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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拽住他的手掌,用力掐了下去。

“喂!你干什么!”钟晨煊一把甩开她的爪子,恼怒地看着留在自己手上的指痕。

“你是真的呀!”古灵夕的神色顿时恢复了常态,大喜过望地坐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脸,“不是做梦,我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真笑死我了。”漓葫乐不可支地拍着床沿,指着古灵夕道,“你这丫头到精明,掐别人不掐自己。啧啧,怎么看都不像刚刚历劫归来的人哪!”

“万一不是做梦,掐自己会痛嘛!”古灵夕嘿嘿笑,眼角瞟向脸色发青的钟晨煊,马上把话锋一转,紧张地问,“对了,霍青云怎么样了?!他应该比我先出来!”

钟晨煊揉着发红的手掌,憋住怒气道:“他很好,我已经将他暂时封存起来,稍后就送他回到他的肉身。”

“太好了!可算放心了。”古灵夕送出很长很长的一口气,总算彻底放松了。

“在我们失去联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钟晨煊远没有她那么轻松,严肃的目光落在她嘴角上的一块红肿上头,“你的嘴怎么了?”

钟晨煊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古灵夕才觉得嘴边连同半张脸还有些火辣辣地疼。

拿舌头顶了顶伤处,古灵夕愤愤骂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老鬼干的!挨了他一耳光,下手可狠了!!!”

钟晨煊叹口气,说:“猜也猜到是你在意识界里与鬼书生遭遇了。”

“岂止遭遇啊,我和霍青云都差点死在他手里!”古灵夕心有余悸,马上又扭头看向钟晨煊,“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断了联系?我还以为…以为你出事了呢!”

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瞬间冲没了钟晨煊对她那一点点的气恼。

“记得拴住你我的细线吧?!”钟晨煊从手腕上取下那截断开的黑丝,“它被一股来自于另一个空间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古灵夕赶紧抬起右手,发现上头的黑丝还在,只不过跟钟晨煊的一样,已经断开,只剩一小截在那里摇摇晃晃。

“难怪…”她拆下黑丝,“一定是老鬼干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在我一进去意识界的时候就切断呢?非要等到我快把霍青云救出来的时候才动手!”

“你以为我的东西是萝卜丝么?想切就切?!”钟晨煊瞪了她一眼,“老鬼也要积蓄力量,才能彻底阻断你逃生的路径。如果你乖乖照我说的做,本可以在老鬼断你后路之前安全回来!”

“什么都不做就跑回来,那我进去干嘛?!”古灵夕不服,也不管钟晨煊听不听得明白,一股脑儿说道,“如果我那时听你的,抛下霍青云离开,那以后恐怕再没有救回霍青云的机会了!你不知道,他被老鬼灌了迷魂汤之类的东西,在意识界里这么久,根本就是不由自主,还把我当敌人变出一条大鱼来吃我!多亏我出手及时,让他把喝下的东西都吐了,这才有了后头的事!要不是我,他霍青云注定要当一辈子的游魂傀儡!”

“迷魂汤?!”钟晨煊眉头一皱,“把你在意识界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不许遗漏任何细节!”

“哎!”一直插不上话的漓葫拍了拍钟晨煊的肩膀,嗔怪道,“你就不能等会儿再来盘问?女儿家身子娇弱,又刚刚脱险,怎么着也得让灵夕吃饱歇足吧,那样脑子也清楚些嘛。”

“漓葫姐…”古灵夕热泪盈眶,“我想吃包子!”

“行,我这就去做。乖乖歇着!”漓葫笑嘻嘻地站起来,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警告钟晨煊,“瞧瞧丫头那个可怜样,不许再折腾她了!”

“我记得,你好像在两个钟头之前刚刚吃了一整笼包子吧?”钟晨煊拖过凳子坐到了床边。

“怎么可能!”古灵夕激动地反驳,“我觉得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在意识界里,我觉得过了好久!”

“意识界的空间时间,跟现实世界是不同的。从你进入到出来,不过两个钟头罢了。现在刚刚过中午。”钟晨煊听着从她腹部传来的咕咕声,揶揄道,“看来你别的长处没有,消化功能到是高人一筹。”

“我才离开了两个钟头?”古灵夕不敢相信,在那个飘忽危险的意识界里,她至少过了一整天有多吧?!可落现实里,才区区两个钟头而已?!

钟晨煊起身走到窗前,唰一下拉开窗帘。

金灿灿的光芒斜斜地洒了进来,晃得古灵夕眯起了眼睛。

真实的温度让她不得不相信,这的确是正午的阳光。

“原来真的才两个钟头…”她咕哝着,随即又甘心地辩解,“就算两个钟头前吃了又怎样?那是早餐,现在是午餐!”

她的煞有介事让钟晨煊哭笑不得,坐回原位,他叹道:“对你真是无话可说。”

看他的神态,古灵夕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钟晨煊也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笑意,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

彼此都平安无事,真好。

听到他的嘻笑怒骂,真好。

他真真实实地坐在自己身边,真好。

阳光进来得正是时候,驱赶走屋内的幽暗,也照亮了古灵夕的心。

也可能,照亮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心。

忽然,钟晨煊出乎意料地伸手勾住了古灵夕的下巴,把她的脸朝自己这方轻扳过来。

一股电流从古灵夕背脊上窜过,竟电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唔…”钟晨煊像个大夫一样仔细查看着她嘴边的淤伤,“没什么大碍。回头让漓葫给你上点散淤止痛的药膏。”

“哦…”古灵夕红了脸,不敢看他。

“不管怎么说,这回能救回霍青云,你是大功臣。”钟晨煊松开手,笑了笑,“虽然可以想象到你当时有多狼狈,但是,总算是双双平安而回。我们对霍知山也算有个交待了。”

“嗯!确实真不容易。霍知山不容易,我们也不容易啊!这大功臣的帽子也太重了!”古灵夕鼻子直发酸,但是,她旋即想起了另一个人,马上抓住钟晨煊道,“说到功臣,要不是紧要关头杀出来一个黑衣男人,恐怕我跟霍青云都要永远留在意识界了!”

“黑衣男人?!”钟晨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对啊,从头黑到脚!”古灵夕点头如舂米,激动地描述着,“还拿斗篷遮住大半个脸,根本看不到模样。可是本事不是一般的厉害呢,三两下就把老鬼打得四分五裂。哦,对了,霍青云也是他出手送出来的!要不是我听到声音不像,我可能以为那是你装的呢,世上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么厉害!”

听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钟晨煊脸上的疑色一层层加重。

彼此都平安无事,真好。

听到他的嘻笑怒骂,真好。

他真真实实地坐在自己身边,真好。

阳光进来得正是时候,驱赶走屋内的幽暗,也照亮了古灵夕的心。

也可能,照亮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心。

忽然,钟晨煊出乎意料地伸手勾住了古灵夕的下巴,把她的脸朝自己这方轻扳过来。

一股电流从古灵夕背脊上窜过,竟电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唔…”钟晨煊像个大夫一样仔细查看着她嘴边的淤伤,“没什么大碍。回头让漓葫给你上点散淤止痛的药膏。”

“哦…”古灵夕红了脸,不敢看他。

“不管怎么说,这回能救回霍青云,你是大功臣。”钟晨煊松开手,笑了笑,“虽然可以想象到你当时有多狼狈,但是,总算是双双平安而回。我们对霍知山也算有个交待了。”

“嗯!确实真不容易。霍知山不容易,我们也不容易啊!这大功臣的帽子也太重了!”古灵夕鼻子直发酸,但是,她旋即想起了另一个人,马上抓住钟晨煊道,“说到功臣,要不是紧要关头杀出来一个黑衣男人,恐怕我跟霍青云都要永远留在意识界了!”

“黑衣男人?!”钟晨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对啊,从头黑到脚!”古灵夕点头如舂米,激动地描述着,“还拿斗篷遮住大半个脸,根本看不到模样。可是本事不是一般的厉害呢,三两下就把老鬼打得四分五裂。哦,对了,霍青云也是他出手送出来的!要不是我听到声音不像,我可能以为那是你装的呢,世上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么厉害!”

听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钟晨煊脸上的疑色一层层加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钟晨煊把漓葫的警告抛到九天云外。

“我想想…”古灵夕整理着思路,然后一拍手,“就从我跳上鱼背说起吧!”

说到兴起,古灵夕完全忘记了叫唤不停的肚子,说书先生一样绘声绘色地把她所遭遇到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抖给了钟晨煊。

一直到漓葫端着一笼香气四溢的包子走进房来,古灵夕都没有停下翻飞不停的小嘴。

端坐她面前的钟晨煊也听得尤为专注,脸上的神色随着她的讲述而起着些微的变化。

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发觉身边多了个漓葫。

“喂!吃东西了!”见二人完全无视走进的存在,漓葫拿筷子头敲了敲古灵夕的脑袋。

“哦,先放放!”古灵夕头也不转,然后继续对着钟晨煊说,“然后我就看到那颗黑珠子又回到了他手里,他又抓着我的手,让一层紫雾铺到我身上,最后推了我一把,我就迷迷糊糊地飞走了,醒来就在这儿了。哦,临走时我问他是谁,他说什么至少我们现在不是敌人。”

钟晨煊呼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笑:“果然是个无奇不有的世界。能轻易进入意识界,更能不费吹灰之力打散巩书生的魂魄,还能把霍青云的魂魄安然送到我这里…黑衣男人…”

“我说…”他回头,正要再问古灵夕,却发现床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听到背后传来阵阵吧唧声。

就在他望窗感叹的片刻,古灵夕奋不顾身地扑向了漓葫摆在桌上的龙眼包子,现在正左一个右一个吃得来劲。

“喂!”钟晨煊大喊一声冲过去,一把抢过蒸笼,“你给我留几个!”

“还我!”古灵夕嘴里塞得满满的,油亮亮的双手抓在钟晨煊的手臂上,要把包子抢回来。

“我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钟晨煊侧身护着战利品,不肯松手。

“你是男人该让着我,怎么好意思跟我抢包子!”

“我饿!”

“我更饿!”

漓葫被他们两人的包子大战逗得直不起腰来,边笑边说:“继续继续!该让所有街坊都来参观参观你们俩的包子大战,这么一来我不归居的包子必定扬名天下,将来我也不卖酒了,就指望这包子给我赚钱啦!”

“你还火上浇油!”钟晨煊不甘心地看着空空的蒸笼,白她一眼,“再蒸一笼去!”

“两笼!”古灵夕把抢过来的最后一个包子塞到嘴里,朝漓葫竖起两根手指。

“真是天生一对…”漓葫拍着自己笑到发疼的脸,摇头嘀咕着走了出去。

把蒸笼扔到一旁,钟晨煊看着意犹未尽地吮着自己手指的古灵夕,说:“吃归吃,吃完了就得办正事了!”

“正事?!还要我干什么?”古灵夕后怕地反问。

“先回学校。现在鬼书生已经被灭掉,池中的魂魄自然得到释放。不过,还需要我为他们引路才行。”钟晨煊如实解释,“把他们安然送回之后,再把霍青云送回他的肉身。只不过…”

“怎么了?”见他话留一半,古灵夕忙追问。

“如果不是鬼书生设下的那方结界,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层花墙碍事,霍青云的魂魄本该自行冲出意识界,然后直接回到自己的肉身。可因为他的魂魄被结界的力量严重排斥过,被送到我这里来时,已经失去了靠本能寻回肉身的能力。所以我们还得费些心思把霍青云的肉身找回来。”钟晨煊叹口气,“这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霍青云被花墙撞昏了头,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古灵夕越来越觉得霍青云是个十足的倒霉鬼。

钟晨煊点头:“差不多吧。那些学生的肉身都在医院里,所以处理他们很容易。可是霍青云的肉身被鬼书生侵占,天晓得那老鬼在进到意识界之前是躲在哪里。”

“这样啊…”古灵夕挠了挠头,皱眉思索,半晌冒了一句,“人肯定是在省城!”

“好…”钟晨煊作恍然大悟状,顿了顿,脸色一变,“大一句废话!”

“你别这么直白好吧?!”快被对方打击成习惯的古灵夕不满地撅起了嘴,转而又道,“不过我觉得,老鬼的活动范围应该是以辅诚中学为中心才是,学校是当年的书院,他对这个地方的感情绝对非同一般,何况如果他不是经常在学校里活动,又怎么能有机会对那几个逃课的学生下毒手呢?!我看他对学校里的情况熟悉得很呢!”

“这还像句人话。”钟晨煊呵呵一笑,随即又认真地说,“如果你觉得身体吃不消,就留在不归居休息,我自己去学校处理。”

“那怎么行!!!”古灵夕立刻双手双脚反对,“辅诚中学也不算小,要找人还是得费不少工夫,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嘛!我一定要去,而且我还要到医院去确定那些学生是不是都恢复正常!”

“怎么,验收成果么?”钟晨煊故意把身子朝前倾了倾,别有深意地说,“验收完毕之后,可别忘了你应承过我的事。”

“呃…那个…”古灵夕的眼皮在瞬间眨了无数下,结巴着说,“放心…我…我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

钟晨煊露出胜利的坏笑。

当古灵夕重新站在辅诚中学的大门口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才离开不过一天一夜,却像过了几十年一般。

也许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想法都一样吧,生死之间的距离,大过一切。

“发什么愣,走啊!”钟晨煊拖着还沉迷于感慨中的她朝大门走去。

坐在大门一侧的人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报纸,见是钟晨煊,随口寒暄了句:“哦,钟老师刚回来啊。”

“老齐?!”钟晨煊看着那胡子啦茬的中年人,问,“怎么今天是你在这儿?”

“今儿一早来就不见三叔的踪影,也不知那老头跑到哪里喝小酒去了。”老齐摇头,无可奈何地说,“这不就只有找我暂时替他看着大门了呗。”

闻言,钟晨煊和古灵夕对视一眼。

走在前往水池的路上,古灵夕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不早不晚,三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失踪?!难道他跟这件事有牵连?”

“我有同感。”钟晨煊皱紧了眉头,“不过暂时想不出眉目。”

“会不会是老鬼的帮凶?”古灵夕马上列出一个参考答案。

“不排除这种可能。”钟晨煊看着前方,“暂时别管这事,先去水池把学生们的魂魄集中起来。”

“嗯!”古灵夕心头窃喜,难得那家伙没有打击自己,看着不时从身边经过的老师和学生,她又小心地问,“今天是上课时间,人来人往的,咱们做那些工作,方便么?”

古灵夕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想起那天晚上,池水化土满天乱飞,一片天地为之变色的阵势,现在是大白天,学校里那么热闹,要是被人看到,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没关系。”钟晨煊明白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不以为然,“今天不需要用到那么大的场面。”

古灵夕这才放下心。

踩在片片落叶上,听着远处的钟楼传来的沉闷声响,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古灵夕不时看向周围,留心着有没有可疑人物经过,到把自己弄得像个心虚的小贼。

“你在乱看什么?好好走路不行么?”钟晨煊似乎受不了她的贼眉鼠眼。

“上次我遇到那几个学生的时候,就是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们只是魂魄不是实体。万一老鬼下手的对象不止他们几个,我…”

“好了!”钟晨煊打断她,一字一句地说,“凭现在的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区分不出灵体和实体。我想除了那几个学生,老鬼应该没有再对别人下手了,如果有,一定也会在水池下!你不要乱猜了,抬头挺胸,好好走路!”

“哦。”古灵夕吐了吐舌头,收起一脸贼相,又说,“老鬼曾说他要那些学生们天天重复从极乐堕入极苦的过程,我始终是不太明白。那些学生的魂魄总不会每天都会从那里经过吧?!他们不是都被困在水池下头么?”

钟晨煊想了想,答道:“魂缚之术不是说把魂魄固定在某一个地方,这个‘缚’字,其实就是一种受制于人的被控制。鬼书生取了他们的魂魄,然后用自己的力量强迫他们每天都重复着一个过程。我想你白天所见到的,应该是那几个学生出事前兴高采烈地商量着逃课到哪里去玩的情景。然后他们所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水池里头了。”

“啊?!自己跑到水池里头?”古灵夕惊讶不已,“你是指,鬼书生用自己的邪力强迫他们重复体验从逃课时的兴奋堕入困在池底的痛苦这个过程?”

“对,他们完全身不由己。必须按照鬼书生的意愿,每天循着他给他们设下的路线,在笑声中走向极度痛苦,明知前头是个害死人的地方,依然要走过去,这种精神与感官的双重折磨,生不如死。就像你看到的一样,那些学生明明那么痛苦,还要口口声声重复逃课多好玩之类的话,这就好比有人拿耳光扇你,却硬逼你不许哭只许笑一样,那种难受,你想想就该了解。”钟晨煊形象的解释,听者豁然开朗。

古灵夕攥紧了拳头,咬牙骂道:“老东西太过分!下这样的狠手去折磨几个学生孩子,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取扭曲的满足,好歹是个读书人,怎能坏成这样?!”

“永远不要小看人的欲念。”钟晨煊别有深意地说,“其实,人人心头都有块无字碑。正确对待,它会带给你超乎想象的正面力量,如果像巩书生那样钻牛角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还小,将来会明白这个道理。”

看他一脸教育学生的正经模样,古灵夕颇不习惯,不满地嘀咕:“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钟晨煊斜睨她一眼,笑:“等你长大些,会更明白。”

说罢,他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这个家伙真的是很奇怪,之前还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跟自己抢包子,这才隔了多久,马上就变得一派深沉,说些简单却又让你不得不费心思量的话。古灵夕在心头感慨,虽然接触时间不久,可她能清楚地觉得,眼前这男人远不止喜怒无常这么简单,他人在你面前,心却藏得太深,真不知道世上是否有人可以触碰得到…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水池前。

一切都没有异常,唯一让古灵夕觉得不同的,是池水。原本幽深死寂看不到底,这会儿却明显清澈了许多,如果仔细看看,居然能看将池底的情形瞅个大概。

“这水…”古灵夕撑着池沿,不解地看着钟晨煊。

“老鬼已灭,沉积在水中百年不化的怨气自然消逝。”钟晨煊盯着池底的某个地方,“你看那儿。”

照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透过一片凌乱的水草,古灵夕看到几块不算小的灰色石头,碎成不规则的几块,静静地躺在池底。

“那个是无字碑?”古灵夕脱口而出。

“没错。”钟晨煊点头,“我说过这块无字碑跟那老鬼几乎是一体的。老鬼没了,无字碑自然会碎开,当初困在里头的生灵便能重获自由。如今的无字碑,就是几块无用的石头而已了。”

“碎了好!总算捱到头了!”古灵夕吁了口气,但是马上又急急地问,“那那些学生呢?他们重获自由之后,会上哪儿去?他们的肉身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钟晨煊不回答,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瓶,拔掉瓶塞,看看四周,掐指算算,转身朝前走了约五步,从瓶里抖落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地上铺成一个小小的圈。末了,他收起瓶子,又取了张黄色符纸夹在指间,一撕为二,口中默念两句后,那两截符纸腾一下燃起出了火。他将手一挥,火焰飞出,分毫不差地落在白圈外头,落地的瞬间,两团火竟自行分化成四团,按东南西北之向,将白圈包围在内。

一股既像薄雾又像白烟的气体从圈内弥漫而出,扩张速度出奇地快,须臾间将水池周围的所有空间全部笼罩在内。放眼看去,不远处的棵棵高大树木在白气中若隐若现,更像映在水中的倒影,弯弯曲曲。

“喂!”古灵夕慌了神,跑过去拉住钟晨煊,小声说,“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放火,弄得到处都是烟,很快就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钟晨煊盯了她足足有十秒钟,才说:“放心,别人看不见这些‘烟’。”

“真的?”古灵夕半信半疑。

“这些‘烟’会把散落在水池附近的生灵聚集到白圈之内。”钟晨煊如是说,“生灵初获自由,思维混沌,力量虚弱,三天之内是无法凭自己的本事离开水池附近的。我现在要把他们找回来,再由我送他们回去肉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