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周阿姑很少回答,不过也没有走开,而是耐心的听着。且目光一直在她手中的那只绣绷上。

看了一会儿,周阿姑终于说话了:“这花样子你从哪里看到的?”

“不是哪里看来的,”薛嘉月就抬头笑道,“是我昨儿闲下来的时候自己想出来的。然后我就描了下来,想着现在把它绣出来,看看到底好不好。”

周阿姑听了,就抬眼看她。目光中有不敢置信的意思,仿似不相信薛嘉月竟然会想出这花样来一般。

但很快的,她就垂下双眼,看着薛嘉月绣绷上已经绣好的那一片葱绿色,又看了看她手中绣花针上穿着的柳黄色丝线,她就点了点头,说道:“花样不俗,颜色也雅致,你在这上面很有天分。”

薛嘉月听她这口气,仿似她很懂这方面的事一样。心中忽然又想起她以前看到过周阿姑堂屋的条案上摆了一架绣着四季花卉的小插屏,上面的花卉绣的极精美逼真,于是她心中就越发的起了疑心。

想了想,她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周阿姑,您,您是不是会刺绣?”

周阿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薛嘉月看她的那神态,就仿似一个绝顶高手听到一个小辈提出来的问题,觉得太无知,所以压根就不屑于回答一样。这也就更加坚定了薛嘉月认为周阿姑会刺绣的事。

而且只怕周阿姑不仅仅只是会刺绣,而是极其精通的。因为这两年薛嘉月也跟着冯嫂子看过了许多人的刺绣,但总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周阿姑堂屋里那架小插屏上绣的四季花卉的。

薛嘉月虽然跟冯嫂子学了两年刺绣,但冯嫂子在这上面毕竟有限,薛嘉月自己在这方面又确实有天赋,所以现在冯嫂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她了,只能靠她自己钻研。

可薛嘉月总是想在这方面再更上一层楼的,这会儿猛然的和周阿姑说起这些话来,她只觉得自己胸前里的一颗心立时就开始蠢蠢欲动。

最后她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下自己,就开口试探的问道:“周阿姑,您若是会刺绣的话,您能不能教教我?我是真的很想学的。”

周阿姑不说话,只垂眼看着她。

小姑娘这两年五官都长开了,眉眼也越发的精致起来。不过不变的是她对人的那份赤子之心,还有她面上的笑容。

周阿姑始终还记得两年前薛嘉月敲开她的屋门,抬着头,对她笑的一脸明媚的样子。还有其后她生病的那几日,这小姑娘是如何费心的每日变换着花样给她弄饭菜。哪怕她当时的态度很不好,但这个小姑娘也并没有退缩一下。便是这两年,薛嘉月有什么好事总是不忘她,闲暇的时候也会过来跟她说话。不然她现在也不会没事就出来走一走,晒晒太阳,而是会一个人整日孤独寂寞的待在屋子里吧。

而且,她现在对刺绣的这份执着和热爱,确实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想起自己的少女时光,周阿姑一向冷淡的眼中也不禁的有了些许笑意。不过这点笑意也很快的就消失了。

她看着薛嘉月,一脸正色:“你若真的诚心想要跟我学刺绣,那你就要拜我为师。”

薛嘉月闻言心中大喜,忙不迭的点头:“这自然。那往后您就是我的师父了。”

周阿姑听了,面上就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又叫她:“明日清早你到我屋里来,正式拜我为师。”

薛嘉月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的顺利,忙清脆的应了下来。

因着这件事,她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于是等到薛元敬放学回来的时候,就见薛嘉月一边在烧菜,一边口中还在哼着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小曲。

他就走过去问她:“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十七岁的少年刚刚渡过变声期。相较以前而言,他现在的声音低沉了不少,自然听起来也磁性了不少。

薛嘉月回头看他,依然是一脸笑容。不过她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这么高兴,而是卖了个关子:“待会儿再告诉你。哥哥你先洗手吃饭。”

薛元敬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光洁的脸颊,笑了笑,然后转身将手里拿着的书放到屋里,再出来到院子里打水洗手。

等洗好手了,他就帮着薛嘉月将饭菜都端到堂屋的桌上,然后两个人对面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薛嘉月就将周阿姑要收她为徒,教她刺绣的事说了:“......我当时问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真想到她会教我,这下子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又兴致勃勃的说道:“哥哥,你是没看到她堂屋条案上的那架小插屏,上面的四季花卉绣的极秀丽。我敢打赌,她在刺绣上肯定是极精通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往后极有可能也能绣出像那架小插屏上的秀丽花卉,薛嘉月就觉得心中兴奋不已。

薛元敬没有说话,眉头也微拧了起来。

周阿姑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神秘的地方,薛元敬其实私心里不希望薛嘉月同她过多接触。更遑论说要拜她为师了。但看着薛嘉月现在高兴的样子,他又不忍心给她泼冷水。

想了想,周阿姑在这里也住了五年以上了,一直都没有任何事发生。便是她以前身上有再多再大的事发生,但经过了这么些年,还能留下些什么来?再者,他明年就守孝期满,可以下场考秀才了。再三年后就是乡试和会试了,等他考取了功名,他肯定是会有能力护着薛嘉月的。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你跟着周阿姑学学刺绣也好,这样你往后在家里闲下来也有事情可做,不至于我在书院里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只一样,你拜周阿姑为师的事不要对其他外人提起。便是冯嫂子那里你也一个字都不要说。周阿姑也是个性子幽静,不喜跟人多往来的性子,想必她心中也会是如此想的。”

只要没有外人知道薛嘉月曾经拜过周阿姑为师的事,这样即便往后周阿姑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将薛嘉月同周阿姑撇的清清楚楚,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嘉月浑然不知道薛元敬此刻心中的打算,而且只听字面上的意思她也觉得薛元敬说的很对。于是她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薛元敬听了,便笑了起来。

少年对着外人的时候面色一贯冷淡。但是这会儿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只如冬雪消融,瞬间让人觉得心中暖和了起来。便连他那双越来越深邃的双眸,这会儿也如同是日光照耀下的水面一样,闪着粼粼的光。

薛嘉月看着这样的薛元敬,不由的就微怔了起来。

随后她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心中想着,这样的薛元敬实在很容易教人心动啊。难怪原来的设定里他能背上那么多的桃花债。

不过说来也奇怪,除了李含笑和周兰,这两年她并没有看到剩下的那十个女配。也不知道是还没有到她们出现的时机,还是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所以她们就都不再出现了?

第77章 初现端倪

次日一早薛嘉月就去找周阿姑拜师去了。

抬手敲了敲门, 周阿姑过来开门, 侧身让她进去。

住在这院子里也有两年了, 但薛嘉月今儿也是头一次进周阿姑的屋子。以前最多只站在门口往里看过,大约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

而现在薛嘉月走了进来, 目光环顾四周, 就见这三间正屋里虽然家具也少,但到处都收拾的极干净整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觉得心中舒坦。

周阿姑这会儿已经将屋门关上了,转身走到堂屋桌旁放着的一张椅中坐了下去, 指着桌上放着的一样东西,对薛嘉月说道:“你对它磕三个头。要诚心。”

薛嘉月抬眼一望, 就见那东西外面虽然用一块红布罩着, 但看其形状应该是一块牌位。

想必这是周阿姑的师门祖宗。而且每个人收徒的时候都有自己的规矩,所以当下薛嘉月也没有起一点疑心,而是在桌前放着的蒲团上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块牌位磕了三个头。

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周阿姑的面上有一丝笑意。

薛嘉月就又对着周阿姑磕了三个头。随后目光看到桌上放了茶壶和茶杯, 她就很有眼色的起身走过去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她重又在蒲团上跪了下去, 双手捧着这杯茶递了过去, 恭恭敬敬的说道:“师父,您请喝茶。”

周阿姑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她将茶杯放在桌上,叮嘱了薛嘉月一番话, 都是些规矩之类。最后她还特地的强调了一点:“我现在虽然收你为徒,但这件事你万不可对其他任何人提起。便是冯嫂子他们也是不能说的。就是在外人面前,你也不要叫我师父,只如同以前一样的称呼。”

这就正好合上薛元敬昨晚说的话了。于是薛嘉月这会儿对薛元敬就越发的信任依赖了,面上也恭敬的对周阿姑说道:“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周阿姑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扶着薛嘉月站起来:“好孩子,起来吧。”

既然决定收薛嘉月为徒,周阿姑对她自然再不会如同以前那样的冷淡,而是真心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小辈来看待了。

等薛嘉月起身站起来之后,周阿姑就带着她走到了东次间里去。

就见东次间里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绣绷,几个笸箩里放了各色丝线,还有其他刺绣要用到的一应工具。

薛嘉月看到,心中难免震惊。而就在她震惊的时候,周阿姑已经在对她说道:“我家祖上原是苏绣出身,但我母亲生在湘楚一带,对湘绣也颇多了解,所以我自小学的不但有苏绣,也有湘绣。虽然这两种刺绣手法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最重要的是融会贯通,各取其长处,这样你绣出来的东西才会与众不同。”

说着,她就拿起了一只绣绷递给薛嘉月。

薛嘉月接了绣绷在手,低头一看,惊讶的发现这真是昨儿她新描出来的花样子。周阿姑竟然能过目不忘。

“虽然你这两年确实对我颇多照顾,我心中也足感你的恩情,但我收你为徒倒不是因着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自小痴迷绣艺,也是想要将自己的这一身绣艺找个人传承下去的。这两年我冷眼旁观下来,见你跟着冯嫂子学刺绣学裁衣,在这上面你确实极有天分。而且昨儿我看了你描的那幅花样子,心中越发的坚定要收你为徒的心意了。要知道,学任何东西,只一味的拘泥于前人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想法,能创出前人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而你在这一点上确实做的很好。”

猛然的得人赞美,而且还是得平日一向对人冷淡的周阿姑的赞美,薛嘉月只觉得心中很诧异。当然,她也很高兴,整个人简直都要飘飘然起来一般。

接着,周阿姑就叫薛嘉月自己去挑几样颜色的丝线来,考较她这个花样一总可以配出多少种不同的颜色来。又告诉她不同颜色丝线配出来的花样会有什么不一样,分别适合用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

虽然在周阿姑说来,冯嫂子的绣艺只能算一般,但薛嘉月跟着冯嫂子学了这两年,基本的刺绣功夫她还是会的,所以这会儿周阿姑对她多以点拨为主。等确定薛嘉月领会了这些,她这才开始教薛嘉月更高深一些的刺绣针法。

一个人一旦沉迷于一件事,便会觉得时间过的飞快,薛嘉月便是如此。

她原本是很不喜夏天的一个人,但现在因着整日跟周阿姑学刺绣的缘故,等到某日她抬起头来往外注意一望,才发现窗外院角的那棵桂花树墨绿色的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满了淡黄色的花。

原来不知不觉中恼人的长夏已经过去了,现在已到了八月桂花开放的时候。

金秋时节,天高云淡,日光和煦,对于薛嘉月来说,她觉得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她放下手里的绣绷,站在门口,看着小婵和虎子正在摘桂花玩儿。甚至虎子还一边笑,一边将摘下来的桂花往口中塞。

薛嘉月就想起以前每到桂花开放的时候,外婆就会带着她去采桂花。采回来的桂花用淡盐水浸泡洗干净了,随后捞出来风干,再一层糖一层桂花的放到干燥无油的瓶子里,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食用了。

外婆喜欢用这糖桂花来做汤圆的馅,现在回想起来,口齿间仿似还满是糖桂花的香气。

她想了想,就找了块干净的布出来,走到外面去打算采桂花。小婵和虎子问明了她要做什么之后,也帮着她一起采。

最后他们采了一大包的桂花,薛嘉月笑着承诺小婵和虎子,说等糖桂花做好了,就请他们两个吃糖桂花馅的汤圆,小婵和虎子就欢呼着回家告诉冯嫂子去了。薛嘉月则是拿着采好的桂花回去,然后端了小竹椅坐在门口,低头认真的挑出桂花花瓣里的杂质。挑好了,就放到盐水里去浸泡。

等薛元敬放学回来的时候,就见薛嘉月正半蹲着身子从盆里往外捞桂花花瓣,然后仔细的摊平在竹匾上。

“你在做什么?”薛元敬一面放下手里的书,一面问她,“怎么今儿你倒没有绣东西?”

薛嘉月抬头见是他,就笑着对他招手,示意他过去:“我在做糖桂花,哥哥你快来。”

薛元敬走过去,薛嘉月已经将桂花花瓣都捞到竹匾里摊平放好了,正要起身站起来。

不过她刚刚蹲的时候有些长了,右脚发麻了都不自知。这会儿她猛然的起身站起来,脚下就使不上力,整个人往前就扑了下去。

薛元敬急忙伸手扶住了她,一面语带着责备的说她:“你都这样的大了,做事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若我不在这里,你岂不是要摔倒了?”

薛嘉月顺势攀着他的胳膊,仰着头对他笑的狡黠:“若哥哥不在我身边,我做事自然会小心些,但若哥哥在我身边,我做事毛躁些又有什么关系?左右我知道哥哥你肯定会护着我的。是不是啊哥哥?”

薛元敬低头看她。

她笑的眉眼弯弯,笑容十分的明亮。她手上还有桂花残留的香味。这香味经由鼻端,仿似一径到了他心里一般,无端的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她的笑容和这清幽的桂花香味里了,心尖上都有些酥麻了。

其实自打薛嘉月拜了周阿姑为师,跟她学刺绣之后,这些时候薛嘉月便醉心于此,平日见着他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时间来跟他说话。如今儿这般的撒娇,他已经有许多时候都没有看到过了。

“这些日子我见你心里只有你师父和刺绣,”薛元敬目光看着她,声音幽幽的说着,颇有几分深闺怨妇似的抱怨和不满,“难为你还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直待在你身边。”

薛嘉月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沉迷于刺绣,冷落了薛元敬,这会儿又听到他说的这话,她就嘻嘻的笑着,手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是我不好。等糖桂花做好了,我给你做糖桂花馅的汤圆吃,好不好?哥哥,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成不成?”

薛元敬就算心中再有天大的不满,可这会儿听着她的娇声软语,看着她面上的盈盈笑意,如何还气的起来?也只能无奈的伸手轻捏了捏她的面颊,说道:“好,那我就等着吃你做的糖桂花汤圆。”

薛嘉月忙不迭的笑着点头。而且为表诚意,她吃完晚饭后没有再去思索新花样或是刺绣,而是坐在薛元敬的屋里跟他说话。

今夜一庭好月色,照满纸窗。偶有夜风拂过,带来桂花的清幽香气。

薛元敬忽然就想起下午他回来,薛嘉月攀着他手臂时她身上传来的桂花香气,不由的就转过头去看她。

就见她正垂眼在看他昨日写的一篇字,面上极认真的样子。

书案上放了一只白瓷莲花足烛台。这还是薛嘉月为方便他夜间看书,所以特地去买来的。现在这烛台上点了一支红烛,烛光下看她,只觉她颜面如玉,明珠生晕一般,竟是娇美不可方物。

平日两个人都忙,他都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她了。而这会儿仔细一打量,就惊觉当初的小姑娘已经悄然的长成一个小少女了。

十二岁的小少女,容貌已然如此出色,再过得几年,不晓得她的容貌该会如何的让人心动。到时她的夫婿他可要好好的替她把把关了。

想起挑夫婿的这事,薛元敬忽然就想起前几日他有个同窗红着脸悄悄的问他薛嘉月可有许配人家的话来。

第78章 击鞠大赛

薛元敬想起前些日子他一位同窗红着脸问他薛嘉月是否许配了人家的事来, 他就只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

因为薛嘉月有的时候去市集买东西, 若见时辰还早, 她便会去书院门口等他放学,然后两个人一块回家, 所以他的那些同窗很有些都见过她。而问他这话的那个同窗虽然没有明说, 但薛元敬也知道他这是欢喜薛嘉月,想要求娶她的意思。不过当时就被他以薛嘉月现在年纪还小的话给绕过去了。

其实是他心里不大看得上他那位同窗,总觉得他配不上薛嘉月。他总是要给薛嘉月好好把关, 给她找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的。

顿了顿,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就对薛嘉月说道:“过几日各书院之间的击鞠大赛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去看?”

击鞠, 其实就是打马球。薛嘉月知道平阳府里的这些书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击鞠大赛。一来是因为这个时代流行击鞠。王公贵族都好的, 民间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二来,哪个书院都不想只教出些整日只知道读书的病弱书呆子来,身体也要好的。德智体美劳都要全面发展嘛。三来,借着击鞠大赛也可以联络联络书院之间的感情。再者,也可以利用这每年一次的击鞠大赛搞点额外创收, 补贴补贴学院的收入。

能考中书院, 特别是托月书院和太初学院的学子都是大好的有为少年, 那些有待字闺中少女的人家哪一个不想要给自家的女儿挑个好夫婿?不过书院里的学子众多,平日没得比较,还不得趁着这次击鞠大赛的机会好好的相看一番啊?而要相看,不得要买票进场观看啊?所以票价虽然不算便宜, 但每年每一场比赛的票都会脱销。特别是到最后一场决胜负的比赛,那即便票价多贵也都会被哄抢一空的。

薛嘉月有些心疼票价,于是她就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去看了。”

薛元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今年我也会参加击鞠大赛。”

他本身不是个很喜欢热闹场合的人,所以前两年的击鞠大赛他都没有参加,但今年却不过掌院和夫子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参加了。

“真的?”薛嘉月闻言立时就说道,“那但凡有哥哥你的比赛,我一定会去看。”

既然薛元敬要比赛,那她肯定要去支持的。哪怕在旁边给他递递水都好。

薛元敬听了,唇角就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出来。

他比赛的时候也是想要薛嘉月在旁边看着的。

随后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薛嘉月就回了自己的屋,两个人各自歇息了。

次日薛元敬回来的时候就给了薛嘉月一张票,是过两日他会参加的第一场比赛。薛嘉月伸手接过来,等过了两日,她就清早起来,同薛元敬一起去赛场。

赛场听说就是平阳府首富谭家友情提供的一处郊外别院。里面有很广阔的一处地方,足可以用来做击鞠大赛的场地了。

等薛嘉月和薛元敬到那里的时候,就见四面的空地上插了很多彩色的旗子,正被风吹的呼啦啦的扬起。有早到的学子和前来观看的民众,这会儿正凑在一起说话,猜测今年会是哪一家书院夺得击鞠大赛的头名。

因为薛嘉月也算是学院里的学子家属,所以当下她就跟在薛元敬的身后往今儿专供太初学院学子休息的小屋走。

屋里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学子了,正一边说话,一边拿了红色的绸带往额头上绑。

既然参加比赛,自然就有统一的赛服。各家学院的赛服颜色不一样,太初学院的赛服是黑色的,左襟上还用金线绣了火焰纹。额头上绑的则是红色的一根绸带。

不得不说,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很抢眼。哪怕就是平常相貌普通的学子,但穿了这样的一身装扮端坐在马背上,那视觉效果也是震撼的。难怪说每年击鞠大赛之后都是全平阳府的媒婆最忙的时候了。且都是女方父母托了媒婆去男方家求亲的。

薛元敬早上在家的时候就换上了这一身赛服。十七岁的少年,个子已经蹿的很高了。虽然肩背不算很宽阔,但好在线条流畅匀称,腰也窄,穿上这样一身特质的衣裳,就将他的这一副好身材展露无遗。

这一路上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收获无数的眼光了,而到了这会儿,等到薛元敬拿出红色的绸带绑在额头上之后,薛嘉月只觉得薛元敬眉宇间都有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锐气,甚是引人注目。

薛嘉月心中就想着,两年前薛元敬就已经名动平阳府了,待会儿又见着他在马场上的英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中他,想要他做自家的女婿。也不晓得等这场大赛结束之后她会不会就多一个嫂子。

脑中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觉得额头上被人轻轻的弹了一下。她抬头,就见薛元敬正一边摸着额头上的红色绑带一边问她:“有没有绑好?”

这绑带是用绸子做的,绸子很软,不容易绑的平挺。

薛嘉月看了看,然后就叫他:“你低下头来。”

这两年虽然薛嘉月的个子也长了不少,但总是及不上薛元敬的,现在她的身高也只堪堪到薛元敬的胸前。

薛元敬听了,果真就低下了头来。为免薛嘉月够不着,他还特地的连腰也弯了下来。

薛嘉月就抬手,将他额头上绑带不平整的地方理平顺了,然后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说道:“好了。”

薛元敬就直起身来。随后他一抬头,就看到孔修平正和一个人边说话边从门口那里走了进来。

一看到孔修平身旁的人,薛元敬的眉头不由的就皱了起来,面色也有些冷了下来。

这个人,正是前些日子问薛嘉月是否许配人家的那位同窗,名叫陆立轩。薛元敬知道他家中也开了几个铺面,家境虽然比不上谭宏逸家中那样的豪富,但也很过得去了。

孔修平和陆立轩这时候也看到了薛元敬和薛嘉月,两个人就走上前来跟他们说话。

同薛元敬说了两句话之后,孔修平就目光看向薛嘉月,面含笑意的对她点了点头:“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