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已经走了。
明明已经如愿了，心里反而更失落。
这一晚回去了，再也无法睡着。
接下去二天，奈落再也没有出现，就是特意地翻了报纸，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心情奇妙地变化着，由开始的忐忑到后来，莫名其妙地糟糕着，觉得一切都很不顺心。
修斯学院即将举行周年校庆，四处都可以看到庆祝的标语和旗帜。还有一件有点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在各种彩色小旗之间还夹着一些标语，是关于同性恋的一些宣传语和普及知识，呼吁社会不要以有色的眼光看待等等等。
后来才听说，由奈落起草的同性恋婚姻法一通过宗判司的章程，就转手由洛凌负责实施测试及再修补事项。洛凌这样的人，做起事来向来明目张胆且大开大斧。于是不出几日，章程有了，各地的协会，俱乐部，维护权益组织，解决纠纷的机构一个个都冒了出来，有些地方还组织了游行。总之，短短几天而以，同性恋好像变成了一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学校还发了一份厚厚的性向普查答卷。
答卷交上去不久，学院马上组织了一个聚会。一大班男男女女心照不宣地玩乐。我一向不喜欢这种聚会，不过参加了半小时就退了出去。可是第二天马上就收到好几封男性的表白情书，有二个冒失鬼甚至还截到半路上对我说些暖昧的话，当场给我二只拳头轰走了。
虞南自从那晚的事情后，消失了一阵，我以为他生气了。结果晚上自修后，一只由法术幻化的纸鸟扑通扑通飞了过来，我打开小纸片，里面签着虞南的名字，写着：明晚七点，现在是秘密餐厅，一起吃饭。如答应，请对着小鸟念：噢嘛呢哞嘛哄～
我喷笑了一下，别扭地对着小鸟念了。小纸片立刻变回来时的模样，飞了回去。
我正为这么幼稚的事情脸红，蓦地听后面有人叫道：“少爷。”
蹲在我旁边的麒光嗯呀呀一声，窜了出去。
这家伙现在越长越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了。记得上次这么叫的时候，是拜尔德把它送过去，它吮着拜尔德的指头嗲声嗲气地叫着，那声音真是肉麻得让人受不了。
我惊喜地回头，叫道：“拜尔德。”
拜尔德有点吃力地抱起麒光，冲我笑道：“少爷似乎又长高了。”
我说：“是么！到我的宿舍坐一下吗？”
拜尔德说：“不了，我还有事情。带句话给少爷就走。”
我问道：“什么事？”
“…我也是擅作主意就过了来。殿下生病了，都已经两天了，少爷如果有空，过去看看他吧。”
051 摸进光明殿
去不去看望这件事情困扰了我一整晚，第二天依旧去上课，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做事。
光明殿光洁平滑的半球型侧面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我罩着大斗蓬，猫身在光明殿的大石基背面，继续在进不进去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心跳得很紧张。
不久后，看到神奇的一幕。
一截由二头火红色麒麟拉着的车厢从半空中飞了过来，停在光明殿门口。车门开，走下一个栗发男人，接着男人弯腰，讨好地从车厢里面扶出一人。
出来的男人只看到一个背影，样子懒懒的似乎很提不起劲，可是这个背影除了洛凌还有谁？
栗发男人我也见过，是那晚在庄园里看到的和洛凌接吻的那一个人。
正在此时，光明殿门口出现了彦明的身影。
无精打彩的洛凌看到彦明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围了上去，栗发男人拉扯着他似乎在劝什么，给他一手甩开。彦明连连后退，给洛凌迫到墙角，听不到他们对话，但从彦明的样子看起来，情况似乎很紧张。
他们很快给侍卫长和几名高级武士拉开了，拜尔德从里面出来，把彦明领走了。我远远地看到洛凌眯着眼睛对着离去的彦明露出了一个笑容，随着也进了殿。
大太阳天的，洛凌那可怕的笑容让我惊出一声鸡皮疙瘩。
那瞬间如果再在洛凌头上安二个角，那就是百分百的恶魔了。
洛凌和彦明之间，似乎很奇妙…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大殿门口的侍卫似乎习以为常了。
十五分钟后，我看到彦明面露慌张出来，驾着马车走了。随后我灵机一动，在附近的化装用品店逛了一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其实也没有多大变化…仅仅是用镜片变化了一下眼睛颜色。
我故意在门前站得像标枪的侍卫面前晃了一圈，他朝我行了一个礼，眼光继续平视前方…看来没有问题。
我接着往内殿方向走。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就看一眼好了，看完就跑，没有人会发现，也不算丢脸。
可是走到半路，就给叫住了：
“少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缓缓挺起身体，扯开一个彦明式的微笑：“突然发现有点东西忘了拿。
拜尔德说：“二殿下还在里面…少爷你小心一点。”
我佯装露出难过的表情：“拜尔德，我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拜尔德皱眉拍拍我的肩头，只是说了一句：“二位殿下现在正在紫萝园里面，别去那边。”
这真是天助我也，正愁不知道奈落在哪里。
虽然在光明殿只住了很短暂的时间，但大抵知道紫萝园的位置。那里是连着前殿和后殿的一个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一个小阳台，我估计他们就在那里。
我顺着攀满蓝紫色小萝藤小石径走，很快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
“快点好吧，搞得我也好难受。”
奈落的声音有点嘶哑，还有点咳嗽，在洛凌的抱怨声后面响起：“不过是些小问题…你看起来比我还不舒服。”
“头晕眼眩，浑身没有力气，心情很差！”
接着响起栗发男人肉麻的声音：“二殿下从前天就这样了，劝他看医生也不听，都不知道人家多担心！”
这家伙…我还记得他在庄园里恶狠狠放狠话的样子，这会儿又一腔荡漾说话跟渗了蜜一样，也不怕闪到腰。
“貘幽。”洛凌懒洋洋地说：“请别插嘴。”
我听到这里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个栗发男人，居然就是大冰山貘离的哥哥，这差别也太大了！
我摒着声息，踮着脚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尽量望去，隔着绰约的花丛，只见一身单簿罩袍的奈落坐在秋千架上，旁边硬是挤着一个洛凌，窝着头靠在奈落的一侧肩上，大半个身体都贴在奈落身上。
旁边站着受了冷落一脸不甘的貘幽。
当时，探病的心思完全给我抛到脑后，整个视线只有他们亲密靠在一起的样子。
大脑当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面前那株紫萝叶子给我揉成一堆残骸。
恍然间又听洛凌说道：“貘幽，你说说，我和大殿下，究竟谁更吸引人一些？”
貘幽干笑：“这个么，二位殿下都是这么出类拔萃，向来难分高低，从个人来说，貘幽一向把大殿下当成神祗一样景仰，对于二殿下则是全心全意的爱慕。”
洛凌转头对奈落说：“哥，貘幽都这么说了，足以证明我的男性魅力，你说为什么那小家伙看不上我，偏偏喜欢这么无趣的你？”
兴或是一番谄媚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貘幽突然气冲冲跑开。我的注意力又有点不集中，反应慢了一拍，立刻给从转角冲过来的貘幽撞跌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耳边听到貘幽的吸气声。
我坐在地上，也一块吸气，不过他是因为惊讶，我则是因为疼痛。
感觉左侧的一条腿筋都要扭断了若不是要扮彦明，我一定要给这个娘娘腔好看！
“怎么回事？”小阳台上的奈落和洛凌立刻走了过来。
貘幽靠到洛凌身边说：“殿下，彦明殿下不声不吭藏在这里吓人，人家真不是故意撞到他的。”
四道疑惑的眼光一齐落到我的身上。
事情至此，已经糟得不能再糟，我硬起头皮，叫了一声父亲，对洛凌则是选择性无视。
洛凌眯起了一对黑眸。
奈落怔愣看了我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问道：“腿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眼眶里的液体就控制不住想往外冒。
“估计扭到了，痛死了！”
娘娘腔还在一旁风言风语：“诶呀，彦明殿下有这么娇贵吗？才这么轻轻一下…”话未说话，就给洛凌一巴掌打趴在地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默念这笔帐先记着。
奈落蹲到我的旁边，垂头对着我说：“忍着点…我先抱你到寝殿，让医生看一下，好么？”
近距离之下，他的眼睛里像揉进了满天的星辉，脸色郑重，语气却有说不出的温柔。
完全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就当是…这样的温柔是对着我好了。
他揽着我的腰，尽量避开左边小腿关节的伤口。我顺服地搂住他的颈项，将下巴挂在他的肩膀上。
顺着这个姿势往后望，只见一脸表情莫测的洛凌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我们。
我回想起早先看到的他与彦明之间的纠缠，还有彦明脸上明显表现出来的慌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心情。
想也不想，在奈落背后给他竖起一根中指。
洛凌一愣，随着冲我兴奋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目光炯炯地望着，脸上又绽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来。
052 摸进光明殿
左脚在很短的时间内肿了起来。
足踝脱臼了，必须重新接上才能进行法术治疗。奈落一直守在旁边，医生给我接臼时我疼得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那时他紧紧环住我的身体，簿唇抿着，我听到他的心跳与我同个频率，急剧地跳着。
一切程序做完，很快感觉舒服了很多。只是接下来几天要好好养护，不能做激烈的动作。
这一切之前，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奈落把我抱进了他的寝室里面。而我是睡在他那张巨大的云床上。心里虽然有些错愕，但自尊让我不愿意相信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本来合上眼睛想装睡，可是因为疼痛绷紧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拜尔德进来询问什么东西，奈落说不用，让他下去了。
紧跟着，床位一沉，他躺到了旁边。
被子给拉了上来，一起盖住二人。
然后，他侧了个身。
头被轻轻扶起，他的一条手臂环过我的后颈，让我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好吧，其实这个姿势还挺舒服的，我忍。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臂收紧，于是往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来自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更加清晰，过去多少个孤单的夜晚都在怀念着这个味道，这种滋味真的很好…我再忍。
再过一会儿，手臂又拢了拢，整个上身都朝他靠了过去。
半个头枕在他的胸口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连一点点震动都能感应到…咬牙再忍。
他垂头，热气喷在我颈项肌肤上，直吹进衣襟里面。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吹气半晌，他突然伸过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腰侧，隔着衣服搓了搓…身体开始打颤，热气往脸上蹭。
正要睁开眼睛，他的动作突然又顿住，只是上方传来的喘息声似乎更响了些，
我知道他在拼命忍耐，于是继续按兵不动。
时间过得很慢，很久。
久到我放低了警惕，奈落猛地翻了个身，抓着我的后脑重重地吻了上来，那只手顺理成章地滑入衣襟里面。
至此，再也不可能装糊涂。
我瞠大眼睛，支支唔唔努力地推他，可是这个吻像是忍耐了很长时间突然宣泄了出来，根本没有办法抗拒。
被迫与他唇舌交缠，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他才将我放开。两人身体都明显起了变化。
床头云母屏光滑的抛光镜面照映出自己一张布满红晕的脸，眼睛像要滴出水来。上身的布料给揉成一团，再差一点就可以脱出来了。
奈落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伏在旁边喘息，衣领解了好几个扣子，露出大片白晳肌肤。眼睛半含着，星光流醉，唇色淫靡鲜润，脸上却是一种心满意足的表情。
那种表情，比一百句恳求更让人心软，
我问道：“什么时候就发现的？”
“一开始。”
“为什么？”
奈落轻笑：“小鲤，你总是又别扭又骄傲，一生气，看人的眼光像要把人吃进去一样…你能过来，我真的很高兴。”
可恶！一开始就发现了还扮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当了一回傻X。
我狠狠地重申自己是太想念拜尔德才过来看看的，然后又说：“那个貘幽一定是故意撞过来的，他跟洛凌殿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貘幽这么冒失，会给他一些教训。可是洛凌…为什么讨厌洛凌？”
看得出来，奈落很重感情，对自己的亲弟弟更是一副偏袒的口吻。
我回想起和洛凌重遇后他那些令人不安的表现，心里有苦说不出来。
这个话题本身就很尴尬，搞不好会让奈落误会我是那种会说以前旧情人坏话的人。于是我住了口，换了个方式问：
“你觉不觉得洛凌殿下有些行为很怪？”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应该去看看精神科医生。
奈落脸上的神情敛了敛：“小鲤，洛凌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可是他后来也吃了很多苦。那些事情没有办法跟你说，可是请别对他这么大的意见好么？”
我皱皱眉头，心里有预感这个话题和奈落不会有达成共识的那一天。不期然脑子里浮现他们靠在一起的那画面，感觉如骨梗在喉。
暗暗决定以后少在奈落面前提起洛凌这个名字，他的反应会让我感觉很是厌烦。虽然说不上为什么。
身上还有着反应，但这么一缓，难受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我推了推奈落，他按住我的肩膀。
“我必须回去了。”今天晚上和虞南约好吃饭了。
“不行！至少养好脚再作打算。”
“不要你管。”
“小鲤…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绑住了。”
看奈落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暂时走不成了。更何况受伤的足踝一支撑起身体的重量时还是会一阵刺骨的痛。这种状况根本没有办法走很长的路。
我用念力给虞南发了信息，跟他说不能赴约了。发了信息后还觉得不放心，又遣人送了信。奈落挂在我的背后用下巴蹭着我的颈项问：“小鲤，和好吧，别再生我气了。”
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没有意气行事地对待这个问题。
我仍然喜欢着奈落，可是我也知道，如果现在就这么答应他，胸口永远会横着一口气顺服不下去。
我说：“我想出去一段时间，去哪里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我，回来再谈，好么？”
奈落犹豫了很久，最后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