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娅特地去“夜店”花钱买了一瓶酒——人家没到营业时间不给卖的,她就杵那说了句买酒,别人不理她就不动,最后只得无奈卖给她。

三千年后的酒,也进化了许多。像瓜谷尔以前喝过的,是专门为了防止被抓包用外星球一种叫做“滑滑石”的矿产酿造的,那种酒能健身益体,所以价格相当昂贵,又因为很难被仪器确定它的成分,被大量高级官员和豪门大亨偏爱。其实有香味的酒,还是有很多的,不过大多是五谷杂粮酿造而成。但是要找到高粱酒,马奶酒…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白娅一边灌着手里酒精度数据说还挺高的某个外星球进口的水果酒,一边歪歪斜斜地冲进花儿队的练习场。因为她去买酒耽搁了很长时间,所以姑娘们都到齐了。众人还在奇怪,一向领头的那个家伙怎么突然会迟到,这个家伙就醉醺醺的出现了。

她一边哼着贵妃醉酒的曲子,一边拎着酒瓶子,要喝不喝,要倒不倒,脸上的笑容媚而不娇、艳而不腻,双腿似软非软、似走非走。她每走一步,众人就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酒香,她每一个动作,都传达着深深的诱惑。这是醉酒的另一种状态。

几乎在一瞬间,众人便被这种状态吸引。

等得她拎着酒瓶随意耍了几个动作之后,她便软软地坐在地上,抱着酒瓶子似乎睡着了。

众人扼腕啊!尼玛怎么连抱着瓶子睡觉都像是跳舞呢!还特么的美得不可思意!这真特么的见鬼啊!

于是姑娘们决定,把她刚刚舞的这段,全部加进女忧里!

大约是过了很久,白娅才朦胧地睁眼。别怀疑,她是真的睡着了,晚上没睡好,正好补了一下眠。至于那点酒,对她这个从小泡在酒罐子里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清醒了一点的白娅,看着姑娘们因为要把醉酒这一段加进舞蹈而被迫更改其他所有的舞蹈程序忙得一团乱的时候,很欣慰的笑了。

贵妃醉酒,没有酒,还叫什么贵妃醉酒啊!惆怅。

这天,已经是约定的第八天。

第八天,第九天,白娅都蹲在角落里,看她们一直更改,一直协商,一直努力。

直到最后一天的下午,白娅仍然躲在角落里昏昏欲睡。众人排练了一次完了之后,再去看看时间,居然就要下班了。然后姑娘们就开始打鼓了,她们到底跳的怎么样,她们到底有没有可能打败风之队,她们到底会不会因此得到一次上台的机会呢?

于是,姑娘们终于想起那个被她们扔到角落的队长。

于是,某个曾经被推出来对那个家伙问有没有办法对付风之队的姑娘,又被揪出来推到某人面前。

“咳。”

昏昏欲睡中。

“咳咳!”

“咿?”白娅揉了揉眼睛。

“那个…你觉得…我们跳的怎么样?”姑娘鼓起勇气,像在对着心爱的情人告白,瞧她憋的,脖子都红了。

白娅打了个哈欠,胡乱点头。“嗯,不错。不像群魔乱舞了。”

“…”姑娘们怒瞪。

“啊!”白娅低呼一声,哎哟,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所以白娅连忙露个笑容:“很好呀!真的很好。”

姑娘们看见那个揉着眼睛的队长,露出招牌似的淡淡笑容,告诉她们说,真的很好。所以姑娘们淡定了,既然她都说好了,那就是好了。

掀桌,姑娘们你们什么时候把她的话当金科玉律了?!

其实吧,白娅是真的不想再打击她们了,至少,她们跳的离自己的期望还有很远。不过吧,面对那种堆砌高难度舞蹈动作的表演,白娅觉得,花儿队的表现,应该是可以过关了。

PK大赛来临。

白娅因为是主角之一,所以被放在了最前排,苏黄黄老板的旁边。白娅对此表示鸭梨很大。

白娅旁边是各个队伍的队长,坐在她们身后的,当然就是各个队伍的队员了。白娅第一次看到爱爱的所有成员。没想到,人倒是挺多的么!还不包括主持啊灯光师啊之类的玩意。

老板的另一边,是风之队的队长。不过,因为风之队队长是主力成员,所以她去后台准备了,位置空着。

苏老板觉得等待时间挺无聊的,所以就想发扬一下老板的光辉,安慰和鼓励一下他的姑娘们。风之队队长不在,苏老板自然就将目标放在了白娅身上。

“咳,那个谁…”

白娅黑线,老板,你敢记住我的名字一次不?“白娅。”

“啊,对,就你。不要担心啊,输赢无所谓的啊!反正都是养姑娘嘛,养谁都是养嘛!那个谁啊!”说着说着,老板又忘了白娅的名字。

白娅抽着嘴角,继续“微笑”地提醒老板:“白娅。”

“啊,对,就是你。你怎么没有加入舞蹈呢?是不是怕丢人啊?面对困难,千万不要退缩啊!年轻人嘛,就是要有斗志,这样才可以活的潇洒活的的快活。那个谁啊…”

“白娅。”某人继续“微笑”。

“啊,对,就你了…”老板呱啦呱啦。“啊,那个谁…”

“白娅。”

“啊对,就是你啊!”呱啦呱啦。“…那个谁…”

“白娅。”

直到舞台上灯光开始闪烁,主持人缓缓上台报幕的时候,苏大老板终于停止了聒噪,将目光转向了舞台。

白娅已经内流满面,她很怀疑,苏大老板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过自己说话。

其实不是风之队想要压花儿队的风头才选的第一场出场,她们更想要的是压轴。只可惜老板大手一挥,系统抽签。于是,据说那本来是用来抽取在场幸运观众的电子仪器,就用来安排俩队伍的先后顺序了。然后风之队就先出场了,花儿队就后出场了。

从专业角度来说,风之队的舞蹈表演,没有任何瑕疵。台下的舞娘们,眼睛瞪得大大的。毕竟是排名第二的风之队,她们底下还压了除了花儿队的七支队伍。平日里,她们哪里有时间可以观看到风之队的表演,这有机会了,她们还能放过这平白多出来的观摩机会?

众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连老板大人,都摸着下巴不停点头。白娅却一直在担忧,美人们的腰真的不会断吗?美人你的高空旋转要是转晕了怎么办啊?不过,事实证明,白娅的担忧是杞人忧天。风之队的实力是摆在明面上的。

风之队的队员下场后,洗了妆容,便浩浩荡荡回到场内了,她们的脸上散发着自信,这不是她们骄傲自大,而是在爱爱俱乐部里,她们确实是有这个实力。白娅很怀疑,即使在爱丽丝大陆,像风之队这样的队伍,也应该是数得着的。

经历了风之队的洗礼,台下的观众们已经不再那么集中注意力,毕竟,花儿队的实力也是所有人熟知的,这场比赛的最后结果,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走个过场而已。舞娘们开始低声讨论起刚刚风之队的表演,队长们也低着头若有所思,她们大多是自己队里的主力成员,她们的技艺一向要比队员高超,那么这些队长,跟风之队的队员们比呢?

就在队长们细细比较的时候,主持人宣布花儿队上场。

布幕拉开,一片阴郁薄雾中,隐隐看到一个娇柔的身影曼妙起舞。

随着前奏的拍子落下,身影忽然落下,藏在一片阴暗之中。

白娅不禁感叹,这灯光师,也是个妙人啊!仅仅凭着花儿队姑娘们的描述,就能准确地在表演现场打出这样符合场景的灯光,绝对是个人才。

因为花儿队的开场,带着很深的神秘感,所以舞娘们终于将目光转移到舞台上。

也就是在这瞬间,灯光刷刷地亮起,曲调袅袅升起,姑娘们慵懒地起身,她们的动作舒缓而又迷离,她们的神态雍容而又华贵,眉宇间,又似乎有着淡淡悲戚。这样的开场,与玛雅帝国流行的舞蹈具有着南辕北辙的意义。她们没有强调舞技的高超,更没有体现出身段的妖娆,她们甚至只会随意地走上两步,而后不胜娇羞地用舞袖遮面,转而回到原处。

白娅眨巴着眼睛,忽然觉得,姑娘们的舞台表现,比平时彩排的效果要好得多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效果和服装效果的关系?

随着曲调的转变,姑娘们又悄悄落下,灯光随即黯然。一个柔弱的身姿,在朦胧中,缓缓站起,她似乎在反抗,又似乎在哭诉。渐渐地,她失去了力气,软倒在黑暗中。紧接着,姑娘们纷纷站起,舞着一片歌舞升平。等到灯光渐渐回转,姑娘们便开始拎着酒坛晃晃悠悠地轻舞双袖,美人微醉的万种风情霎时呈现。

白娅望了望旁边的老板,老板大人此时已经微微张着嘴巴,保持着高难度的石化表情。嗯,貌似成功了呢!白娅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砰”地一声,姑娘们手里的酒坛,全部跌落在地散成碎片,她们一边笑着,一边惊惧着,一边倒退着,终于,她们倒在命运的脚下。

灯光至此关闭,布幕降下。

舞台下,许久没有任何声音。

一流舞蹈队

白娅觉得很奇怪,所以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不是吧,这样的表演难道不够出人意料,还不能让她们有所表示?白娅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在想,她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众人?

“咳!”终于,有人比白娅更快一步。她们的大老板,苏黄黄。“姑娘们,大家觉得怎么样?”

没有人作声。

“要不,你们商量商量,再做决定?”苏黄黄老板又恢复了他暴发户的样子,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朝姑娘们色迷迷地看着。

也没有人有动作。

白娅旁边的队长们,都面色复杂地朝白娅望。白娅仍然淡淡地微笑,保持着相当标准的坐姿。想让她退避?没门!她最喜欢偷听了——其实姑娘,你这已经不叫偷听了。

因为有花儿队的队长在,所以舞娘们没有再谈论两个队伍的好和坏。毕竟,花儿队的这一手,确实玩的漂亮,也给了她们相当大的震撼。她们可以断定,即使花儿队的舞技仍然不怎么样,但是老板肯定是要将这支舞蹈推出去的。这样的舞蹈形式,还有闻所未闻的曲调,还有舞蹈里面所蕴含的意义,都给舞蹈界带来一种全新的视野。任何时候,创新都是一件利器。

“咳…我觉得,花儿队的出发点挺好,但是萨妹妹的队也确实无可挑剔。”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美人,她的鼻梁很高,眼睛很深,皮肤很白,反正无论处在什么时候,她这种女人,都是属于绝对美人的范畴。

白娅继续微笑,却暗暗腹诽:两边都好,你倒挺会做人。

不过,因为她说了一句“萨妹妹的队”,所以白娅几乎可以推断出,这个女人是排名第一的队长。

“花儿队的这场表演很出人意料。”风之队的队长点点头,满脸的纠结,但是还得做出并不嫉妒拿得起放得下的模样。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

“哎!花儿队的队长,你是怎么看的?”终于有队长将炮火引向白娅了。

白娅保持着招牌笑容,环望了一下几个队长,基本无视坐在她们后面虎视眈眈的舞娘,然后不疾不徐地道:“姑娘们都很用心,她们的构思也给我很大的惊喜。”言外之意,这场舞蹈不关我的事,是她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都没想到她们能做到这么好。所以什么评价呢,我都觉得好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好吗?

众人一阵沉默。

“嗯,那个谁…”

“…”听到熟悉的称呼,白娅差点保不住自己的微笑。“白娅。”

“啊,对,就你。让花儿队的姑娘们再改进改进,三天后,参加汇演!”苏大老板直接拍板。

这就是独裁的好处啊!谁都没有反对的权利。白娅默默感叹。

“那,萨妹妹她们?”金发美人有点迟疑地问道。

“裁剪角色,三天内改编完,索娜你验收合格,一同参加汇演。”原来老板,你也是和稀泥的主。

“但是,时间安排…”

“加时!”

白娅忽然觉得,这个关键时刻拍板的老板,关键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嘛!

老板接下来表扬了花儿队的创新意识,要求舞娘们要向花儿队多多学习,并且表示绝只要她们敢想,他就敢出钱出力之类的。

舞娘们在老板的敦敦教诲下,陆续退场。

队长们纷纷过来跟白娅道贺,并且表明要多跟白娅交流,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然后便也都退场了。

等到白娅想要退场的时候,老板忽然叫住她:“唉,那个谁…”

“…”老板,你真的不能记一下我的名字?白娅表示很无奈。“白娅。”

“啊,对,就是你。跟我来一趟。”

白娅眨巴眨巴着眼睛:“我去跟姑娘们交代下?”

“行。”

等白娅找到后台的时候,姑娘们正三三两两散在化妆椅上,大多带着焦虑,还带着忐忑,更带着担忧。看到白娅,姑娘们也顾不得平日跟她关系是怎样的相敬如冰,都围拢过来。因为有老板的交代,所以白娅很难得地没有调戏她们,直接宣布:“老板说,花儿队还需要改进。三天后参加本次汇演。”

“…”姑娘们纷纷瞪了白娅一眼,她很明显就是想在“改进”俩字后面顿一下,好让她们提一口气的。不过看在这次她没有很过分吊人胃口的份上,姑娘们便无视她,都抱在一起,欢呼起来。

白娅耸了耸肩,让她们自己高兴去。

拐到老板办公室了,白娅才被请着坐下。

“唔,那个谁…”

“…”白娅咬牙。“白娅。”

“啊,对,就是你。”老板站在她前面,上下打量了她,然后皱了皱眉。“个子这么矮?”

白娅沉默,她的身高在三千年后确实属于中等偏下。估计整个爱爱,她是最矮的一个。

“花儿队还需要招人吗?”

“招人?”白娅疑惑地望向苏老板。

苏老板眨着小眼睛看她:“舞蹈队都是十二人的啊!”

“…”白娅还真不知道有这事,白娅被招进来后,花姐离职,所以花儿队一直是十一个人,白娅压根就没注意过人数的问题。

“你想要招什么样的?”苏老板终于站得累了,这才坐下。“是瘦点的?丰满点的?高点的?矮点的?”

“…”感觉在挑牲口。白娅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还是不要招了。”花儿队现在那十个,她都搞不定,再加个进来,自己就更悲催了。

“也行,你是队长你觉得怎样都行。”苏老板大剌剌地笑道,又露了一口板牙——没有金牙。

白娅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然后就冷场了。

苏老板就那么上上下下打量她,俩小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白娅被盯的,也不好意思说走,便僵着了。

“唔,那个谁。”

“白娅。”白娅飞快地接口。

“嗯,对。就你,有没有打算结婚啊?”

“…”老板您要当媒人?

“你看我怎么样?”

“…”老板我们绝对不合适。

“呃,我是开玩笑的。”老板嘻嘻一笑,八颗整齐的牙齿露出来。没有蛀牙。“唉,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是跳舞的。”其实老板是想说,太良家妇女了。

“…”我本来就不是跳舞的,我是唱歌的。

“但是…唔,交给你一个任务。”

“唉?”

“把花儿队打造成爱丽丝大陆的一流舞蹈队!”

“…”

老板大人宣布了这个任务后,呆滞的白娅就被请出了老板办公室。

白娅一路呆滞地回到练习场,看着闹哄哄的练习场,她才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把这群根本无视她的姑娘,训练成爱丽丝大陆的一流舞蹈队?老板,是你吃错药了,还是我没睡醒?

白娅为什么要当队长呢?

因为当了队长,才有可能带着小队登场,才能更多的接触爱丽丝大陆的规则——不是潜规则,是不成文的规则。

每个行业,每个地域,每个时代,都有着它不成文的规则。

一旦打破这种规则,后果轻重的都有。

白娅不想在没有搞清楚任何状况的情况下,去冒冒失失地唱歌——况且爱丽丝大陆,并不欢迎歌手。成为一个舞娘,是因为生活的需要。成为舞队的队长,是为摸清规则必须的过程。

带小队上场,是她计划的第一步。而且她确实有想过让花儿队更出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