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着自己的计划,她到底是强忍下了那恶心的触感,紧紧闭着眼装睡,不敢露出一点异常。

看着这张自己朝思暮想了两世的脸蛋,燕承的眼底越来越火热,方才本就被淑妃挑起了几分的欲.望更是一瞬间燃了起来。

爱意与恨意如灼热的火焰,疯狂地在他胸口交织跳跃。想着她前世对自己的冷酷无情,想着今世她对自己的避如蛇蝎,燕承的手无法自控地顺着阿枣的发轻轻地往下抚摸,沿着她白嫩的脸蛋一直往下,最终停在了她的衣领处。

“你可不许在我这里乱来!”淑妃的娇嗔打断了燕承接下来的动作,“要我亲眼看着你与他人亲热我可做不到……”

眸中猛地地闪过一丝不耐与杀意,然等燕承重新转过头,脸上却又满是温柔宠溺的笑容:“我如何舍得叫萍儿伤心呢?这便带她走就是。”

说着,便伸手欲将阿枣抱起。

第104章

就是这个时候!

以讯雷不及掩耳坐起来,狠狠给了燕承一拳,阿枣冷笑了一声,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一旁半开的窗户,闪电般翻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一记重拳,燕承整个人猛地往后跌了好几步,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捂着吃痛的眼角坐起来,他没有马上起身去追,而是脸色阴沉如墨地看向了淑妃:“萍儿!”

淑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只是她到底是有所准备的人,回过神来便立马冲燕承点点头,而后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咬了咬牙,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肩膀。

燕承见此眸子一闪,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然面上还是一片铁青。

“来人……来人!”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处,淑妃飞快地冲过去打开房门,对外头伺候的宫人们喊道,“来人,盛阿枣对本宫不轨,意图行刺,马上命令附近巡逻的禁军将她抓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燕承早就向谢晋借了一队皇城禁军埋伏在飞霞宫门外,只要淑妃一叫,他们便会闻声行动。

“天!娘娘!娘娘您没事吧?!”门外不知情的宫人们一听这话马上涌了进来,见淑妃衣服上血迹斑斑,顿时大惊失色,尖叫着围了过来。

燕承早在淑妃前去开门的第一时间便隐入了暗室,可淑妃想着方才他难看的脸色与眼底的寒意,心下不由又急又气,也不顾身上的伤口,只高声怒道:“她翻窗逃了,马上叫禁军去搜!告诉他们,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承儿难得求她一件事,她却搞砸了,如今他必然会对自己失望……盛阿枣,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想着燕承年轻强壮的身子与眼中温柔缠绵的情意,淑妃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意。

燕帝年迈,早已给不了她她真正想要的东西,让她得到快乐。可是燕承不一样,与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时刻充满了期待与喜悦——这是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不曾体验过的感觉,她无法不痴迷。哪怕心里知道燕承也不过是存着利用她的心思,可因为这份从未有过的快乐,她甘之如饴。

而如今,这一切却有可能因为盛阿枣这个贱人而消失!——燕承身边从不留没用的人,若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怕是再也不会到她这宫里来了……

想到这,淑妃眼中杀意更加浓烈,她如今根本离不开他,那么唯一的法子……

“来人,梳妆!那盛氏心怀歹意,定是敌国派来的刺客,说不得她的目标不止在我一人,为了皇上与后宫诸位姐妹的安全,我必须马上去求皇上下令封锁宫门,将那女刺客抓出来!”

“可是娘娘,您还伤着呢!”

“你懂什么!伤着……才好呢。快去!”

暗室里的燕承闻言,方才难看的脸色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谢晋那老狐狸只答应借他一队人马,不肯封锁宫门,可如今淑妃带伤前去告状,又以全宫上下的安危作伐子,父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没人比他更怕死。

盛妩音,便是你玲珑机智识破了我的计谋又如何?宫门一封,你终究插翅难飞。

再者,就算你当真有上天入地之能,能逃得出这重重包围,可谋刺皇妃可是诛族的大罪,千金堂和宋家,你也别想再要了!

你不是对我弃如敝履,对他们视若珍宝吗?那我就毁了他们,折断你所有翅膀,叫你只能东躲西藏,再也无法安生!

至于那个来历神秘,行踪成谜的宋靳……他不是一直按兵不动,无所作为,叫人无法探清其底细吗?如今为了你,他还会一直这样沉寂下去吗?

不会的,他不会。

那么,只要他一有所动……

燕承眼底闪过一抹强烈的兴奋。

尽可能地压低身子,阿枣借着假山乱石、花草树木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向东跑去。

飞霞宫离御花园不远,她对这宫中地形又十分熟悉,方才险险避开了搜捕的禁军们,得以成功躲进了草木繁多的御花园。

阿枣前世意外从一个年迈的老宫女口中得知,在御花园最东边的花坛里,藏着一条十分隐蔽的地道。据闻那是先帝时期某个顽皮皇子为了能出宫玩耍而偷偷挖的,能直通宫外。

阿枣前世因好奇曾去探寻证实过,知道此路可行,又想着自己对那些失传的秘药也已经差不多有了掌握,因此方才在淑妃派人上门的时候一口应了下来。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前世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变化的御花园,在这一世竟然修整了!

看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景致,阿枣心下暗叫不妙,只能靠前世的记忆努力回想着那地道的入口位置。

可毕竟年代久远,周围摆设又发生了巨大变化,阿枣一时竟怎么都找不到那地道的入口。

禁军们严肃紧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枣心口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额角也微微泌出了汗。可这会儿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她必须要冷静下来。

深吸了口气,阿枣闭上眼,不去听周围的嘈杂声,只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前世眼前这个地方的布局。

追捕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眼前了,可阿枣脑中却还是没有半点思路,她如今没有尝试的机会,因为一旦选择错误,禁军们便必然会马上发现的她的藏身之处……

所以,她只有一次机会,

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

阿枣死死地咬着唇,双眸紧紧盯着前方的花丛,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就在她心一横,决定碰碰运气,凭着感觉冒个险的时候,突然一双纤长的手从她身后冒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有人将她用力地往身后的假山深处带去。

阿枣本能地想要挣扎,可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沉沉的嗓音:“别出声,我是帮你的人。”

这时阿枣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听了这话便眸子一闪点了点头。

若这人当真不怀好意,方才完全可以把她推出去。只是……他是谁?为什么要帮她?

因假山内空间狭小,又怕动静大了会惊动外头的禁军,阿枣虽心中十分好奇身后之人是谁,但并没有乱动,只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往后自会知道,现在先送你出宫。”

男子话音刚落,阿枣便觉得肩上一紧,而后脚下一空,整个人一轻,随着那男子跌进了一个漆黑的洞里。

那男子身手显然非常不错,所以方才这过程进行得极快,阿枣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她却在站定的第一时间就飞快地摸出袖子里的银针,趁那男子不备一下子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条地道?!”

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四周是泥土石块,空间狭小逼仄,最多只能容约莫一个高大成年男子通过……这条地道分明就是她要找的那条!

男子显然没有想到阿枣会突然反应这么大,一时不备竟被阿枣制住了。

可他并不惊慌,只一边盖好头顶上地道的暗门,一边淡淡道:“原来宋夫人都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阿枣并不接话,只定定地看着他。

地道中非常黑暗,阿枣看不清眼前男子的脸,只能隐约判断出他是个年纪不大,身高中等偏上,身材纤瘦的青年。

至于穿着打扮……

阿枣眸子一动,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袖子。

这种质感的衣裳……

“你是內侍?!”

因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并无半分阴柔尖细,因此阿枣方才根本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是个太监!

男子的语气中忽地染上一抹诡异:“夫人懂的可真不少……看着实在不像是第一次进宫的人。”

阿枣心下一沉,但依然不为所动,只沉着声道:“你是哪宫的人?到底为何要帮我?”

男子笑了一下,刚欲说话,突然一道黑影从地道深处闪了过来,朝着两人的方向飞快地击了过来。

“小心!”男子飞快的拍开阿枣抵在他喉间的手,将她扯向了一边,可哪想那黑影却并未攻向他,只飞快地揽住了一旁阿枣的腰,将她远远地带离了他身边。

蓦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阿枣急忙收起手中准备射出的银针,回抱住了来人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来者自然是宋靳。

他会让阿枣一个人进宫,自然也是有所准备的。阿枣与他说了自己的准备与退路后,他便根据阿枣的描述去寻找这条地道的出口了——宫里戒备森严,又有燕承在暗处虎视眈眈,他无法明着派人随阿枣进宫,但可以用这样的法子接应她。

只是阿枣前世是暗中前来摸索这条地道的,当时情况匆忙,她只记下了这地道的具体入口位置以及出口位置的大概范围,并不确定那出口位置具体在何处。

阿枣本以为宋靳定要花不少时间去探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

摸了摸怀里媳妇的脸蛋,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宋靳这才低声道:“不快。”

阿枣一愣,有些不解:“嗯?”

宋靳却没有再多说,只问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见到他,阿枣就整个人放松下来了,闻言忍不住将脑袋搁在他胸口蹭了蹭,笑了:“没有,我好着呢,别担心。”

“嗯。”宋靳这才拍了拍她的后背,“往后退一步,我点个火。”

阿枣忙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这里头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这样没法前进。

宋靳却没有立即点火,反而抬头看向了不远处一直的那个内侍,淡淡道:“秋总管应该不介意吧?”

那男子还未说话,阿枣已经瞪大了眼睛,低呼道:“秋总管?!不会是……”

沉默片刻,男子轻轻笑了起来,只是这会儿他的声音却一扫先前的低沉浑厚,变得十分阴柔尖细,和寻常的太监内侍别无二致:“在宋先生这样的高人面前,我便是介意怕也没什么用吧?”

说完,他又看向了阿枣,轻轻地笑了起来,“在下秋俊生。”

第105章

秋俊生,护着燕帝长大的原太监总管——福全公公唯一的徒弟。福全年老死后,他便代替他师傅成了燕帝身边最受信赖的人,掌管整个内司府。

此人深得燕帝宠爱,是燕帝心腹中的心腹,且其年纪虽轻,然行事手腕极为厉害,非是寻常人。

可阿枣对秋俊生并不厌烦,除了本能的警惕之外,她对他最多的感觉,便是好奇——因为秋俊生是前世唯一一个到最后也没能让她看透的人。

这其中原因有三。

第一,明明深得燕帝宠信,多年来也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可秋俊生却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背叛燕帝,与她联手置他于死地。而这其中原因,她到现在也想不通——燕帝待自己身边人还是不薄的,观秋俊生后来所为,又不大像是被哪个皇子收买了,可若说他与燕帝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不大合理。不然作为深受燕帝信任的贴身内侍,他平时里有的是机会下手报仇,没必要等那么久与她合作。

所以,前世他到底为何要助素无交情的她要燕帝的命?

第二,秋俊生此人长相极为清俊秀气,且就外表这么看着,很是乖巧伶俐,再加上待人的时候也总是笑容满面,瞧着十分无害,看起来就是一个长相漂亮的老实少年。可就这么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行事却是雷厉风行,亦正亦邪,叫朝中那些淫浸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都捉摸不透——有如此心智手段之人,实在不大像是一个普通的内侍。

那么,秋俊生究竟是何来历?

第三,秋俊生成为内司总管的时候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算起来,如今眼前的他也不过才十八岁,前世帮她弄死燕帝的时候,他更是才二十一岁不到。年纪这般轻,可他行事却老辣得不可思议,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前世在最后,燕承明明疑他颇深,可在登基之后,却还是愿意继续重用他,并让他接着掌管内司府……

为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对于所谓的“知己好友”谢云,燕承都能仅凭一点怀疑就痛下杀手的。

这三点疑惑让阿枣对秋俊生这个人始终抱着一种好奇,忍不住想要探寻的态度。再加上前世她与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只在最后简单地合作过一次,并未有过多交情,他此刻的突然出现就更加让她觉得疑惑不解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善意……究竟有何目的?

想到这,阿枣冲他行了个礼:“方才多谢秋总管相助。”

“不必客气,我救你也是别有目的。”

秋俊生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浑厚,阿枣一愣,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疑虑。

之前一直把他当陌生男子,所以她并未去注意这点,可如今想来,这样阳刚味十足的声音……实在不太像是一个太监该有的。

然这会儿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阿枣想了想便将之先放在了一旁。又见秋俊生直言不讳,阿枣也就直接问道:“既如此,不知秋总管目的为何?”

秋俊生还没说话,宋靳已经淡淡地开了口:“你我目的一致,合作行事又何妨?”

阿枣一愣:“阿靳?你知道……”

“你进宫之后不久,悠扬阁传来消息,他们查到那日暗中相助林三姑娘,设法拖延了其与恭王婚事的人是谁了。”宋靳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火,一边道。

“竟是秋总管?!”阿枣心中止不住的诧异,“只是……怎么会?”

秋俊生这个人,阿枣觉得他捉摸不透,除了他性格怪异,行事作风亦正亦邪之外,还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与燕帝之外的人过多接触——哪怕燕帝的宠妃欲拉拢他,他都没怎么搭理过,更别说那些个宫外的臣子们了。

可林绘雅,一个几乎没怎么进宫过的外臣之女,如何能得到他的倾力相助?!

之前知道有人暗中帮助林绘雅的时候,她就将所有有可能影响燕帝做决定的人都列了一遍,虽其中也有秋俊生,可阿枣完全没想到他身上去。

没想到,却偏偏就是他。

明亮的火光一下子点亮了黑暗的密道。

跳跃的光影投映在秋俊生那张清俊精致,乖巧无害的脸上,落下斑驳错落的痕迹,衬得他眉目间的和煦笑意仿佛要滴落下来。

“我与林三姑娘之间的私事便不方便与二位细说了,只是,我既答应了会助她,必不会中途而废。宋先生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想和二位合作共同对付恭王,我与你们之间并无冲突,目的也是一致,若能来个里应外合,岂不是能更快解决这些烦心事?”

阿枣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追问。秋俊生说的对,他和林绘雅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他这样一个强大的盟友,他们往后行事必定事半功倍。

至于他说的东西可信与否……阿枣还是相信他的,否则他方才完全可以直接将她交给燕承。而且,秋俊生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他没有骗他们的必要。

“既然会主动找上门寻合作,想必我们夫妇二人的身份背景,秋总管也已经摸透了吧。”宋靳笑了一下,朝秋俊生伸出了手,“既如此,别的我也便不多说了,合作愉快。”

“我知道的那些,想来也只是宋先生愿意让人知道的吧。不过……”秋俊生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着走上前,握住了宋靳的手,“那又何妨呢?先生很有意思,我挺喜欢你的,合作愉快。”

阿枣一听脸色就变了一下,下意识地拉着宋靳往后退了一步。

前世这秋俊生可是有断袖之名的!虽说只是个内侍,可关于他和燕帝那点子暧昧传闻宫中却众人皆知。阿枣都暗自猜测过,前世他最后会背叛燕帝是不是因为感情纠葛。可想想秋俊生说起燕帝时的平淡不屑,又想起燕帝那张满脸褶子的猥琐老脸,到底没法再琢磨下去,这才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宋靳有些不解,倒是秋俊生一下子眯起了眼睛,半晌看着阿枣满眼深意地笑了:“夫人也很不简单,我同样喜欢。”

这,这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在吃醋似的?

阿枣的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宋靳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淡了下来:“谢谢,不过秋总管喜欢在下就可以了,我夫人到底是女眷,当不得其他男子说出的这个词,哪怕秋总管所言,并无他意。”

阿枣闻言脸却更黑了:“……”

秋俊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为首次见面的诚意,秋俊生在送阿枣和宋靳出地道之前,给了两人三个十分重大的消息:一、帮助燕承控制了燕帝的人,是现任国师李长子。他给了燕承一种能让人上瘾的秘药,燕承就是用那药来控制燕帝的;二、那药会严重损耗使用者的精力,掏空其身子,所以燕帝最近身体越来越差,这几日已无法起身。太医已断言他最多活不过一个月,然这消息被燕承派人压了下来,是以外人都只道燕帝身子并无大碍,静养数日便会好;第三个消息,阿枣自己方才也已经探得了——燕承和淑妃有了超出伦常的关系。就是因为有了淑妃吹的枕边风,燕承才能突然间得到燕帝的正眼相待,继而找到了给燕帝下药,让他彻底离不开自己的机会。

听完秋俊生的话之后,阿枣十分震惊。她没想到给燕承那些秘药的人竟然会是李长子!

现任国师李长子,她印象中的他可是个真正心怀天下,慈悲为怀的道者!

自他继任师傅成为大燕国师之后,一直都以仁道之名为皇室信任,百姓敬仰。便是在前世,他也一直没有屈服于诸位皇子的威逼利诱,始终在夺嫡风波保持中中立。所以最后燕承在登基之后就寻借口撤了他的国师之职,另扶了一位识相的道士上位。

可这一世,李长子怎么会突然转而帮起燕承,还助他做出这等阴损之事?!

宋靳听了阿枣的话之后,摸了摸她的头,半晌才道:“每个人皆有自己珍爱的东西与行事的底线。前世他始终能保持仁心,或许只是因为未曾有人触及到他的底线,将他逼到那个份上罢了。人的善恶从来都是在一念之间,通常意义上的好人,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做出的事情兴许连他自己都会不敢置信。李长子……也许是因为利益,也许是迫于威胁,可不管是心甘情愿也好,还是被逼无奈也好,他既然已经下了场,便注定不能再如前世一样全身而退了。”

阿枣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曾经那样好的一个人……有些可惜罢了。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希望他是自愿的好,还是被逼无奈的好了。”

见阿枣似乎很在意,宋靳挑眉道:“你与他曾有交情?”

“不算交情,只是前世他曾意外救过我一次,虽然他自己兴许并不知道。”

两人已经出了地道,这会儿正骑着马往宋府赶去,宋靳闻言便笑了一下:“那便到时放他一马吧。”

阿枣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是复杂。

她知道人性多变,这世上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善恶之分,不过都是一线之间的差池,可她还是不喜欢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总是不切实际地希望着,哪怕黑暗压境,这世上的人们也都能保持一颗盛满光明的心。

如此,哪里还会有这诸多纷争呢?

有些疲累地将脑袋倚靠在宋靳的怀里,阿枣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只想这一切,都能尽快结束。

因怕人太多会引起有心人的警觉,因此宋靳只带了几个手下去找那地道的出口。姜无双虽也想跟着去,然到底知道不合适,便只在宋府里静等消息。

可哪想,她还没等到宋靳与阿枣回来,便先等来了岑央送来的密信。

“千金堂盛氏刺杀皇妃,证据确凿,陛下大怒,命诛其家人。稍后便会有官兵前去宋府抓人,双儿速去宋府带平安等人撤离,另,传信千金堂,命春令带着众人马上隐匿行踪。至于阿枣这边,我会寻机暗中相助,勿忧。”

飞快地看完手中的信,姜无双脸色猛地一沉,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好你个燕承!”

因宋靳和阿枣都出去了,平安便被阿小抱来了姜无双这边,小家伙正抱着糖糕吃的欢呢,姜无双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他先是吓得一愣,而后便忙叼着口中的糕点,学着姜无双的样子用小胖爪拍着桌子,含糊不清道:“好雷个易神!”

姜无双顿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