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我长大了我抱着娘,我现在能抱弟弟了。”安然手中捻着蛋糕,小模样怯怯,望着摇篮中的孩子,揪出一点的蛋糕给他吃。

“安然,可不许这样,弟弟太小不许喂他吃。”荷香从厨房出来,立刻阻止了安然小动作。

子墨瞧着荷香,又看了下安然,“这个应该能给他吃吧。”

“小姐,洛尘太小,这样喂不好。”

洛尘是顾家小儿子的名字,他来的十分之巧合,一直念着想要个男娃的顾李氏离世,他边迫不及待的出生。

顾南城说,不如叫洛尘好了,今后,落入尘世,却选了这个“洛”。

只希望他今生不被尘世压迫,能活的邮箱坦然。

果真是他的风格,除了夏天的名字是小娘子随意取之,顾南城给两个孩子的名字,便是:安然、洛尘。

名字里饱含着他希望两个孩子,能活的更开心,不予他们求取功名和权势,只要活的开心便好。

盛京销金窟最属万花楼,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雅间,瞧着身边男人,眉眼之间似是平淡如水,周围虽是的阵阵软香呢喃,他竟然无心而动。

面前的男人望着他,“怎么?正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不想找个姑娘?”

“脏。”他轻声说道,语气阵阵如水。

眸子清澈,和此刻的风尘之地格格不入。

“脏?哼,你可真清高。”男人面色轻嘲,他就是喜欢这样,脏的地方。

少年眉头轻蹙,他坐在椅子一角,“这次让我见的人是谁?”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急什么。”男人显然也有点焦躁,猛地灌了一杯酒,起身。

刚走两步,听到外面有声响传来,他立刻走上前,果真,门打开,走进一人。

“宋大人你选的地方可真是极好,这销金窟,深得人意。”

“梁军师近来无恙啊,里面进。”

前来之人正是梁钰,而那起身相迎的不是别人,是朝堂新秀,宋贺。

梁钰和宋贺一并往里面拱门里侧进。

“他是谁?”

梁钰心中一惊,这个少年,他像是见过。摸样生的绝美之姿,只是可惜的放在一个男子身上,若是个女子,竟然能和顾家小娘子相差无几。

“这是胞弟,宋清。”宋贺上前介绍。

少年不起身,却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变,冷冷淡淡,显然对眼前之人毫无兴趣,便保持沉默不愿多说。

梁钰有些闷气,这少年忒不会做人做事,好歹他可是侯爷身边的军师,他竟然连正眼都不给他。

少年虽是一直在屋里,却像是没存在一样,听着他们商谈的事情,根本无心去听。

宋贺低声贴近梁钰问道,“你觉着可行?若是这条道被打开,将来这场贸易绝对挣钱。届时,漠北侯爷还需要担心军粮的问题?”

“你说的提议甚好,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商贸,得问了侯爷才能决定,我现在不能直接答应你。我只是有些好奇,宋大人为何这般热衷与商贸?既然喜欢商贸为何要做官,你难道不知,官员是禁止商贸。”梁钰瞧着他,眼神带着窥探。

身为朝他重臣,宋贺不可能不知道这项规定。

当初先皇就是怕被商人毁坏皇室根基,不允许朝堂之人做商贸。

这确实是明文规定,官员虽是不能做生意,但女眷还是允许的,只是商贸之事素来隐蔽,一般不会直接挂在谁的名下罢了!

宋贺轻笑,有些妖媚的眼神,微微上挑的眉毛,眼皮往下掩,却遮挡不住那股子强烈渴求欲望。

不懂他为喜爱商贸?

“宋某人喜欢钱,和所有普通的人一样,只是喜欢钱而已。”

“很直率的解释。你先等着消息,这事需要和侯爷商量,毕竟侯爷和圣上有着关系,若是因此事闹僵了,没必要去惹怒圣上。”梁钰起身,呆了一会儿便想离开。

只是瞧着那少年,心中甚是不解,“恕我冒昧问一句,那少年真的是你胞弟?看着倒是奇怪。”

“确实是胞弟,不过不是同母。他是这次商贸的主当家,你放心,这商贸之事我自然会找好人安排,不会蠢到自己去动手,得不偿失。”宋贺极为狡诈的想。

“心思沉重,等着消息吧!”

梁钰这般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否可靠?这事情能否成了?

若是侯爷那边不松口,他这商贸不敢贸然走货,毕竟有些东西可是需要官府印章才能入城。

蛮夷之地的东西,向来不都是需要官府印章才能进城的吗?

宋贺心中苦涩,这蛮夷之人,终究还是入不了京城人的眼。

梁钰离开,宋贺走到里面,瞧着少年,“你看这事是否能成?”

“不知。”他淡淡的说,事不关己的清冷。

“不管成否,这生意你必须做,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必须卖命给的。”

他上前,眼睛阴狠的盯着那张和那个女人一般模样的脸,真是长得很好看,他却极其嫌恶,很想去撕裂,看看这张脸下面是何种表情,他和他那该死的娘一样,让人厌恶。

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的,这个、少年,他要养在身边,一点点的毁掉。

月过中旬,西瓜成熟到了摘的时机,顾家又是忙乱了起来,小娘子身边有荷香跟着,倒是不不辛苦。

顾南城和南鑫一起下的瓜田,顾家老宅的田地,现在全都归在了南城的手中,而南鑫作为田地的管事,也是忙的不行。

祖坟之事,想不出事谁做的,官府过来了一两次,终究没找到什么。倒是问了几家和顾家有过小过节的人家,一无所获。

顾南城交代给马东的事情,让他注意的那人,也是没有特别异常之处,事情像是被冻结一般,找不到任何线头。

总归是个事,不解决的话藏在心中也是难受。

傍晚未到,顾家小宅。

荷香和哑女两人一起烧水,荷香负责烧水,那哑女负责帮她提水,两人也是忙的很。

子墨瞧着她们脸上带了汗,抱着洛尘走近一些,“你们歇息一下,别忙的太狠。”

“我们不累,小姐,您不知道,这哑女的力气可真大,我瞧着倒是个男人相差无几。”

荷香面上笑着,哑女虽是不能说话,这力气却是比她厉害的多,她倒是庆幸,之前即使嫌弃还是留她下来。

“是个厉害的。”

子墨上前,莫名的抓起哑女的手,轻触她手掌,细细摸了下,果然是真的。

这哑女像是个练家子,看她平日里干活作风,还是行走的速度,以及这、手掌中的茧子,她应该会功夫。

哑女被她摸了手掌,整个人处于精神紧绷,眼眸低眉,不敢看她。

“别担心,我不会赶你走,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喜欢这里。我只是告诉你,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事的,来到了顾家,你便是这里的下人,你要记住,你是少东家带来的人。”

哑女眼眸抬起,带着水雾,重重的点头。她懂的,她从被少东家买下的那刻起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回去之前那种生活,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也愿意留在这样的小宅院中,当一个下人。

荷香瞧着不对,立刻戒备的看向哑女,“小姐,您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这哑女是怎么了?”

“没问题,今后别叫她哑女了,叫她听雨吧。”子墨轻笑,面容永远带着笑,偏生这样的笑,让人很舒服,白看不生厌。

哑女模样长得大气,轮廓分明,眼睛转动,淡淡褐色的眼珠子,带有异域之色,但这肤色和面孔却是十足的本土人,小娘子想,这哑女应该是个混血人。

016 娘子,今生定不负你

荷香听得小娘子的话,看哑女的眼神,带了疑惑却没多问,她是不知这哑女的身份来历,本就是个哑巴,能问出来什么。只是当初这哑女来顾家的时候,应该向夏天问清楚的,现在也不至于担心。

眼下再让哑女走已经不可能,索性也是留下用吧!平日里多注意一些,看她也甚是安分,应该不会做出没规矩之事。

可能刚才被小娘子发觉了什么,哑女、不,是听雨,甚是麻利的从荷香手中提起水桶,里面可是满满的滚水,提着走的四平八稳,矫健如飞。

“哎,你可小心点,那水烫的很。”荷香紧张的看着听雨说。

从厨房出去,走到小娘子身边,“小姐,我瞧着听雨也是不错,刚才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荷香走到子墨身边,从她怀中抱起小婴儿。

“听雨手掌布满茧子,看她步伐稳当,我瞧着像是练家子。”她说着把衣服整了一下。

“要真是练家子也成,将来跟在小姐身边,也能护着您不是。”

“先留下看看,往后多注意一些便是。你抱着洛尘和我一起入浴室,他好久不洗澡,都臭了。”子墨甚是嫌弃的说道,自顾拿了衣服。

“小姐,您先洗,这孩子我一会儿用木桶帮他洗就成了。”

荷香端着小孩子,这奶娃娃长得俊,这眉宇之间像极了姑爷,眼睛也是大而有神。也是,要是像极了小姐,那长得、可不是像妖孽一般!

小娘子回头看着荷香,“也好,一会儿你帮他洗,我带着安然去洗好了。”

顾家浴池足够大,别说小娘子带着安然,就是再带上夏天都够。

子墨进入,听雨出来。

她不敢看子墨,低着头一言不发,出门进入厨房,一会儿瞧见厨房的火又烧了起来。

听雨像是还在烧水。

荷香端抱着孩子,让听雨找了木桶出来,洗刷干净,等子墨和安然洗好,她再进去帮洛尘洗。

小婴儿调皮,伸手抓着的她的头发,呀呀的扯着,荷香没注意,在外外面交代听雨干活做事,说了一些话语。

夏天和顾南城回来,小娘子和安然还未出来。

“姑爷是在找小姐?她正和安然在洗浴,等会儿便出来了。”荷香说道。

夏天走近,伸手碰了下洛尘的脸。

“他长得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我来抱抱。”

“夏天抱着可要小心点,他身子软,容易折腰。”荷香伸手轻轻的把洛尘放到夏天怀中。

这臭小子,长得真比以前好看多了。

他们在外面站着,只听浴室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安然先是露着头出来了,小脸上带着红润,刚才洗浴,现在整个身都软软的甚是娇憨。

身上披着衣服,松松宽宽,她是个姑娘,生性有些害羞,“不许看我,我还要回屋去换衣服呢。”

“来,安然我帮你去穿衣服。”荷香说着,牵住安然的手,带着进入房间。

夏天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也不嫌累。顾南城在门外站着,瞧着里面的人出来。

“今儿是热了、洗这般早?”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瞧着她。

“那倒也不是,只是不洗的话便觉着身子难受。”

她轻笑,看着他,同样一身汗湿,“你也赶紧去洗洗,荷香这边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

乡村之中,一日三餐的人家不多,顾家却是吃的饭食最好的一家,一日三餐不差,顿饭菜之中荤素皆有。

时年七月,顾洛尘才一个多月,家中丧事,他弥月不办,就此错过。

倒是顾家瓜田生意得到一个很大的转变,这本是偏远戈壁滩的西瓜,竟然要向外走去。

夏天从镇上回来,身边跟着一中年男子,牵着骆驼随在身后。

“疯丫头倒是长大了,一点没有小时候的疯癫。”冯老三在其后跟着,小声嘀咕。

“咱们若是做生意,你就不能再称呼我为疯丫头,你理应称呼我为少东家。这次你说有是找我爹爹,我才带你来的。不然,还和之前一样,不愿理你。”夏天转头定下身子,瞧着冯老三,面色沉稳,十分老成。

“是,少东家,你倒是个有能耐的。镇上的铺子都归你管,那为何还要问你爹爹?”

冯老三本是想,趁着小女娃,不懂人情世故,把手中的货抬高了价格给她,偏生这姑娘不理他,前几日他有事在这里耽搁了很长时间,现在急于脱掉手中的货物。

宋家堡主有事商讨,让他们齐齐回去,冯老三自知现在去不了京城,又不甘心把手中的货物带走,心思狡猾想到,:不如把这一批货物给了顾家,他从顾家转了西瓜弄到家乡,定是也能大卖。

这才说找了顾家东家,不然夏天是不会带他过来的。

进入家门,顾南城并未在家,只有小娘子和看着孩子的荷香。

“娘,这人说是来找爹爹。”夏天走到小娘子身边,一改刚才对冯老三的疏离和冷淡。

“是你啊,进来吧。他不在家,我差人去叫好了。”小娘子甚是轻声的说。

既然是来南城的,那她便不去多说。

“顾小娘子,我之前便是和你谈的生意,这接下来的生意对你说也是可以。”

风老三站的位置距小娘子有些距离,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他倒是看着懂礼。

即使如此,荷香还是让听雨去找瓜田找顾南城回来,毕竟,这人过来,肯定是要做生意的。

冯老三不傻,可以说是很聪明,他自然看到了听雨的离开。

“不用你劳烦人再跑一趟,我直接去瓜田,正好这事也是和西瓜有关系。”

冯老三说的甚是轻松,自个动手把骆驼拴在了院子里的棚下。

子墨本说要和冯老三一起去瓜田,却被夏天阻止,“娘,外面热,你不用去,让听雨带着他去便罢了,何苦再去晒太阳。”

“夏天,不可以失礼。”夏天语气像是不好,小娘子轻声责备她。

夏天倒是不生气,低声嘟囔,“我就是瞧着他不喜,长得一副精明的嘴脸,反倒是瞧着别人像傻瓜似的。”

“人不可貌相,你这般瞧人是不对的。”

子墨倒也不是真的在责备夏天,语气上也是柔和,不过是在人面前,这般说话,确实不好。

而她不知,夏天厌恶冯老三,像是没理由!

其实,冥冥之中,也像是注定了一般。

冯老三不曾对顾家之人说,当初清哥的踪影是他的告知。

而最后清哥的离开,冯老三可以说是最关键的那个。只是,最后带走清哥的人,没那么简单。

这样说来,夏天厌恶冯老三也不是毫无理由。

听雨带着冯老三过去,她回来了,顾南城和冯老三却没回来。

瓜田之内,碧绿清脆,各种蔬菜长势极好,西瓜圆大躺在田地之中,让见到的人心生喜色。

今年雨水甚少,西瓜清甜可口,顾南城让刘老大切了西瓜出来,端到大棚底下,他和冯老三坐下。

“尝尝看,今年的西瓜,味道甘甜水分充足。”顾南城伸手示意他吃瓜。

冯老三看了下桌子上,红瓤黑子的西瓜,干裂的嘴巴,咕哝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早想吃着西瓜了。”

“去年你带走的西瓜,卖的如何?”

“自然是好,不过我们那里不是用钱买,全是用东西换的,你可知道…。”他三两口吃掉手中的西瓜,猛地抬头看向顾南城。

这才发现,刚才一时疏忽,差点把重要的事情说出来,用玉石换西瓜,这等事情他绝对不能说出来。

狡猾,冯老三佯装失态般,猛地咳嗽几声,才接着说,“真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关系,你只管吃。这次过来找我可是有何事情?”他眼神轻掩。

冯老三的小动作,他如何不知,只是不去戳破罢了。

想来也是,冯老三用西瓜挣了不少钱。

新奇之物难免会让人好奇,世界之大,不缺乏好奇之人,有人卖就有人买。

冯老三吃下手中的西瓜,脸上带了兴奋,“我这次还想从你这里多带一些西瓜,可行?”

“自然是好,不过,我们瓜田的西瓜大都是和商家签订协议的,你若现在想要的话,可能需要再等一些时日。”

狡猾?两人相比,看谁狡猾?

顾家田地西瓜众多,根本不会出现货不应求的场面,他不过是故意这样说的。

“这样啊,那三天之内能摘下吗?我这时间上有些着急,三日之内必须启程。”

冯老三面色懊恼,早知道会这样。他在刚来镇上的时候便说要喜欢就好了。

“三日之后,自然是可以,但…。”他故作深沉的想着。

“价格好说,今后若是通了这商路,我们必须会从顾相公这里收取西瓜的。等到那时,顾相公坐在家中便能收取银钱,岂不乐哉。”冯老三为了让顾南城放心,说了一个尚未成型的事情。

“商路?”他倒是不曾想过。

“是,链接沙漠末端和京城之间的商道,已经在准备了,相信不用多时定能完成,我是看重顾相公的为人,想着咱们今后肯定合作,这才透露消息的。”

顾南城思考之后,照着之前的价格提高了一文,让冯老三从瓜田装走西瓜。

他不能自诩高傲,说不做这单生意,不管手中西瓜卖的如何,只有卖出去才能挣钱,若是卖不出去,便是砸在了手中。

现在戈壁滩只要是种西瓜的,全都自愿归在顾南城之下。各农户种的西瓜,顾家收取,再从顾家手中辗转贩卖出去。

这个计谋是他和小娘子商定之后决定的,其实本质上,和他们雇人种田大致相同,不过那些田地是农户手中的,农户从中抽取的钱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