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笑脸吟吟地回答着我。

“那张照片确实拍得很好。”日垩本女孩说着,便返身走进了店门,而我也跟着她走了进去,然后,她就从一个大橱柜里取出那张巨幅大照。

我水蒙蒙的大眼笔直地凝望着那张照片,照片里,我母亲的身姿是那么纤美,腰姿不盈一握,淡紫色的旗袍不停地随风偶尔翻飞,鸟黑发亮的长发扬起,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漩涡,一根一根秀发仿若都能数得清楚,而拥着她的男人,同样是一个身形高大健顾的男人,多么登对亮眼的一对,可惜了最终劳燕双飞的结局,母亲整个侧颜沐浴的和风细雨里,眼角勾划的全是掩藏不住的甜蜜笑意,幸福溢于整个脸庞,而在我记忆里,母亲好象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尊贵气质,让我感觉他不是普通的人,阳刚的侧颜也很熟悉,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在那儿遇到过,尽管我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起来。

“小姐,上面的人物不食人间烟火对不对?”

“我也很喜欢这张照片,爸爸说,这是他拍摄到最美的一张照片了,无论是拍摄的角度,还是清晰的程度,甚至于照片里的人物表情与神韵,在今后他的拍摄生涯里都是望尘莫及的。”

日垩本女孩见我痴痴地望着这张照片,她握着照片的相框,一边经自解说

“这是你父亲拍的?”

我没有抬头,却轻轻地问出了。。

“是啊!好多年了,至少有二十六七年了吧!她们跟你一样,来自于中国,也是在樱花盛开之际出门旅游,然后,我父亲在到山上摄景的时候,无意间拍下的。”

二十六七年,这张照片果然是母亲还未与父亲结婚时到这儿来游玩时候拍下的,她曾对我说过,日垩本是她最难以忘怀的地方,因为,她在这儿避运了一段情,尽管那段情曾给她带来了刻骨铭心的伤痛,并且,父亲好象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心胸宽广的他好象从来都没有介意过。

“能不能告诉我这上面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并不是想探索母亲的隐私,我只是带着一颗好奇心想知道曾与母亲深深爱恋过的男人是谁而已。

“不知道。”女孩摇了摇头。“她们是旅游观光客,我父亲也不认识。

“能不能把它卖给我?”我抬起头,用着认真的语气对日垩本女孩儿说。

“卖,我没想过要卖,这是父亲留下的东西,而且是他毕生拍摄得最好的一张。”

“你可以多印一张就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把这张照片收留

“很多年了,底片早已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不过,好象还有一张最初的原照。”

日垩本女孩说着,就弯下了腰身从柜台里翻出了几本影集,她开始动作迅速地翻看着影集。

找了好几本影集册子,终于在一张薄薄夹子里找出那张照片。

“这就是原照。”她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我接过了照片,看着照片边角泛黄无言诉说着它年代久远,照片还有一点儿掉色,但是,这张黑白照片里,母亲的容颜更白暂,更美丽,表情更恬然大方,嘴角的笑意更甜,满脸的表情更幸福,而他们在微风中静静地彼此深情地凝视,在她们的眼中,好象就只有彼此,天地万物都化为了零。

这张原照无故拨动了我的心扉,我翻看着这张原照,无意间眼尾就扫天了照片后面的一行字。

“在天愿做比冀鸟,在地愿为莲理枝,长恨绵绵无绝期。”

短短两行,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却诉说无尽的恩爱缠绵。

猛然间,我的心灵一震,这不是《长恨歌》的词句吗?唐明皇与杨贵妃悲惨的结局,是否影射着母亲与他深爱的男人最终无法相守。

这是一段多么令人痛心而刻骨的爱情。

“这是谁写的?”

“是这张照片的男人啊!,在这张照片拍摄好的三年后,又是一年一度的樱花节,这男人独自一人面带着幽伤而来,无意中,他发现了这张照片,看着这张照片,他泪如泉涌,然后,就颤抖地提笔在这照片的后面写下了这几行字,从此后,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学了不少的中文,虽然,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可是,我总感这话里好象是说他找不到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了,他把她弄丢了,所以,才会那样伤心欲绝。”听完了日垩本少女的叙述,我的一颗心再次被震撼了。

母亲与这个男人爱得如此之深,到底是怎么样分开的?母亲与我那段往事的时候,是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那时候父亲早已过逝,而她却病入膏欢,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

“多少钱?我想卖下它。”

我很急,我怕这今日垩本女孩不把这张照片卖给我。

“小姐,如果你实在要就拿这张原照吧!新照我们还要靠它打招牌呢!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份中日友谊的礼物。”

“好,谢谢!谢谢!”这名日垩本很爽朗,我激动地握住了她的玉手,连忙道着谢。

告别了日垩本少女,当我慢行步在箱根衔头时,猛地,脚底一阵颠簸,一阵眩晕袭来,我整个人就感觉一阵天旋天转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地震了”耳边袭来了一句,我急切地躲到了一个宽敬的广垩场里,有人拿着喇叭在大声呼唤。“别急,别急,排着一列猾

我加入了他们的队列,早就听说日垩本经常会发生地震,并且,日垩本人因为自身地理环境的因素,经常演练应急救生,而在这关键的时刻,不到短短的一分钟,街的人群迅速被移至了露天广垩场,还有许多底楼的人样也火速向这块安全地靠拢。

危险就在一分钟之内,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天崩地裂,那不高的几层楼房虽然建筑很牢囡,可是,还是有点儿摇摇欲坠,甚至于有几座房子垮踏了。

“呜呜呜。”哭泣声,悲哀声响彻成了一片

但是,感觉地震中心并不在这一带,这里只是摇动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然后就停止了下来,看着周围悲呼的人样,猛地,我的脑海里划过一张阳刚的俊颜。

“藤鹏翔。”我心里哀呼了一句,然后,我就冲出了那个队列,不顾身后有人在拿着哨子焦急地阻此,当我跑回酒店的时候,眼望着前面不断摇晃的酒店大门,我想冲出进去,可是,没想到有一今日垩本人拉住了我。

“你不想活了吗?”

“我…”我焦切地吞咽了一口水,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向我冲了过来,站在我面前,用着一双冷冽的眸瞳凝常着我,那眼神象一把冰刀,好象狠不得把我朵成了肉酱。

“傅雪吟,你到底去了哪儿?”

“你知不知道我哥在满世界的找你,他以为你回了东京王子大酒店,一个小时前,他匆匆赶了过去,这一次的地震,震源中心在东京。”

什么?我顿感浑身一颤,雪眸陡然睁成铜铃般大小,我难以置信藤鹏翔居然去王子大酒店找我了,双肩失控的抖着,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好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意识,藤凝雅却甩手给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她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对着我吼“如果我哥有半点儿不测,你十个傅雪吟都不够陪葬。”

她象一只受伤的野兽歇斯底里地冲着我狂吼,而我却怔怔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对藤凝雅还手,我的脑海里始终还沉浸在她说的那句话里回不过神来地震了,藤鹏翔去找我了,可是,我不在王子大酒店啊!他不会出事吧!如果他出事,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失神的眼睛倏地瞳得奇大,心中那股莫名的酸疼即刻就蔓延至四肢百胲。

然后,她转身纤美的身形就疯了似地向着东京的方向而去。

我凝站在原地,呆愣了数秒,脑子里一片空白,藤鹏翔,藤鹏翔,我在心底地疾呼,你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

由于地震的关系,所有的通讥工具全都中止了,并且,现在,也没有人敢开车过那边去,所以,我只能痛苦地捧着头狼狈地滑坐到冰凉的泥地上。

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呆滞的视线静静地凝睇着地不断晃动的地面,身体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会被抽空了般,血液冻结的咔咔声听上去异常刺耳,我本就缺乏血色的脸,瞬时变得无比惨白,像是一朵颓败干枯的山茶花。地面波动渐渐小了,忽地,耳边就有一些吵杂的声音传来。

“有车去东京了,快啊!”

抬起泪湿的眼帘,我便看到了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车头上标着红色箭头的方向是东京。

我用衣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从地上撑起身体,迫不急待地奔向了那辆大型公交车。

车上的人群很多,车上东方脸孔比较的多。

“早知道就不来日垩本了,本想来赏这一场楼花,却遇到了一次罕见的地震,现在,我老公生死未卜,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讲话的是一个中垩国女人,跟我一样,也是跟着男人出差来日垩本,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一场大灾难。

“是啊!我儿子也在东京城里他还在那这边上班…”回答中垩国女人的是一位老太太,说到此处,她语气有些哽咽,然后,便呜呜鸣地哭了起来

“听说是里氏八级地震呢!”

“是啊!真的好罕见,虽然,平时余震不断,可是,也没有出现在这么大的灾难呀!”

不知是谁吐出的两句,让那名中垩国同胞哭声更大了,而车厢里还响起了一起鼻子抽动的声音,大家都在隐忍着心中的痛苦与焦急。

“别说了,让我们为亲人祈祷吧!”开车的司机居然听得懂中文,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头安慰着大家。车厢里,一大半的人全其他国家来的观光客,都是来赏樱花的观光客,如果为了一时赏花而丢掉自己命,可实在是划不来,而现在的所有人为自己能够逃离这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而庆幸,却又在默默地为亲人担忧,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深怕自己的亲人会在这一场意外中丧生。

我的心情给他们一样,沉重得不能再沉重。

东京城已经被日垩本政府封锁了,公公车进不去,我与几名中垩国同胞心急火燎地下了车,警车将昔日畅通的马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我不顾日垩本警堊察的阻拦硬是冲进了那条警戒线,当我奔到王子大酒店的时候,整座酒店已经垮踏了,虽然楼层不是很高,可是,还是有一些人伤亡了,遇难者的家属们围在外面,哀嚎声祈祷声争辩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锅煮烂的粥。

面目脏污的警堊察全副武装,来来回回地搬运石块,撒开石板,营救伤员,空气污浊不堪,遍布的粉尘阻隔了视线,活像莫奈笔下的人间地狱。

看着警笛车拉响的现场,我的心碎成了一瓣又一瓣,王子酒店塌陷,四处硝烟滚滚,残坦断壁碎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深烈污浊的味道。

猛地,有一个伤员被抬了出来,只是,整个身体已经覆上了一层白布,喧嚣的现场瞬间静如死水,只见,一位老太太蹒珊上前,在担架旁久久站定,枯瘦的五指试探着伸出,像晒干的鸡爪般,掀开白布的刹那,淡定安详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失神的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眼泪簌地落了下来,仰天哀啸,哭得泣不成声。

那哭声,苍凉凄绝,就像是干枯的树枝被折断时所发出的声响,又如同大雨中无家可归的老狗,哀声呜咽,沉痛刺耳。

现场弥漫着一股哀绝的气氛。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我感觉喉咙骨被人生生掐断了般,卡在气管里,所以呼吸倏然变得极为因难。

生与死,旦昔之间,生与离晨朝之间,记得昨天下午,我还静静地躺在他温暖的胸怀里,而今,就要天人永隔了吗?不藤鹏翔,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的。

我站在幽暗的角落里,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来没有一刻,让我觉得如此漫长。

仿佛秒针每走一下,我的心脏就被划上一刀,疼痛一点一滴的蔓延着,从皮肤浸至血肉,无声无息,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我抬起头,天空是一片死寂的灰,仿佛死神正挥舞着镰刀,跳起了狂热的舞蹈。

四肢凉意透顶,僵硬得快要麻木了,我努力踮起脚,昂着头,像啃食树叶的长颈鹿般,死死地盯着那一块块被移开的石块,无数个鲜血淋漓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他的脸,瞬间支离破碎。

生平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父亲死时,我心痛如绞,跪在佛前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然而,可悲的是上天没有给我奇迹。

我以为自己在经历了众多的劫难以后,已足够冷血,可以扛过去,尽管我已经伤痕累累,恨他,怨他,可还是控制不住那为了藤鹏翔而颤抖的一颗心。我用力捂住嘴,眼眶湿热模糊,隐约有霎气蒸喷涌而出,身体里的骨头仿佛被人一根一根活活抽走般,怯懦无力,来之前,所有希望的火焰,已被现实的尘土,扑灭殆尽。

是否人死了,生者念的,全是他的好?

我开始后悔,后悔昨天晚上那样对他,后悔让他负气离开,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争执,他不可能甩了我的手机,也不可能因为找不到我返回东京遇到这一场地震。

“藤鹏翔。”我痛苦地揪住长发,胡乱的撕扯着,慢慢蹲下身子,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吟。看着无数包裹着白布的尸体被担架抬了出来,我咬着唇瓣,不能再等待了,记得,当年,父亲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心力交车地等待着,结果等来的是一纸病危通知书,等来的是父亲死亡的消息。

向这边挤涌过来的人群越聚越多,大家都在担心着亲人的安危。

有的甚至要不顾一切地挤入那条警示线,警堊察吆喝而来,一时间,局面再度陷入混乱,我坚强地梃起脊背,试图趁机冲进去,肩膀却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扣住!

。“藤鹏翔。”

我欣喜地回过头,晶亮的雪眸弯成一轮月牙,下一秒,笑容僵在嘴角,雪瞳像褪色的宝石般,黯淡无光,我看着眼前的,神色焦灼的陌生男人,眉尖微微微蹙起。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男人一脸颓败,手缓缓松开,表情说不出的落霎与失落。

换了平时,我一定会礼貌的笑笑,可现在,我面色苍白,喉间发苦,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人抽走了似的,勉强能够站稳,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笑得出来?

第113章

有的甚至要不顾一切地挤入那条警示线,警堊察吆喝而来,一时间,局面再度陷入混乱,我坚强地挺起脊背,试图趁机冲进去,肩膀却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扣住!

。“藤鹏翔。”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男人一脸颓败,手缓缓松开,表情说不出的落寞与失落。换了平时,我一定会礼貌的笑笑,可现在,我面色苍白,喉间发苦,全

黑夜来临,意味着援救的难度增大,拖得越久,遇难者生还的机会就越小。

漆黑的夜晚也让我的心口也一寸寸地就凉,再也无法静静地忍耐,我绕过众多哭得凄惨的人群,沿着整个垮踏的酒店寻找,我不知道藤鹏翔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

只是我坚信上苍不会这么残忍会将他从我身边带走,绝对不会?

可是,看着太多残垣断壁,整个世界遍布粉尘,太多凄凉的哭声让我的心苍凉一片,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我的耳朵嗡喻作响,仿若听不到世界的任何声音了,在心彻底失望的时刻,我疲惫地颤抖地转身,涣散的瞳仁却在不经意就扫到了一抹凌厉的俊美的身影,他正弯着腰身在一处残垣断壁中翻找着什么

瞳孔骤然蜕成针芒般大小,我狠狠地握紧着自己纤细的玉指,呼吸微滞,难以置信地向前走了一步,透过人缝隙,远远地,我看着他一块又一块地掇动着那深沟里的石块,俊逸非凡的脸孔便是慌乱与哀伤,瞬时间,我的胸腔仿佛点着了一把火,烧得五脏生疼。

想喊他,想唤他,可是,这一刻,我却嘴唇颤抖连一句都说不出来。也许是他感应到了不远处的我,停下了翻搬石头的动作,抬起头,扬起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眸光在窗透过薄薄空气,直直扫身了我,然后,整个面情僵掉,整个人就上石化,他微张的性感的薄唇,同样是仿若不敢相信。

隔看来来往往的人样,仿佛所有的声响全都消失了般,全世界,就剩下他们而已。

藤鹏翔神情冷峻而幽邃,亦寒亦炙的墨眸如野,隐约覆盖着一层沉痛的愠色,他撑起高大俊美的身体,步伐焦急而凌乱,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就冲到了我的面前,双臂一伸,猛地将我扯进怀中!他搂得那么紧,仿佛怕我会凭空消失般,深深埋进我的颈项间,双肩止不住的抖着。

我还以为,今生,我们都将天人永隔,今生,我都不再见到他帅气阴鸷的俊脸。

“我我还以为…”我深深地吸气,努力让跌宕起伏的情绪平定下来,但说话仍口吃得厉害。

声音听上去干涩模糊,像是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静静地抱着我,力道越收越紧,那力道好象是狠不得把我嵌进骨髓里方才甘心。

“藤鹏翔,你”我本来想骂他,骂他为什么要这么傻,然而,当我低垂的眼帘在扫凝到他染血的手指时,话卡在了喉咙间,哽在眼眶中的泪水被我生生压了回去,视线却仍然一片模糊。

藤鹏翔,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伤害了你自己也是对我一种痛彻心扉的伤害吗?

我执起他染血的手指,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多时的泪水便从我眼中狂倾而出。

“雪吟,真的是你吗?”他还是不能相信,整个人好象都处在梦幻的境界里。

“是我,如”我扬起泪湿的眸帘,凝视着他满脸深情与阴鸷的黑亮瞳仁。

我话还未说完,唇瓣倏地被他紧紧封住,重重的缠吻,带着压抑,痛苦,错愕,狂喜,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近乎疯狂地嗜咬着,贪渴的侵入奔取,吞吮着我的舌,怨意缠卷,滚滚翻腾。如同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找到了久逢的甘霖般,埋首其中,疯狂地吞咽着,腰际的狂橙亦随之加重,加深,没有挣扎,没有了隔阂,从来没有一刻,我感觉我与他的两颗心靠得是如此之近,原来他是这般的爱我,还在置疑什么呢?缚雪吟。

良久,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我,优雅修长的手掌轻抚过我的脸颊,墨眸半敛,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疼惜。

此时,我才注意到他眼眶发红,白色的衬衫上沾染了污清,褶皱松散,面容颓废而苍白,凌乱的黑发遮住大半个眼帘,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却又透着一股冽人的阴郁。

这还是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狂冷阴鸷的藤鹏翔吗?

他的双手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上面血迹斑斑,指甲里布满了尘土,边缘处凝结着暗红色的血液,我看在眼里,心脏紧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难不成他以为我被埋在废墟底下,徒手去翻石块,搬石头吗?

“藤鹏翔,你是个疯子!”我的话音未落,眼角的泪象断了线的珍珠般划落,这个男人,怎么能放得开呢?叫我的心如何能不痛呢?

“傅雪吟,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你那么倔强,今晨返回箱根酒店,我问前台的服务员,她们说你只身离开了,我以为你回了东京这里拿行李准备离开,所以,我不敢怠慢就追了过来,没想到却发生了这场地震,我以为你被埋在了那废墟之下一整天拼了命的撒石块,翻石板,担心的都快疯掉了!生怕哪一块石板撒开,下面就是你血肉模糊的脸,那样的话…”他幽伤的语气全是难抑的痛苦,只是短短的一天,也许,他跟我一样,却象经历了一生这样漫长,焦急,等待,傍徨,找寻,这一天,他象一个疯子般,做着一个疯子会做的事情,但是,他终于找到我,找到了他的真爱,我不也是吗?经历了此次劫难后,让我懂重了一个道理,人要懂重珍情眼前的一切,真的,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生离死别,天人永隔,可以在晨朝之间,旦昔之间。

“你去了哪里?还好吧!”

他用那布满血口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我冰凉的双颊。

“离开了酒店,我又去了箱根山脚下,赏了樱花。”我没有向他提及母亲的往事,那毕竟是我的母亲隐私,不管我如何的爱这个男人,我也有保护母亲隐私的权利。

“地震发生时,我刚回到酒店,还来不及酒店的门槛,所以,才会逃过这一次劫难。”听了我的话,他嘴角漾起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心情也象是由跌入低谷又飞上云霄。

我执起他鲜红的手指,无声的泪再次缓缓从脸际滑落,滴洒在他的指节上,与鲜红的液体一起融化。

那冰晶似的眼泪也许是刺痛了藤鹏翔的心口,他再次狠狠地把我搂入怀里,密不透风的那一种。

“我藤鹏翔,这一生从不信佛,可是,上苍保佑了你,也保偌了我,所以,回去后,我会到庙里烧几柱高香感谢上苍让你回到了我的怀拖…”

然后,我们去了医院,医生说幸好伤口很浅,为他做了简单的清洗包扎后,过几天,取掉纱布就没事了,可因为吸入了过量粉尘,医生严令其必须住院两天进行观察。

想必他是累极了,头刚挨到枕头边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昏睡中的藤鹏翔,像个病弱的孩子,面部线条分明柔和,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额前的黑发略显凌乱,却为他平添了几分落拓不羁。

我静静地凝望着,我知道自己的神情一定是痴痴的,因为,他活着,比什么都好,还要去计较吗?比起生离死别,原来,他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白凤影的事情是那么渺小,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指,想起他弯着腰身神情仓惶地在一堆废墟里搬石块的样子,我真的好爱那时候的他,虽然,带着一抹绝世的凄凉,唯一只有那一幕,我才能深切地感受他对我真切的爱恋,不管他曾经拥有过什么,正如他所说,他与白凤影已成了过去,而我与他的将来才正式开始,女人一直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在婚姻的这座城堡里面,也许,钻牛角尖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一旦把事情想通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傻里傻气,是呵!傻里傻气见证着成长的岁月,人皆是在傻气中不断地磨练与成长。

他的电话响了,我从他的衣袋里摇出后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两个字符“老妹。”

谁都知道藤鹏翔只有一个妹妹?这个老妹肯定就是藤凝雅了,刚恢复了通讥,她就打了电话过来,想起她甩我的那一耳光,耳朵根本现在还有一点儿微疼,她一定也是急疯了,担忧着藤鹏翔的安危,不过,我还真有一点儿纳闷了,出事的那一刻,她担忧的不是情有独钟,爱入骨髓的老公徐恩泽,而是藤鹏翔?她不是一向都把徐恩泽摆在第一位的吗?这个藤凝雅,我还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我要接吗?自从那次花海村徐恩泽与藤鹏翔闹了别扭后,藤凝雅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可是,我这人一向心肠软,怕藤凝雅着急,担忧,还是给她说一声的好,告诉她藤鹏翔已经安然无羔了。

我正欲起身去接电话,却不想被一双强健的手臂紧紧握住了手腕,我回过头,便撞进了一双惺睡如大海般深沉的瞳乳里,他不是睡了吗?

“别走,雪吟。”

他真的是害怕我的离去,连握着我手腕的骨节都在忍不住地抖动,我能深深地感觉到。

“我不会走的,接一个电话。”我向他扬了扬手机,说完,回给他一个清纯绝美的笑靥,俯下头,轻轻地在他唇际落下一个浅吻。

然后,他才安心地再度阖上那双冷鸷的黑眸。

我替他盖好被子,这才撑起身走出病房,抬指按下了通话键,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的另一端就传来了藤凝雅焦急的呼唤声。

“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你没事对不对?哥。”

藤凝雅的声音嗓音破碎,隔着电话筒,我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怕恐,心急如焚,她的声音是哭傻哑的吧!原来,藤凝雅对他哥哥的感情这么地深厚。

“你说话呀!你没事对不对?”见我这边迟迟不说话,藤凝雅的呼息急促了起来,也许是心也掉到了嗓子尖口。接着,由于心急,话筒里还传来了隐隐的哭泣声。

不想再折磨她了,我幽幽地吐了一句。

“你哥他没事。”听到我的声音,藤凝雅的哭声即刻就停止了。

“你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你们在哪儿?”收住了哭声,她出口的话没有焦急,没有惶恐,而是充满了透着一股子能侵入人心的冰凉。

“仁和医院,你来吧!”我知道她想亲眼看着她哥哥平安无事才肯善罢甘休。

“啪”的一声,藤凝雅火气冲天地挂断了电话,我耳膜一震,这女人,藤鹏翔不是没事了吗?还对我这么凶。

现在的藤凝雅真的把我当成情敌了,就象是黛凝那个坏女人一样。

我挂断电话十分钟不到,就听到病房门外响起了“嗒嗒嗒”高跟鞋接触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

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藤凝雅纤美的身姿出现在了门边,她来得很快,这是我预想到的,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藤凝雅下摆衣裙被撕破了好几处,还沾染上了许多的泥屑与尘土,她一头乌黑的头发飘散着,鞋尖上全是泥尘,昔日纤尘不染的丽容也布满了粉尘,皮肤没有往日的白暂,唯一那对乌俏俏的黑眸还脆生生地闪着光亮,难道她是为了寻找藤鹏翔也去废墟撒石头了吗?可是,从她一双千净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指我知道不是,但是,她一身的狼狈绝对是为了藤鹏翔才搞成这样的。

走进病房掩上房门,她迈着轻盈的步子笔直地向我们绕了过来,自从进屋后,她的眸光就一直锁定在了藤鹏翔那张沉睡的容颜上,眸光闪烁的有恰惜,有心疼,也许,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情感。

“哥。”她呼唤的声音几经傻哑,那是在撕心裂肺的哭泣后,喉咙充血所致,我急时挪移开了身体,把藤鹏翔面前的位置让给了她。

“哥,你知道吗?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傻哑的声音破碎一地,喉咙哽咽之际,抬起手臂,纤纤玉指就抚上了藤鹏翔俊美阳刚的轮廓

雪白的指节磨娑着他的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迷离,眸底装载全是满满的深情,看着这张苍白疲倦的玉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