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微微发紧,但情况危急,青年倒也没心思多想,长臂一动便将小姑娘身上的衣物褪了下来,只留下贴身的小衣没敢动,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用那块兽皮将小姑娘擦干包好,重新搂进了怀里。

想着自己身上也湿透了,他微微一顿,又将自己的外赏也脱了下来。

谁料,许是兽皮有些粗硬,与肌肤直接接触不大舒服,阿茶却有些难受地低吟了起来,同时抬起小手欲将它扒开。

凌珣眉头一跳,忙握住了她的小手:“别动,会着凉。”

“难受……娘亲,难受……”小姑娘吸着鼻子,烧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瞧得凌珣心头又痒又软。

“一会儿就好了,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青年一边哑着嗓子安抚,一边飞快地将她的里衣置于火上翻动烘烤。

兽皮烧得很快,好在小姑娘里衣的布料轻薄不吸水,没一会儿便干了,凌珣这才解开兽皮,给她穿上重新穿上里衣,然后再用兽皮裹紧。

有了里衣的阻隔,小姑娘终于不再挣扎,但还是眉头紧皱,喃喃不断,瞧着很是不安。

凌珣便又捡起一旁自己湿透的外衣为她擦身降温。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终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再呓语,不再落泪。

看着她紧紧揪住自己衣襟不放的小手,凌珣眉头微松,眸中不自知地流出了温柔来。

——————

阿茶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暮色四起,山上更添了几分寒意。好在小姑娘睡着之后乖巧了许多,凌珣便趁机出去捡了些枯枝当做柴火,又用那铁锅取了些山水,寻了几株驱寒的草药,熬成汤药喂她喝下,这才使得她渐渐退了烧。

身子虚软,喉咙涩痛,意识更是混乱不堪,阿茶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水……”

刚说完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卷成漏斗状的大叶子。

阿茶懵懵地看着它,有些无措。

“喝。”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同时,那叶子微微一倾,便有清甜的水滴滚至她的唇边。

阿茶这会儿没法思考,听到这话,忙张开了嘴巴,然后本能地将叶子里盛着的水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

见小姑娘无力地摇了一下头,凌珣这才放下手里的叶子,大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

终于不烧了。

青年微微松了口气,下一刻便见小姑娘身子一僵,脸蛋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这样鲜活的她看得凌珣先是一顿,而后便生出些笑意来。

“清醒了?”微微收紧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他低头看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叫她浑身一震,几乎要一腿跳起来了,可才一动便觉得四肢发软,浑身更没有丁点儿力气。

然后阿茶便渐渐地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上山,落水,噩梦,记忆……娘亲。

“我……”通红的脸蛋瞬间又变得惨白,她怔怔地看着不知名之处,许久之后突然嘴唇一抖,猛地抬手捂住脸,疯狂地落下泪来。

凌珣一愣,心头微微发紧:“怎么又哭了?”

阿茶没有回答,却再也忍不住了似的从喉中滚出了一声悲伤至极的抽泣声:“娘亲……”

凌珣一顿,想着小姑娘现在在水中的异常,心中有了几分了然,遂不再多问,揉揉她的脑袋便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

“哭吧。”

他的嗓音依然清冷,却奇异地叫她觉得温柔安心,顾不得自己还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更顾不得自己这会儿只穿了单衣,阿茶心头一痛,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连同浓重的愧疚与痛楚,如同海浪一般疯狂拍打着她的心,叫她一时竟有些无法承受。

她居然忘了她的娘亲!她居然忘了那样疼爱她的生身母亲!而且,娘亲死的那样凄惨……

“对不住……娘亲……对不住……”眼泪不断地从她腮边滚落,晕开在凌珣的衣襟上,也砸在了他的心头。

原以为叫她哭出来就好了,可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忍受不了——受不了她痛苦落泪,受不了她哀声痛哭。

青年拧着眉,半晌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好了,不许再哭。”

阿茶听到了,但停不下来。

凌珣抿了抿唇角,忽然低头凑近她:“再哭,亲你了。”

第27章

阿茶浑身一震,哑了,挂着泪珠儿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与茫然。

她,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小姑娘憋着气儿,泪水盈盈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双唇却下意识抿得死紧,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只受了惊吓的青蛙。

凌珣有些想笑但又说不出的失望,然到底舍不得叫她再受惊吓,便往后退了退,神色淡淡地说道:“还难不难受?”

这样“正常”的他叫阿茶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僵硬的思绪也慢慢回转了过来。

“好,好多了……嗝!”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擦去腮边的泪,只是话还未完,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小姑娘顿时脸色爆红,抬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瞧她那样,慌得像是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凌珣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阿茶脸上更烫,一时窘迫得恨不能钻到地下去。只是被这么一打岔,心头方才那窒息般的痛苦却不由退散了许多,她咬了咬唇,混乱的思绪越发清晰起来,然随即便更尴尬了,因为……

她发现自己正整个人被凌珣抱在怀里,身上只穿了薄薄的单衣。

虽说单衣外头还披了一件略带腥臭味的粗硬兽皮,可这兽皮只盖住了自己半个身子,剩下的后背等地方却是与同样只穿了单衣的青年紧紧相贴,亲密相触。

炽热的温度伴随着沉沉的笑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从他身上传来,像是雷电一般击中了阿茶的心,只是未等她反应,洞口突然刮进一阵大风,紧接着眼前的火堆便“啪嗒”一声灭了,山洞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火星在骤然涌起的寒意中点点飘散。

小姑娘一惊,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原本欲挣脱青年怀抱的四肢也一下子缩了回来。

青年本已停了笑声,见此却又忍不住轻哂了一下,紧了紧双臂道:“呆着别动,都抱一下午了,不差这会儿。”

说完便伸手摸了摸用树枝撑在火堆上方烘烤的衣物,发现还不是很干,又转身去拿灶台旁的火折子。

阿茶回神,小脸一下子烫得厉害,可陌生黑暗的环境叫她有些害怕,再加上身子又酸软无力疲倦得厉害,她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有些自暴自弃地接受了现实。

他说的对,横竖已经麻烦了他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虽,虽说这样的亲密接触实在叫人尴尬……但想着他自始至终都很规矩守礼,小姑娘便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凌大哥,那……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后山山腰,你一直哭着说不要回家,我便带你来这了。”

阿茶愣了愣,虽然不知为何自己会哭着不愿回家,然还是低声道:“凌大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倒不怀疑他会骗自己,若真心怀不轨,他又何必救她?只是……三番两次救她性命,这样的恩情已不是一句“谢谢”,做几件衣服能还得了的了,该怎么报呢?阿茶心中有些发愁,但却不知为何,再没了从前受恩时那种无奈纠结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纵然他手段凶煞,可却从未伤害过自己吧。阿茶咬咬唇,发现心里对他那种近乎本能的恐惧竟也淡去了很多。

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姑娘的改变,凌珣动作一顿,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丢进灶里,这才带了一丝笑意道:“嗯,想好怎么还了吗?”

火光又高高地跃了起来,随风跳动,忽明忽暗。

阿茶呆呆地看着他光影斑驳的俊脸,好半晌才红着脸坑坑巴巴地回道:“我……那个……还,还没……不过,凌大哥可,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凌珣低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有。”

阿茶眼睛一亮:“什么?”

你。

凌珣眸子微动,而后挑了一下眉:“你怕我的原因。”

阿茶一下子僵住。

“我答应过不再问,所以不会逼你。但你若真的想报恩……我如今只想知道这个。”

阿茶低着头没说话。

“……罢了,若还没想好,便等想好了再说。”凌珣有些失望,同时心中越发想不透了——究竟是什么的理由,会叫她这样难以开口?

阿茶这才松了口气,只心中却纠结得不行。好半晌,她才艰难地说道:“只有这件事……我,我不能说。凌大哥……对不住。”

凌珣没说话,半晌才似无奈道:“那便换一个话题,先前在水里是怎么回事?”

他竟真的对自己妥协了!阿茶有些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同时心底又忍不住闪过那个念头:若当日没有看到他杀人的那一幕……就好了。只是这念头也不过一瞬间,小姑娘想到先前落水之事,情绪便又猛地低落了下来。

好在方才发泄过后,这会儿已经舒服了很多,不至于再失控,阿茶咬咬唇压下鼻尖的酸涩,这才轻声答道:“我也不知道,只知呛了水又没了力气,整个人一直往下沉,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便做噩梦般的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那些事情,和你娘有关?”见小姑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很是惊诧的样子,凌珣淡淡解释了一句,“你方才一直在喊娘。”

原来是这样。

阿茶缓缓吐出一口气,半晌才茫然地说道:“是我与娘有关。可是今日之前……我对她并没有印象,一点儿都没有。姥姥说,她在我五岁的时候便去了,我想那时我还小,记不得了也正常,可今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我,我是记得娘亲的,只是之前,我……把她忘了……”

说到这,小姑娘的嗓音微微一抖,神色也变得有些恍惚,凌珣微微拧眉,然还未说话,便见她又继续说道,“我还想起了她上……上吊自尽后的样子……可是!可是明明所有人都说她是因病去世的!”

凌珣讶异:“自尽?”

“嗯。我……我不知道姥姥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娘亲又为什么要自尽……”许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疲累,小姑娘深吸了口气,这才有些哽咽地说道,“但……我总觉得,她的死不简单。”

看来她想起的不过是些片段,凌珣沉默片刻,才道:“回去问问你姥姥吧。”

阿茶却一下子慌张摇头道:“不!凌大哥千万别在姥姥面前提起我娘的事情!”

凌珣一愣:“为什么?”

“因为……”不知想起了什么,阿茶脸上闪过一抹惊惧,然很快便掩饰似的转过了头,“因为这会让她很难过,每次我提起娘亲,姥姥都会哭。她年纪大了,我不愿再叫她记起这些伤心往事……”

又说谎了。

凌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只又伸手摸了摸火堆上的衣物,见干得差不多了,便抬起了双臂欲抽身将她放下,谁料小姑娘却下意识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有些慌张道:“凌大哥,你,你去哪儿?”

青年猛地低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阿茶心头一颤,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正常,刚欲收手,脑袋上突然多了只大手。

“衣服干了,穿上,回家。乖,不然姥姥该担心了。”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沉沉的嗓音里不见平日的冷漠,反倒带着几分那晚在屋顶上喝醉酒之后的温和戏谑。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他,阿茶突然心跳如雷。

——————

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人,眼看暮色已至,夜色将起,邵朝阳一下子跌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浑身彻骨的冷。

月牙也再绷不住抹着眼泪哭了起来:“阿茶,你到底在哪里……”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显然是喊了一下午,用嗓过度了。

“少爷,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附近的山林我们都已找了个遍,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没准,没准阿茶姑娘已经回家了呢!”

“是啊是啊,小姐莫急,阿茶姑娘对周围这些山是出了名的熟悉,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邵家的长工们见此纷纷劝道,他们是上了山之后才知道自己要找的不是裴沁雅的手镯,而是崔家姥姥的外孙女阿茶的。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家里小主子发了话,众人便也尽心地找了起来,只是这都一下午了却也没找到人,大伙儿不免有点丧气也有些疲累。

天将黑,再不下山一会儿就看不清路了,再者晚上的山林也确实不安全,邵朝阳沉默许久,到底撑着疲累至极的身子站了起来,哑着嗓子道:“走吧,下山。”

“哥哥!可是阿茶……”月牙慌张地抬起了泪眼,“阿茶还没找到呢!”

邵朝阳小胖脸一抖,深吸了口气:“这么干找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去凌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

话还未完,月牙突然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人疯了似的朝不远处的林子冲了过去:“阿茶——!”

风寒未好,又劳累了一路,阿茶的身体情况本就很是不好,再加上后来落水受到惊吓烧了一场,醒来又痛哭了一场,身体已是虚弱至极,刚出山洞便趴在凌珣的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被月牙这一声尖叫惊醒的时候,小姑娘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第28章

“唔……月……月牙姐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突然蹭到了一滩凉凉的液体,阿茶愣了愣,下意识凑过去闻了闻,待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顿时神智一清,脸红得恨不能死过去。

偏这时凌珣还侧头挑了下眉:“衣服你洗。”

阿茶羞愧地捂住脸,半晌才声细若蚊地嚅嗫道:“应,应该的……”

凌珣不用看都知道她这会儿是什么表情,忍不住微微勾了一下唇,还想再说什么,月牙已经跑至两人身前。

“阿茶!真的是你!你……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顾不得阿茶还整个人趴在凌珣背上,少女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今天实在是被吓坏了。

素来明艳如牡丹的少女这会儿却像是被暴风吹打过,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整个人都蔫儿巴巴的,瞧着十分憔悴,阿茶从未见过月牙这个样子,一时心疼焦急不已,也顾不得羞臊了,忙抬起虚软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背:“月牙姐姐别哭……对不住,叫你担心了,我,我没事呢,一点儿事都没有,你看,好着呢……”

小姑娘声音干哑,中气不足,但瞧着只是虚弱了些,并无大碍,月牙这才稍稍松气,擦着眼泪摇头道:“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阿茶!”朝阳这时也已回神赶来,见小姑娘听到声音便抬起了头冲自己微笑,少年一下子湿了眼眶,忍不住紧紧握住了双拳,哽咽道,“你,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朝阳哥哥莫要担心,我好着呢……就是有点疲累,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阿茶忙摇头,但她这会儿正困倦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吃力,便忍不住将沉沉的脑袋重新搁在了凌珣的肩头。

“累了便继续睡,”凌珣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邵家兄妹,淡声道,“下山再说。”

兄妹俩这才发现阿茶是整个人趴在凌珣背上的。

“你……你怎么了?为何要他背着?!”月牙心下一惊,忙上下打量着阿茶,泪花儿又憋不住冒了出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少年的脸色也惊慌地看向小姑娘。

“没有没有,只是先前受寒发烧了,这会儿手脚还软软的使不上力,所以才劳烦凌大哥的……”阿茶忙摇头,喘了口气又道,“不过你们莫担心……凌大哥已经寻了退烧的草药给我吃下……我已经舒服很多了……”

“发烧了?!”月牙赶忙抬头探了探她的额头,半晌才神色一松,对神色同样紧张的朝阳道,“确实不烫了。”

邵朝阳这才放了心,只是还没说话,便见月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俏脸一沉,扭头朝凌珣看去:“谢谢你救了阿茶,但是当时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把她带走了?你把她带去了哪儿?为什么我们找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有找到你们?”

阿茶那时意识已经模糊了,并不知这些事儿,闻言十分愕然,然想着凌珣这么做必有原因,便没说话,只也有些疑惑地伸头朝青年看去。

阿茶是因邵朝阳才遭此大罪的,凌珣本不想搭理邵家兄妹,然想着他们竟真的在山上找了小丫头一整个下午,也算是真心一片,这才偏头看了满脸愤怒的月牙一眼:“情况危急,不可耽误,我带她寻药去了。”

月牙一愣,这才面色稍缓,然到底对凌珣心有警惕,便又凑到阿茶耳边,悄悄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虽不清楚当时真相究竟如何,然阿茶还是点了头,凌珣是救了她没错。

小姑娘从不会与她说谎,月牙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虽还有很多疑惑,比如他们去了哪儿,又为何一直待到现在才下山,然现在到底不是聊天的时候,便忙道:“那咱们快下山,风寒可不是小病,你得好好休息,接下来这几天也莫要上山了……”

见她竟跟姥姥似的念叨了起来,阿茶心里又软又暖。得此挚友,她何其有幸。

因有些乏力,小姑娘也不再说话,只抿着唇冲少女直笑。

虽带着病气却依然充满生机的笑容让一旁的邵朝阳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差点就失去她了。

又想着小姑娘是因自己遭的罪,少年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忙吸吸鼻子忍下酸涩,道:“凌大哥,换我来背阿茶吧,你照顾了她一下午,也该累……”

话还未完,凌珣已淡淡拒绝了:“不必,我不累。”

说完也不等少年反应,径自长腿一迈朝前走去。

“诶?等……等等,凌大哥……等等月牙姐姐他们呀!”他人高腿长,几步便将邵家兄妹甩在了身后,阿茶说完,见他仍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一时急了,抬手便捏住他的耳垂轻扯了一下。

青年猛地顿住,勾着她双腿的两只手臂用力一紧,勒得小姑娘险些岔气儿。

阿茶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心虚惊慌地缩回了手。小时候她常这样趴在姥姥的背上捏她软软的耳垂,可凌珣不是姥姥,她竟扯了他的耳朵!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又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讨好地凑过去吹了吹:“痛,痛吗?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凌珣本就被那一捏。弄得浑身发麻,险些失态,见小丫头竟还不知死活地往他耳边吹着气儿,顿时再也忍不住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趴好,不许再动。”

阿茶一下子懵了。

见小丫头终于老实了,凌珣这才深吸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热,谁料刚欲抬腿继续往前走,背上的小姑娘便突然直起了身子,羞愤至极地低呼道:“你你你你——”

他居然打她屁股!

凌珣侧头看了她一眼,嘴上淡淡地说着“趴好,不然还打”,心里却忍不住生出了些荡漾来。

小丫头果真是……无处不软。

虽如今已经确信这人不会轻易伤害自己,两人相处时也比以往亲近自在了许多,然阿茶到底还是怕他的,又见他这会儿的态度与大人教训小娃娃一样,并不见其他意思,不由又怂了。可心下还是别扭得紧,便鼓起勇气道:“凌,凌大哥,我都十五了,是大,大姑娘了……你莫要再这样了……”

她想提醒他男女有别,可凌珣听了却心下一顿,垂眸深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