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的亲事,自然是需要夫人的把关,虽说侯爷心里有相中几家姑娘,也是需要好好查看一番,只是眼下,家中无人,侯爷在漠北,不知几时回来,夫人?她倒是生了离开的心思,莫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管家一直瞧着高陵,似是在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高陵皱眉,低声再问,“往后推了吧,那些帖子我知道,不过是参加一些女眷活动,直接推了,不必在乎。父亲和母亲不再,这婚事暂且不提。”

“那罗大人像是有结亲之意,近日一些打探关于大公子的近况,大公子的意思、可否能说?”

说也奇怪,罗大人见到他倒是会问上几句,关于公子的情况:人在何处、做什么事呢?他全是以为,是罗大人对公子有结亲之意。

罗修?高陵对此人印象颇深,自然知晓,“不必理会。”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罗修家的姑娘才不过十岁,比夏天表妹还要小上两岁。高陵心中暗想,那般小的姑娘根本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

这边高陵和官家正在说话,外面却传来高湛大声呼叫的声响。

不等书房内两人说完,他推门进来,罔顾外面跟着的小厮和下人。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告诉我,若是我知道,早就从学堂跑出来了。”高湛上前,好生热情的问道。

高陵瞧着他,半年之久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你还是这般毛躁的脾性,我若早告诉你,你定是不会去学堂了。在家中可是听话,书读的如何?”

“听话,甚是听话,书也读的极好,前段时间写了篇文章,深的老师夸赞…。”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丝毫不会觉着不好意思。

如此宽大的语气,倒是显得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跟在其身后的李辛面色甚是尴尬,这二公子说的话、半分真假,果真不可信。

听话?他倒是听谁的话?夫人、侯爷不在家,二公子甜言蜜语哄的老祖宗听他的话,书读的倒是不错,就是总与人打架,只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二公子的文章,确实是得了太傅的称赞,说他极有想法。

管家离开,他们兄弟两个在书房里说了好些话语。

只等高湛离开,高陵不得已,还是写了一封家书,要给戈壁滩镇上的林子晴送去。

家中事情必须有人管,怕家中无主母,高湛便要上天了。他竟去捉弄了三姨娘的痴傻儿子,还让他落水生了病。怕湛儿在家中,会被三姨娘那房不好对待。

他只希望母亲能回来,至少在父亲不再的这段时间,侯府之内能有人掌家不要出乱子最好。

数日之后,高陵收到信书,本以为是戈壁滩前来,带来之后才知,是来自于漠北、父亲受伤了?那是怎么回事?

戈壁滩镇上宅院,林子晴带着孩子和婢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倒是乐活轻松,不管其他。

今日学堂下课之后,她正欲离开,想到家中婴儿心中一片温暖,她内心走柔软的便是那个孩子。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回家照看孩子。

而这时,过来接灵心的张雅,在路边瞧见了她,伸手摆动,“晴姐姐,也要回去了,我捎你一段路。”

“雅儿妹妹,不必了,我从这里走,拐个弯就是家,不远的不必去送。”林子晴笑着拒绝。

路程极短,根本不用坐车,以往都事走路,倒也能松活些筋骨。

“我的好姐姐,我是有话想对你说,快过来吧,咱们慢慢的走着说些话,我也下了这马车便是。”张雅说着从马车上下来,走到林子晴身边,拉起她的手。

“雅儿妹妹身子骨养的如何了?”

林子晴心中着想想回家看孩子,又不能推了张雅的情面,毕竟,她还是一个异姓公主。

“多亏了姐姐,我这身子倒是调养的越发好了,前些日子来了,倒是把我喜的。我已经有两年多未曾来那种事了,吃了薛大夫的药,果真得到了不少改善。”张雅倒是全部以为是吃药的缘故,月事来了。

殊不知,她是在戈壁滩这小镇上呆了些时间,心思放松、不多管京城繁忙食物,也没有来自额驸那里莫名的生育压力,整个人放松、心情快活,身体自然恢复了最好的状态。

“那倒是极好,瞧着雅儿妹妹身子得到改善,我也为雅儿妹妹高兴。”

“那就多谢晴姐姐了。我琢磨着近几日回京,薛大夫说了,趁着身体最好的时候赶紧怀上孩子,我得回去了,晴姐姐可是要回去,我们正巧一路,要是一起回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张雅说着,眼睛看向林子晴。

她是不知道这晴姐姐是个什么情况,但、若是回京城的话,最好是能结伴而行,毕竟这小地方甚是偏远,中间多事经过荒凉之处,好在她身边有侍卫跟随,倒是能保了安全。

林子晴轻笑拒绝,“不用麻烦雅儿妹妹了,我现在还不回去,只等想回去了再回吧。”

“那好吧。我也不多加勉强,虽是不知晴姐姐和侯爷之间的事情。但还是有听闻,说侯爷和晴姐姐可是夫妻伉俪情深,而在外,侯爷也是极为护着晴姐姐的。

有年朝中弹劾严重,有人便说晴姐姐是市井恶妇,心思狠毒,是个妒妇,一次次弹劾侯爷,他倒是淡然无比,只说:晴姐姐的心,他身为丈夫自然懂得,旁人无需管。后来这事便被压制下来。若是仔细想的话,背后肯定是侯爷做了手端的。其实这些年,侯爷在外、过的也是极为辛苦,我入过朝堂,懂的那种压迫,圣上最是见不到官握权势。”

张雅轻声淡淡的说着,这些事情林子晴一点都不知。

到了家中宅院,心中还想着张雅说的那些话,她果真不懂去替别人着想么?

侯爷,她像是从未用心去对待,现在,意外得知他的呵护,林子晴很意外更多的是矛盾。

之前她自以为是种种,难道都是错误的吗?她真的错怪他了?

只是因为当年他没有出手相求家人,她便怀恨至此,倒是被一双仇恨迷惑的双眼。

夫妻之间感情还是存在,不过是在彼此的冷淡中,消耗了太多。

莲香端了温水,走了过去,“夫人先洗手,媛儿小姐并无哭闹,还在休息。”

“嗯,媛儿可是喂了些奶?”

她奶水不足,只能靠牛奶来喂。

这还是听了两个姑姑的话,说坊间也有这样的事物,不过是奶水不足又没钱找到奶娘才如此而为。

她是奶水不足,倒不至于没钱去找奶娘,只是她担心媛儿吃了别人的奶水与她不亲近。

墨儿说,孩子还是喂生母的奶好,这样才能与之亲近,她便逼迫自己多喝一些下奶汤,有的话就喂,没有的话就小勺喂媛儿和牛奶。

那孩子是有些瘦了和之前相比来看,瞧着也是心疼。

林子晴抱着孩子,瞧着宅院中,思绪纷乱,甚是心烦意燥。

而这时,莲香却快速从外面进来,身边带着一个小侍卫,那人瞧见林子晴立刻跪下。

带着惶恐不安,“夫人…。”

“怎么这是?莲香,你问了清楚才与我说。”

林子晴见是外人过来,抱着孩子微微侧身,这是保护孩子的一种姿势。

“夫人,这是侯府来的小侍卫,他说大公子来信让我们回去,说家出了些事。这人本是拿了书信的,竟然在中途弄丢了。”莲香对着林子晴一阵轻声说道,语气满是对那侍卫的埋怨。

“陵儿的信?应该是出事了,陵儿一般不会轻易打搅我们。”她低声自言自语,似是想到了什么。

莲香听到林子晴的话,也是带了担心,“那依夫人的意思,我们是、”

回去还是不回去啊?她心中着急,想问出个全部。

“让我想想,你先安置人去休息。”

她得好好想想,现在是回去还是不回。

林子晴没有得到思考的时间,才不过隔了两天又有人来了,还是从京城侯爷府中前来,恳求夫人回去,这次可是带了家书,却是说了:侯爷受伤之事。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京城侯府一而再的两次来找人,她也是存了担忧之心。

林子晴这才察觉,赶紧准备,必须回京城了。

下午约半黄昏,林子晴和平日是一样,从学堂出来,并未瞧见夏天来接安然,是赵强来的。

今日她有事情,便差人找来了夏天,想把身边的一些事情告诉清楚,不然她离开也是担心。

夏天正巧要带着清哥去镇上,清哥头疼一直瞧不出原因,这连续三日都是在镇上做针灸,往脑袋上扎针,夏天和清哥都是瞒着子墨而来。

这次刚想去医馆却被莲香阻拦,“少东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相商,请你务必过去。”

夏天瞧着莲香,眼眸转动,“是何事啊,这般着急。”

夏天跟随莲香一起,进门瞧见她正坐在椅子上,抱着小婴儿咿咿呀呀的逗弄。

“姨母找我来时为了何事?听莲香的语气像是很着急?”夏天走近,到了林子晴身边问道。

“确实有些着急了,不然我定回去和你娘说。我明日要离开这里回趟京城,你把这消息告诉你娘一声,姨母走的甚急,倒是没有时间再过去了。”

“姨母走的这般匆忙,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若是有需要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来帮姨母做。”夏天说的甚是稳当,她知晓高门大户规矩中众多,一些事情她也不便去问。

“你倒是聪慧异常,姨母身边无事。我这次找你过来也是对你说,学堂之事,我怕是不知几时回来,学堂不能荒了,得找个人来看管。夏天可是有好的人选?”

她先问了一声,毕竟之前也是说找教书先生来的。一直到现在,并未有人过来。

“学堂里还有两位姑姑,暂且用着,姨母的意思是、”还要再多找几个么?夏天倒是觉着没有必要。

看的到夏天的疑问,林子晴低声说,“她们两个确实不错,但、还需要有人教授学生一些文化课程。我这次走,怕薛颂也要跟着一起离开。所以,夏天,你得赶紧去找教书先生。”

“薛大夫也是要离开的么?”这点她倒是没想到,又为了不让林子晴担心继续说,“好,我知道如何做了,姨母放心便是,这学堂毕竟也是我一手创办,我自然会好生管着。教书先生的事情,明日我便去找。”

“嗯,那就麻烦夏天了。你先找人管着。”

林子晴想,到了京城,她得找了两个好的教书先生,若是心性单薄,来到这里倒是不错。

夏天点头,她知晓了这次林子晴找她是何事,也弄了明白。

担心清哥头疼,便她离开,“那姨母这里没事的话,我们便先离开。”

“夏天、他是?”林子晴这才瞧见眼前少年。

曾经年少时,林子晴来到戈壁滩的时候见过清哥,只是隔得时间长了,对于不太在乎的人,林子晴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对长大了的清哥,不太不熟悉,当是个陌生人。

“是清哥,小时候姨母见过的,应该是忘记了。”夏天轻声说道。

她点头说要离开,林子晴万分交代一定要看好了学堂。

这次是她不对,走的太着急了,事情没安排好,心中自然是有愧意。

等夏天和清哥离开,莲香才低声在林子晴耳边说了句。

林子晴这才明白,“我道、瞧着他有些熟悉,原来是当年那个傻小子。仔细瞧着,我还以为是京城那位、宋大人,长得真是相像。”

夏天和清哥出门,站在门外左右徘徊。

清哥低首看她,“是不是为难了?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你。”他眼神平静,只是看着夏天。

“没有什么为难,就是担心,清哥你的病一直是薛大夫看,若是他走了,谁帮你针灸。若是不治的话,你肯定会疼的厉害。”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清哥心中甚是温暖,伸手抓着她的手掌,有种、这个妹妹不再只是妹妹的感觉,他不想只是再叫妹妹了。

“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他想,若是再疼痛的话,他先忍住。

实在不行,他便去找吴忠。

清哥尚且不知,若是再这样疼痛下午,结果会如何?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吴忠在经过十几天的找寻,依旧毫无结果。

他找不到清公子,这可如何是好?而大人现在出去还未回来,他去过戈壁滩,学堂旁处的宅院也已经找过,并未有人。商城之中,同样是没有人在,他快要找遍镇上所有角落,清公子却像是失踪一样,杳无踪迹。

他这几日一直在府中等着,希望大人快速回来,好知晓接下来如何做。

吴忠在屋里寝食难安,刚坐下喝了口水,却听到门外有人在喊。

“吴管事,大人回来了,现在去了西苑。”

门外说话的小厮是吴忠特意交代好了,主要大人回来,立刻来通知他。

“西苑?你确定是去了西苑?”

吴忠语气里满是不置信,西苑可是大人养的姬妾之地,大人不娶妻,但后院养的姬妾不少。

鲜少贪恋女色的大人,竟然回来之后先去了西苑,倒是奇怪了。

他此刻又不能去找大人,只等、明日再说吧!

夏天和清哥还是去了薛颂那处,趁着薛颂还再,先扎上几针,暂缓疼痛。

针灸固然是很好的医疗手法,但对于清哥的头痛,只是治标不治本,也只是暂缓罢了!

夏天站在薛颂旁侧,不敢靠近,怕影响薛颂的看病。只是瞧着清哥满头金针,心中暗香,这针扎在脑袋上,疼不疼啊!

清哥倒是一派淡然,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面色如常,甚是安静!

“薛大夫,姨母明日要立刻去京城,你也要跟着一起么?”夏天等到薛颂收手,这才低声问他。

“定是要回去的。”薛颂抬眸看向夏天,又道,“我知道你的担忧,是清哥的病情吧。”

夏天不语,点点头。

044 毒无解、事未断

清晨阳光洒落,夏天醒来的很早,躺在床上却不想起来。脑海里都是昨儿薛颂的话。

治标不治本?那如何才能把清哥的头疼治好呢,她很想知道,自然问了薛颂。

薛颂却告诉她,清哥的没病,只是旧疾复发造成的病因,只能抑制不能根除。

他对夏天说:治疗头疼唯一的方法,便是针灸,或许等一年、三年,他能好。

“可是、薛大夫是不能在这里停留三年的啊,那现在如何是好?”夏天甚是苦恼,显得尤为烦躁。

起身从床上下来,着了衣衫,推门出去。

瞧见清哥洗漱完毕,带着洛尘在院子里玩耍。

她从他们面前走过,瞧见在餐厅里面摆弄花束的子墨。

站在餐厅门外,看着她:娘最是喜欢摆弄这些淡雅的小野花,不管任何事情,仿佛她都能解决,一点都不怕。

活的真是淡然悠闲。

子墨已经把野花的根部剪掉,插入换了清水的花瓶之中,抬眸瞧见夏天,见她一直看向这边,便知,她有事情。

“夏天进来看看,这花开的如何?”她轻声说着,伸手洒了一些水在上面,花束更显鲜艳。

“含苞待放,娘为何不摘盛开的花朵,那样看着不正好么。”

夏天走进,餐厅被收拾的一场干净,进入里面,能闻到淡淡花香,还有旁边高大酒柜上的酒水。

“盛开的花转眼即逝,这样的小骨朵瞧着才好,过几日便开了,夏天、你现在呢,就像这些花儿,真是含苞待放的时候,我希望你的人生,盛开之后必定是灿烂耀眼,因为你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的能力不允许你困住自己,你有自己的想法对吗?”

子墨瞧着花束又看着夏天,说的认真。

“娘,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夏天心惊,她的心思莫不是都写在脸上了?

“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懂你。夏天、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和你爹爹,全都是你的后盾。”

这几日,夏天的情绪,她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情绪比之前低沉,时而皱眉、时而叹息,根本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她心中带了担忧。

“我知道,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必须说的。”她面色犹豫,还是没说。

子墨看着她,伸手触碰她的脸颊,“你这张小脸,好像许久不曾笑过了,我好想看到开心的你,而不是现在有心思的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但你、可以选择一些能说的部分问,我不去强求你说出全部,我只是让你懂得,你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可以寻找别人的帮忙,懂吗?”

夏天点头,眼中露出柔软,她看似强悍,其实真的有么?

“娘,你说的我明白了。我现在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了,你相信我,绝对可以的。”夏天看着子墨,眼睛笑着,很漂亮的眼睛,露出的眼光灿烂美丽。

她还是没告诉小娘子,她困扰的是什么。她答应过清哥,谁也不能说,尤其是眼前这个他们都想要保护的人。

荷香端着手中的粥站在门外,听到里面母女两人的谈话,又看了下同样在门外站了许久的顾南城。

“姑爷,现在可是要进去?”里面像是不再说话,荷香低声问。

“进去吧,先让他们吃饭。”顾南城轻声说道。

心中也在反思,这段时间、他是否给夏天太多压力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么?

他跟在荷香身后走进餐厅。

夏天眼神看向顾南城问好,“爹爹,早。”

“早,吃饭吧。今日你留在家里陪着你娘,商城我去。”

“嗯?”夏天有点意外,从去年开始,商城和铺子的事情都是交给她来打理,现在,爹爹的意思是?

她不是到,还是点了头,“好,我陪着娘在家中。”

顾南城并未解释,他心中反复想着,是不是给夏天施加的压力过大?

她是个姑娘,不是像洛尘那样,打了一通还笑的皮实,让人心上怒气却有无法。

有时候他也在想,要是夏天是个男孩子,他就不用担心这般多了。

若夏天真的是男孩,还会这般聪慧、擅于经商么?

相对于一个皮实的儿子,他还是更喜欢这个手段厉害、适合经商的姑娘。

顾南城吃了早饭,去二楼换身衣服,小娘子紧随而后,走到二楼拿了衣衫给他。

“夏天是有心事,你可知镇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子墨帮他床上衣服。

却被顾南城捉了手抓在掌心,“你放心,夏天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