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诚不信这一套,所以到了和郑教授约定好的时间,她让乐明申带她一起去了沈佳琪家。

这天,郑教授约定了去沈佳琪的住所为沈父问诊,乐明申载着陶心诚去沈佳琪家,他们算是个陪诊。沈佳琪离开宁州很久了,这次回来,她暂时接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朋友另外有房,所以沈佳琪算是独住。

车子开到地点,陶心诚发现那里竟然是处还算不错的小区,绿化不错,院子种了不少梧桐树。

沈佳琪站在一棵很高的梧桐树底下等他们。下了车,陶心诚奇怪的问:“你脸色不大好,是不舒服吗?”

沈佳琪摸摸脸,摇头,“没事儿,昨天没睡好。”

陶心诚哦了一声,和乐明申并肩进了大门。她不知道,此刻,就在他们身后的沈佳琪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沈父的偏瘫是突发性的,人不过睡了一觉,突然就动不了了,郑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可片子看过,人的基本检查也看过,他竟然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不像是机理性发病,会不会是你们那边的原因?”郑教授对乐明申说,他说的那方面的原因指的是心理学上的致病原因,病人因为受了某种刺激而致病,这种情况在医学上还算常见。

这个问题估计沈佳琪知道,乐明申回头问,却发现在他们没察觉时,沈佳琪竟然离开了房间。

沈佳琪去哪儿了呢?

陶心诚说她去找。

房子是复式结构,上下两层,下层除了沈父住的房间,再有是客厅厨房,几间房子陶心诚找过都没看到沈佳琪。顺着楼梯,她上了二楼,二楼有三间房,陶心诚经过一扇闭拢的门前时,觉得门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沈佳琪?”她叫了一声,没人应,可奇怪的声音还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陶心诚试着推了下门,门竟然开了。可当陶心诚看清沈佳琪在做的事情时,她真吓了一跳。

她想起沈佳琪之前说过的“她过的不好,这不好和陶心诚你脱不开关系”。

她想起沈佳琪苍白病态的脸。

她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你怎么能沾这个?”

“怎么沾上的?这要问问你,问问乐明申了。”沈佳琪卷起她的袖子,上面纵横密布的全是狰狞的刀疤,“知道我爸为什么会病吗?他知道我吸这个,他要我戒,可就像我忘不了你和乐明申对我的伤害一样,我戒不掉。”

药物作用的关系,沈佳琪的表情微微扭曲着,她歪头看着陶心诚,“陶心诚,他们说乐明申只喜欢你,你觉得他喜欢的值得吗?你不过是比我早认识他,早陪他经历了些事情,除了这些,你还比我多什么?”

“沈佳琪,辜负你的人是我,有火冲我发就好!”听到声音上楼来的乐明申挡住了沈佳琪,似乎想阻止这场对话的继续。

可是,在他身后,陶心诚小声的说:“乐扣,其实她说的对,或许除了早些认识你,除了陪你经历了什么,我并不比她多什么,而且,我还想不起唯一比她多的这些了。或许……我是不爱你的……”

陈升平,你说好的刺激呢?刺激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算不上酱写的最好的一个文,却是描写人感情变化最用心的一个文,2呆需要一个过程看清自己的感情,不然会唐突、平淡。

给自己点个赞

☆、Chapter6-1

Chapter6-1

“分手吧”这三个字对陶心诚来说,多少有些新鲜,在她之前的人生里,这三个字唯一的出处或许只可能在赵洛阳那里。

今天她听到了这三个字,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对象是乐明申。

“陶心诚,你这人可真不惜福,甩了乐明申你去哪儿再找第二个对你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恐怕也找不着了吧?”才听陶心诚汇报完,应英就拍着桌子叫起来。

陶心诚嘿嘿傻乐:“那你就借我俩100瓦的大灯泡估计我就找着了。”

当晚,再次留宿应英家的陶心诚晚饭吃了整整两大碗饭,看了一集某卫视的肥皂剧,中间换台看了三分钟的相亲节目,然后她关了电视,说去睡觉。

应英看眼墙上的挂钟,才九点……

陶心诚自然没睡,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了很多,想赵洛阳,想乐明申。她喜欢过赵洛阳,注意是喜欢过,至于她喜不喜欢乐明申,她不知道。

她还想到沈佳琪。

沈佳琪说她不是自愿沾上那个的,当初乐明申和她坦白了他喜欢的是陶心诚,沈佳琪伤心的去了家酒吧,接了一个陌生人递来的酒,自此染上了这个毛病。因为怕被人知道,她先转了系,之后直接休了学。陶心诚总算知道,为什么沈佳琪说她过的不好是因为自己了

沈佳琪说:“陶心诚,你根本不喜欢乐明申,你只是习惯了他对你的好而已,那不是爱。”

应英他们说,乐明申是对她特别特别好的人,她也是唯一肯掏心掏肺对乐明申好的人,在陶心诚没忘记这一切前,他们是相爱的。可这些都是他们说,陶心诚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她和乐明申的熟稔有一部分是因为乐明申真对她好,再一部分是这身体的惯性作祟,她的行动和身体都惯性的和乐明申表现出熟悉,她知道她和乐明申熟,却想不起他们熟的过程,就好像一根去掉中段的直线,剩下的两个端点明明看得见彼此,却触碰不到对方。

有人敲门,陶心诚抹抹眼睛,说句请进,随后应英推门进来。

应英打开灯,看了眼陶心诚,随机大惊小怪的叫起来:“不是吧,你哭了?”

“你才哭了呢。”陶心诚抱着被单,猛劲儿拧了两下鼻子,拧过的鼻子显得更红了。“我就是懊恼、赌气、后悔,还有就是害怕。”

她懊恼她为什么会忘记,赌气自己为什么想不起和乐明申的过去,后悔做了让沈佳琪受伤的事,至于害怕……她是怕她做错了决定,失去什么。

“陶心诚,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不过有件事我是知道的,记忆是可以找回的,既然你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对乐扣有感情,干嘛不自己去确认一下呢?”

陶心诚默默注视了应英两秒钟,挺纳闷的,为什么她早没想到呢?

应英说,她和乐明申是从小学起就认识了的,所以陶心诚去了她就读的小学。

宁州五小的校园比起陶心诚读书那会儿变了不少,透过崭新的铁艺栅栏,她看见正在塑胶跑道上飞奔的小学生。陶心诚眯起眼,试图从那些学生身上找到些她或者是乐明申的影子,只可惜无论怎么尝试,她脑子都还是空空的。

她站在院门口,正考虑着要不要进去,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突然回头叫她:“陶心诚,你是陶心诚吧?”

陶心诚仔细的看了眼眼前这人,半天才稍微的有了点儿印象:“于老师?”

于老师是陶心诚小学时期的班主任,她以为陶心诚回来是来探访母校的呢,等陶心诚说明来意,于老师沉思了半天,“乐明申?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矮矮小小,话不多,你的跟屁虫,那个豆芽菜?”

豆芽菜?跟屁虫?话不多?于老师说的是乐明申吗?

看出她的不信,于老师拉着她进了教学楼。边走,于老师边絮叨,“你们这些孩子啊,记性还没我这个老家伙好,你忘啦?就有次学校开运动会,乐明申那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弄了一身伤回来,你看了二话不说就往六年级那边跑,后来我才知道乐明申的伤是六年级几个学生弄的,结果那次你不光挠花了六年级学生的脸,还捎带着破了学校运动会100米短跑的记录。我这还有张当时的照片呢……”

于老师在抽屉里翻腾半天,翻出一张卷了边儿的四寸照,照片是组选手冲破终点线时的情景,在一个角落地方,陶心诚看到了小时候的她自己,跑的踉跄,却早所有运动员一步冲到了终点。

于老师说,那次打架,陶心诚摔破了腿,陶心诚摸摸膝盖,虽然穿着长裙,但她知道那里是有块疤的。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是个男孩的声音,那声音正急切的嘱咐:“你小点儿声叫,被你爸知道他去找校长我就惨了。”

那该是小时候的乐明申吧,可他干嘛要那么不耐烦的和她说话呢?陶心诚想不通。

于老师有课,没时间陪她多聊,和于老师在办公室门口道别后,陶心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通向正门。她不打算上楼看看了,校舍翻新,他们那时候的教室桌椅早换了。

出了门,她走在操场上。看了眼跑道,陶心诚突然想感受一下当年的经历,她挽起裙角,看着远处一百米的方向,预报,跑!

风沿着耳际飞驰,她好像听到有人高喊着“三年三、加油”“三年一加油”,正想着,她脚下一绊,人失去了平衡。

这天,乐明申也没去上班,他拉着陈升平陪他去看牙医。他牙疼。

“要我说你哪是牙疼,就是失恋上火加矫情。”陈升平趁乐明申在“病中”,狠劲儿的打压他。

“&%#@()~!@……**&”

“你说什么?”陈升平幸灾乐祸的问乐明申,乐明申在弄牙,言语不清。倒是一旁戴着口罩牙医面无表情的替他翻译,“他说你再不闭嘴他那还有百来张你和你若干绯闻女友的合照,随时随地可以发去给应英看。”

陈升平果然闭了嘴,但他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着:“一个牙医,耳朵那么灵,不做翻译真屈才。”

“你说对了,我真做过翻译,对象是匹马……”陈升平笑得不可开交,牙医却相当淡然的劝乐明申平静,“你这牙口可没马好。”

乐明申觉得他平静不了了。

据说牙齿漏了神经,这次是先杀神经,下次才能来补牙。出了牙医诊所,乐明申很不乐意:“这什么破牙医,你给我找的什么破诊所啊!”

“你还真别说,就刚刚给你治牙的这位医生,据说还帮忙侦破过咱省一起连环命案呢。他可不是谁的牙都看的。”

乐明申:……

他已经在考虑发哪几张照片去给应英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响了起来,乐明申一看号码,顿时兴奋了,是陶心诚。

陶心诚要他去宁州五小接她一下,有人受伤了,受伤的不是她,是赵洛阳。

乐明申的脸忽悠一下,又沉了。

赵洛阳的外甥女在五小读书,他去给外甥女送东西,出来时刚好看到在跑道上疯跑的陶心诚,眼见着陶心诚要摔倒,赵洛阳跑过去,护住了她,赵洛阳自己的腿却因此伤着了。

距离宁州五小最近的医院里,赵洛阳在打石膏,陶心诚去缴费,乐明申坐在走廊长椅上发呆。

哎……他叹口气。

失恋本身就很痛苦了,被陶心诚叫来帮忙照顾赵洛阳,这滋味就更加不好受了。

“叹什么气啊,有人虐待你了?”缴费回来的陶心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她递了瓶水给乐明申。

乐明申无奈的,什么也没说。

“乐扣,这几天,我好好想了想,我不想为了不失去你对我的照顾而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想因为我记不起过往就放弃你。”

所以呢?

“所以,以前我们说过的、做过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你完完整整告诉我,甚至再让我经历一次,忘记什么却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是糟糕,我也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接受你。”

“至于……”陶心诚话没说完,“至于沈佳琪,是我们犯的错,我们一起想办法弥补。”

“所以,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算吧。”

“不分手了?”

“在我想起所有前,暂时不。”

Yes!乐明申高喊的口号在医院走廊里传了好远,赵洛阳坐在房间里,听到了乐明申兴奋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牙医是2015年开篇推理文里的人物这种事我会说吗?

个人蛮喜欢这章的,为自己点赞

☆、通知

请假条,酱8月2号去外地住院治疗,排去路上时间,外加在医院各种安顿的时间,预计8月5日恢复更新,特此通知,请小伙伴们见谅包涵,祝大家身体健康,一切都好,鞠躬。私语酱7月31日留。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2

Chapter6-2

陶景滦这几天人也很兴奋,因为他闺女陶心诚总算和那个穷小子乐明申划清界限了,他准备找个时间请几位老友来家里庆祝一下,正和心诚妈商量菜式呢,乐明申和陶心诚手拉手站到了他面前。

“不是,心诚,你不是把这小子甩了吗?怎么又凑一块儿了?”还手拉手!陶景滦尽可能让他的表情和蔼可亲一些,可天知道他现在明显一幅要生吞活到剥了乐明申的样子。

“爸,我是好马不?”

心诚你说什么呢?陶景滦听不懂。

陶心诚接着说:“是的话,我和你说一声,我这匹好马先要回头吃棵草,就是他。”

陶心诚拍拍乐明申的肩,“就是他。你可以反对,如果那样的话,那关于你的那些我也就不用花心思去记了。”

陶景滦当时真想趴在他老婆身上大哭一场,再说一句:“闺女欺负我!”

说是这么说,陶景滦还是乖乖的“配合”了。

“所以舅舅是怎么配合的呢?”应英甩甩头发问陶心诚。前阵子他们社有个大项目,应英跟着谈判组去外地谈合作,昨天才回宁州。她知道陶心诚和乐明申和好的事,趁着今天休假,约陶心诚出来细聊。

说起她爸,陶心诚有点无奈。这几天,乐明申和她说了许多过去的事,她心里真就开始有了些对过去的印象,譬如乐明申说起某次他牵连了陶心诚,之后被陶爸揍的事,在一旁闷闷不乐许久的陶景滦当即跳出来,给乐明申好一顿胖揍,揍完他说:“心诚,当年我就是这么揍他的,你想起来了没有?”

“应英,想问你个问题。”

“你想知道你爸为什么这么烦乐明申?这个我可说不好。”

“不是。”陶心诚摇摇头,“为什么我记得所有,就是忘了我爸和乐明申呢?”

这个问题,应英也答不上来。

沉思因为王珏的出现被打破了。

洒水车呜咽着驶过马路,白色的水花画出弧线落在地面上,没一会儿就蒸发干了,道旁的梧桐叶打起卷,影子落在远处窗玻璃上,一片稀疏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