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尿完也完全清醒了,直接跑到沙发边叫陶可林起床。

宁朦给他们盛了粥,等那两人打着呵欠过来吃早餐的时候她才问他们怎么回事。

陶可林笑了笑,“他让我给他讲故事,结果讲完故事他又闹着说要回来和小姨睡,我只好把他抱过来了,然后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就在你沙发上窝了一晚。”

“但是你是怎么进来的?”宁朦记得自己昨晚没有起来开门过啊。

“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下你家钥匙。”

… …有这种记得拿别人家钥匙不记得拿自己家钥匙的人吗?

上午宁朦请了半天假在家带孩子,陶可林也窝在她家,说是帮她带孩子,其实是和奇奇看了一上午的动画片,中午还蹭了一顿。

吃过饭之后宁妈那边忙完了,宁朦开着车去接她,顺便把他两送了回去。

路上宁妈一直在问奇奇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宁朦都有些嫉妒了,“他倒是没踢,他抢被子呢,我一晚上都没盖被子。”

“我才没有抢被子。”奇奇嘟囔,“叔叔说我睡觉可安分了。”

宁妈耳尖,听到关键字眼,连忙问奇奇:“叔叔?昨晚有个叔叔过来和你玩了?”

宁朦来不及示意,奇奇就先恩了一声。

她真是大意了。

宁妈又抬头问宁朦:“是姚琛?”

她还不知道宁朦已经被分手了的事,眼下宁朦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说不是姚琛的话,那宁妈肯定会问个没完没了。

她最后只能含糊地带过了。

当然又免不了被一通逼婚。

***

陶可林赶在截稿日的前两天把稿子发给了她,宁朦收到邮件的时候被他惊艳了一下。

他连外封面的图也画好了,这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不得不说上了颜色的图和没上颜色的图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一张漫画图活生生地修整成了时尚杂志的封面。

宁朦把东西整理好发给陆云生,他看过之后也表示很满意,让她直接校正就可以了。

她还以为做漫画编辑都那么顺利呢,一次就能通过,但后来听大叔说了才知道不是漫画编辑的工作有多简单,而是她的作者太让人省心了。

她决定好好犒劳一下陶可林,于是下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他想约他出来大吃一顿,没想到他还在被窝里,懒洋洋的不愿意出门。

宁朦想了想,干脆在回去的路上去了一趟菜市场,回家鼓捣了半天,弄了一大桌子菜,而后到他家去请他过来吃饭。

结果按了半天的门铃他才来开门,一开门宁朦就看到一张渴睡人的脸,而且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上了,靠在门框上不清醒地看着她。

宁朦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

“我做了晚饭,过来吃吧。”本来想说是犒劳他的晚饭,但是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宁朦决定还是下次再请他吃好的。

他微微挑了挑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眯着眼睛说:“等会,我刷个牙就来。”

宁朦折身回家摆好碗筷盛好汤饭之后他过来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一口饭嚼了老半天才咽下。

“你昨晚究竟多少点才睡的啊?”宁朦忍不住问他。

他持着筷子,眯着眼睛细细的想了一会,老实地回答她:“早上九点发邮件给你之后才睡的。”

宁朦简直不知道要拿什么表情面对他,“这么拼命干嘛。”

虽然是他的编辑,但还是忍不住腹诽。

他牵了牵嘴角,笑得傻气,眼底却有狡黠的光滑过,“不努力怎么能来你家吃饭啊。”

宁朦盯着他看了半响,直到陶可林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脸上有饭?”

“不是。”宁朦拿筷子捣着饭,不免有些嫉妒地说:“你不是每天熬夜吗,怎么皮肤一点影响都没有。”

陶可林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法回答她,只能由着她继续嫉妒。

宁朦一边吃饭一边看他,觉得他真是个标致的孩子,虽然眼下这一张脸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五官漂亮就是漂亮,就算是皱鼻子都漂亮。

她还在欣赏着,他突然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眼睛弯弯的,瓮声瓮气地说:“我还想吃那天那个蒜蓉辣椒酱。”

那是宁妈亲自剁的,秘制配方,陶可林尝过一次之后一直意犹未尽。宁朦转身从冰箱拿出那罐辣椒递给他,他说了声谢谢,她没有松手,笑着说:“叫姐。”

他懒得和她较真,乖乖叫了声姐,宁朦才心满意足的松手。

吃过饭宁朦去洗碗,回头的时候他直接在她家沙发睡着了,宁朦半哄半赶才把他弄回去,结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又搁在她家沙发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小狼狗“登堂入室”了。

PS,登堂入室的正确意思:比喻学问或技能从浅到深,达到很高的水平。

☆、十五

宁朦一边叼着牙刷一边走到沙发边去踢醒他,她没客气,一脚就把他踢醒了。青年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她后一脸讶异,皱着眉茫然地望着她,反而问她:“我怎么在这?”

宁朦故意冲着他的脸说话,把牙膏沫子喷了他一脸,“昨晚深更半夜你按我家门铃,说家里水壶坏了过来讨水喝,我就让你进来了,谁知道你喝完水没回去呢。”

“哦”他抹了抹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眼睛一眯,又重新躺下了。这么大个人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也不嫌累,宁朦叫了两声,发现他连呼吸都平稳下来,再怎么摇都没有反应了。

“你上辈子没睡过觉吗?”宁朦小声嘟囔。

他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嘴唇,含糊地念:“冷。”

“你还知道冷啊。”宁朦没好气地把抱枕丢到他身上,“就一张毯子,你也能睡着,在下佩服。”

她懒得理他,自己去卫生间洗漱了。

出来之后看他还睡得很熟,宁朦狠不下心把他赶走,最后还是妥协地去里屋抱了被子出来,像个老妈子一样,仔仔细细地给他裹好了之后才出门。

裹被子的时候靠得太近,气息交织,装睡的陶可林都有些心痒难耐了。

宁朦自然不会发现,她动作很麻溜,盖完就撤了。

她出门前还在想,现在照顾他简直就跟照顾成熹一样自然了,这么平白捡了一个大弟弟,真不知是亏了还是赚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陶可林已经走了,连被子也不见了,宁朦在家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她自己随意弄了点吃的,洗完澡之后莫绯给她打电话让她出去喝酒,宁朦懒得出门,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又要喝酒了?”

结果莫绯在那边就开始哭了,听到她在那边一个劲地骂崔金铭混蛋,抽噎着说了半天,宁朦才听明白了。

“老说我跟宋清有什么,我要真有什么还会跟他在一起吗,混蛋!他天天和那个女同事出差我说过什么吗,就跟宋清去吃了一顿饭,还是你在场的情况下,都还怀疑我!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宁朦安慰了半天,别人闺蜜是劝和不劝离,偏生宁朦从几年前就开始劝他们分手了。

宁朦坐在沙发上,一边啃手指一边听莫绯哭诉,正走神着,忽然听到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钥匙孔的声音,宁朦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莫绯,我家好像进贼了。”宁朦盯着门口小声说,“有人撬锁!”

莫绯一怔,“小区安保很好,24小时监控的,怎么还有小偷呢?”

“我不知道。”她白天刚刚在微博上看到有小偷喜欢尾随单身女子,难免会紧张,于是压低了声音,“我先不和你说了。”

她挂了电话就开始找小区保安的电话,刚要拨过去,门就被打开了,愣头愣脑的青年拿着一只牙刷走进来,看到她之后咦了一声:“你在家啊?”

宁朦顿了顿,而后操起一个枕头就摔过去,“你吓死我了!”

陶可林稳稳接住枕头,一脸莫名,“我怎么吓你了?”

“你怎么撬我家门啊。”宁朦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没好气地问。

他笑了,自然地接上:“我没有撬啊,有钥匙的。”说完还当真亮出一枚光溜溜的钥匙,正是姚先生还她的那一把钥匙。

“还给我。”宁朦不客气地说。

他乖乖哦了一声放回宁朦手心,看着她的神色解释说:“我看你放在鞋柜的花盆里,以为是你留给我的,所以拿走了。”

“那是之前我忘记收好的。”宁朦接过钥匙放进抽屉里,然后转身问他:“你来干嘛?”

“哦,我来借牙膏。”

“… …等着。”宁朦返身回浴室拿出一管新的牙膏出来,陶可林没有伸手接牙膏,而是盯着她问:“生气了?”

宁朦也不掩饰,面无表情地答:“恩。”

“因为我拿了你家的钥匙?”

准确的说,是拿了姚琛的那把钥匙。

宁朦没有做声,后者等了一会,牙膏也没拿,转身就出去了。

之后几天他都没有再过来。

其实第二天的时候宁朦就消气了,晚上做了面想过去道歉的,但敲门半天没有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便作罢了。

周末宁朦回家待了两天,周一再回公司的时候,最新一期的杂志样本已经出来了。

封面换了材料,所以杂志不仅美,还很有质感。陆云生到现在都没有召集他们开会,看来是对这期杂志满意了,宁朦和众编辑都松了口气。

晚上阿大拉她和几个同事去吃寿司,阿大强烈推荐他们家的清酒,宁朦不清楚度数,多喝了几杯,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了。

她摸索着上了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被一阵烟味呛到,她皱着眉往左边看去,就撞进一双浓黑的眸子里。

他靠得近,那阵烟雾是刻意往她脸上喷的,她有些不悦,接着醉意夺过他手里夹着的烟,利落地掐灭在水池里。

他笑了笑,“喝多了?”

“没有。”宁朦说,“你怎么在这?”

“有个饭局,过来坐一坐?”

宁朦摇头,“我那边还有朋友。”

她其实想说的是,他的饭局她为什么要去啊。

但是后者却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去,直把她拉进了包厢。

宁朦一直在挣扎,但她力气没有他大,加之没有防备又喝了酒,所以只能任人宰割了。

进屋后宁朦一阵晕眩,还未回过劲来,就听到莫绯熟悉的声音,“宁朦?你怎么来了?”

宋清扶着宁朦站好,她这才看清了包厢里的人,于是傻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莫绯,崔金铭,你们也在啊,好巧,好巧。”

莫绯抿着唇给她使眼色,宁朦自然没看懂,而另外一边坐着的崔金铭神色不明地望着她,根本没有搭理她。

宋清一声不吭地坐下,又伸手拉了宁朦一把,她才踉跄着坐下了。

包厢氛围很怪,其实不怪才怪了,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宋清给她泡了一杯玄米茶,宁朦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崔金铭笑了一声,寓意不明地望着宁朦说:“宋清,难道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

宁朦手抖了一下,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崔金铭,而后望向莫绯,那女人递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于是宁朦就大概能猜出一二了。

宋清在旁边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她继续不动声色地喝茶,打算喝完这杯就撤,结果崔金铭那厮还在那继续问,火力却是朝着宁朦猛攻。

“宁朦,你跟你邻居那个分手了?”

宁朦恩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早分了。”

这是大实话。

崔金铭干笑一声,“什么时候又跟莫绯的邻居在一起了,怎么没跟我们说呀。”

宁朦听他左一个邻居右一个邻居的,脑门子疼,夹着醉意,声音也变大了,“您老是大忙人,好几个月都见不着,我怎么跟您说呢。”

平时她这么夹枪带棍的讽刺崔金铭时,莫绯都会瞪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莫绯没有任何反应。

宋清在旁边听得这句话倒是觉得分外舒心,忍不住笑了一下,于是对面崔金铭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其实在座的四位,哪一个不知道这是个大谎话呢,只不过他们给了崔金铭这个台阶下,他却偏不愿意下。

“宋清,你看宁朦这大冷天的赶过来接你回家,你没有点表示吗?”

宋清冷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得宁朦毛骨悚然,“怎么表示?”

崔金铭也冷笑了一声,两个男人眼中有明显的火花在碰撞,宁朦觉得厌烦,扭头就想走了,但是宋清的手虚揽在她腰上,她一动他就收紧手臂制止她。

“亲一个呗。”崔金铭眼里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宁朦觉得每一次见到崔金铭,他都在挑战她的底线,她根本没觉得他有多爱莫绯,成天就看到他在作死了。

宁朦恨恨地望着崔金铭,想着要不今天趁着酒劲把他打一顿算了,结果这个念头刚刚形成,宋清就扭过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庞越靠越近,宁朦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家伙不会真的为了莫绯要献身吧?

宋清倒没什么情绪,今天一晚上他都很郁闷,被莫绯约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愉悦,进了门一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他就明白了。那种心被践踏了的感觉很不好受,熬到最后他出来抽烟,看到那个闭着眼睛靠着墙壁洗手的女人时,心情才总算莫名地好了一点。

他出来前莫绯骗崔金铭说他有女朋友了,那厮还笑他不厚道,没有带女朋友一起出来,宋清当时根本不想搭理他,把宁朦带进屋的时候才想起这回事。本来是想解释,但是一看到那张欠揍的脸,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崔金铭让他亲宁朦,他也没想真亲,就是有些烦闷,但凑过去之后看到那张惊恐的脸又觉得好笑。

宁朦就这么看着这张脸越靠越近,而后对方忽然勾唇,眸光一闪,迅速扭头,捉住莫绯的下巴转过来,往那张红唇上狠狠一亲。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APP的大家真的都看不到第六第七章吗!怎么会!我这边没有提示锁啊。T T,,要不大家试试看用网页版?奇怪为什么看不了啊,我这边真的点的开呀!

哎呀呀。

(其实很萌宋清和莫绯这对CP的,但是… …)

☆、十六

空气有那么一秒钟的凝固,而后整个包厢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崔金铭暴怒而起,掀开椅子冲过来揪住宋清的衣领,目眦尽裂,“宋清我□□妈!”而后一个拳头朝他招呼过去。

宋清没躲,结结实实迎了这一拳之后才开始反击,一时包厢里鸡飞狗跳,只剩下骂声和搏击声。莫绯木在原地,宁朦扣着门,不让服务员进来,心里在为宋清打气,好样的男神!用力,打他,绊脚,漂亮!

崔金铭很结实,但宋清很灵活,也很有技巧,一时间崔金铭没有讨到好处,被打到最后骂声全变成了闷哼,莫绯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要拉架,宁朦连忙过去拉她。

开玩笑,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打得这么激烈,她要是跑过去肯定要被殃及,几乎是这个念头刚落下,宋清的拳头就呼啸而至,宁朦拉着莫绯堪堪躲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被崔金铭的拳头击中了。

这一拳打在莫绯的脸颊上,宁朦听到一声闷哼,惊呼了一声:“莫绯!”

那两人微微停顿,宋清看过来,崔金铭却趁着他晃神的当,又朝着宋清的眼窝狠狠打了一拳。

宋清用力推开他,直接往莫绯走过来。

最后四人都去了医院,莫绯被打的那一拳没有伤到骨头,但肿得老高,她谁也没理,处理完伤口之后就一个人走了。宋清本来还在拍片,听到莫绯走了,直接拿了外套就追了出去。

许是真的喝多了,宁朦才会在男人身后喊了一声:“男神,你今晚太Man了!”

宋清回头冲她笑了笑。

之后宁朦找了代驾,等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踉跄上了楼,费劲地在包里找钥匙时,忽然听到门声一响,隔壁的房门由内打开。

宁朦拿着钥匙扭过头,有些傻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青年。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夹克,一只手搭在门把上,一只手还在穿靴子。几天不见,他的头发剪短了,发色也变了,整个人清爽干净,肤白唇红,透过她微醉的双眼看他,格外帅。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宁朦笑着问,因为想到前几天她惹他不高兴了,所以表情有些讨好。

他穿好鞋子,两只手都空出来了,嗅到一丝酒气,又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是啊,对比她身上的酒味,他身上独有的暖洋洋的香味更加明显。

宁朦恩了一声,转回头开了锁,要进屋的时候发现他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又想起什么,低头从包里拿出杂志递给他,“这期杂志样本,你看一看,封面非常好看。”

他像是微微笑了笑,伸手接过那本杂志,却不是从她递过去的那一头接的,而是伸过来,从她的手里直接接了过去。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背,带着一丝暖意,宁朦无端觉得有点头晕,于是赶紧朝他挥了挥手,拿钥匙开了自己的门走进去了,结果反手关门的时候又没有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得,那小青年又抵住她的门跟进来了。

宁朦连鞋也没换就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含糊地问:“不是要出去?”

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陶可林一直走到了沙发边,宁朦费力的张开眼睛,看到他就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他的头顶是明晃晃的吊灯,一时间宁朦看不清他的表情。

“换鞋。”宁朦指使他。

他笑了一声,“你不也没换?”

宁朦抬起腿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只好坐起来,左右脚相互一绊,那双短靴就脱下来了,而后她又躺了回去。

“没事吧?”陶可林蹲在不甚清醒的女人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