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间到了!我的士兵先生们!”华莱士站在门口,一脸喜色。他也换了新军装,整个人看上去那精神面貌已经达到了某种激昂的状态。超兴奋。

“来,我们站好!”他知会着身后的人,“热情”的将一位捆扎的犹如八瓣蒜的可怜先生拎进来。那位先生,他惊讶的四下看着,他的嘴巴里还堵着一快不知道从那里拽出来的毛巾。

“唔!呜呜!呜呜呜!”

亚历克斯恍然大悟,惊讶的四下看着。他长长的出气,猛的推开窗户看着外面喧闹的都市,都市里,车流拥挤,都市人忙乱不堪…他的部落,他的家,突然没了?没了?他答应妻子,要为他就要降生的孩子祝福的?怎么能没了呢?

屋子里的人,排好队,一起缓慢的向外走。华莱士手扶佩剑神色肃穆。螣柏微笑着跟随在他身后,用手硬拽着动物学家先生的捆绑绳,拉着他向前走。

邵江一坐在老黑的肩膀上,要下来,又被抗上去。

旭日打着哈欠,赖在柏文先生背后,反正他也不反抗,就由着他拖着自己吧!

兰兰兹医生依旧抱着那本书在看,在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瞥了旭日一眼,在他耳边说:“以后,你再做这样残忍的事情,我就掐死你!你可以试试!”

终于,亚历克斯号啕大哭起来,他想“家”了。肯一脸无奈的哄着他:“长官,别哭了,这不是最糟糕的,就在昨天,我以为我是一只来自马思兰地区的豪猪,真的,我一晚上都在找食物,早上起来,我发现我在啃地窖的老式洗衣机,那可是铁的…”

宾克斯总统被人簇拥着急急向外走着,他看到了走廊里向他走来的这一队人。顿时满脸遗憾,他抱歉的拥抱下华莱士,热烈的亲吻他的额头后说:“孩子,你来晚了,你看,我时间很着急,我要去给妇女联合会剪彩!”

华莱士笑笑,无所谓的说:“这里就可以,只是简单的三分钟。”

宾克斯总统遗憾的动下肩膀,扭头对秘书说:“去吧我的国家之杖拿来。”

不久,秘书先生捧着一个托盘,深红色的金丝绒盘子上,一柄权杖闪着金光,总统先生拿起那根权杖,咳嗽两下。

华莱士神色肃穆的单膝跪倒,他身后的人一个一个的学着他的样子缓缓跪下。

那一霎,原本毫不在意的邵江一突然感觉万籁俱寂,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大地发出刺耳的响声,祭坛上祖国麦德斯的权杖断裂,回到大地上去吧,大地曾赐予你权利。去发现,去找寻,去挽救…我以国家的名义,赐予你捍卫她的权利。你必须信任,热爱,虔诚,尊重,奉献…忠诚!”

第24章 就绪

奢侈的生活令邵江一懒惰不已。他就如一个变态者,每天都理直气壮的享用着华莱士宅邸里的一切,最好的酒,最好的佳肴,最好的奢侈品,他指挥着一家的佣人围着他打转,他甚至指挥老管家为他擦靴子,就连那些牛排,如果不切成每块一厘米大小,他是绝对不会吃的。

这一切都如此的虚无,并不真正属于邵江一。不管众人的眼神多么鄙夷,他就是犹如一个真正生长在这座奢华宅邸里的纨绔一般,除了每天陪兰兰兹发两个小时呆之外,他就眼睛发亮,人五人六的做大爷。

有一度,华莱士与螣柏都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客人。他们没有发怒,没有如这家里所有的侍卫与佣人所愿,将邵江一这个卑鄙之徒丢出去,或者打一顿再丢出去。他们根本由着他胡闹。有段时间几乎就是百依百顺。

然后,到了最后一日。

这一天,邵江于第一声鸟鸣起身,他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那只曾在他身后企图筑巢的雀鸟,它终于有了自己的窝,还勾搭了个免费的劳工,还有了不知道几颗鸟蛋。那鸟一动不动的趴伏在树杈的窝中央,很幸福的合着眼眯着。一时爽快便得到报应的雄鸟,满天飞舞的抓虫子,然后飞回来虔诚的喂养鸟老婆,一刻都不得闲。

洗澡,修面,拿起剪刀将已经垂肩的头发剪成利落的俏短发。

邵江一猛的拉开衣柜,整整一架子崭新考究的少校制服便出现在眼前。

从内到外,一切崭新。

他慢慢的穿起制服,最后将帽子夹在腋窝下对着镜子上下打量一番。

镜子里的人,二十多岁,黑发,黑瞳,鼻梁绷直,嘴巴已经恢复到端正的位置,不再扭出古怪的角度表示出各种,不满,无赖,嘲怒,无理取闹等情绪。他眨巴下眼睛,黑瞳背后的火焰被他巧妙的再次关闭起来,变得犹如黑海最漆深之处,这些日子的好营养令他肌肤细腻顺滑,但是,来自灵魂的苍白依旧存在。邵江一知道在他短暂的生命当中,这种来自灵魂的苍白,也许,他再也无法洗脱了。

“嗨!”

他对镜子里的人扯出一个笑脸,镜中人无声的张张嘴。

“我此刻精力充沛。是的…我想是这样的人。”邵江一自己又跟自己唠叨了一句,转身他打开卧房门,顺嘴对守候在这附近的管家先生说:“麻烦您了,我屋子里的行李我已经整理好,请您安排人将它们整合,随少帅先生的行李一起走。”

管家先生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他。

邵江一夹着帽子,冲他点点头,笑了下:“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不…并没有…很抱歉,我一直在抱怨。”管家先生有些口不择言,在这样干净,利落,有着强大军人的气压的年轻俊秀的少校面前,他有些眩晕。

餐桌边,这家的房客们已经坐好,由于邵江一之前的劣迹,并没有人等候他。但是随着一阵皮靴踩踏楼梯的声音,在座的那些人还是抬起头,有好奇的,好比华莱士,螣柏。至于其他人,哦,旭日先生吹了一声口哨。

放下帽子,邵江一慢慢坐下,伸手将折叠好的餐布利落的抖开,放在大腿上。他拿起刀叉,慢慢切割自己面前那份早点,这一次刀叉没有故意扯出声音,去叽叽嘎嘎的拧着别人的心肺。

轻轻挑起叉子,邵江一将一口食物吃进嘴巴里,无声的咀嚼着。

动作…相当的优雅,犹如本该如此,受过最良好的礼仪教育。

螣柏咳嗽了几声,屋子里的人继续收拾家的继续收拾家,站岗的继续笔直的站着,只是眼神不太对,一直惊讶的瞄看着吃饭的邵江一。

“咳…恩!…!”华莱士擦擦嘴巴,咳嗽几声。

邵江一放下叉子,看着他挑下眉毛,他扭头冲管家摆下手,老管家指挥人赶紧给他上了一碗浓汤。他喜欢餐后喝热汤。

“一会,我跟你去下军部,你要求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华莱士对邵江一说。

邵江一慢慢的喝着汤,无声的点点头。

诡异的气氛,令屋子里的人吃饭的速度加速,邵江一是慢条斯理的吃到最后一个,他吃完,缓慢的用餐巾掂掂嘴角,看了老黑一眼:“一会你跟着行李先登舰。”

这一次,老黑竟然也没胡闹,他站起来,笔直的那么双手合着裤缝:“是。”

旭日在楼梯上踉跄了一下,兰兰兹顺手挽住他。

车子缓慢的开出华莱士的府邸,邵江一回头,看着那颗大树…一直看到再也看不见它才回头。

华莱士坐在他对面,上下打量着他,他不时的跟螣柏对眼,表示惊讶。因为这人身上展露着的,是一派真正的军人风范,那是将一切力量压制在军徽之下的强大气势。

“你以前就这样?或者…你…”螣柏终于忍耐不住,拿着指头在他面前上下画圈,他转动下巴,有些不好形容的笑笑,放下手抱歉的追加一句:“不…没什么。”

一直保持沉默的邵江一,突然冲他呲牙笑了一下:“我今天,要去墓地。”

这一次,没人再说话了,参加过战争的人,谁没几位失去的熟悉面孔呢。

螣柏探身,拍拍他肩膀,无声的抱歉。

军部秘密科技研究所。

邵江一与华莱士他们经过重重检查来到此处,等候在此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利落女性迎了上来。

“华莱士。”

“丽姨。”

简单的打个招呼后,邵江一跟着他们向里走,螣柏突然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

“华莱士自小在军部长大,这里是个人就大他一辈,他对此很苦恼,当然,有时候,这也有好处,可以沾不少便宜…”

邵江一搞不懂为什么螣柏要说这些,他奇怪的看下他,螣柏尴尬的搓搓鼻翼。

七拐八弯,上电梯,进隐秘道,接着丽带着他们来到一间仓库,在那里,除了整整齐齐码放好的箱子。

正前方的桌子上,根据邵江一的要求,制作出的各种特殊材质的工具,很有次序的摆放。

邵江一脱下手套,顺手递给了华莱士。华莱士呆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丽惊讶的扬扬眉,笑笑对邵江一开始介绍:“时间实在紧促,有些材料也很不好找。不过既然是小巴曼克的要求,我们就全力以赴了。这是全套的山岳地貌任务装备,所有的装备材料,全部都剔除了金属特性,我们以钢化瓷为主要材料,硬度最好的石料,木料,以及珍惜的硬度高强的其它质料为辅。甚至,急救包内的针头,我们都剔除了金属。恩…这个任务急是急了点,不过我挺喜欢的,很有挑战性。”

邵江一冲她笑笑,伸手拿起一个冰镐,还有岩石锤上下看了眼,互相敲击几下放置在一边。他拆开困扎成十二个的快速挂钩,灵活的鼓捣扣面…

那位女士冲他笑笑,转身拿起厚厚一叠的文件递给华莱士,有些带着小得意一般的笑着说:“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即使你姓巴曼克。”

华莱士也笑了,他拿起笔,开始快速的签字,一边签一边打趣:“据说老驴子有了新女朋友,小他二十多岁,那家伙越来越可恶。喜欢年纪小的女人,我说,丽姨…你的腰又粗了,皮肤…哎呀!”

丽一把大号的岩钉丢到一边拍拍手,她很自在的搂住华莱士,下巴点点在那边继续弄那些滑轮,机械塞,上升器,岩塞的邵江一:“这小家伙不错,你那里找来的,是个行家。”

华莱士笑笑,看看这位女士:“恩,他是我的新副官,怎么?您想老草吃嫩牛?”

“啪!”

“噢…”

邵江一扭头,并未理会那对逗得正热闹的两人,他很认真的对丽说:“水囊做小了。”

丽不在意的摆下手:“那就带两个。”

邵江一摇头:“最多再多出两公斤的负重,如果超出这个数,就会成为极大的负担。增加水分的挥发,不如不带。”

丽想了一下,无奈的撇嘴:“时间来不及了,而且,一般岛屿都有淡水区域。我看过特丽娜的资料,你们要去驻扎的地段,淡水区很多的。”

邵江一看看华莱士,华莱士连忙一脸巴结的在桌子上写了个地址,双手奉给丽。丽接过那张纸条,略微带着一丝尴尬说:“那我去看下…如果没有,今夜就加班。水囊…恩,只是个小问题…”

随着那位女士高跟鞋嘎达的声音消失,邵江一很认真的看着一脸无奈的华莱士说:“最重要的地方,没有淡水。”

华莱士点点头,指指其他的东西:“过关吗?”

邵江一点点头:“勉强,有几个还是不能用,瓷刀过直,我早说过用狗腿型…”

这三人走过去,开始态度严谨的研究起那些东西,瓷的撞击声,叮当的敲击,卡啦挂扣的声音,不时传出…

从军部出来,已经中午,邵江一拒绝了华莱士共进午餐的邀请,转身独自离开,华莱士看下螣柏,螣柏点点头,快步撵上邵江一,搂住他的肩膀说:“喂,我陪你去吧,我也需要去次墓园。”

邵江一呆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看看左右,点点头。

他们一起离开军部,向城内走,华莱士站在军部的台阶上,远远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驶过一池水洼,一些污水四溅。

脚步沿着一条宽阔明亮的大街,邵江一跟随螣柏来到一家鲜花店。他在门口站立了一会,拉开门走了进去。

那一刹,螣柏几乎确定,邵江一第一次进花店,因为,当他看到花店里一派生趣之后,当他听到柜台后传出来的古老扬琴声后,竟然眼睛撑大了一点点。

“您好。”花店的少女从一丛灌木盆后面支出脑袋:“随便挑,剪子在进门的地方。”

螣柏拿起两把剪子,刚要递给邵江一,身边却有人接过了他的剪子:“你也该回一次家了,这里交给我吧。”

螣柏抬眼看下赶过来的华莱士,很快的,他温顺着笑着点点头:“恩。”

在螣柏走到门口那一刹,华莱士开口对他说:“等一下。”他走过去,从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给他:“你知道那几个号码的。多买点,这一次,要走很久。二十期吧…”

螣柏接过钱,笑着摇摇头,他突然伸出手,拨了一下华莱士额前的发丝:“都买了这么多年了,还没中,别买了。”

华莱士低着头,眼睛不知道看哪里,他嘟囔:“就快了。”

螣柏笑笑,挥舞下那几张钞票:“呃,就快了,就快了…等我们回来,一定就会成为大富翁了!一,我先走一步!”

邵江一呆了一下,一?叫谁呢?他还是点点头,目送螣柏离开,他看得出,螣柏很高兴,他的背影是愉快的。

华莱士有些别扭的挥舞下剪子,指指一边的成束,成扎的大丛的摆放在生物盘内的花儿:“你要那朵,我给你剪。”

邵江一伸出手,抚摸下身边的一丛小白花,华莱士走过来,蹲下,上下打量那花说:“这是白色的月亮花…与你同样的情感…恩…一样的爱。它不适合拿到墓地,如果你追求老黑,可以买一些。”

邵江一瘪嘴,扭头看着另外一边,华莱士站起来,他看下四周,走到柜台前,从一盘免费提供给客人的糖果盘里,挑了两颗糖,一颗塞进嘴巴里,一颗走过去递给邵江一。

邵江一别扭了一下,还是就着他的手张嘴吃了。

华莱士呆住,看看自己的手指。

悠扬的扬琴曲,又缓慢的响起一首新的曲子。那声音很童话,很干净,很空灵。花店的少女摘下袖套,倒了两杯热茶,她冲着那对很认真的蹲在地上挑花的军人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觉着,今天实在是个好日子,这样帅气的军官,还真是少见的很呢。为此,她也需要倒一杯茶庆贺一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茶杯跟随在他们身后看。

华莱士很卖力的介绍那些花,直到现在,他把与邵江一的交流,当成一件十分难以完成的任务,此人他很认真的研究过,人格奇怪,难以沟通。人格,每个人都有两种人格,表面的人格,内心的人格。

背景,成长,学历,经历,教育,父母的脾性,地域特性,这些东西能组合成一个人格本体,每个人的人格都不同的,但是却有规律可循。任何人的任何特色,都能根据那些以上的元素推算出,他为什么爱吃甜食,他为什么吝啬,为什么老实。这和成长当中的各种元素都有关系。

但是…

邵江一这个人,华莱士对其人格一直感觉很模糊。此人可以在一天之内转换成十二种情绪,每一种都像他生性如此,但是,那些行为动作又像是他模仿别人的。他摸不到他,最起码,他黑瞳后面有一层什么,华莱士无法触摸到,他一直为此好奇。

“百合,清纯,高雅,这花很适合。”

华莱士拿着剪子正要采摘,邵江一的手确如触电一般的缩回来。

华莱士只好放下剪子。

“春草,象征新的希望。”

邵江一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们围着花店,转了很久。华莱士没有一丝不耐烦,心里却开始将邵江一的反应记录下来,慢慢分析,一切植物,一切花卉那些美好的,温暖的,充满希望的祝福词,象征词汇,都被此人触电一般的拒绝了,他到底要去看谁?那个死去的人?到底是谁?没有语言能概括吗?

随着时间推移,一阵肚子的咕噜声,来自华莱士的腹部,邵江一抬眼看了一下他,华莱士脸色大红。如此寂静的小店,那音乐声若隐若现,站在附近的花店少女很清脆的笑了声说:“我这里有些饼干,我妈妈做的,你们要吃些吗?”

邵江一站起来,冲她点点头:“要吃。”

华莱士羞愧无比,却无可奈何的跟邵江一坐下,喝茶,吃免费的茶点,对他来说,这样的行为实在…实在难以作出…无法想象。

一杯热茶下肚,邵江一指着柜台角落堆放的一些包装纸边角料折成的纸花团问:“那是什么?”

花店姑娘一边倒茶,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有可无的东西,扔了浪费的边角料,我就拿来做一些手工花,练练手感。”

邵江一眼睛一亮指着那些纸花说:“我要这些,可以帮我包起来吗?要包的漂亮些。”

华莱士拿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他盯着那些纸花看了一会,很快冲着花店姑娘点点头:“麻烦您了,我们全部都要,帮我们包起来。要扎的很漂亮,用最好的丝带。”

华莱士缓缓的开着车子,向城市外面走,今日便是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日,难免他也有些眷恋,汽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他打开车窗。将都市的声音放进来。商铺的音乐声,叫卖声,女孩子的娇憨笑声,老妇的议论声。年轻人大声的打招呼声搅拌着都市的不干不湿的空气,一起涌入车内,盘旋,然后离开,越来越远…

邵江一紧紧的抱着一束由纸张折叠而成的并不难看的花很满意的打量。

他为这花付出了一百块,虽然花店姑娘死活不要,但是他还是强放下了,他必须为这合乎心思的花付钱。而且,他觉着,一切就绪的最后日,他总要得到一束花。这一生,总要有一束属于他的花吧。

车子里一直很安静,直到行驶到城外的岔路口…

“不是去城外的墓地。”

车后,邵江一突然说。

华莱士呆了一下,目视前方问:“去那里。”

“格里芬战役纪念碑。”

汽车,在岔道口拐了个弯度,华莱士一边开,一边想起那个农庄牌子,麦德斯的费罗洛城,在重组之前,这里叫做格里芬城。那场保卫战,华莱士在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说来奇怪。华莱士还真的对那场战役记忆深刻,印象奇异,因为他的老师内南?伯内特,在讲诉那场战役的名字的时候,他记得,他站在讲台上,紧紧抓着教科书,大大的呼吸了好几下。

一阵沉默…

一阵沉静…

一阵沉寂…

那车,那么开着,开了很久,开过都市,农庄,一直来到一条废弃的海岸线,当车子行进到格里芬战役那块不足一米高的,长方形黑色纪念碑前的时候,华莱士停下车子,很惊讶的看着那里站立着的先来者。

夏洛特?伯内特,还有这次外交使团的大使凯蒂?伯内特女士。

邵江一面无表情的下了车,走到纪念碑前,蹲下,将那丛纸花小心的放好,就放置在一大丛风信子旁边。

华莱士看下凯蒂?伯内特女士,有些惊讶的点点头:“您好女士,真是巧。”

凯蒂?伯内特女士也吓了一跳,她惊讶的看下华莱士跟邵江一,很快,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也没什么,其实,我的弟弟,夏尔?伯内特,他死于格里芬保卫战。来的时候,爸爸跟妈妈说,你回到格里芬,一定要去看看夏尔。”她这样解释到。

邵江一低头看着那丛风信子,这花他想他听华莱士两个小时前说过。

“…啊,这花啊,很少有人送的,这是风信子,这些紫色的代表,悲伤、忧郁的爱。道歉、后悔,恩,也有人说,这花还有个意思,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快乐!”

海岸边,一阵猛烈的风,带着腥咸撞击着那块并不大的黑色纪念碑,七色纸花突然漫天飞舞起来,那花越来越高…看上去…有些美好…又是一阵猛烈的海风,地面上的那丛紫色的风信子,无力倒下,翻滚了几下…

第25章 在“大豁牙”号上

“浪漫的分别”这个词汇在海岸上飞扬,悉索索的细线一般的雨水下着,海岸上的分别人并不觉得寒冷,亲昵热烈的情绪席卷,这是远征船队的最后一个时间段。

返航护卫舰,防空护卫舰,飞机指挥护卫舰,通用护卫舰,新出炉的舰载潜艇,登陆舰,两栖攻击舰…各种舰船成堆的在五号军事港口扎在一起,看上去很乱,但是又乱中有序。

今日,是舰船指挥官以及中级海军军官登舰日,从傍晚五点多钟起,那些军官们便从这个都市,或者远处的都市,依依不舍的告别咖啡馆,告别舞会,告别温暖的弹床,告别都市艳遇,他们从销魂窝里钻出,在舰船附近的海港岩石上依依不舍的,继续抓紧时间演示最后的亲昵。天知道是不是他们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亲吻,天又知道,到底是不是可以回来,军人的吻别,有着媲美于歌剧之中最后一幕的高潮之吻,深深地,热烈的,不舍得,浪漫的,带着腥咸眼泪的吻…

五号军事港口的公共区,那些分别的军人在这条线上腻腻歪歪的演绎出了一条线长十公里不止,宽四百米的接吻告别线。从天空的巡逻机看下去,煞是壮观。

邵江一在城市里买了一些东西,他在都市徘徊了很久,淋着细雨走了很远的路,他还回去看了一下小农场,现在农场那边有个拐子退役兵在帮他管理,这令他安心不少。最后的时刻,华莱士难得的给了他自由,他自由采买,自由的自己花钱坐着车子来到五号港口的第十四区报到。

华莱士有意将他们这支秘密部队跟自己隔离开,他于一些高级军官此刻正在主舰艇那边举行开拔仪式,最起码全世界有三十多家电视台跟媒体在实况转播着这一次毫无遮掩的大型军事活动,政府甚至抓住最后一次机遇,现场再次卖出最后的一些国家风险股票。

“大豁牙”号两栖攻击舰停驻海岸,邵江一提着东西站在那里,迟疑了很久,没有动、犹如雕塑,一动不动。

“长官您好。”一位穿着蓝白相间的年轻少尉,一脸阳光的走过来,他先是热烈的跟邵江一握手,接着接过他并不多的刚买好的行李,带着他向“大豁牙”号走去。

邵江一呆了一下,身体先于大脑,迈出了哪一步。

“你好。”邵江一半天之后才回了一句,他不由感叹起在这之前的岁月,每次他都是他自己到报道单位,每次他都拥挤在成堆的报到军官当中艰难的在分配簿上找着自己不足两厘米的卑微的名字,一次一次挤进去,一次一次被挤出来。

现在,已经有副官等候在此恭候了,甚至帮他拿行李。

邵江一没有去问这位热情的少尉叫什么名字,反正看他蛋黄一般的西北发色,不是尼克,就是克尼,看他臂弯肘部的磨损程度,此人崭新无比,必然是个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