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蒂?布卢默微笑着,并心领神会的收起那些名单,他会关注名单上的几个人。也会重点培养这几个人,他会将华莱士对这几个人关注转化成无数的关心呵护,从身体到精神。而这种关心的方式却又是华莱士曾喜爱的那位老师善用的手段,给他们几本书看,和他们聊天,给予一些别人没有的特殊关照。适当时候,会以小功绩提升这些人,如若舰艇上有高级酒会,餐会,那些人都会收到华莱士的请柬,他们亲切的称呼华莱士为阿莫。称呼华莱士为阿莫的人,慢慢会转化成某种团体,这个团体从此只信仰阿莫。他们互相称为兄弟,称为挚友,他们拥有共同的庇护关系网,这个网的最中心的名字并非华莱士?巴曼克。而是那个奇怪的名字“阿莫”。

很神奇对吗?也许一点也不神奇。自有人类起,人类便是这么活着。崇拜自己创造的,跟随自己假想的东西。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做。有些可笑,却也有些可怜。

伯蒂?布卢默很快的便坐在他的小办公桌上,仔细的将一份名单抄录在备选名单内。华莱士无需去记得这些名字,这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这些事情是由阿莫的上层组织来驾驭的。华莱士将现拥有的财富经转化成了两份,一份用于培养自己的人才,另外一份围绕着邵江一这个小圈子在旋转。

华莱士躺在办公室的床铺上临时休息了四十分钟,起来后,他便与伯蒂?布卢默一起投入到了新的工作当中。而这个时候,螣柏先生与邵江一正在舰船上四处散步。一边走,螣柏一边应付着通过各种渠道送过来的最新情报。从表面上看来,螣柏受到的打击要比华莱士大,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微笑。但是,他脸色苍白,一股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愤怒,就要冲破表皮飞溅出来。

每艘舰艇便是一个社会,的确如此,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属于上级军官与下级军官的社会。人有思想,有欲望,如此,这就会产生各种丰富的活动。“大豁牙”上有各种各样的人群,人种。因此便产生了各种奇妙的群体。

伪神职者佐伊?阿尔平又创造出来一个奇怪的宗教,海神教。此刻舰队正在航行,漫长的旅行令人灵魂神智没有依托,佐伊?阿尔平先生的宗教恰恰好的出现了。

每天清晨,佐伊?阿尔平便穿着他新缝制的教袍出现在“大豁牙”的各种角落,他宣称,在苍茫的海域里有一位支配神,人们的生死尽在这种神的掌握之下。当然,不要畏惧死亡,如果信仰,你死之后,这位支配神会给予一块乐土,随你支配。

很傻对吗?但是,在下级军士层内,偏偏佐伊?阿尔平却拥有了信仰者。

人数还不少。

邵江一与螣柏走了一会,坐到了佐伊?阿尔平先生的布道室,他们听他吐沫横飞的胡说八道,听他胡言乱语的不停的给那位神创造父母,创造子女,创造情人,创造社会关系网,很快,支配神便有了一个强大的跟随体系,这个体系里的各种神有效的管理神的资产。管理神的疆域。阿尔平先生穿着他的白袍子,手里拿着一根银色的雕花杖不停的挥舞,身体犹如中电一般抽搐。

他在抽搐,听的人也在抽搐,甚至,有人是泪流满面的抽搐。

新的故事,是阿尔平今天早上想出来的。有关于那根杖,杖身是华莱士上个星期满地寻找的作战指挥杖,杖头却是船上高级厨子的某个雕花刀的刀柄。不知道佐伊?阿尔平先生怎么将这两个东西镶嵌在一个体系上。如今,这个古怪的权杖已经有了支配别人身体,思想的奇异能力。他安抚华莱士已经不稳定的军心,将这次登陆计划说成是神的命定,命运当中必要发生的事情。

邵江一一边听,一边无法忍耐的闷笑。螣柏先生因为此也暂将不愉快丢出,无奈的摇头失笑。随着他们这种大不敬的表现,布道室内有些人开始对他们怒目而视,螣柏抱歉摇头忙拉着邵江一离开这个地方,在他们的背后阿尔平先生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他泪流满面的讲述支配神的故事,讲述于世界末日之时,支配神为了保护土地,降下了冰山雪海。一切现有的自然现象都被度上了神光,一切说不清的东西都有了解释。关起门那一刹,邵江一看着下等兵的眼泪,刹那之间,他有些呆愣。

螣柏拍拍他的肩膀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知道,那是假的。但是那些人却在哭。”邵江一不懂这种情感,以前他在其他舰艇见过布道者说神迹之时,信仰者泪流满面的景象。对他来说,那宗教却是原本有的,哭泣便是合理的,但是现在,他知道阿尔平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刚刚创造出来的。

“别想那么多了,他们很快乐,知道魂归何处就是快乐。所以,信仰这个东西不需要解释,他们快乐,华莱士就会少许多麻烦。这才是我关注的。”螣柏一边走,一边笑着说。

“您在担心他?”邵江一这话,有一些无法遮盖的嫉妒之意。

螣柏顿时失笑,他停下身,顺手搂住邵江一的肩膀低声说:“我们互相信仰,缺一不可。其实…这跟老黑信仰你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邵江一并不喜欢这种亲昵的动作,他肩膀动了一下,挣脱了这种拥抱。螣柏有些尴尬,又很快的释然,他只是笑笑,并不计较邵江一这种失礼的动作。

“我们会回去吗?”邵江一低声问。

螣柏轻轻摇头:“华莱士…他不懂得回头看。”

舰队依旧在几艘巨大的航母舰队护卫前行,海上霸主两栖攻击舰艇的甲板上,各种型号的攻击型飞机的机翼,在阳光的折射下偶尔发出无害的光。

这些舰艇,航母,还有各种军事力量马上就要面临一个问题,就是谁养它们。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支军队在展现强大军事力量之时。更多的就是展现一个国家的国家资产。失去国家的庇护,华莱士…没人知道他要走向何处。自舰队筹备到出行,华莱士得到的给养一直不足。

邵江一在航行第二十日的傍晚与兰兰兹在甲板上用餐,大约在傍晚五点十分左右。华莱士在“大豁牙”号上发布了他的一个声明。

声明一:自今日起,“特丽娜”登陆计划继续执行。

声明二:舰队自今日起宣布脱离麦德斯国家政权,舰队资产将以实价方式后付给麦德斯。具体价格,以及方法以麦德斯政府意见为准。

声明三:麦德斯第九远航舰队更名为“阿莫”舰队。

声明四:“阿莫”舰队自今日起,成为新大陆新生公司下属舰队。

声明五:“阿莫”舰队全体官兵自今日起,有关福利收支不已社会贡献法为基准,阿莫舰队所有资金福利消耗将由新大陆新生公司承担。

声明六:舰队官兵去留随意,两日后舰队“女神号”将返航,要离开的舰队成员请尽早登记交接。

声明七:华莱士?巴曼克正式成为新大陆新生公司第二董事。

声明附录一:新大陆新生银行无限资金投入计划书。

声明附录二:新大陆新生银行资产证明书。

声明附录三:新大陆新生公司董事局董事聘书一份。

兰兰兹先生轻轻的抚摸着那只花斑猫的脖颈,整个晚餐他都一言不发,邵江一偶尔抬头却看到那可怜的猫脖子上整整捆扎了十二条各色丝带。一切看上去都跟他毫无关系,一切的混乱刹那间又有了次序。这个星球,资金能与国家相提并论的正是新大陆新生公司。而华莱士敲开新大陆新生公司的那块敲门砖,却是邵江一那块神奇的300+石头。当然,这一切,邵江一本人并不清楚。

“我能坐下吗?”华莱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邵江一放下手里的汤勺,扭头看下已经摘去麦德斯军衔的华莱士,他看上去很疲惫,整个眼睛的眼球上都布满红丝线。

华莱士坐下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扭头看着那边的海岸线,他一直看到那阳光,在海的那边缓慢的下沉,周围渐渐昏暗起来。

“邵江一。”

“嗯?”

“自此,我想我们是真的拴在一起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随你…还有,那声明,写的不错。”

第31章 捧杀…

这是一堵墙,算是墙吧!?一块临时搭建起的铁皮材质的墙壁,一边是脱去军装等待归国的官兵,一边是新大陆新生公司临时寻找来的雇佣兵。

华莱士站在甲板的一个角落,脸上依旧带着他的笑,眼神里依旧流露着他的傲,他还是不在意,不在乎,犹如身后那些看不见的山依然存在,仿若…他依旧不孤独,他依旧无所顾忌。回过头…依旧能看到家。在那家里,依旧有深爱的人在为他守望,无论他多么年轻,犯下什么错误,除了心疼的泪,还有原谅与宽容在那里。他还是那么无所畏惧的站立着,甚至站的更加的直。仿若,那山从未倒下。

螣柏先生还站在华莱士的身后,站在那个老位置,一切都犹如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么的亲切,整个眼睛的轮廓都是边角上翘,笑的看不到眼瞳后面的心的颜色。

“咣当!咣当当…!!!”

那些连接着两条航母中间的铁板,不停的因为停不下来的离开的鞋底践踏,而发出难听的咣当声,随着人员越来越多。随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消失在对面航船的甲板下,螣柏看到华莱士背负的双手,拳头紧握。整个手掌的青筋都鼓在表皮上。他的手掌不停的松开,又握住。松开过去的,紧握着的,是无法形容的愤怒。只能再次松开,再次紧握。

“我挺喜欢新大陆新生公司的制服。”螣柏向前一步悄悄在华莱士的耳边亲昵的说,他们看着铁皮墙的另外一面,成堆的新大陆新生公司的雇佣兵提着简单行李于海底的潜艇出来,来到“大豁牙”号上,或者这个舰队的任何一条船上,他们来舰艇上弥补空挡。靠本事赚钱,赚土地。

“螣柏,你再讨好我,我想我也高兴不起来。”

“华莱士,你知道我个性耿直,我从不做讨好人的事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对吗?我怎么会讨好你呢?”螣柏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赖皮的语调。可惜,他不善此道,这话说得僵硬,没效果。

而华莱士,他只能应付一般的捧场笑笑。

“这里需要一个炮术专家!这里需要一个炮术专家!!!”负责接待登记的中尉举着手大喊着。

“我,我!先生,我在九月花(舰船名称)服役过,那个炮术专家的职位…我有资格证!”一位雇佣兵举手大声回答。

“工作经验呢?”那位中尉。

“九年,先生!”那位雇佣兵。

“服役四年合同,二级薪水…”那位中尉继续大喊。

“好的先生,我是你的了!”那位雇佣兵。

一阵附和的大笑吵杂过后,随着两声钢印击打声,舰队的新的炮术专家诞生了。

华莱士的鞋跟后掌翘了一下,又忍耐着什么一般缓缓放下。他扭头冲着螣柏笑笑,一副不在意的说:“我会有自己军队的制服,最多三个月。你喜欢什么颜色?”

螣柏笑笑,很认真的想了下后,用很确定很确信的说语调说:“我喜欢黑蓝色,礼服要有金边。对了,还要一份终身为你服役的合同。”

华莱士还是笑。

这是一个早就被预知的日子,华莱士唯一没预料到的便是,交接会在深夜进行。那些人就如此的急不可待的剥夺自己?自己做人竟然如此失败?他到底那里发生了错误呢?他不停的问着,又不停的在心里自我开解。

甲板上,人的躯干被巨大的被临时拽到甲板上的无数强力灯光照耀着,从不同的角度,照出了多重人影。来到的,离开的,这些人在灯影下晃动,随命运奔波。

华莱士看着他们暗自庆幸自己寻找到的是新大陆新生公司,在这个奇妙的时代,人民,民众,国民,那些人,每个人…大家的国家意识并不强烈,快速的分分合合国情造就不出多爱国的国民。生存永远是人类意识建筑的最必要的基础层。

麦德斯,因佩兰,奥古,巴兹卡…或者新大陆新生公司,这些国家如今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今天叫这个名字,明天也许也就换了一个,盲从的习惯了,那就是意识形态里就出现了新的潜规矩。没人是背叛者,也没人是捍卫者。因为需要,就会产生。就如今晚大量被送回国的这些士兵,他们不愿意为华莱士服役,华莱士也就不能说什么,他唯一可做的就是,装作一脸不在乎,很痛快的放他们离开。当然,留下的人,国内的人也没权利去指责什么。他们不敢指责,也指责不起。

新大陆新生公司它是大陆上最最需要,最最重要的TP系列设备的尖端技术掌舵手。华莱士为自己寻找到的好靠山,强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螣柏,我这算是卖了自己吗?”华莱士叹息了一下说。

“我觉得,这个价钱,你要是叹息,就虚伪了华莱士。”螣柏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华莱士苦笑。

替换的工作越来越快,新生公司的船员,雇员每个行为动作都对的起那份薪水,他们配合非常,态度积极。

队伍越来越短,最初的杂乱到形成次序,预料当中的麻烦有很多没有发生。华莱士,螣柏总算都不约而同的暂且放下心的自我安慰。这舰队总算还是他们说了算,除了观察员,新生公司果然很有气度,充分展现了一个世界第一商业机构的风度。给予华莱士最高权力,并确信华莱士对他们的投资会作出最大努力。

“我们下去吧,风大了。我们在不在,并不会影响什么,该发生的还在发生。”螣柏小声劝到。

华莱士扭头看看他,点点头。

接着,他们离开…

邵江一跟几个同伴也站在甲板上看热闹,纯粹的看热闹。当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华莱士的应急举措令他们满意。当然,这其中邵江一是最满意的一个,如果用词汇来形容的话,邵江一第一次有了挣脱出某种束缚的感觉。看那,过去无家可归,现在竟然连国都没了,只是刹那,他竟然成了一个公司的雇员。这种感觉不好形容,微妙至极。

“阿莫说,有个会议需要诸位参加。”亚历克斯从一边的阴影里走出来,冷冰冰的带着他一贯的敌意说。

看热闹的这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甲板。而邵江一走在了最后,脚步带着一丝拖沓,不停的向后看。

兰兰兹停下脚步问他:“在看什么?”

邵江一指指身后,压低声音说:“那些跟着我的人,他们不见了。”

兰兰兹轻轻放下手里的猫,一边放一边说:“国家运作跟商业运作的最大区别就是,国家运作以安定平稳为主,商业团体运作以利益为主。前后左右都是大海,你能跑到那里去?再说你我的价值…”兰兰兹站起来,四下看看又继续说:“也许,那位前少帅从未跟别人提及过。你,我,那位华莱士先生的跟屁虫螣柏,还有华莱士本人。我想我们四个才是掌握最后秘密的人。嗯…怎么形容呢?王牌,最后的王牌…你应该高兴…然后,你可以威胁他,要挟他,叫他给你涨薪水!”

“薪水?我们有薪水吗?”

“我想…有吧!”

“是多少?”

“最少…也得是一级吧?比那个炮弹专家要多。”

“…有个问题?”

“啥?”

“在这里,一级大,还是三级大?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有时候一级是在前面的,有时候数了二才数三…那个时候三的力量要大过二,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懂,我明白!”

“真的?”

那些人小声论着未来的薪水问题消失在忙乱的甲板之上。而那只被兰兰兹先生放归自由的猫,它不甘心的紧紧跟着自己的主人不停的叫着,讨好着,它期盼得到关注,找回那个怀抱。这猫,它被驯服的太久,舒服了太久,已经忘记了它的自由岁月。

华莱士坐在高级会议室的最中间,他并没有向以前一般去主动迎合,宽待自己的王牌军,他现在没这个闲工夫。螣柏不停的把一些名单放置在桌面上,当然他手边也有一些必然要立刻处理的事务需要马上签字办理。

邵江一他们走了进来后,并未因为华莱士如今的慢待而生气,他们慢慢坐下,四下看看后,便开始各行其道,有的发呆,有的仰头看着会议室顶端。还有的撑着胳膊打起了瞌睡,还有的依旧在咀嚼他的大饼子。倒是那位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他一直想问点什么,又一直的克制自己。当甲板上两方正式交接完毕之后,大豁牙再次缓缓移动,船体震荡。亚历克斯的眼神突然又从克制转变为黯然。

“其实…我的作用一直就是作为捧杀而被培养,先生们明白捧杀这个词汇吗?”华莱士慢慢放下文件夹,抬起头笑着问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

螣柏站起来,走到桌边,细心的将一切处理完毕的文件收拾好,一一再次核对后,他冲着华莱士点点头,转身离开。他故意不急不缓的用皮鞋踩着走廊的过道,每一步的节奏都一摸一样,但是,当他走到转弯处,走到华莱士他们听不到脚步的地方,他便开始加快步伐,步调频率接近飞奔状态。

会议室里还是安静之极,不是大家不懂这个词汇,而是这屋子里的人压根没有回答别人问题的兴趣。那个词汇,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坐到这里了?谁又能回去呢?

华莱士撑下酸困的胳膊,脱去外衣,拿起作战室的一支笔在身后的图板大大的写下了那个词汇。

“捧杀!”

“高高的将我放置在人前,用我阻挡一切迎面袭来的风暴,给予我最好的一切吸引一切狂风骤雨,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来显示我的重要性,他们制造我,就是为了捧杀我,这些…我早就知道。而你们正是跟了一个这样的人,我要说的是,我不能抱怨,而你们也不能后悔,先生们,我们都没有退路。我从未有过路,而你们的其他路,我会帮你们堵死,就是这样。”

邵江一最开始闭起的双眼,慢慢睁开,他好奇的盯着那个词汇,突然带着一丝恍然大悟说:“啊!原来这个叫捧杀!”

华莱士将那支笔丢掷在一边笑笑说:“也许有其他意思,但是…字面上的解释的话,我的确就是这样的存在。我知道诸位现在心里一定是非常不安…”

“没有,没有不安,唯一不安的就是他。”一直在左顾右盼的旭日突然开口插嘴,他指着亚历克斯先生揭发他的内心世界,捎带给压抑的室内添点乱,他不喜欢这种气氛。亚历克斯顿时愤怒了。他蹦起来想要大声说什么,但是华莱士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辩解。

“你的情绪我理解,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这很正常,所以,你不必辩解。”亚历克斯先生无奈的坐下,一脸委屈。华莱士看看他,带着一丝略微讥讽的语调继续说:“诸位,我想,因为这未及预料到的政治局面,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计划?”前警察亚罗先生惊讶的嘀咕一句,接着扭头问自己的宿敌佐伊?阿尔平:“我们有个计划?”

佐伊?阿尔平拿起一本册子,狠狠的打了他的后脑勺。

“是的,的确有个计划,具体的事宜,因为保密的关系,我们会在我们的新舰船上宣布。召集诸位来此是告诉诸位。我们明天中午将离开‘大豁牙’号。所以,请诸位先生今晚收拾好东西,做好离开的准备。”

这一次,没人在说什么,甚至那位新来者,那位野生动物学家,他也是毫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这位先生的目标还是明确的,他确定他要去特丽娜,特丽娜的野生动物正在向他呼唤。

华莱士先生慢慢站起来,看看屋子里的人。他咳嗽了一声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叠表格,他亲手将那些表格册子放到大家面前,帮他们打开,帮他们拧开签字笔的笔帽。

“有个东西,大家必须签一下。”华莱士说。

这是一份新大陆新生公司的聘书,一份在根骨上与老比尔,老巴克曼先生的效忠书意义相同的东西。不过在收益上,它涉及的利益更加的大,更加的多。

邵江一没有去看那些条款,作为这个团队的带头人,他还第一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今晚,他想他会支持华莱士,也许因为他的坚韧,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华莱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感激的冲他笑笑。邵江一面色难得的红了一下,扭头看一边的墙壁。

邵江一签完后,老黑接着签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兰兰兹,旭日…华莱士终于在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收那些文件,一边真诚的道谢,此生他也许还会道谢无数次,但是他此刻确定,这次的谢谢,是最真诚的。华莱士最后来到了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面前。他看看亚历克斯的空白签名档。

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他抬起头,慢慢站起来用带着惶恐语调说:“先生,我是说,我可以考虑一晚上吗?”

“当然,当然可以,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其实,您不签,也没什么。”华莱士笑笑,收回了自己的签字笔。

“不是,不,先生,我一定会签,您知道,我对您无比忠诚。我只是想仔细看下这些条款…不是的…”亚历克斯磕磕巴巴的解释着,他说了很大一段话,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突然因为命运的大起大落,性格开始发生了转变。

华莱士看看他,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其实对于他来说,亚历克斯?布利克签不签都无所谓,他曾欣赏过他,再没有邵江一的时候,他甚至想重用他。现在,他不丢开他,也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来提醒过去,过去的他,即使没有邵江一,没有那个计划。他也从未虚度过一日,他一直在努力着。

会议室内,最终只剩下了亚历克斯,他呆呆的坐着,并未去看那些条款。他只是惶恐的坐着,不知道应该站起来离开,还是继续坐在这里。就这样,他一言不发的缩着自己,无论是他的头颅,还是他的脊梁。

很痛快的签了名字的肯先生站在门口,他只是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今夜的亚历克斯令一直对他很崇拜的肯先生失望。

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兴旺过一段时间,就在不久之前。当时,作为麦德斯权利上层机构年轻一代的领袖级人物,华莱士?巴曼克先生不但亲自将他从政治泥沼里拉出来,还多次请他谈话,共同研讨战术,甚至将他调入了自己麾下最重要的作战团担任要职。

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日子,每天,每个人都对亚历克斯温柔的笑,从不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他的任何话都是指示,他的每个动作行为都被模仿,他被称赞。每个人都以认识他为荣,每个人都喜欢将他做的一些小事摆到桌面上开着善意的玩笑,来标榜自己于他的交情是多么的深厚。

那时的亚历克斯没有飘飘然,他很冷静的那么呆着,安静的被恭维,被恭维后也从不敢骄傲。自军事学院毕业后,他一直在下层军官层次内徘徊。他没有上层关系被依赖,下面没什么金钱可供挥霍以来拉拢人心。因此,无论他做了多少工作,都提代替别人做的。被赞誉的同时,他要克制愤怒加倍努力,最初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证明自己。

被华莱士先生招募后,亚历克斯发誓要将一生所学奉献于此位值得尊重的先生,他赏识他,这就足够了。当第一次被认同,尊重之后,亚历克斯曾对华莱士是多么的感恩戴德。

现在,华莱士的山没了…亚历克斯先生发现,他所谓的忠诚成了一个笑话。当然,在亚历克斯内心深处,对于背叛,他也有个逃避良心谴责的合理解释。

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世界就是如此,洋洋得意之后往往百分百便会有个大坑给你跳。一个师部共同出身的两位军官,先后在一个月内得到了小巴曼克先生的宠爱,后来的这位声势过强,邵江一直接入住华莱士府邸。他何德何能,他只是个无赖,只是个兵痞。

巴曼克先生对他的溺爱毫无理由。亚历克斯不理解邵江一先生何德何能得到此般宠爱,为此,他开始从新学习,百般努力,除了该学的相关课程,对于体能他也是百般苛刻。自从登舰,每天临晨,晨曦都未出现,他就会来到停机甲板,一圈一圈的开始跑步,他知道这是一种虐待。自我虐待之后,他便催眠自己:我一定还会被瞩目的,一定还会…这个信念将亚历克斯支撑到现在,但是今晚,亚历克斯惶恐了。刚才,他想离开的,他想,他要的,华莱士给不了。去特丽娜,只能是死,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这是离开的这日清晨,亚历克斯又来到甲板。他看着远处海岸线,舰队还是那么大,只是换了个东家。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那份册子上,签名档依旧是空的。他一直站着,一直站到邵江一的前秘书奥兰拓先生一脸气愤的来到停机甲板。

他们惊讶的对视,亚历克斯问他:“我以为您离开了?为什么您不离开呢?”

奥兰拓神色灰暗,用一种要死了的语调说:“根本没人告诉我,我可以离开。我一直在下面打扫卫生,我有一堆干不完的活…我完蛋了对吗?”

奥兰拓知道,自己完了。他完蛋的理由很可笑,只是因为他推荐那个该死的乡下军官读几本书,亚历克斯看着奥兰拓没有说话。他看着奥兰拓先生不停的用拳头,狠狠的捶打自己胸口。他气坏了,他甚至想死去,死去便能躲避所有嘲笑的目光。那些目光剥去他的面皮,剥去他的尊严,他的一切荣耀都被毁了,他完了,彻底的完了。现在他竟然连离开都做不到。

奥兰拓盯着远去的海域,打着冷战,他想起那位先生与自己通话的亲切语调,想起那人许诺的荣耀。当被发配到下层甲板之后,那位先生的关爱便再也没有送达到那里。奥兰拓苦笑着,扭头对亚历克斯说:“您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我是被自己的虚荣心捧杀的!”

奥兰拓说完,便纵身跳入大海…

第32章 观察员大卫…

新型战斗机快速的划过长空,急速的机翼将天空划出几道白线。自朝阳升起,这些奇怪的飞行物便环绕在舰队四周四下查看,得不到消息,便一圈一圈的飞着…令人…讨厌至极。

奥兰拓湿哒哒的呆坐于甲板之上,目光茫然,一副便如此吧,我已经无所谓了。我都不畏惧死亡了,我还害怕什么呢?的…那种状态。

亚历克斯先生刚才指挥着一些人将这位自杀者从海里捞出来,那些船员嘲笑着将他丢掷在甲板之上便离开了。没人会去同情一位放弃自己的人,有人甚至冲他吐了一口吐沫。

邵江一慢慢从底舱甲板走上来,是亚历克斯找人通知的他务必来顶层甲板一次,这令他莫名其妙…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为一位放弃自己的秘书先生去负责,但是…他还是来了,他先是看看呆坐的奥兰拓,而奥兰拓看到他便又开始绝望,他看看海面,心里想着,一会他们看不到我,我就再跳下去。实在没办法活了,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还不如死了呢。

“你叫我来,就是看他?…现在…我来了,然后呢?”邵江一看着亚历克斯问。

“是的,他曾是你的秘书。人总要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你看到了,他想死,还跳了海。”亚历克斯的语调带着一丝不耐烦,他不愿意为邵江一的秘书赔去大部分的时间。他的麻烦事情并不少。最起码手里的册子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他不愿意为不欣赏自己的人服务,他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傲气,虽然那份傲气早就被生活消磨光了。

“我没推他下海,他自己跳下去的。而且…我们的编制是海军吧?跳海自杀的海军?军官?”邵江一撇下嘴。

“原因呢?”

“什么?”

“我是说,一个人放弃生命总有原因吧?是你逼迫他的吧?”

“跟我没关系。”

“他是你的秘书!”亚历克斯大声的喊了一句。

“已经不是了,你清楚。”邵江一转身想走。亚历克斯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想将他甩到栏杆上,接着压住他发表一些愤怒之言。可惜,邵江一怎么会被他制服,这里是军队,如果邵江一不愿意,没人能给他亏吃。

短暂的争执并没浪费太长的时间,邵江一借着亚历克斯先生的力,随手拎住这位先生的裤带将他甩入大海。随着“扑通!”一声并不大的躯干入水的响声后,刚刚换了干衣服的倒霉水兵不得已的又跳入大海。

“您想做什么?谋杀吗?!”奥兰拓先是惊了一下,接着蹦起来冲着邵江一大喊,愤怒的指责,然后…翻身也跳进了海水里。

邵江一惊讶的眨巴下眼睛,看着自己不小心闯出来的祸事,遗憾的耸下肩膀,他扭过头,甲板上远远围观的人,看着他的表情并不善,甚至隐隐有着一些指责的意思。他恼怒的想抓一把自己恼怒的头发,一把抓去却什么都没捞到。对了,他刚剃了头,在特里娜顶长发,会影响行动的。轻轻叹息了一声,邵江一摸着自己头顶的一层青茬子发根喃喃自语:“啊,啊…这世界上的坏事都是我做的,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