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她来到这里是看管两个孩子,却一点不累,加上这一家人对她都很尊重,除了照顾两个孩子,其他的事情不曾做过,嬷嬷是十分喜欢这家人。

兴许是年纪大了,早上醒的早。今天正巧看到少东家离开,那时还想,少东家今日起的真早,想着是去镇上,殊不知,家里的夫人要带着两个小主子离开。

她虽是一下人,却也担心上了。

分别在即,一家人总是要见上一面不是!

子墨回头瞧向顾南城,“夏天应该是真的有急事,那就不等她了,回来你好好和夏天解释一下,她还以为我们昨天吵架了,心中定是恨上你了。”

“昨天爹爹已经解释了,我知道娘今天要走,早上去找了镖师,共有八人,全在门外。”夏天从远处街口过来,瞧着站在马车旁边的小娘子飞奔跑来。

浓重的喘息声,这姑娘莫不是跑回来的吧?

子墨伸手帮她轻抚后背,“我还说你起那么早,又走那么匆忙,还担心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商铺没事。昨天爹爹和我说了,我应该是错怪爹爹了,但即使如此,爹爹也不该凶娘。”夏天语气带了不满,不看顾南城,只是盯着小娘子。

这次他们离开,不定什么时间能见,但今年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夏天不想让他们走。

顾南城和小娘子都没想到,夏天大早上出去竟然是去找镖师,不可谓不感动。

子墨瞧着夏天,“你也是个大人了,万事要观察之后再做定夺,你独自在京城终究是不放心,让你爹爹留下,也能帮助你一些。在外照顾好自己,清哥在你身边可行?不成的话我带他一起回去好了。”

子墨全是为夏天着想,念及清哥现在智商问题,若是夏天在京城照顾不来,她想,还不如带回戈壁滩,在她身边也能好生照料。

夏天转身查找,见清哥就在人群中。

清哥看到夏天望过来的眼神,摇头不语,身体在抗拒,他不愿意离开。

“算了,让清哥跟在我身边罢,我能照顾他。不如让爹爹和你们一起回去,这京城的事,我来挡着。”夏天已经知晓宫里那边的事情,心中除了懊恼多是无奈。

安然的事,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会被后宫的女人瞧上。

说了些话,子墨便要离开,夏天在跟前围着,顾南城想靠近也近不了子墨的身,瞧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开。

外面的镖师紧随马车周围,旁人不知还以为是谁家来的贵人,竟然请了镖师护送。

夏天和顾南城站在门口外的街旁,瞧着马车走远。

“爹爹,你该和娘一起回去的,明明心中放心不下,还不跟着回去。”

“你娘担心你,也担心安然,我若在这里,她才能放心的相信我能处理好这里的事情,若是与她一起回去,谁管着京城的事?”他留下来也是为了安抚小娘子的心,让她回去,只等过些时日把这些事情解决了就好。

若是林子晴提的建议可行,倒不是不能做,对外界说安然是和高湛定了婚事,他们自己明白,这婚事不过是为了骗那兰贵妃,实际上,那然和高湛不做婚事。

这个、他得去和林子晴商量。

林子晴既然是子墨的姐姐、安然的亲姨娘,肯定是会同意的。

顾南城甚是笃定能做好,夏天倒没其他顾虑担忧,她便去做商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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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风云不散,朝堂之中多是对了罗修报以同情的眼神。本是在做文字修缮工作的小逸,听到有人说宫门外找他,还是漠西疆地的家人,一听便知,应该是韩泷,也只有他能这般自由的到处乱跑。

说来他官职不稳,还没想接了姐姐过来,只等过些时日,看他是否高升再说。

想到夏天说的方法,他心中有些激荡,若是能在朝堂之中说出关于南疆战乱之后的解决方法,他就能得到重用了?

只是那方法,夏天还没对他说,他且等等吧!

小逸心中隐约能猜到外面找他之人是谁,沉稳中带着激动,步子走的不免加快,又想到若是得到夏天的方法,他定能高升,神情恍惚,笑的出神。

没注意前面刚下了朝堂的众位大臣,走的急速,猛不丁的撞在了最后面的罗修身上。

连续几日罗修上朝总是被大家投以奇怪的目光,郁闷之中也能猜出是为何?家中那娘们做了败坏门风的事,在坊间被传的沸沸扬扬,早就摸黑了他这么多年在朝堂积攒的威严。

之前侯爷和他碰面还能交谈几声,现在见面直接过而不视,平日里一些交好的官员,不知怎地突然就疏远了。

房间传闻真假,他还没差出来,不过那孩子倒是滴血验证了,清水里面和他的血液的确是相融的,还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血液相融的话,罗修自然认定楚素娥生的孩子是他的,奈何,坊间的传言确实厉害,即使是假的,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他们耳中不是全信也信了一半左右。

罗修的心思肯定被外界的传闻干扰,只是心底最后一层的稻草还在强撑,依旧相信楚素娥生的孩子是他的种,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刚下早朝,心中更是郁闷至极,却被后面的人撞到,罗修转身本是想发怒,瞧见所来之人,是那名列三甲之内的学子,虽是后来成绩不如意,却依旧留在京城任职,不遑多日,定能成才,他也是那惜才之人,能做到高位必然是有些胸怀。

小逸站在身后一直道歉,“对不住罗大人,刚才下官没瞧见,撞到了您,您没事吧?”是他有错在先,没看到前面的人,猛地装上了,先道歉才对。

“倒是无碍,这般毛躁的性子可不像你,有什么急事?”罗修瞧见他,便多问了一句。

“是家中来人,我走的有些匆忙了。”小逸面色带了笑意,瞧不出真假,却能看出是客套之笑。

官场之中,多狡猾,大家都不露出真感情,也是正常。

“嗯,今后注意一些,毕竟是入朝为官,不可这般毛躁匆忙。”不过是见家人,何必这般急躁。

罗修摇头,瞧着文采斐然的杨公子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倒是不用担心。

之前他还让罗郎特意和他走近,想要拉拢,瞧着他现在这般没出息,倒是不用了。

罗修前面离开,走的也是快速,小逸是下官不能走上罗修前面,弯身等着罗修离开才要走。

轻微抬头往前看了下,见罗修只剩下一个后辈,他才要走,正巧,看到那拐角处有样东西,似是信封,不知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他走进啊,捡起,瞧向周围并未看到其他人,因为这处已经出了宫门,外面有侍卫巡逻,但并没有站岗之人。

小逸拿着那东西,左右瞧了下,看到信奉尾角露出的字眼,有些奇怪。

偷看人信本就不对,但这信若是罗修的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正巧就是想帮夏天找寻关于罗修的证据,虽然不知道什么证据,但显然这封信的内容,足够了。

小逸四周瞧了下,赶紧把信塞到胸口,立刻转了方向,拐了弯从旁出离开往前走。

在小逸刚走没多久,罗修便形色匆匆的赶来,在宫门前后左右,不停寻找,谁道在找什么?

见前方来了巡逻的人,罗修才又离开,那封信他没找到,定然是被人捡走了,真是糟糕。

小逸出门,在宫门西北角出去,接着又从外面转到西南角,到了那处瞧见有辆马车,也看到了马车下方站着的人,不是韩泷是哪个?

“泷儿,你怎生又跑了出来,若是被你娘知晓,肯定有要责备你了。”小逸走上前,在韩泷身后喊道。

“舅舅,你怎生从哪处过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会从前面这里过来。这次可不是我一人前来,我是带着娘和小姨还有弟弟一起来的。”韩泷笑了起来,眼睛微眯,正对阳光,有些耀眼。

“大家都过来了?”小逸惊讶。

里面的人听到小逸的声音,纷纷从里面出来,小逸上前,扶住马车上要下来的人,“姐姐,别下车,我们驾车回去,到了家里再说。”

“也好,小逸上来吧,坐了马车一起回去。”阿卿瞧见弟弟,早就激动万分,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撒开。

韩泷驾车,从道路前面而过。

宫门之前不能停留马车,韩泷找的位置偏僻,并未有人阻挡。

到了小逸分出的府邸,府邸不大,里面有三个吓人,一个老头看门负责院子里的修剪,厨房有个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还有一个小厮跟在他身边,左右帮忙打点东西,这日子过的清苦却不累。

阿卿和小诗下了车,瞧着院子,十分欢喜,这宅院不大,却比他们在漠西疆地那边好的多。

“长姐,咱们就留在京城吧,你瞧我哥哥都做成大官了,咱们家可算是在京城有了家。”

“你倒是想留在这里,那你就留下吧,等过几日我们离开回去的时候,你就呆在这里好了。”阿卿笑着说道。

小逸看着小诗,眼眸暗转,低声道了句,“这可不必之前咱们杨家,那才是真正的家,这不过是个蜗居的地方。”

未被人陷害而抄家的杨家可是风光无限,虽是比不得罗修这般厉害,却也是小富且安,生活无虞,比现在的生活好多了。

他得让杨家重扬门楣,再造辉煌。

“小逸,只顾眼前,不念过去,过去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说它作何。那时候的事,小诗他们都不知晓。”阿卿收敛起笑,望着前面古色古香的房间,似是在回想。

那时,生活真的不错,安逸清闲,欢声笑语。

那时,她以为美好的日子能一辈子。

“我知道了,长姐里面进,先歇息,之后我们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吃饭。”小逸说了件让大家开心的事。

韩泷听了无趣,坐在里面的椅子上,无聊至极,韩政听了直拉着小逸说吃饭。

阿卿让小诗带了韩政出去玩,又要指使韩泷也出去。

他硬着头不走,“我在这里,娘和舅舅说的话,我还不能听了。”

他不走,阿卿也是无法,低声叹息。

“你这孩子,我和你舅舅说些话你在这里坐着作何,快出去,瞧瞧你舅舅家的宅院。”这个理由不够充足。

韩泷皱眉,起身,一言不发,离开。

小逸嘴角一直挂着笑,“长姐,你有什么话对我说,还不能让泷儿听了?”

“长姐问你,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瞧你年龄也不小了,既然现在做了官,也该是成家的时候。”

“长姐,这话、不可再说了,婚事就作罢,等等再说。”他是有心仪的姑娘却不能对长姐说,若是被她知晓,定是会亲自上门过问。

而且,夏天之前是给韩泷定下的妻子,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韩泷和夏天的婚契到底是没完全解除,他还不能说,先放在心里好了。

“怎么,瞧你还真是有喜欢的姑娘,说说是谁家的?你放心,我不亲自上门帮你说亲,总归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官了,咱们也是要走媒妁之言的。”

“长姐,我的婚事就先不提,今后若是有时间再说。倒是韩将军对长姐可好?这次你和泷儿过来,韩将军怎么没一起?”

“他还不知道我们出来了,兴许现在知道吧!”阿卿面色苦笑,说不出那韩将军对她的好是个怎样的。

小逸瞧见她脸上的失落,并未再问。

门外一直站着的少年,听到这处,突然推门问道,“舅舅,咱们出去吃饭吧,我们大家都饿了。”

“好,现在就去,去京城饭菜最好的天香楼。”

*

又是到了午饭时间,夏天想回家去吃,又想到她娘和弟弟、妹妹都不在,不如就在这处凑合,便让吴喜从天香楼拿了饭菜。

吴喜是林殊身边的左右手,这次林殊护送小娘子离开,吴喜充当林殊在夏天跟前忙前忙后,虽是不如林殊用的方便,却能凑合,只等林殊回来再说。

吴喜到了天香楼找了里面的小厮,说了要做几样菜,便在一处等着。

这时是中午时分,天香楼里吃饭的人最多。

小逸和阿卿他们进来,瞧见里面大厅人多,便轻声问道,“里面可还有空余房间?”

“是杨大人啊,有、有。您里面请,我这就带您上去。”天香楼的小厮最是识大体,见过的人,自然记得住。

吴喜这便接了另外小二给提来的食盒,给了银钱,“这些给你,多谢你了。”

定是因为少东家的面,他们才做菜这么快,让他尽快拿了饭菜回去。

那小厮面善,笑着道,“少东家是个大方的,来这里吃饭没少给我们打赏钱,这是应该的,你快些提回去吧,省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瞧见上楼梯的小逸听到楼梯下方两人的谈话,侧目往下瞧。

“小逸看什么呢,往前走。”阿卿在他身后,推了他一下,催道。

这本是走着道儿呢,他却停了下来。

“没有,我刚才听到一些事。”

“什么事让你这般着迷。”阿卿笑着打趣,以为他是听了什么话,许是瞧上了谁家姑娘才多耳想听。

“不是其他,夏天和她爹爹、娘都在京城,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是听到关于夏天任何消息,他都会变得奇怪。

韩泷听到,不甚在意的道,“小舅舅说的是我那个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你不是说不答应这门婚事,还要退了,现在怎生就说起未婚妻了。”阿卿伸手打了他一巴掌,这孩子性子捉摸不定,瞧不清楚。

“我确实不愿娶,可他不说退婚,我能如何?”韩泷尚且不知,他说不娶的夏天,而他心中念想的却是夏天的妹妹,安然。

“这次,除了夏天他们,连顾家两个小的孩子都来,听说是来看望夏天,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小逸不知确切的事情,只是胡乱猜测。

小娘子和顾南城来京城是因为担心夏天,而这次小娘子离开,才是真的出事了,正巧和小逸猜的相反。

“那两个孩子我知晓一些,似是有个孩子叫安然,对吧。若真是顾家小娘子那边出了事,稍后我们过去看看,之前也是有交情的。”阿卿瞧着小逸,思量之后决定说道。

“安然,娘,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安然的姑娘?”韩泷惊讶,拿着筷子玩耍的手顿了下。

“我如何不知,长了耳朵还听不得消息了,倒是你,这一年来只长脾气不长教训。”

“别说话了,吃饭、吃饭。”

安然,安然,她会是顾家那个安然么?

他是退了姐姐的亲事,想娶妹妹!

这等事情,他都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了,若是去顾家提前,定会被打出来的吧!

韩泷心思活络,坐也坐不住了,一顿饭的时间却感觉过了好久。

正是午饭,过了之后,小逸和阿卿回去。

韩泷进了家门,呆了没一会儿便出去了,他想去看看那个小丫头,安然,嘴里念着她的名字,心头一阵柔软。

这孩子早熟,心思重。

竟然瞒着阿卿和小逸,独自出去了。

虽是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对这里的路没纳那么说,正是别说去找顾家之人住的地方,韩泷先去了天香楼,问到顾家地址。

这才循着过去。

到看门外,犹豫再三没敢敲门,墙不高,靠着墙惦记瞧见便能看到里面。

韩泷抬眸往里面看,正好看到里面的人在看他。

“你是谁,要找谁?”清哥瞧着墙外的男人。他可是在里面看了好久,发现墙外有一人鬼鬼祟祟。

“我是韩泷,找顾家安然,可是这里?”他语气放的很轻,保持着好男儿该有的礼貌。

“妹妹回家了,不在这里。”清哥摇头,对眼前的男人毫无兴趣。

“妹妹是安然?”韩泷不傻,试着去问。

“我都说看妹妹回家了,不在这里。”清哥语气有些凶了。他都说的这么明显,那人怎么听不明白。

韩泷被凶,语气也不善,“傻小子,你凶什么凶。”

“你才傻。”

两人隔着墙,争执起来。

夏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是看到眼前这一幕,瞧着那人站着的地方轻咳,厉声问,“你是谁?”

“韩泷。”他倒是回答的快速,丝毫不做思考。

转身看到眼前之人,猜了出来,“你是夏天,我那未婚妻?”

“不是你未婚妻,我们的婚事作废了。”夏天皱眉,怎生在这里见到他了,他莫不是寻亲事特意追到京城来了吧?

“作废正好,我正想说退婚之事。”韩泷面上带了喜色。

夏天皱起的眉头松开,看来两人都是这样想的,如此甚好。

韩泷瞧着夏天,低声又问,“顾家可还有一个叫安然的姑娘?是你妹妹?”

“你想作何?”夏天刚皱起的眉,又皱起,这厮到底是想做什么?

退婚?为何还答应到安然了。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韩泷着急了。

“没有。我弟弟叫洛尘,不是安然…。”

安然?难道娘说的那个不是夏天家的姑娘?韩泷眉头紧锁,困惑不已。

夏天看他,“婚事退了,我能做主,既然你也不情愿,那这婚事就此作罢好了。”

“好,作罢就作罢。我先不和你说了,我有事就先走了。”他的赶紧回去问问,娘说的那个叫安然的姑娘是谁家的?

他怎么弄糊涂了。

韩泷猜想的不错,夏天的妹妹可不就是安然。

但韩泷目的不纯,被夏天识透了,自然说没有。

夏天说谎,不再韩泷预测之内。

一时之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