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答应了一声,小手攥着小婵的衣角,转过身往西厢房走。

薛嘉月这时只急的伸手就拽住了薛元敬的胳膊,一脸惊慌的问他:“哥哥,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怎么师父会跟他们一起走了?他们两个会不会对师父不利?”

薛元敬伸手握着她的手,只觉她的手这会儿一片冰凉。再看她双目隐有泪光,他只觉心中怜惜不已。

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回屋,将她按坐在椅中,他随后也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一双手紧紧的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手掌心里。

“你放心,那两个人不会对周阿姑不利。”他柔声的安抚着她,“刚刚虎子说,那两个人一见到周阿姑就跪了下去,而且随后他们应当也没有逼迫周阿姑跟他们走,不然周阿姑还能有时间拿了簪子交给虎子,叫他给你,还说让你不要担心她的话?”

薛嘉月现在心中满是惊慌,简直就是六神无主,一双杏眼只望着薛元敬。

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她再惊慌也好,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而且他还会将所有的事条缕分析给她听,还会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其实薛元敬心中也并不知道今日来找周阿姑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他不能在薛嘉月面前表现出分毫来。

他知道周阿姑在薛嘉月心中的分量,非但是传业解惑的师父,也如同亲人一般,这会儿忽然听到有两个陌生人来找她,她还跟着那两个人走了,薛嘉月心中肯定会担心的。

见薛嘉月还是满目惊慌担忧,他就用手掌心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又柔声的说了下去:“其实你自己心中也知道周阿姑的出身来历不简单的,是不是?按虎子刚刚说来,今日来的那两个人对周阿姑态度极恭敬,也许他们两个是周阿姑家的下人,现在请了她回去呢。周阿姑不是还让虎子转告了你,让你不要担心她?你何必还要担心呢?若她知道了,她心里会好过?”

薛嘉月不说话。

其实薛元敬说的这些话她心中都明白,她只是不想接受罢了。

她是个缺爱的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她好的人没有几个,所以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格外的珍惜,努力的想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但是她心中也知道,光阴流逝,岁月变迁,有多少人会陪她一辈子?或是死别,或是生离,无非是陪她走完一段路罢了,然后总是要分开的。如上辈子的母亲,外公外婆,还有现在的周阿姑。

那薛元敬呢?往后他是不是也只会陪她走一段路,然后也会同她分开?他将来毕竟是要娶妻成家的,等他娶妻成家了,他心中会有另外一个女子,他还能如同现在这样的亲密对她?肯定会渐渐的疏远她的吧?毕竟后来多少渐行渐远的兄妹年少的时候也是亲近如一人的。

想到这个可能,薛嘉月忽然就觉得心中跟针扎似的痛,眼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薛元敬只以为她这还是在担心周阿姑,就抬手用指腹轻柔的擦掉她面上的眼泪水,又安慰着:“别哭了。若你们师徒有缘,往后自然会有再见的时候。”

每次只要看到她哭,他就觉得心中作痛。恨不能将她面上的眼泪水全都吻尽,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但凡只要她高兴,他什么事都肯去做的。

他现在越这般温柔的对她,薛嘉月就越发会想起往后若他娶妻成家了会渐渐远离她的事,霎时她只觉心中又是慌乱又是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的占据着她的整颗心。

这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她自私也好,无赖也好,但她不能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不然往后这漫长的一生她要如何过下去?

第116章 彼此误会

薛嘉月这会儿满是薛元敬往后娶妻成家之后会跟她疏离的恐慌, 又见他现在这般语声轻柔的哄着她, 还抬手温柔的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她再也忍不得,猛然的就扑到他怀中去, 侧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口, 双臂紧抱着他精瘦的腰身,语带哽咽的说道:“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声音中满是祈求和不安。

薛元敬一听她说的这话, 心中就仿似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猛撞了一下般,陡然一动, 让他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了。

他竟然听到薛嘉月在说这样的话?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心中是否一如他对她那般?

最初的震动和不敢置信过后,他又只觉心中狂喜起来, 甚至都不晓得该说什么话, 伸开双臂就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恨不能就这样将她嵌入到他的骨血中去才好,这样她就是他一个人的,再也不会有人胆敢觊觎她了。

“我不会离开你。”一面不停的亲吻着薛嘉月头顶的秀发,他一面又连声的说道,“你放心,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难掩心中激动, 他说出来的这话都是颤的, 但若细听,就能听出他心中此刻的狂喜来。

薛嘉月不说话,只埋头在他的怀中哭的一抽一抽的。薛元敬也不催促她,只一下下轻柔的亲吻着她的秀发, 又抬手轻抚着她的背。

温香软玉在怀,鼻端闻得到她身上的馨香,薛元敬止不住的就觉心猿意马起来。心中很想要低头去亲一亲她的脸,还有他梦中已经亲过无数次的温软双唇。但又怕唐突了她,惹她不高兴,所以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实在想的没有办法了,便亲吻着她头顶的秀发。

此刻薛嘉月在他的怀中,他这样亲吻着她秀发的时候她肯定是看不到,也察觉不到的,所以薛元敬也不用担心会被她发现。

耳听到怀中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他低头一看,就见薛嘉月也正在抬头看他。

她一双杏眼水汪汪,雾蒙蒙的,水润海棠,烟笼桃花一般,让人见了只会觉得心中分外的怜惜。但偏生她相貌又生的娇美,如她现在这般柔弱的看着人的时候,只让人心中陡然就会升起一股欲、念来。

想要去欺负她,看着她在他身下哭,颤着声音叫他哥哥......

薛元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很为自己现在忽然而起的这股子龌龊心思觉得羞愧,但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却是激动兴奋的。

呼吸渐渐加重,头也越垂越低。他觉得他现在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很想要去亲亲她含着泪水的双眼,还有她红润娇嫩如玫瑰花瓣的双唇......

“哥哥。”但他忽然听到薛嘉月在叫他,脑中忽然一线清明闪现,他忙坐直了身子。

胸前里的一颗心还是在突突乱跳着,目光不敢再看薛嘉月,转而去看对面墙壁上挂的一幅字,竭力声音平稳的回道:“嗯?什么事?”

就听到薛嘉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刚刚我见师父走了,就想着往后你若娶妻成家了,肯定也会跟我慢慢疏远的,我心里难过,所以便忍不住的哭了。其实我就是犯浑了,你别太将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刚刚她难过之下,说出来的话压根就没有走心。但刚刚哭过之后再一想,她怎么能这样的自私?薛元敬将来总是要娶妻成家的,如何能因为她害怕孤单一个人就不要她娶妻成家,一辈子都不离开她?又担心薛元敬心中会对她的那句话多想,毕竟他以前曾数次说过会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如何她还能在他面前说这样暧昧的话语?岂不要教他误会?所以现在她才赶忙的说了这番话来解释。

不曾想薛元敬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却如同是一桶冰水忽然兜头浇下来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片刻的功夫之后他才低下头来看她,问着:“你叫我别太将刚刚你说的哪句话放在心上?”

声音听着冷静,但还揽着薛嘉月肩背的一双手却是悄悄的紧握了起来。

薛嘉月听他这样问起就觉得面上发烫,心中也不好意思起来。

挣扎着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好好的坐在椅中,她抬手有些不自然的将贴在脸颊上的一缕散发挽到了耳后去,目光也不好意思看薛元敬了,而是躲闪着去看别处,声音也轻轻的:“就是那句,那句你不要离开我。”

说完她就地垂下头去,面上滚烫一片。

所以他没有看到薛元敬此刻面上的神情是如何的错愕,震惊,以及难过,还有胸口起伏的是如何的厉害。

原以为她心中同他一样,所以听到她的那句话时他才会狂喜,但是没想到这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说到底她还是见周阿姑走了,心中难过,舍不得,所以才会扑在他的怀中痛哭,叫他不要离开她......

她只是害怕有人再离开她罢了,所以才会这般失态,可笑他竟然还以为......

薛元敬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来。

不过心里的那股子烦闷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法子纾解出来。

薛嘉月听到了薛元敬吐气的声音,立时就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不过她并没有想到薛元敬不高兴的真实原因,反倒只以为薛元敬这是对她先前说的话感到厌弃了。

她以为在薛元敬的心中只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的,但亲妹妹如何能和兄长说那样暧昧的话呢?而且薛元敬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同人接触的人,看他以往对那四个女配的冷淡态度......

薛嘉月陡然就觉得心中开始发慌起来。一发慌,她就如同以往一般,伸手就想来抱薛元敬的胳膊,但不成想她刚一抱上就被薛元敬给甩开了。

原来薛元敬这会儿既觉得心中烦闷,又觉得焦躁。想要对薛嘉月说出他心中对她的那些心思来,但又担心薛嘉月会从此厌恶他,再也不理会他,待要不说,却又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心思快要将他给逼疯了。

但偏偏这时候薛嘉月还要来抱他的胳膊。她这是嫌他还不够烦闷焦躁,所以来火上浇油的么?

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将自己心里的那些心思这会儿就对薛嘉月说出来,所以薛元敬也不再理睬薛嘉月,起身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屋里走,还反手关上了门。

他需要冷静一下,可但凡面对薛嘉月的时候他就没有法子冷静下来。但他也不想现在就同薛嘉月说破这些话。她毕竟还小,他不想吓到她。

而薛嘉月只以为他这果然是因着她说了那句话的缘故才会生气,所以当下一见他进屋,还关上了门,她顿时就心中恐慌起来。

待要上前去敲门,但又担心薛元敬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越发的对她生气怎么办?可是待要就这样也转过身回自己的屋里去,她又放心不少。于是几分思量之下,最后也唯有站在薛元敬的门前,默默的流泪。

人便是这样,高兴的时候便会觉得看什么都是好的,就会越发的高兴起来,而一旦伤心难过的时候,忍不住的就会自怨自艾起来,觉得什么都是不好的。所以这会儿薛嘉月站在薛元敬的门口,只越哭就越觉得伤心,越伤心就越哭,眼泪水就如同大雨之时檐下的水滴一般,连绵不绝。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有多长时候,只忽然听到吱呀一声轻响,她泪眼朦胧中就看到眼前蓝色的衣裳前襟。

其实她并没有哭多长时间。薛元敬如何会舍得让她一直站在这里哭?虽然她站在这里竭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到底还是被薛元敬给听到了,赶忙的就开门出来看。

现在一见她满面泪痕的模样,他心中再有天大的烦闷和焦躁也都消散了,只无奈的叹息一声,柔声的问道:“你好好的又哭什么?”

薛嘉月待要伸手去抱薛元敬,可又担心他会心生反感,往后越发的不理睬她了,所以便不敢,只哭的哽哽咽咽的说道:“哥哥,你,你生我的气,不理我。”

薛元敬顿时哭笑不得。见她一双眼哭的眼尾都红了,鼻子也红肿了,由不得的就心中怜惜,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柔声的安抚她:“哥哥如何会真的生你的气?又如何会真的不理你?便是真的生你的气了,不理你了,还不是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立时就什么都忘了?你就要哭成这个样子,嗯?”

说着,又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但如何擦都是擦不尽的。最后他只得无奈的苦笑:“你是水做的么,怎么这样多的眼泪水?平时我见你在他人面前都牙尖嘴利的很,如何在我面前就这样的没用,动不动就哭?”

薛嘉月再也忍不住,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哭的抽抽噎噎的:“那不一样。他人于我而言都是外人,他们如何对我我都是不上心的,但你是我哥哥,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我在你面前自然是不设防的,你若生我的气,不理我了,我肯定是要哭的。”

薛元敬听到她这番话,只觉心中既甜蜜又苦恼。

甜蜜的是,在她心中他到底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她将他看的很重,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的牵扯到她的情绪。苦恼的则是,在她心中现在还是将他当成兄长和亲人,家人来看待。但他想要的是她将他当场恋人,当成夫君来看待。

虽然同是她最亲密的家人,但这两样身份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薛元敬就安慰自己,左右她现在还小,这些事也急不来。不过也正是趁着她现在年纪还小,往后他可以慢慢的特意将她往那方面去引导,到时水到渠成了,再对她说明他的心意时她自然就不会反感,而会接受了。

这般想着,他就笑道:“都是我不好,惹得的你伤心了。我保证,往后再不会这般的生你的气,不理你,好不好?”

薛嘉月虽然现在还在伤心,也在哭着,但听到薛元敬主动跟她道歉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便在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不,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浑话,你生我的气,不理我也是应当的。”

“那怎么能叫浑话?”薛元敬微微的笑着,一面抬手擦着她面上的泪水,一面又温声的说道,“你那话原本就说的对。便是你不说,我原就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

薛嘉月心中惊讶,一时都忘记了哭,双目微睁的看着他。

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往后不想要娶妻成家了,而是会如同现在一般,两兄妹在一起待一辈子?

薛元敬看着她一脸惊诧的表情,不过他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他再不会刻意的掩饰对她的心意。他会慢慢的将他心里的那些都在她面前展现出来,教她慢慢的习惯,到时她自然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眼中不由的就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来。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至极的:“乖,别哭了,哥哥在这里。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

第117章 初现端倪

时光流逝, 白驹过隙。才见菊花开过, 霜冻大地, 展眼桃花已开,天气回暖。

薛嘉月这些日子正忙着将辣椒幼苗往地里移栽的事。

自从年前在杨大娘和另一个人手中各得了一盆辣椒, 其后的日子薛嘉月就将它们当珍宝似的小心呵护着。最后也终于没有辜负她那些日子的辛苦, 共收得了一小布袋的辣椒种子。

握着这些种子在手,薛嘉月只觉比金子还要贵重。待晒干了,就小心的储藏起来。年底的时候她又同薛元敬一起到郊外去看了好几遍, 赁下了一两亩合适的地来,以待来年种辣椒好用得上。

得益于薛嘉月的外婆以前喜欢在自家院子的花盆里种些辣椒, 小葱,大蒜之类的辅菜, 所以薛嘉月耳濡目染之下便也知道这辣椒该如何种。

到春天天气温暖的时日, 先趁着大晴天的时候将去年所得的那一小布包的辣椒种子翻出来晒两天,再温水淋湿,放到灶台上挖出来的,特意用来存放火折子的一个小洞里。这里温度高,种子容易发芽。若见布包外面干了, 便再用温水淋湿。如此几天过去, 再打开布包一看, 就会见里面的辣椒种子头上都生了细细,弯弯曲曲的小白芽。

将这些已经发了芽的辣椒种子撒到翻过土的地里去,上面再盖了一层薄薄的土,过几日自然就会有幼苗长出来。期间若见幼苗长的太密集了, 是要拔掉一些的。等幼苗长到合适的大小了,就可以移栽到地里去。

因着现在这时代辣椒是个稀罕物,一般的人见都没有见过,所以压根就不晓得该如何种。所以前期薛嘉月少不得的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好在还有薛元敬在旁边帮她,这才能赶在清明之前将所有的幼苗都移栽到了地里去。

移栽下去没几天的功夫,老天爷就很给力的下了一场雨,眼见得原本还焉了吧唧的幼苗立时就活了起来,墨绿的叶片舒展着,薛嘉月的心就也跟着一起舒展了起来。

这段日子还有一件叫薛嘉月高兴的事,那就是薛元敬通过了二月的县试,四月的府试和院试,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合格光荣的秀才了。而且不出太初书院的掌院和那些夫子对他的期望,县试,府试和院试他果然都考了第一,中了个小三元。

太初书院的掌院和夫子自然都很高兴,因着每年他们书院的学子考中秀才的虽然不少,也有在县试,府试或院试中考第一的,但还从来从有人能连考了三个第一。他们都高兴的说薛元敬现在考了个小三元,往后大、三、元也肯定有望的,于是便越发的看重薛元敬起来。

不过薛元敬本人对此表现的倒是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考中小三元,还是确实没将这些事放在心里。倒是见薛嘉月忧心那些辣椒苗的长势如何,他便也跟着忧心起来。

薛嘉月对此表现的也淡淡的。既然当年薛元敬能同时考中太初书院和托月书院的头名,那考个小三元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了,但凡是言情小说男主,哪一个参加科举的时候不是一路头名考过去?你若是考个第二名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主?所以压根就不用担心这些的好嘛。还不如担心地里的那些辣椒苗呢。

转眼已是初夏,天气日渐的热了起来,不过地里的辣椒苗却是嗖嗖的往上蹿,每次薛嘉月过去看的时候都要惊喜一回。

她原是恨不能天天守着这些辣椒苗的,但自从去年重阳赏菊大会之后,漱玉轩的生意就日渐的有了起色,每日到铺子里来做衣裙的客人虽然不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但也算是人流不断了,她压根就没有法子长时间走开。

而如薛元敬所料想的一般,整个平阳府慢慢的都知道有个名叫漱玉轩的成衣铺子,做的衣裳式样新颖,颜色娇艳。纵然是后来有许多成衣铺子跟风,推出了跟他们铺子里一样的衣裳式样出来,但漱玉轩总能及时的再推出一些式样新颖的衣裳出来,所以大家还是喜欢来漱玉轩做衣裳。而先前那些她去找过,想要同他们合作,但被他们给一一拒绝的绸缎铺掌柜现在也纷纷的找上门来想要同她合作。说如当初她所谈过的那样,往后但凡漱玉轩所需要的布料都在他们的绸缎铺子里进,相应的他们也会将那些布料以低于市面两成的价格给她。

瑞兴隆的陆掌柜也过来了,笑的一脸和善。且过来就说上次他竟然不知道薛元敬和他儿子是同窗,若知道,当初他们两个去找他谈那件事的时候他必定会同意的。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大家还是可以合作的嘛。

最后薛嘉月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和陆掌柜合作。陆掌柜自然是高兴的,但薛元敬心中却不是很高兴。

他不高兴是因为陆立轩。以为薛嘉月是因为知道陆掌柜是陆立轩父亲的缘故,所以才选择同他合作。她心中竟然就这样的看重陆立轩?

薛嘉月知道他的这番心思之后简直哭笑不得,忙向他解释她为何会选择同陆掌柜合作的缘故。

原来陆家除却瑞兴隆的这间绸缎铺子,另还有一间首饰铺子,以及其他几间铺子。薛嘉月上辈子既然爱好汉服,会画汉服式样,对于那些古风的首饰她如何会不喜爱?自然也研究过一番,还在网上看过各种式样,现在画出来也不难。

她就是想着将她以往看过的那些式样别致新颖的首饰画出来,交由陆掌柜家的首饰铺子去做。待做出来了,陆掌柜可以要一部分放在他的首饰铺子里卖,所卖得钱她会给陆掌柜一些提成,其他的,她要留在自己的铺子里卖。

她已经动手画了模特架子出来,叫木匠按着图做了几个简易的模特架子放在漱玉轩里面,然后将最新式样的衣裙都穿在这些模特的身上,但凡有客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到的,岂不比只画在纸上供客人看的好?又去买了几顶好假发来,戴在那些模特架子的头上,用心的梳了发髻,再戴上她设计出来的首饰,岂不是比什么宣传都好?客人进来了,一眼看到模特身上的衣裳是好的,首饰是好的,搭配在一起分外的出彩。这样买了衣裳,心中不想要买首饰?便是模特头上的首饰不会全都买回去,但总会拣几样心爱的带回去。这样她非但是开了个成衣铺子,还算是开了个首饰铺子。至于其他的配件,鞋帽,发带,头花,禁步之类,这些后期都可以慢慢的发展起来。

总之就是以衣裙为主体,其他但凡女眷能用到的东西她都会慢慢的添加。她的主旨就是致力于让每一个女子进漱玉轩的女子浑身山下都穿的漂漂亮亮的,走出去回头率不说百分百,但至少也得百分之五十吧?

而身为漱玉轩的掌柜,薛嘉月怎么着也得将自己打扮一下吧?不然旁人走进铺子里来,一看掌柜的都穿的这样的寒酸,还如何能相信这漱玉轩能做出好的衣裳来?

所以这半年多薛嘉月很给自己做了几身光鲜的衣裙,首饰也打了好几样。而且首饰之中她尤喜步摇。

娉娉袅袅十三岁的少女,二月豆寇花一样的娇美。穿着颜色娇艳粉嫩的衣裙,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鬓边簪了步摇,细细长长的流苏坠下来,行动间轻轻晃动,当真是说不尽的动人心魄。

薛元敬如何会放心这样的薛嘉月单独出门?每次她出门的时候他非但要陪同在旁,也定要她戴上帷帽。

这日已是五月初,端午在望,趁着薛元敬书院休假在家,薛嘉月叫了他同自己一同去郊外的地里看那些辣椒苗的长势如何。

虽然她特地的雇了人每日看护那些辣椒苗,但到底还是不放心的,过几日就必要去看一看。

五月初夏,天气已经日渐的热了起来。薛嘉月穿了丁香色的交领上襦,白色的纱裙,头上带着帷帽,雇了辆马车,同薛元敬一起去郊外。

一到了马车上她就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放在旁边的长凳上。抬头一看坐在她对面的薛元敬,穿着玉色的圆领软绸袍子,腰间挂了一枚白玉双玉佩,相貌隽秀清雅。

自他考上了秀才,薛嘉月有时也不叫他哥哥了,会开玩笑的叫他为薛秀才。就譬如现在,她就在笑着说道:“薛秀才,不是叫你在家里看书,不用陪我,你怎么还是要陪我出来呢?”

薛元敬看她一眼。

她原就是开朗活泼的一个人,现如今漱玉轩的生意红火了起来,她身上更是平添了几分自信,看着就较往日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也越发的让他难以放心起来。

“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薛元敬的声音淡淡的,但目光却是牢牢的盯着她,锁定了猎物的苍鹰一般,“若不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让你去。”

薛嘉月闻言一窒。

以往她去哪里薛元敬便经会要陪同她一起去,而近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薛元敬跟她跟的越发的紧了,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禁锢了。但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第118章 敬哥开撩

虽然薛嘉月不喜这样被薛元敬时刻禁锢的感觉, 但她心中毕竟是在意薛元敬的, 将他如亲人一般的看重, 所以她从来没有正面的顶撞过他。于是即便这会儿薛元敬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她觉得心中不大畅快,但她也只是笑嘻嘻的委婉着说道:“哥哥, 我现在已经十三岁了, 不再是小孩子了,如何我独自去哪里你还不放心?难道你还担心有拍花子的将我拐跑了不成?”

薛元敬轻哼。

虽然他不担心拍花子的人,但他担心其他的很多人。诸如谭宏逸, 诸如陆立轩。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谭宏逸和他的那两个妹妹到漱玉轩来闹了一场,随后谭宏逸忽然失魂落魄一般的走了, 他受薛嘉月的嘱咐,过两日拿了谭宏逸那日留下来的两锭金子去托月书院当面还给谭宏逸, 然后他转身欲走, 却忽然被谭宏逸开口叫住。

他素来就知道谭宏逸是个胆子大的,但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会大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竟然同他说他心悦薛嘉月,想要求娶她。

薛元敬当时浑身的气势就冷厉了下来,猛然的转过头去看谭宏逸。

但谭宏逸不是聂鸿涛,也不是贾志泽, 虽然见薛元敬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锋锐的寒芒, 面上都是森寒狠色, 但他心中依然是不畏惧的。

不过他也知道,长兄如父,即便他心中再不愿,但若他想要成功求娶到薛嘉月那必然是要薛元敬这个做长兄的点头的, 所以哪怕薛元敬现在对他的态度再如何的冷冽,他也都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不曾想薛元敬虽然心中大怒,面上却没有对他如何,只冷笑了一声。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决绝:“你做梦!我绝不会将她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