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过乌(又鸟)人参雪莲枸杞汤吗?这是张西亚在研究了许多食谱以后,给九音炖的补品。当张西亚将这一晚黑乎乎的东西端到九音面前的时候,九音捏着鼻子问他,“现在不是看西医吗?怎么还给我喝中药?”

张西亚白了她一眼,眼皮翻得甚是销魂,让九音都以为是在抛媚眼了,他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没见过世面的!这是补品!喝了!”

他豪迈的将碗放到九音手上,九音一个没拿稳,汤洒出来了一些,果然是乌黑黑的,还有一股奇怪的问道。他那一声喝了,更加的让九音觉得,这碗里的不是什么补品,而是毒药,或者更狠一点的就是孟婆汤,喝了以后就把九音变傻子,然后他想怎么奴役都没问题。

这种叫做臆想症,当然也是九音跟张西亚学的。

显然她是忘记了,一份协议,已经让她变成了他的奴隶,不过是现在他披着一层不知名的外衣,让他看起来也是和蔼可亲的,一旦这一层外衣他不想要在披着了,她必然躲不过真的要变成奴隶的下场。

所以凡事都要谨小慎微,谁也不要去试探谁的底线,因为你试探到了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别人发飙的时候,你必然不会有好处。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就谁也没个分寸。因为太过随意的相处,几乎让九音忘记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身份,在社会上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对待对手是一种怎样的手段。

不过眼下,她已经忘记了这些,眼睛里只看到,身后没有任何光环的,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笑起来有点坏的男人,一个说话很欠扁的男人。只记得他叫张西亚,而忘记了,张西亚其实是他的身份,而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

“乖,喝了吧!很好喝的!我刚才尝过了。”张西亚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轻轻地抚摸着九音的头发,让九音打了一个冷战,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才发觉,这不是狼外婆。

到底还是喝了,捏着鼻子喝的,这种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好像是可乐里面跑了甘草片的味道,让人作呕的。

而九音喝了这个以后,还真的作呕了,作呕的这个过程比较复杂,她起初是流鼻血,然后开始觉得胃部舒服,最后就是口吐白沫,躺在那里了。

张西亚顿时傻眼了,片刻之后大喊了一声。

那个时候医生们正在办公室里插科打诨,突然听到张少这气如虹中的,猛的一个哆嗦,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九音躺在那里,脸扭曲着,鼻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的嘴唇沾染了一些,让那苍白的唇,有了鲜艳的色泽,张西亚抱着她一下子慌了,抱着九音一直喊她的名字。他焦急的那个样子,好像是天塌了一样。

九音朦胧中听到张西亚喊她,声音颤抖着,还带了哭腔,让九音一直怀疑,那天是她的耳朵被张西亚的补汤给毒害了,所以出现了幻听。张西亚怎么可能哭呢?他是一个想尽办法,让别人哭,然后自己在一边嘲笑的主儿啊!

最近医生鉴定了是食物中毒,洗胃是在所难免的。

后来听说,张西亚亲手调制的补汤,被忽视拿去喂流浪狗,结果那流浪狗闻了闻,很不屑的走了,估计那时候那只狗还在想,以为我傻啊,这么难喝的东西,我会喝吗?后来又听说,有一只饿极了的流浪狗,喝了张西亚的补汤之后,七孔流血而死。

当然这是传言,不过空穴来风啊,再加上九音也是尝试过他补汤的厉害的人,于是深深认定了这补汤的效果堪比鹤顶红。

张西亚就在一边翻白眼,委屈的,愧疚的,也是恶狠狠的,这几个表情,让张西亚融会贯通的恰到好处,让他那一张俊脸,十分有看点。

九音也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张少回头我们开家店吧,你痛恨什么品怕,就盗用他们的商标,然后卖你的补汤,估计比三鹿还要震撼呢!”

张西亚一看九音翻白眼,自己绝对不能比她差,翻了一个更加销魂的白眼,说:“这不是过去了么,你怎么还念念不忘的啊!”

九音被他那个白眼给翻的懵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对你那个杀虫剂一样的补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张西亚有些心虚了,柔声说道:“好了,以后不给你喝了。好好养病,可别再医院里过年。”

张西亚突然拉着张西亚笑道:“张少,咱们去卖杀虫剂吧,就你那配方,肯定天下绝无仅有!效果显著!”

张西亚目光一凛,收缩了瞳孔,“田九音!你再给我说一次!”

吵架的氛围来了,谁也不能避免的就要激动,所以九音定停止了腰板吼了一句,“怎么!”

张西亚向九音靠近了几分,鼻尖扫过她的鼻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而不是我要毒死你,而是我要吃了你。这男人总是喜欢在不经意之间,给你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让你想入非非。

九音向后仰了仰,说:“您要是想毒死我,就干脆一点,别总拿杀虫剂一样的大补汤来折磨我!”

张西亚切了一声,在她身边躺下,优哉游哉地说道:“你那命硬的,我要是像杀死你,得用多少车杀虫剂啊!”旋即他突然将九音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我怎么就把你这么个命硬的留在身边了,万一哪天你克死了,可怎么办!一瞧你那张狐狸精的脸,就知道你什么都克!”

九音一下子不说话了,沉默着,方才跟他争锋相对的劲儿没了,她确实克死了一个人,第一个对她好的,第一个说爱她的田娆。

张西亚以为是打击到了九音,心里顿时痛快极了,接着打击她道:“怎么了?你以为你沉默了,你就是羔羊了?你可别做梦了,你比鳄鱼都彪悍!一不小心就能咬死人!”

“是啊,我已经咬死人了。”九音扯了个笑容出来,却更苍白无力。

张西亚怔了怔,他的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戳到了九音的痛楚,他也不是一个会仔细观察女人情绪变化的男人,所以这会儿是十分突兀的,让氛围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张西亚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你这个样子是给谁看?你就是难过的去死,田娆还能活过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话,一心想死的人,就不会去死吗?你个脑残的!你知不知道,田娆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到她去世,自杀了多少次?我跟你的手指脚趾加起来都数不完!就算哪天,你拦住了她,她轻生的念头难道就不会有了?你这么蠢,怎么考大学?!你要是高考落榜了,我跟你没完!”

他最后那一句话是有原因的,可别以为他是为了青少年的前程在担忧,他是跟朋友打赌,说他家九音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然后看着无数的重点大学校长来求九音去他们学校读书,恳求九音去为他们的学校争光。然后张西亚就十分牛X的,拒绝所有的校长,送九音出国读书。

跟张西亚叫板的那人就是贾政京,张西亚的狐朋狗友,听到张西亚这么说以后,此君也去学校捞了一个高三的女生,然后跟张西亚打赌,他家宝贝肯定比九音成绩好。于是连个男人开始叫板。

再然后,张西亚对九音的学业非常的重视。

九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趴在张西亚的怀里闭起眼睛。

张西亚叹了口气,电话突然响起,他侧着身接了电话,并没有背着九音。默默地听着汇报,临了说,“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张西亚就起身去洗澡,然后在浴室里死命的叫九音给他拿衣服。九音闷闷的拿了衣服送进去,门开了一条缝隙,刚好能够一只手伸进去的。她撇撇嘴,张西亚这是怕她偷看?他忘了以往他在房子里裸奔的样子了?这会儿这么矜持,以为自己是黄花姑娘啊!

就在她愣神的这功夫,门突然开了,是不经意的打开了。张西亚原本过来拿衣服,九音却抓住衣服不撒手,然后他开始拽,再然后门开了。

张西亚惊恐的看着九音,迅速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骂了一句十分有文艺女青年气质的话,他说,“你这个流氓!”

九音想笑,但是眼睛撇过他胸口的时候,看到那个深紫色的痕迹之后,她笑不出来了。像是花朵盛开在他的胸膛,他迫不及待的遮掩,也还是漏了出来,因为那花朵开的太过茂盛,开了数量太多。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那些痕迹是什么,只是她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她似乎也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什么,于是沉默着,将衣服给了张西亚,转身出去,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多时,张西亚穿好衣服出来,低头看着九音,“你怎么了?”

九音抬起头,妩媚的笑了,“没怎么。张少快点出门吧!可别唐突了佳人!”

刚才张西亚大概是没料到是谁打来的电话,所以没有背着九音,九音朦胧中也听到了一些,是一个女人,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女人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张西亚最后说了,我马上回去。

瞧瞧,他说的是回去,而不是过去。回去的意思,代表着的,他要去的地方,也是他的家呢。

张西亚听她这么说,突然脱口而出,“你别误会。其实…”

“我没误会,我心里清楚呢。张少得注意身体啊,战况别太激烈。我给你买药膏去吧,胸口上的牙印还没消呢。”九音说的稀松平常,像是给路人甲指路一样。

“你…”

张西亚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九音妩媚动情的眼睛,半天只说了这一个字,哪怕她一个不高兴,哪怕她皱皱眉头。可她怎么更加谄媚了?像是在古代的后宫争宠一样。她表现出来大方,表示了自己可以接受雨露均沾,可以安分的等在张西亚回家临幸。可是他为什么就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心里有怒火?

最后张西亚什么都没说,摔门而去,九音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淡淡的笑了笑。她早就知道,张西亚那人肯定是身经百战的,怎么会守身如玉这么长时间呢?自从她学业忙了以后,张西亚就没再碰过她,必然是在外面还有人。她怎么就天真的以为,这男人经常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你一个人的呢?他还有大段的时间,你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张西亚一连几天都没来医院看九音,九音就等着他在外面玩够了回来。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她没等到张西亚却等到了另外一个人,让九音十分吃惊,根本就不可能来看她的人,千洛。

09

这个妖孽一样的男子,他一头银白色的发,如沐春风一般。

千洛坐在九音的床边,十分的随意,他挑了挑眉,对九音笑了笑。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九音就开始发愣,谁能想象得到呢,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呢。门锁响动的时候,九音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靠近距离看,都可以看到她的耳朵竖起来。然而看到进来的人是千洛的时候,整个松散了下来。

“你可是在等我?”千洛笑着说道。

九音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这一头的银发,她也不会记得他,这人就是上次跟田午伊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样盯着我看。”千洛竟然套了个镜子出来,照了照,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才继续看着九音。

九音翻了翻白雁,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自恋的男人,妩媚的男人,她不喜欢,所以警惕的看着他,确实不知道此人的来意。九音皱了皱眉头,说,“你来做什么?”

“噗…”千洛咯咯咯的笑起来,“你倒是够直接的!有人来探病,竟然是这种语气,就算是要赶我走,也要婉转一些才好啊!”

九音的眉宇间一个川字,“有话请直说。”

千洛收敛了笑容,“果然跟午伊说的一样呢!你这人啊,啧啧。”

“五哥?”九音不觉太高了声调,眸子里也不在涣散,“是五哥叫你来的?”

千洛耸耸肩,“你以为呢?以你的了解,你觉得是吗?”

九音颇为自嘲的笑了,必然是不是的,田午伊已经将话说的那么绝了,怎么还会让人来看自己呢?旋即她又开始疑问,那么千洛为什么来?

“我是来交给你一样东西的。”

“啊?”

千洛似乎很满意她惊讶的神色,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递给九音,笑着说道:“拿好了,可别掉了。”

九音看着手里的一串钥匙,迷茫的问道,“这是…别告诉我,你来探病送的礼物是一套房子!”

千洛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脸上像是有一朵花朵正在绽放,从花骨朵到完全盛开,美极了。

他说,“我可没你五哥那么有钱!房子是他的,现在我交给你。”

“五哥…他的房子吗?”九音喃喃的说道,盯着那一串钥匙,若有所思。

千洛又道:“我没说清楚。你可别误会,就算你五哥有钱,这房子也不是现在就给你的。午伊出国了,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上次见到我们,就算我们几个朋友在给他践行。他临走将房子交给我了,让我帮他照顾,他的狗和鱼,可我这人吧,也是忙的很,没时间去他家。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正好你是他妹妹,你不管谁管!这下子明白了吧!”

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通,九音怔住,呆呆的看着他。

千洛撇撇嘴,顺便还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在责备,九音不给他倒杯水喝,这会儿已经是口干舌燥了。他继续说道:“反正,你五哥留下来的那条狗是他的心头肉,养了八年了,你可要好好地照顾,不能让那狗死了,那只狗要是死了,你五哥也活不下去了!这任务艰巨,我也知道,不应该随便把午伊交给我的任务交给别人,午伊那个人性格冷傲的很,一般人又不用,我也没办法不是?你就帮帮忙吧!这是他家的地址,你拿好了,我就先回片场去了。”

说完,千洛起身走了。

“等等!”九音叫住他。

千洛回过头来,“还有事?”

九音直起身来看他,缓缓说道:“五哥他不知道你把这事情交给我了吧。他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呀?”千洛疑惑,“怎么这么说?”

九音冷笑道:“五哥没把我当妹妹,他也不需要妹妹。”

“说气话了不是!午伊嘴上那么说,心里可不一定就是那么想的。我不多说了,反正我交给你了,到时候狗和鱼要是有什么意外,田午伊不会放过你的!”千洛说完,一溜烟的消失在九音的视线里。

九音就是想叫住他,想拒绝他,都没有那个机会。手里抓着那一串钥匙,兀自发呆。田午伊的房子,这些年来,他一个人的居所。早该想到的,他这么多年不回家,当然在外面有一个家,只是那个家,只是那个家会是什么样子呢?九音至今还记得,田家豪宅里,田午伊那个简单的房间,简单到只有黑白二色,只有CD,再无其他。

出院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雪。她是一个人出院的,在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医生还左右为难,毕竟,张西亚还没发话呢,他们怎么敢私自放人呢!但是九音执意要走,你还能把她扣押了不成?

本就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当时她把自行车撞飞了的时候,擦破点皮,这段日子在医院里,大补特补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一些,脸蛋也有肉了,有点婴儿肥的感觉。

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寒风还是灌了进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张西亚家的地址过去。扯开了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九音才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身上没有钱!怎么办?

她还能在窘迫一点吗?

迅速的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一次次的确定了自己没有钱的那个事实,一张脸像是一个苦瓜,颓废的窝在那里,想着对策。

司机瞥了一眼九音,对她那个颓然的样子十分诧异,再加上她找东西的动作,更是唏嘘不已。

九音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跟司机说道:“师父,抱歉,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

“什么?!”司机果然一惊,他刚才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司机打量了九音一番,这女孩一身的名牌,应该不是个做蹭车的女流氓啊!于是说道:“不要紧,小姐你不是回家么,我在你家门外等着,你到了家再给我拿钱。”

九音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回了家我也没有钱可以给你。”

“什么!你跟我开玩笑呢吧!”司机有些急了,他送她过去,大老远的,打标得一百多块呢,她居然说没钱?!

这可真的是实话,九音身上没钱,家里有没有钱她不知道,一切都是张西亚的,她的活动范围,只是他们的房间,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碰过的地方,都没有人民币的踪影。张西亚从来没有主动给过她零用钱,说起来,她这情妇当的,还有些憋屈了。

九音点了点头,“真的没骗你。我家里也没钱!”

“你刚从医院里出来啊!跟我开这玩笑!”

言下之意是,你有病吧!没想到,九音真的说了句,是啊我刚出院。司机直接吐血。想停车将九音放下去,就当自己倒霉了,可是这里单行线,一路上还有N多个监控器,他怎么敢停车,只能这么开着,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小姐,你家里没有人吗?让家人给你付钱,或者朋友什么的。”

家人?她可不指望了,那些人躲着都来不及呢!想来想去,能借钱的,也就只有张西亚了,可那天,他们算不算是不欢而散呢?他又这么多天没出现,是生气了,还是把她给忘了?忘了最好,但是,忘了的话,谁给她付打车钱?

无数次的拿起电话,想要给张西亚打电话,号码都翻了出来,可是又按掉,她叹了无数口气,司机在一边不断的催促着。

几乎就是这个时候,九音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九音一个惊慌,竟然将电话给扔了出去。电话摔在挡风玻璃上,啪嗒一声又掉在车座上,司机心疼的看着玻璃,心里盘算着,坏了的话,该让她赔多少钱。

赶紧的安好了电池板,才几秒钟,电话就疯狂的响起来。是陌生的号码。

“喂,你…”

那个好字还没出来,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破口大骂道:“田九音!你居然敢挂我电话!你居然敢从医院里偷偷的跑出来,你居然敢一个星期都不打电话给我!田九音,你想死吗?!”

田九音下意识的将电话拿的远了一些,耳朵里嗡嗡的响,这是吃了多少饭,底气这么足?打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消失了几天的张西亚。还是特意换了个电话打的,是怕她不接吗?

九音有些委屈的,她不是挂电话,是电话摔了而已,也不是偷偷地从医院里跑出来,而是在医生面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至于一个星期没打电话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他先走了的,她怎么打给他呢?谁知道会不会坏了他的好事?

不过,她刚才是想要打给他的。因为车费。

“怎么不说话?你心虚了?”张西亚接着在电话里发疯。

“西亚…”

“你叫我什么?”

“西亚。”

张西亚咳嗽了一声,声音一瞬间从方才的震怒,变成了轻快,“有事吗?”

九音握着电话笑了起来,她那么一个淡然的人,这么笑起来,竟然也有几分的谄媚,“西亚你能借我点钱吗?我回家没有钱付车费了。”

“你给我等着!”张西亚愤愤的挂了电话,也没说到底借不借钱的问题。

他们之间好似没有任何间隙的,又像是从前样,不痛不痒的斗嘴了,真是奇怪的,咳嗽又让人觉得,就应该这样。掩饰掉,所有的不快。

出租车司机也只好继续开车去九音要去的地方。不多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一辆迈巴赫一路的狂追着。

九音瞥了一眼,然后说道:“你可以停车了,给钱的来了!”

张西亚的车横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他敲了敲车窗,套了两百块钱给那个司机,然后将九音从车里拽出来。

相对无言,反倒是没有方才在电话里那样自在了,张西亚没有说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同样的,也没有问九音怎么样。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医院里必然是有他的眼线,不然,怎么她才出院,他就知道了呢。当然,也很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过了许久九音才发觉,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路。不禁疑惑的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张西亚嗯了一声,“去我爸妈家。”

九音彻底的愣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张西亚又说道:“明天过年了,我想带你回去过年。”

10

九音被张西亚的话,震慑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这跟无意间买了张彩票,第二天知道自己中了几百万是一样的效果,不同的是,九音高兴不起来。

任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张西亚竟然要带她去见自己的父母,她是个什么身份,尴尬的情妇,又怎么能登上张家的大门?太不可思议了,张西亚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西亚瞥了九音一眼,“你不想去?”

一语道破,九音就是不想去,她也不应该去。

可是,张西亚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忤逆。最后只好跟着他去了。不是没找过各种各样的借口,例如不合适啊,她才刚出院啊,晦气啊,之类种种。全都被张西亚给否决了。

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九音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她忐忑,她扭捏,她慌乱。这些都看在张西亚的眼里,但是他什么都不说,板着脸专心开车。九音就连想要问问他该注意什么,都没机会问他。

张西亚这情绪变化的速度,比起翻书可迅速多了。先前还是恨铁不成钢的骂你,转身就对你视而不见,在一个转身,又对你热情似火,让人难以捉摸。

到张家的时候,九音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张西亚好笑的看她,“你紧张什么?”

“啊?!没有,没有紧张。”九音深呼吸了几口气。

就是这样,可她还是心跳加速,脚下的步子都乱了。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词,丑媳妇见公婆。

站在大门口了,张西亚按了门铃以后,九音才恍然发觉,他们是两手空空啊!当即就拉住了张西亚的胳膊,死命的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