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玉玺!”似看出了我眼中的惊疑,他放声大笑了起来:“不怕说给你们听到,兵马已全都掌握在了我手中,再过不久,这江山就要易主了。”

“宇文化及,你别做梦了,江山不属于你。”

“没错,在这之前它的确姓杨,可不久后它就要改姓宇文。”宇文化及笑得更冷。

“如果不去呢。”

“不去,哈哈…”他拍了拍手,两旁走出了几名男子,他挥手示意,牢门被打开,云裳晕迷着,被带到了我脚边,两名男子架起了我双臂,另几名开始动手解云裳的衣裳,她的肚子已微微凸出,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

顿时,震愤了:“你们放开她,畜牲。”

“怎样,公主,你去还是不去。”

“好,我去!”

“这就好,乖乖的听话不就好了吗。”宇文化及示意命几名男子退下,放开了我,笑道:“皇上最疼爱的人便是你,你去偷取玉玺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公主,你要知道,欺骗我会有怎样的下场。”

“无非就是一死!”若不是为了云裳,此刻,我会与他拼了。

但,他接下来的话,令我陷入黑暗:“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我驿馆中。”

“宇文化及。”深深的震怒了,孩子,竟然把孩子忘了,那一刻,不该如此的放松防备,宇文化及,他已经疯了,为了江山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

“放心,我会办到。”

“好,天亮之前,你必须回来。我们洛阳城楼见,哈哈。”他拂袖衣去,笑声一路放肆…

七十

回到了屋子,云儿已经不见了,真的被宇文化及抱走,两名随行的士兵在门外守着,睡梦中的宇文成都,缓缓睁开了眼。

有滴眼泪挂在眼角,还来不及被夜风吹干,被他发现。

他的唇恢复了些许红润,自床上坐起:“怎么了?”

“没事,看到你伤好了许多,我很开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装出甜美的模样。

“别骗我,一定有事。”他的手向脸颊抚来,拈过那滴泪,紧皱起眉,漆黑的眼眸深深凝望了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你别多想。”扭过了头去。

起身,转身,深吸口气,让声音变得平稳,不让他听出异样:“云裳来看我了,许久未曾见面,聊了几句,想到过去,有些感慨。”

“想起哥舒亚了。”他似明白。

“嗯,想起他了。”走出了门,将门轻轻带拢:“成都,你先休息,我稍后再来看你。”

不,不对,她的笑容后一定隐瞒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让她不愿意对他说清楚…

看着她离去,宇文成都坐在床边,静静的,许久,才沉声道:“来人!”

尽管病了,却依旧威严,门外有人闪身进了来:“少爷。”

“公主怎么了?”

“小的不知。”待卫答话。

“到底说不说。”他伸手狠狠扮住待卫的模样,眼里露出噬血的苍狂,所有的温柔全都覆灭,没错,他的温柔向来只面对她,其它的人,若是伤害了她半分,他一定不会放过。

“小的真的不知,只知相爷带公主去了大牢,公主回来后便…”

“便怎样?”

“便坐在少爷的床边流了许久的泪。”

“小少爷呢?”他似有些明白了。

他太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了江山,为了替娘亲的死,为了杀皇帝,已蓄谋了那么久,他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小少爷被相爷抱走了。”

“抱到了哪?”

“小的真的不知道了。”

屋子内对话的声音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许久许久…

有道人影出了门,高大的身形看起来仍有些虚弱,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敏捷,越上了屋顶,向不远处的大牢而去…

命运的轨迹张开了它的翅膀,在烟火弥漫的天空下,不可能会有永久的安宁。

我们所谓的拥有都只是短暂的拥有。

谁也不知道,在历史的长河中,滚滚潮流里,还会失去一些什么。

只是随着命运的轨迹。被推动着,向前…

驿馆后院大牢。子夜。

“不好,有人劫狱。”几声闷响过后,有闷闷倒地的声响,接着,便只看到一道黑影抱着雪白的人影上了屋顶,紧接着便离开了驿馆,上了黑色的马,向洛阳的城楼方向奔去…

七十一

行馆。静悄悄。

那些守门的待卫将我带到了隋炀帝的面前。

他的面庞越来越虚弱了,躺在床上,已气弱游丝。

见到我,眼中露出了几分惊喜:“月容啊,来,到父皇这边来。”

“父皇。”正要开口问侯。

被他打断:“月容,这么些年,父皇总是把你当成小孩子,如今,你也做了别人的娘亲了,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不可以再像从前一样的任怀,父皇以后或不在了,这江山还不知会落入谁的手中,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他的话令心微微一颤。

强忍着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而他将手伸向了枕边,摸出了一个黄色的布包:“来,父皇把这个交给你。”

接过,沉甸甸的东西在手中,似石块,却又不像。

“这是传国玉玺,你交给成都这孩子,只有他保护你,父皇才放心。”

什么,震惊。

久久才从震惊中回神。

隋炀帝没有儿子,只有公主。难道,他要传位给宇文成都。

“父皇看得出,他是真心待你,所以,你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将来他坐了朕的江山,自然会记得你的好,照顾你一辈子。”隋炀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话语不再顺畅:“咳咳,朕,朕…”

“皇上,您歇歇吧,别再说了。”老公公在一旁抹着眼泪。

“没事,让朕把话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公公退下:“月容啊,其实,朕这辈子虽然有很多女子,但唯一喜欢的就是你的母妃,只可惜,她走得早,咳咳…”

“父皇,别说了,这玉玺我不能要。”将东西退回了他手中。

心中的愧疚如山一样袭来。

“傻孩子,父皇除了你什么也没有了,江山不重要,你拿去,告诉成都…咳咳!”渐渐,语不成句。

正要这时,门外似有异样的响动。

扭头看去。

斑驳的树影摇动之中,有幽暗的光芒洒落,有道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门边。

“来人,有刺客。”老公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有许许多多的羽林军冲到了院中,开始四处搜寻。

让院中一片哗然。

“月容,让他们都退下吧,朕都已是垂死之人,还怕什么刺客。”他苦笑着,唇边一丝无奈:“他们要杀就让他们杀好了,怪只怪朕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的错事,人到将死之际,才悟悔之已晚啊。”

“不,父皇,您不能死…”眼眶,渐渐湿润。

心,乱成一团。

怎办,怎办,拿着玉玺现在离去是很好的时机,但,眼前的隋炀帝,已虚弱得像个孩子,让人无法丢下不管。

正在这时,门外一道笑声响起:“哈哈,公主,皇上死不死那可不是由你决定的。这都得看老天怎么安排。”

宇文化及,他竟跟踪到了这里。

他是何时跟在身后的,竟未觉察。

他的身后,大批大批的士兵已制住了羽林军。

夺过了我手中的玉玺:“我来过几次,没料到皇上还真聪明,竟将玉玺藏在了枕头里,只可惜,这江山终是要易主了。”

“宇文爱卿——”隋炀帝挣扎爬起。

“皇上,臣岂配做你的爱卿,夺妻之恨不可忘,来人…”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将这老东西带起来,吊到城楼上去。”

“宇文化及,你敢!”老公公在一旁尖声惊叫,却在瞬间瞪圆了眼珠,话音嗄然而止。

那把刀,自宇文化及手中刺入了他腹。

刀再次抽出,老公公随着倒地,就这样,来不及发出惊呼,便口涎鲜血而亡。

七十二

时间寂静了。

凝固了。

看着面前的宇文化及,看着身后的大众人,他将玉玺放在手中,抛了几抛,笑声可惧。正在这时,屋檐上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过,闪电的速度,玉玺落入了黑衣人的手中,被带走。

宇文化及只是怔了几怔。

便回神,脸色变得煞白:“追!给我追回来。”

“等等,玉玺你已经拿走了,放了我父皇。”看向宇文化及。

他却脸色狰狞着向我看来:“放了他,可笑,你父皇是天下百姓人人欲诛之而后快的暴君,若放了他,我怎能在百姓面前树立威信,我要杀了他,当着洛阳百姓的面,哈哈,还有你,公主,请吧,随老臣去看一场好戏。”

身边的士兵将我架着向了前。

上了马车。

向洛阳城楼而去。

身边浩浩荡荡的士兵和硝烟弥漫。

马车突停,是谁挡在了车前。

“宇文大人,好久不见了啊。”王世充的声音,化成灰也认得他。掀开车帘,真的是他。

王世充站在人群里,脸上有些许得意:“怎么,你也是去看我除暴君。”

“你?”宇文化及看向人群,而我亦这时才惊觉,方才架着隋炀帝的那两名士兵推着囚车不知道去了哪里,慢慢,人群分成了两列,囚车自王世充那里推了来,囚车里的人正是脸色薄如纸的隋炀帝,而王世充得意的笑,他身旁的两名士兵跪地行礼:“大人。”

宇文化及的脸色瞬间煞白:“你们——”

“宇文大人,想不到,你也被人背叛了吧。”冷冷的笑。

重重的一个耳光,架着我的士兵向我打来:“住嘴,岂容你多嘴。对我们臣相不敬。”

“好了,不多说了,宇文兄,你就跟在我们身后,随我们前去吧。”王世充似看到马车里的我,指挥着他的军队向前而去。

洛阳城楼那里,一片人潮涌动。

士兵在城楼上不停的喧喊着:“来人,来人啊,我们王大人受天命,诛暴君。各位洛阳百姓做个见证。”

王世充,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冷冷的看着,隋炀帝被他们推上了城楼。苍苍的白发,在黑暗之中,分外的显眼,心,蓦然的刺痛了,那一日,那位大臣说,发是国之根本,动不得半分,是我拨掉了他的发,所以才失了江山吗。

尽管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始终愧疚。

此刻,除了愧疚,还有疼——

百姓们手中的那些蔬菜瓜果类的东西全都砸向了隋炀帝——

而我在人群里搜寻,那黑衣人,玉玺一定在他手中。

却,没有看到类似的身影。

只见到角落里,有道不起眼的灰色身影静立,是李建成,换去了白色的衣,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视线隔着帘望来。

似知道车内的是我,不远不近,一直跟着。

“各位,安静,安静。”王世充上了城楼:“如今,受天之命,我在诸位面前杀了这暴君,从此,将辅佐新一代的皇帝为大家带来稳定的生活,诸位臣子们觉得怎样?”

“王大人,再怎样,他也是天子,你这么做属拭君犯上,不怕遭天遣吗?”人群里,有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传出。

紧接着,是一道冷冽的女声:“王世充,你的死期到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李秀宁!!!

她带着清一色的娘子军,和李世民的军队汇合在一起。

他们全都摆开了阵势,向城楼上的王世充冷眼望去。

七十三

“哈哈,原来是李家二公子啊,怎么,你父亲没来。”

“家父在府中静养,得知洛阳有乱党出没,特命我前来剿灭乱党。”李世民淡定的笑,但可以看到,那眉宇间有抹紧拧的忧愁。

云裳,云裳在牢里…

正想开口,放声大叫,想让李秀宁看到我被人挟持在车内。

却被捂住了嘴,只能看着。

而那个人群的角落,有道白色的身影扑向了前,虚弱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速度,是云裳。

云裳不是在牢中吗,为何逃出来了。

她扑向了李世民。

“世民。”

“裳儿。”他的眼中亦是有惊喜的。

飞身下马,正要向她迎去。

却,那角落里有一道寒冽的光芒在隐隐移动,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