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有那么一种人,你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我、我只是过来瞧瞧,母亲那边没有时间,我便代替她过来看看。”小妇人面色红了起来,是羞臊的,她不该去想一个这般美好的人。

虽是女子身份,但这身做派真的像个男子。

“有劳表嫂挂念了,既然来了,便在这里留下吃饭吧,我差人去准备。”夏天倒是没什么感觉。

这表嫂比她矮一些,毕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娇贵女,身子柔弱。

夏天对这小妇人也是带了几分怜惜。

听到夏天的话,小妇人面色红的更是厉害,双手拘谨,不知如何下方。

连忙摆摆手,“不用麻烦夏天了,我只是过来看看,这就要离开了,你这才回来,先去休息为好。”

她几乎是夺门而出。

夏天还没说几句话,她就逃也似的离开。

清哥同样一脸懵,看到夏天问道,“她怎么走了,不是来找你的吗?”

“不知道,兴许是有事情,就回去了。清哥今天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他确实闲了一天,什么都没做。

“正好,那你这两日先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启程回家,我年前答应你的,现在才做,你心里可还埋怨我?”她故意问他。

“从来没有埋怨过夏天,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想到回家,清哥面色带了笑意。面色看着淡然,心中却多了些欢喜。

*

这边小妇人刚到家,没还站稳身边便被一人强劲拽着到了屋内。

“都滚出去,谁也不许打扰。”

外面,天色正是昏暗,接近帮忙。

被赶在门外的人,满脸不解,倒是出了什么事,让大公子这般盛怒。

那般大的力气拽着少奶奶进去,可别摔着了。

“刚才大公子是为何事发怒?怎么奴婢是瞧不出来了?”

身为奴才,本就是看着主子的脸色生活,现在奴才都蒙了,不知眼前是什么情况。

“大公子知晓了少奶奶去找少东家,脸色瞬间就黑了。”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

这才刚说完,里面便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外面的人,不能惹少奶奶生气,自然也不敢惹了那侯府大公子,明哲保身,先行离开最好。

门内,两人冷眼对峙。

不,是,高陵低首瞧着被他摔倒在地上,不起来的女子。

“谁让你去找夏天的?你找她作何?听府里下人说,是我冷落了你,你便去找夏天?找她是要撒气?”高陵冷声低吼。

这个媳妇软弱无能,他早就瞧不上,偏生是爹娘喜欢,说是嫡女,瞧着比那庶女还要胆小怕事。

怎么,现在被他冷落,想去找夏天出气啊?

他娶不到夏天是他没本事,她去作何?去了正是让他丢人。

高陵凭空多出来的怒去,全都撒在了小妇人身上。

说来,这小媳妇也是失了心,不然谁会让他这般说辞,刚才还让她摔倒在地。

“我没有去撒气,我只是想瞧瞧相公喜欢的女子是个怎样的?确实,是我比不上的。”她语气低沉带了落寞,并不想多说。

谁料,高陵眼神更显阴狠,一把抓着她的衣衫,拎了起来,“你到底对夏天说了什么?给我老实交代。”

“我什么都没说,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喜欢她,念着她,那你便娶她啊,你休了我,娶她罢!”

她也不想守着一个没有心思在她身上的男子,刚成婚,便落的这般下场,她的名,果真是不好啊!

女人的眼泪,是做好的武器,不自觉间削弱了男人的盛气凌人。

“我警告你,今后不许出侯府大门,有任何事情必须向我汇报。”高陵放下她的衣衫,皱眉。

瞧见她低声嘤嘤哭泣,仿佛是受了极为大的委屈。

本就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子,也不矜持娇羞了,张口,含着泪眼。

“相公对旁人极好,对公婆好,对小叔好,对妹妹也好,连对府内下人都极为客气,为何偏偏对我,就这般不受待见?

你可知我的压力,我能嫁给相公自然是福气,也想和相公好好生活,共育子女。为何相公就这般不待见我?新婚之夜,你都不愿意、不愿意…。”话语娇羞,她说不出口。

小媳妇哭的溃不成声,高陵瞧着她,突兀想起。

新婚之夜,他并未抱她。

随即走到女人跟前,伸手抱起她。

“我欠你的,便给你,你想要新婚之夜,我给。你想要子嗣,我也给。我这颗心怕是不能给你了。希望你今后安分守己的呆在后宅,不许在出去。”

莫名的被高陵抱在怀中,小媳妇还有一下的晃神。

等听清楚他说的话,心凉了半截。

他给她的就是初夜、子嗣,不能给的,便是那颗她极为渴望的心。

为何就这般难呢?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推开他,却鬼使神差的身手抱着他的胳膊,随着他去。

“好,我答应你,这次之后,不管有没有子嗣,我便作为你高陵的妻子,留在侯府后宅,再无外出。”

这是她的承诺。

她喜欢高陵,从结婚下了花轿之后那一眼,便喜欢上了。

但高陵不喜欢她,高陵心中念着的是夏天。偏生夏天不知,高陵不说。

再者,夏天和高陵根本就不可能。

即使没有侯府里面的组织,他们依旧不会在一起。

被里红浪,阵阵翻滚。

小媳妇被男人燥热的体温烫着了,她从来不知,第一次会这般疼。

应该是相公不喜,才故意让她疼的,她知晓了,便也认命了。

*

夜深了,事后,高陵起身从新床上下来。

“我去厢房睡。”

他从来不留宿在这里。

“好。”她轻声应答,不做反驳。

只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修长伟岸的身影离开。

她才抱着被子嘤嘤哭泣起来。

外面的林嬷嬷和婢女进来,瞧见这屋内一片狼藉,便知道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好小姐,可是等到了这次。”

“嬷嬷,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小媳妇说完,

什么是等到了,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谁人能知。

低声又道,“今后,咱们这宅院的门看好了,谁也不许说大公子任何话语,除了去婆婆那里请安。

其余的时间,大家都呆在宅院里,哪里也不许去,更不能乱走,若是有人不听的话,直接就撵了出去。”

林嬷嬷算是跟着小妇人一起过来的,倒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小姐的意思是?”

“都下去吧,让我静静。”

*

三月处处好风光,瓜田那边一切长势都极为旺盛,顾南城和小娘子每日便去葵花田那边,坐在高处,瞧着远方。

两人不说话,便能呆上半天。

洛尘早就被送到了阳关城读书,顾乾还小,闹着不去,便任由他留下,想着等过了两年再去也成。

荷香的肚子大了起来,时刻注意的紧。

南鑫时而出去,周边城镇的搜着干货之物。

小葡萄每日必去镇上学堂读书,倒是有模有样。

子墨正躺在向日葵田里建造的阁楼上空,吹着西风,瞧着远方。

听到下面有声音在喊,似是越来越近了。

“墨姨姨、墨姨姨、”

是小葡萄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生还叫姨,这辈分全都错了。”小娘子轻笑道。

“不算辈分,我爹娘和你的不算,我和洛尘的也不算。反正没有正儿八经的血缘关系,何必在意这些辈分。”小葡萄娇声说道。

说来也是,他们本就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她是按照顾李氏那边的称呼,喊了祥林嫂一声嫂子,而怀疑按说是要喊她婶婶,如此来算的话,小葡萄倒是要喊她一声奶奶了。

而现在小葡萄却喊她姨姨,若真是认真算的话,还真是岔了辈分了。

“你这般着急喊我,是有什么事情啊?”子墨轻动了下身子,靠着椅子舒服,她不愿起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安然姐姐啥时候回来啊,我还想让安然姐姐叫我琴技呢。”

“安然啊,兴许是要过些时日了,早就派了人过去,说漠西那边要治病的人,像是很严重,还好不了啊!”她伸手摸着小葡萄的脸颊。

真的像极了,她带着夏天的时候。

“嗯,那好吧!”小葡萄道,接着关心的看向她,“瞧你脸色憔悴了不少,可是生病了?要不要再找大夫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事,一直找了镇上的许大夫,不也是没瞧出来病。”

“嗯,我娘说了,让我多感谢你,说你是说的话才让我上学的,还有我哥哥读书的事情,也是你帮着安排的,真是感谢你了。”小葡萄说着,对小娘子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

“你这孩子,倒是客气了。”子墨轻声笑了出来。

“你在学院里面学的可好?之前那两个姑姑离开了,现在学院里面的教养嬷嬷算是几个不错的,倒真不如那两个了。”

“都是极好的,我也学了不少东西。”小葡萄低声道。

她没什么心思去说学院的事,总是瞧着眼前这个小娘子,似是要随时离开的样子。

躺在椅子上,若是没人说话,这便是像没了声息般!

真是让人心疼。

“姨姨,我们出去走走吧,你身体要是不好的话,出去走走能健康一些。我刚才瞧见洛尘爹爹出去了,都没人陪在你身边,我就陪着你好了。”

“你倒是个乖巧的,下了学还过来陪着我。”

“是啊,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啊。”小葡萄甜甜的在子墨耳边说。

小葡萄不知,她就是喜欢小娘子身上的这种味道,像是、和她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罢了,这小姑娘走说了,子墨便起身,可能是躺的时间长了,她有些低血糖头晕。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偏生这身子就像是养不好。

养不好,死不了,就这样吊着么?

跟着小葡萄下了这葵花田中的阁楼,顺着眼前修建好的道路往外出,从这边顺着路出去,便能直接到瓜田木栅栏门前的大棚下。

“我们过去吧,瞧着那边特闹较多,顾乾和顾未应该都在。”

“是的,都在,跟在荷香姑姑身边玩呢。”小葡萄跟着洛尘他们一样,喊荷香为荷香姑姑。

“你也是这般小的年纪,怎生就不爱出去呢。”

“我不喜欢和那些小屁孩一起玩,我长大了。”她终于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洛尘不再,她便是这里的孩子头。

她是最大的。

子墨只觉着这姑娘说话讨喜,并未深究。

到了前面木栅栏大棚那处,瞧见荷香正摘了黄瓜,切成条给两个孩子吃。

“小姐可是下来了,刚才姑爷走,我便想过去的。正巧青梅和青竹都在跟前,让她们伺候着你。这身体可是好些了,许大夫说了晒太阳能好些,可是有了效果。”

“看把你急的,无碍。平日里晒些太阳也是极好。我这身子我清楚,没什么事,和之前是一样的。倒是你,身子重了,就多休息一些。顾未和顾乾都交给青梅,也能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却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怎生今年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前都是极好。平日里夏天做事也丝毫不马虎。”

荷香想着之前,总是觉着,小姐的身子肯定是有问题,没找出来。

“你倒是记的清楚,我们坐在这处歇息。我也不嫌弃无聊,有秀儿这丫头陪在我身边呢。”

“秀儿倒是不错,就是出身有些差。不然,给小姐当个儿媳也是不错了。”荷香瞧见小葡萄牵着顾未和顾乾去旁处玩了,才说的。

“情感的事,还是随了缘分吧。”

“说来也是,像夏天和清哥,便是如此,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你和南鑫不也是么。”子墨笑着打趣。

“小姐总是调笑我。我只希望啊,这次肚子里的是个闺女,也是凑成一个好了。”

“姑娘、和小子是一样的。你瞧夏天,不也是像个野小子一般,现在也是男儿装扮。”

小娘子轻笑,眉眼之间带了倦怠。

她总是这样,说起夏天的时候便本能的瞧向远处。

这才刚抬头,便看到木栅栏处,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不,是个姑娘。

那不是夏天是谁啊?

“那个便是夏天么?”她似是不确定的问。

荷香还没转身,张嘴道,“哪里有夏天,小姐莫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荷香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夏天听到。

“荷香姑姑,是我回来了,这次可不是幻觉了。”夏天故作轻松的喊了句。

走到小娘子面前,直直的跪在她面前。

“娘,我回来了。你怎生这般憔悴,我是爹爹没养好你么?之前我爹爹走的时候,我好交代了,让娘好好的照顾爹爹。怎生几年不见,娘竟然憔悴成这般模样。”

她跪在子墨面前,含笑的眼眸带着心疼。

“五年零四个月了,夏天都长高了,我还能不变老么。几时回来的?刚到这里?有没有瞧见你爹爹?”她抓着夏天的手,十分不舍。

“瞧见爹爹了,刚才在家中站了一会儿,知晓娘在这里,我便过来了。今后断然不会出现多年不回家的情况。”

“那就好,你和清哥都长大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可不多加管你们了。”瞧见他们回来,小娘子心中才放心下来。

清哥跟在夏天身边,跪下,重重的磕头,“娘,我也不离开你了。”

“你这孩子,起来吧,跪在地上作何,都起来。”

子墨本想起身,扶着夏天和清哥一起起来,却没站稳,一个踉跄,似乎要往前倒去。

好在夏天扶住。

“娘,你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身子不舒服为何还出来。安然也是会医术,叫了安然来瞧瞧。”

“安然去了漠西疆地,到现在还未归。”荷香在旁侧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