要去做是人都不愿意做的背尸人,只为了那一点收入,再苦再累再脏,我都不能耽误青云的学业。可是…这个孩子,去过一次洋教堂,就被那里的洋和尚的破画给迷住了…你们也看到听到了,四月初六的那个晚上,我去学校给他送学费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混帐话!我真的是气极,当时恨不得亲手掐死他,我的一番苦心,换来了什么?!”

“可是你始终下不去手。”钟晨煊蹲下来,直视着霍知山,“即便生活那么艰难,你都没有动启用巫术的念头,所以,如果我没猜错,你养小鬼是为了借用非人的力量帮你找回儿子?”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霍知山想笑,喉头却涌上股血腥味,猛咳几下,吐出一口血来。

“我看很有必要帮你止血啊,又流又吐的,要不了多久就会翘辫子了!”说话对象是霍知山,古灵夕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钟晨煊。

虽然之前她是那么想把这个半人半虫的怪物碎尸万断,但当她听到他字字真心的讲述之后,恻隐之心渐渐灭掉了高烧不止的怒火。

“别看我,要想救他的话,你现在马上出去找活的黑狗黑猫黑动物回来给他补血,否则神仙也没办法。”钟晨煊直截了当地说。

“不必了…”霍知山虚弱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居然想救自己,这绝对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比谁都清楚,就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杀已是天大恩典,何况以德报怨?!

沉默片刻,霍知山提起一口气,说:“那个方法也救不了我,我已是将死之人…以血补血,对我的祖辈们或许还有用,巫族血脉传到我这里,该有的能力已经消亡太多了…如你所说,我破禁忌养小鬼,只是想利用它们去找青云,照霍家祖籍记载,小鬼可以自由穿梭阴阳界,可以找到任何你想找的人…或者是魂。我知道青云的事必有古怪,可凭我自己的本事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青云出事后不久,我潜回已被查封的宅子,建了这条地道,寄望百日之后它们能帮我找到青云下落。那晚我去学校的水池前烧纸钱,只因那天是青云十七岁生辰,如果他已经不在人世,我希望他在下面能过得好一些…”

“你燃香引我们掉进陷阱,再利用小鬼杀我们,就是怕我们破坏你的计划?”钟晨煊一语点破了霍知山的杀人动机。

“霍家已是一座废宅,平日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入。你们两人一看就不是误闯,定是带了目的而来。至我现在这个境况,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从你们一进入霍家开始,我已将你们认定为对我不利的危险‘敌人’,犹其在看到你们用法术废了我其中一只小鬼后,方寸大乱的我孤注一掷,不惜起用还没成型的小鬼去上你们的身,预备斩草除根…呵呵…”他费力地抬起头,目光从他们二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想到你们本事那么高…那一道符,把我的原身都快打散了…不过,也幸亏你们没有栽在我手里…其实跟你们这对陌生人说了这么多,对我来说也不啻是另一场赌局,赌你们两个是真心肯帮我这个恶人的好人。可惜,我已经没有筹码,但是我想赢,我想青云平安回来!”

“明天日落之前,我带霍青云回来见你。”钟晨煊起身,看着出气多于进气的霍知山,“不过你…”

“不要!”固执的拒绝淹没了刹那的狂喜,霍知山情绪激动地大喊,“不要带他来见我!不能,不能再见他…”

“你脑子坏啦?!”古灵夕被他的反应弄糊涂了,“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父子团聚吗?”

霍知山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开了口:“我撑不过今晚…绝对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有把霍家的来历告诉过青云…他不知道巫族…更不知道自己只是半个人类…我要他做个跟你们一样的正常…正常人…那段并不光彩的过去…就跟我一同埋进地下吧。求你们,也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可是霍青云回来的话,早晚也会来找你。”古灵夕猜到霍青云可能对他父亲有怨,但是毕竟父子一场,当孩子的不可能对父亲的下落不闻不问。

“青云…一直在恨我吧…”霍知山有些沮丧地垂下眼皮,“也好,恨我最好…就算他回来,也找不到这里…就让我这个丑陋的巫族后裔长埋于此吧。二位如果见到青云…请随便找个理由替我圆谎…可以吗?”

“可是…”古灵夕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好,我答应你。”钟晨煊果断地截了古灵夕的话,看定霍知山,竖起两根手指,“两件事,一是救回霍青云,二是保证他的巫族身份永远不为外人和他自己知道。”

“谢谢…谢谢了…”如果还有一丝多余的力气,霍知山一定会起身向钟晨煊重重磕三个响头,可是,他已经做不到。连说了数声谢谢,他看向一侧的衣柜,“柜子里…放有一个木匣,麻烦你们取出来…”

古灵夕急忙朝衣柜那边跑去,这回钟晨煊没有再阻拦。

打开柜子,刨开一堆破旧的衣物,古灵夕取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青木匣子。

“那本册子…是霍家祖传下来的…与巫族巫术有关的手札…帮我烧了它…现在…”霍知山费力地举起手,指着托在古灵夕手里的木匣。

打开木匣,钟晨煊从一小堆金银珠宝和一个白布小包的下头取出本泛黄的蓝皮册子,打量两眼后,干脆地扔到了地上,右手捏诀朝册子上一指:“着!”

一簇金黄火焰腾一下从册子中心处跃起,三两下便将其烧成了一团纸灰。

“不是个好东西啊…烧了干净…”纸灰飞散开去,霍知山长长舒了一口气,“布包里,是青云出世时…他妈妈缝给他的第一件小肚兜…那些首饰,是青云妈妈的陪嫁物,我一直舍不得变卖…代我交给青云吧…这些应该足够他应付好几年的生活了…只是…”

霍知山欲言又止。

“我会替你看着霍青云,到他可以独立谋生为止。”钟晨煊合上木匣,淡淡一句话,了却了对方心头大事。

古灵夕歪头看着钟晨煊,她没想到这个总爱表现出讨厌任何人给他添麻烦的家伙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替一个陌生人照顾儿子的差事,人性的闪光点,他还是不缺嘛。

“谢…谢谢了…”除了反复说谢谢,霍知山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他对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感激,“老天爷还是怜悯我的…世上总还是有好人的…青云…就拜托你们了…能否告知二位姓名…如果有来世…霍知山必报此恩!”

“如果真有来世,我不要你报恩,只希望你不要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头上。”钟晨煊笑了笑,“敝姓钟,钟晨煊。这个招人烦的女的,叫古灵夕。”

什么叫“这个招人烦的女的”?!他的不客气惹来古灵夕两道杀人目光。

“呵呵…很般配的一对璧人…”霍知山笑着,眼神如将熄之灯,“你们走吧…衣柜后头,有道暗门…可以出去…”

“你…保重。”

钟晨煊冲他点点头,虽然这句保重实在有点不合时宜。

搬开衣柜,墙上嵌着一枚圆圆的开关,按下去,一条向上的阶梯出现在分开的墙后。

“走吧。”

钟晨煊举着油灯,上了楼梯。

古灵夕回头看了看霍知山,对方艰难地冲她挥了挥手。

她一咬牙,扭头朝钟晨煊追去。

搬开顶上的一块薄薄石板,钟晨煊把油灯举起来一照,发现外头正是他们来时的那间堂屋。摆着灵位的陷阱入口就在不远处,扔掉的灯笼也还原封不动地躺在一旁。

把古灵夕拖上来后,钟晨煊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走过去拣起灯笼,又看了看外头已开始发亮的天色,吹灭了油灯,把石板重新盖好。

“我们这就走?”古灵夕老想着地下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霍知山。

“不然怎样?!留下来吃早饭?”钟晨煊撇下她,大步流星地出了屋。

“喂!”她气乎乎地追了上去,为什么他的话总让她有吐血的冲动?!

顺着当时的来路,两人又当了一回马戏团的空中飞人,跳墙出了霍宅。

走到大门前时,钟晨煊停下脚步,回望着那块高挂的牌匾,半晌,突然问古灵夕:“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这块牌匾会那么干净了吗?”

“呃?!”古灵夕一愣,看了看牌匾,眼珠转了几圈,“霍知山视他们霍家的声望如性命一样,我想这块牌子上的霍字,在他心里代表的就是他们整个霍家吧,就算宅子废了,也要保着这块牌子,总是个希望。”

“呵呵,对他来说,这块牌子就是他的无字碑。”钟晨煊一笑,“只可惜,他跟那巩书生一样,恐怕到死也没办法在上头刻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话好像有点高深…”古灵夕嘀咕。

她还在琢磨他话里意思的时候,一阵异常的震动突然传到了他们的脚下,还隐隐听到隆隆的声音。

“呀!地震啦?!”古灵夕跳起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小时候,她老家也遭过一次微震,跟现在的感觉差不多。

钟晨煊抬头,目光穿过大门的缝隙投向宅子里。

“应该是地道塌陷了。”他叹了口气。

“什么?”古灵夕吃了一惊,“你是说霍知山他…”

“长埋地底了,带着他的秘密,还有他的遗憾。”钟晨煊摇摇头,又望望天,“快天亮了,明天日落之前,我会遵守诺言,把霍青云救回来。”

“来得及?”

仅仅一天时间就能办妥这件看起来相当棘手的事?!古灵夕看着抱在怀里的木匣子,有些担心。

“我应承过霍知山。”钟晨煊转身朝巷口走去。

“我明白。虽然霍知山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还是不肯失信嘛。”古灵夕跟上去,“但是,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不少隐情,可这对于救回霍青云似乎没什么直接帮助啊。”

“谁说没有。”钟晨煊侧目看着她,“不过,要你帮忙才行。”

“我?”古灵夕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的惊讶与迷惘比任何时候都多。

“对。”钟晨煊拉下她的手,“别做出那副傻相。跟我去个地方,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可是…”

“可什么是?!去还是不去!”他眉毛一竖。

“去!”古灵夕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就快走啊!”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哎,我饿了一夜啊…你先给我买个包子吃吧,不然我没力气跟上你啊,吃包子不会耽误时间的,馒头也行啊!”

“…”

“你等等我啊!钟晨煊!哎!不知饿的老牛!哼!”

天色渐渐敞亮,饥肠辘辘的古灵夕怨鬼一样地盯着钟晨煊的背影,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当屠夫的,还一不小心宰了这头老牛,所以这辈子注定要被他欺负到底?!

搞鬼一家人第一部《与魅共舞》·四·夜陷荒宅·(完)

正文 五·无字碑1

“你要我来的就是这个地方?”古灵夕指着一块在黎明的曙光下微微晃动的店招,嗅着丝丝从紧闭的店门里钻出的酒香,“不归居?!天都没亮完你就带我来酒铺?”

“琼浆甘露,不醉不归。”钟晨煊咂咂嘴,“不归居里的酒,真正的天下无双。”

“我不喝酒!!!”古灵夕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委屈地抗议,“我要吃包子!!!”

“包子店是你家开的啊?!这么早上哪儿买包子去!”钟晨煊忍不住想动手敲敲她的木鱼脑袋,一路走过来,街上大店小店哪家不是大门紧闭,就算是当街的小贩,现在也才刚刚支起炉灶而已。

“我饿!我要吃包子!!!”古灵夕跺脚,愤愤然把“我要吃包子”重复了三遍。

钟晨煊看着她倔犟无比的神色,幻想着如果现在手头有个蒸笼多好,把这个包子不离口的丫头塞进去蒸成个人肉包子,阿弥陀佛,他的世界就清静了。

懒得跟她多说,钟晨煊转身走到不归居的门前,抬手敲了几下。过客稀疏的街道上,砰砰的敲门声听上去颇为清晰。

“钟晨煊!”古灵夕今早是跟包子耗上了,不依不饶地冲他喊,“我要吃包…”

吱扭一声,在她的“子”字还没出口之前,不归居的门开了。

“谁呀…开店还早呢…”

水嫩葱似的手,慵懒地覆在吹弹得破的雪肤上,镶着银铃的精致镯子套着纤细光滑的手腕,叮玲作响,移开,掌下那一点朱唇赛过了六月樱桃,一汪水波潋滟的光泽,两颊上浑然天成的一抹嫣红,恐怕世上任何一种胭脂水粉都无法描绘得出来。

双眼还是闭着的,两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长得过分。

仅仅一个呵欠,风情大过倦意。

“有吃的没?”

钟晨煊笑看着门后的女人,连寒暄都省了。

女人睁开眼,灵光溢动的美眸高兴地定格在钟晨煊脸上,笑:“我当是哪个不知天日的醉鬼呢,一大清早扰我好梦。”

“呵呵,好了好了,闲话以后再说。”钟晨煊摆摆手,反手指着身后发楞的古灵夕,“给这个丫头弄点吃的,包子最好。”

说罢,他一把拽过古灵夕,推到女人面前:“古灵夕。就把她交给你了。我先走开一会儿,今天恐怕要借你的地方办点事。”

“啧啧,好标致的姑娘。”女人的目光落在古灵夕身上,随手拢了拢挽得松松斜斜的发髻,两道精心修描过的细细弯眉舒展开来,“古灵夕…呵呵,名字也好听。”

标致?!

真不知这个女人是眼花还是在恭维,被土块砸得满头包,进废宅钻地道,折腾一整夜不说,还没吃没喝的,不拿现时狼狈不堪的她跟乞丐混为一谈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居然还说她标致?!

“哎!”钟晨煊瞟了还在呆看着女人的古灵夕一眼,“她是不归居的老板娘,你叫她漓葫姐就行了。”

“漓葫…姐?!”古灵夕上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一身碎花布裙的美女,狐疑地猜测着她的年龄。

“怎么,以为我当不起姐姐这个称呼?!”漓葫跨出门,热情地拉起古灵夕的手,半点生分都没有,“小丫头,莫说你,连他都要称我一声姐姐呢!”

漓葫的小嘴朝钟晨煊身上努了努。

“啊?!”古灵夕看看她,又看看钟晨煊,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女人的年纪会在那头奔四的老牛之上,带着一点捉弄的意思,她故意提高嗓门大喊,“不会吧,他那么老!还要管你叫姐姐?”

漓葫笑出了声,看向钟晨煊:“几天不见,好像胡茬子都出来了,的确老了好几岁呢。”

钟晨煊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只对漓葫说了一句:“给这死丫头吃个半饱就好,喂得太精神我们的耳朵会遭罪。”

说罢,他看也懒得再看古灵夕,转身朝街道的另一方走去,很快消失在岔口处。

“漓葫…姐?!”古灵夕上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一身碎花布裙的美女,狐疑地猜测着她的年龄。

“怎么,以为我当不起姐姐这个称呼?!”漓葫跨出门,热情地拉起古灵夕的手,半点生分都没有,“小丫头,莫说你,连他都要称我一声姐姐呢!”

漓葫的小嘴朝钟晨煊身上努了努。

“啊?!”古灵夕看看她,又看看钟晨煊,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女人的年纪会在那头奔四的老牛之上,带着一点捉弄的意思,她故意提高嗓门大喊,“不会吧,他那么老!还要管你叫姐姐?”

漓葫笑出了声,看向钟晨煊:“几天不见,好像胡茬子都出来了,的确老了好几岁呢。”

钟晨煊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只对漓葫说了一句:“给这死丫头吃个半饱就好,喂得太精神我们的耳朵会遭罪。”

说罢,他看也懒得再看古灵夕,转身朝街道的另一方走去,很快消失在岔口处。

“哈哈,很少见到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有趣有趣。”漓葫拉着冲钟晨煊背影吐舌头的古灵夕进了店,笑声比腕子上的银铃还要清脆几分。

入了内堂,酒香更浓,不胜酒力的人只闻这味道怕也会大醉不醒。古灵夕的酒量不好不坏,小时候把家里的米酒当糖水,偷喝了整整一坛,烂醉两天后被古仁天请出家法揍了一顿,理由是酒醉易误事,女儿家贪杯更是落人笑柄,至此,杯中物她是再不敢沾半滴。

“来,坐。”漓葫将叠在八仙桌上的椅子一一翻下来,轻摁着古灵夕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则往店子的里间走去,留给古灵夕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和一句足以令她忘记一切不快的话,“稍等片刻,尝尝我漓葫姐亲手做的包子。”

“嗯嗯!”古灵夕猛点头,又突然想起那个家伙走前说的只给她吃半饱的话,忙大喊,“分量一定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