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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宫晔湖边,吴王仍在寻找仙娥,却遍寻不得。晔湖边查了个干干净净,始终找不到那女郎身在何处。在宫人们的劝说下,吴王只好恹恹地回宫。今夜吴王却不愿再去哪位夫人那里宿下,他黯然无比地回了自己的宫舍,一宿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后半夜,吴宫彻底静谧,连游夜的宿卫军也没了动静。

而公子翕抱着怀里的美人,推开了自己的屋舍。女郎长发散在他臂弯间,脸埋向他怀中,静谧不动。候在院中廊下台阶上几快睡着的泉安看到门推开,一个激灵便起身迎来。泉安看到了公子宽松的衣袍,脖颈入衣领中隐隐看到些痕迹。

泉安看得都疼,但是抱着怀里女郎的范翕眉目清明,神色却极清雅。

泉安疑问地看向公子,范翕缓缓点个头,以示他可以叫人进去收拾了。而成渝站在廊下等候,以前每次玉纤阿在公子这里待过后,都是由他送玉纤阿回去。是以这次也一样,成渝见公子翕抱着怀里美人走过来,他还迟疑了一下,想为何不让玉女下地走,非要抱着?

成渝为难着,想难道他也要把玉女这么抱着送回去?

见公子走近,成渝知道自己已没时间琢磨,他自然无比地伸手过去,要从公子翕怀里接过美人来抱着。谁知范翕衣袖被他一挨,愣了一下后退了半步。范翕不悦地向他看来,成渝愣住,不解公子这是何意。而埋首于范翕怀里的玉纤阿实在是坏,成渝以为她是睡着所以才不吭气,谁知她只是不说话而已。

成渝想从范翕怀里接过玉女而范翕不肯,玉纤阿就静静观察着,发觉成渝吃瘪,玉纤阿终于转过脸来向外看一眼,她噗嗤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揶揄,促狭之情让成渝黑了脸。

范翕对成渝说:“不用理她。她有病。”

他不看玉纤阿,只对成渝和颜悦色说话时总带了几分尴尬和不自然:“你辛苦了,今夜好好歇着,我自己送她回去吧。”

成渝:“是。”

玉纤阿仍看着成渝笑,却是她目色忽地凝了一下。因她看到成渝身后的廊口,有间屋舍,那屋舍亮着灯,一个老人小心地将门开了一道缝,向这处张望。而那老翁,远远看着不太真切,但玉纤阿觉得自己许是认得的范翕察觉到怀里玉纤阿似有向外倾身的动作,他低头不耐:“你有何事?”

玉纤阿想了下,重新窝了回去,作无事状。

范翕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他唇角轻勾一下,当做没发现玉纤阿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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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亲自这样抱着玉纤阿将她送回公主宫苑,顺便一路过去,见宫中各处灯灭了,范翕看出吴王前半夜到处找美人,看似没有什么好的收获。玉纤阿当是暂时安全了。

范翕神清气爽,抱着怀里一人也轻松无比地翻墙跃入公主宫舍,如入无人之境。他熟门熟路地抱着玉纤阿推开门,将她送回了她的地盘。夜此时已经分外深了,玉纤阿困顿无比,眼皮子打架。她被范翕抱一路,本就浑浑噩噩打着瞌睡。被郎君送到自己熟悉的床榻间,玉纤阿打个哈欠,将被褥盖在了身上。

她闭着眼,卧于自己榻间。

范翕沉吟一二,在榻边坐下,向她俯身,柔声:“玉儿”

玉纤阿闭着眼含糊地:“公子还有何事?”

范翕看她连眼睛都不睁,而他目光却落在她颈上。他兀自欢喜并害羞着,不愿这样离开。坐了一会儿,范翕推推她的肩说:“你这便要睡了?”

玉纤阿转身背对他:“难道公子还要与我促膝长谈?你我之间有何可谈的?我已累了,请公子告辞吧。”

哪有用过他就赶他走的?

范翕怒,大力推了她肩一把,他的大力,一下子将玉纤阿推醒,愕然转身望来。看范翕蹙眉俯眼:“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起来!我抱了你一路我都未曾喊累,你累什么?”

玉纤阿躺着,与他面面相觑半晌,她后知后觉般地拢住自己的衣物向床榻里头缩:“你坐在这里,非要我起来做什么?你不会是又想”

她睫毛颤颤,目露惊恐躲避色。

范翕脸红:“我在你眼中就那般好色?我不能与你说说话么?”

玉纤阿:“可是夜深了,我想睡了。”

她小声:“而且我与公子不是两不亏欠了么?我们有何话需要说的?”

范翕:“”

他冷冰冰地起身,长袖一甩,漠然道:“行,你睡吧,我走了。”

范翕走开两步,察觉身后玉纤阿在盯着他背影看。他走得分外不情不愿,终听到玉纤阿似想起什么事,忽然又开口喊住了他。范翕回头含笑望来,听玉纤阿说:“公子,你可否让你的人明日为我送来避子汤?我不愿怀上公子的孩子。”

范翕:“”

他推门而出,傲然疏冷:“你不愿,我尚不肯呢!你且等着吧!”

☆、1

清晨时候, 廷议结束时分, 公子翕被内侍领路去见吴王。半道上, 公子翕遇上正去向吴王后请早安的九公主奚妍。原来今日吴王在吴王后宫中商量事务, 公子翕和九公主正好同路而行。

九公主向范翕请了一安。

那向来不染纤尘、容止端雅如谪仙人一般的公子翕向她回礼,本是常态。但范翕回过礼后,目光轻飘飘地向九公主身后跟随的侍女一列扫了一眼,没有见过熟悉的人影。范翕目中便笑意浓了些, 流光潋滟。

范翕往日脾气便极为好, 众人不曾见过他生气发怒的样子, 但他温和得向来细润无声,往往浅笑, 不见他开怀大笑过。可是范翕今日目中的笑意这样真切,不见客套, 让奚妍都忍不住侧头,多看了他两眼。

奚妍忍不住道:“公子今日心情极好?”

范翕似早就想与她说话, 奚妍一开口, 范翕就含笑接了话:“是,一夜好梦。对了, 怎不见平时常跟在公主身畔的那位貌美宫女?”

奚妍:“”

她知道范翕指的是玉女, 但是范翕在人前大部分时候都装作不认识玉女。这可是难得一次范翕主动和她聊起玉女啊奚妍本就很关心自己侍女的未来,便回答道:“她早上服侍我时, 我见她气色不太好,便让她歇着去了。”

范翕闻言,笑得几分古怪, 又有些暗暗的自得。

这种神情于范翕身上太不常见,奚妍正疑惑时,听范翕说道:“原来如此。恐是生病了吧?现今气候多变容易染上风寒,公主也要当心些。既然那侍女身体不适,自然不能服侍公主,若她不小心将病传给了公主可怎生是好?公主还是给她多放两日假,让她好好歇着吧。”

奚妍瞪直眼。

她哪里说过玉女生病了?公子翕张口就来,给玉女安上了一个病!还态度特别真挚地看似关心九公主,实则在给玉女争福利偏偏公子翕表现得这么诚恳,语气这么关切,他将奚妍身后的宫女们迷得七荤八素,不管公子翕说什么,那几个宫女都跟着点头,觉得分外有理。

奚妍憋屈道:“我本来就是打算给玉女放假,让她歇两日的。我又不是那类刻薄的女公子,不劳公子多事了吧?”

范翕目中一黯,似无措地笑了笑。他低声:“是我多事。”

他这样一低弱,奚妍又觉得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

九公主暗自憋屈,觉得这位公子太不好对付,她好似总在这位公子这里吃亏。正是这种摸不着头脑却觉得自己被诈的感觉,让奚妍一直对范翕敬而远之。可是玉女竟然和这种人私.通看范翕突然关心玉女的样子,这二人应该已经和好了奚妍想,大约也就自己那个足够聪明的侍女,才能和公子翕这样的人过招吧。

反正自己是万万不行的。

范翕和奚妍一道在后宫走,一路上就着玉女这个话题说了几句,气氛倒是不错。而入了王后宫中,远远打帘的的宫中侍女们看到公主和公子翕说笑着进来,侍女们暗自使眼色。她们纷纷觉得公主和公子翕相谈甚欢,情投意合,看二人这样笑着进来,可见王后的担忧是没必要的。

吴王后正在服侍吴王用早膳。

吴王已多年不入王后宫中,今日早上忽然驾到,还一留这么长时间。吴王后暗自奇怪,又隐隐涌上些欢喜之情。到底女君没有不喜欢自己夫君眷顾自己的,哪怕她已经贵为王后,膝下儿女环绕。

吴王后和吴王多年来难得一次相处和睦,只是吴王用了早膳后,虚情假意过了后,终说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寡人昨夜在晔湖边见一美人,疑似仙子下凡。宿卫军找了一夜,也只判断出此女乃是一宫女。王后掌管后宫,烦请王后将此女为本王找出。”

吴王让内侍将昨夜那女郎留下的绣花鞋、衣袖上扯下的飘带这些证据呈给了吴王后。

吴王后傻眼,看着内侍们低着头捧着女子的鞋袜飘带,就这样大刺刺地摆到长案上。吴王还叩着案,暗自沉吟:“本王正口述,让人将那女郎相貌画下。待画工将画画完,本王就将画拿给王后,方便王后排查”

“大王!”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绷着脸站起来,她被吴王气得脸色铁青,“大王将臣妾这里当作什么?风月场地么?将臣妾视作何人?那些将女儿拐入风月场所的长舌婆?臣妾掌管后宫三千,不是为大王做这些事的!”

吴王便也不悦了:“你不愿就不愿,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是哪些事?上不得台面,让你不齿?你是寡人结发妻子,不嫉不妒方是正理。为本王寻来女郎,为本王纳妾,本就是你该做的事。而你这种妒妇,不愿也罢,何以用这种语气说寡人?”

吴王后震惊:“大王!你的后宫美人已经极多了!我若是妒妇,岂能容下?大王一个又一个地往宫中接美人,我何尝管过?我只是觉得大王如今太过分了些,大王已经多大了,连一宫女都要”

吴王正要反驳,他压根不觉得宫女怎么就不能碰了,但是开口之际,小黄门在外报公子翕和九公主相携着来了。

王后知道自己女儿是来请安的,左右她和这个小女儿的关系不够亲近,她现今没有心情,便想让女儿退下,免了此礼。但是吴王却喊住了她,吴王沉思一下,目中带笑:“让阿九和公子翕一道进来吧。正好寡人要宣一件喜事,正是关于他二人的。”

吴王后隐约猜到了吴王想说什么,毕竟公子翕快要离开吴国了但此事她本也默认,便没有再驳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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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与王后在前大殿一起接见了范翕和奚妍,吴王和王后平时除了大典几乎不会同时出现,他二人一道和颜悦色地坐在上位等候两个年轻人入殿,公主奚妍只是觉得稀奇,范翕却敏感察觉到了这二人恐有什么事要说。

且范翕弯唇,看眼旁边一无所知的公主。他几乎猜到这对夫妻要说的是什么了。

范翕怜悯地看了被蒙在鼓中的小公主一眼。

“父王,母后。”九公主腼腆十分地行礼。

她在吴宫是一个透明小公主,和自己的父母关系都称不上亲。因她出生时,正是吴王后被吴王的后宫美人欺负得最伤心的时候,王后没空欢喜新生命的到来。且因为这个女儿出生得不是时候,王后早年一直有些厌弃。到这些年王姬们一个个出嫁了,吴王后想起自己亏欠小女儿,才多照应了一二分。而至于吴王,则本来就没关心过奚妍。现在自然也谈不上补偿。

吴王坐在高位,欣赏了一番年轻的公子翕和自己女儿相携而立的身形。他大体判断了下这是一出不错的对吴国有好处的买卖,且自己女儿虽然年纪小些,但也娇憨貌美,配公子翕是足够了。

吴王便说了亲事:“公子不日就要离开吴国,寡人寻思着此事不能再拖了。阿九是寡人掌上明珠,自幼得寡人宠爱,珍视非常。寡人欲将阿九献给公子,不知公子可愿接受?”

范翕还没开口,奚妍一下子抬头,震惊道:“什么?!父王你说什么?!”

吴王不悦自己女儿的插话,瞥了她一眼后冷道:“这里轮不到你来开口。”

奚妍大急,她抢着要拒绝,想说既然要嫁自己,怎么就轮不到自己开口?她不要啊!她有些怕公子翕的,她一直觉得范翕此人伪善,她和范翕绝对不是一路人的。而且她都知道自己的侍女和范翕的私通,她就算真的要嫁,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当着自己面和自己侍女勾搭上的郎君呢?

站在玉纤阿这边时,奚妍为玉女高兴。但是站到自己这边,奚妍不齿范翕这种为人。

好在奚妍着急,范翕显然也不愿接受。奚妍被吴王斥责不许开口,范翕则施施然地行了一礼,委婉拒道:“公主千娇百媚,翕心中自是仰慕,但翕与公主缘薄,无法婚娶。因翕家中已有未婚妻,翕与她青梅竹马,情意甚笃。既有盟约,又岂能拐骗他人呢?”

奚妍第一次知道范翕居然有未婚妻,她吃了一惊,暗自看范翕那如玉侧容一眼。她心里更不喜范翕了,但此时因她和范翕目的相同,奚妍连连点头,说公子翕说得对,既有盟约,不可失信。

吴王不以为然:“寡人听世子说起过你那位未婚妻。齐王的孙女,平阳侯的外甥女,卫世子的表妹,她甚至还叫周王室的湖阳长公主一声‘姨母’。确实身份高贵,我吴国乡野村姑,不能类比。寡人从不敢将自己小国与齐卫那样的大国相提并论,寡人不敢让公子舍了那身份高贵的贵女,来迎娶我这乡野之地的村姑。”

“寡人的意思,是将阿九献给公子,公子给她一个妃位便可。”

奚妍脸色苍白,讷讷不能言。她先是被自己父王口中的公子翕的未婚妻那常常一大串的身份给震惊。周王朝天下,分封诸侯国中,中原那些齐国、卫国、晋国之类的,才是大户,是周王朝真正倚靠的诸侯国。而如吴国、越国、楚国这样的小国,在周王室眼中太小,不值一提。奚妍万万想不到,公子翕未婚妻的身份那么高,连她这个一国公主听着都要怯场些玉女可如何能敌。

但紧接着,奚妍更震惊的是她父王的不以为然。她父王将她当做一个商品,献给公子翕。是献,是纳,不是婚。

奚妍看向吴王旁边的吴王后,吴王后目露不忍,避过女儿的求助目光。

还是范翕微笑着拒绝:“翕与家中未婚妻情甚笃,不愿伤了她的心。公主值得更好的”

吴王对范翕的再次拒绝,分外失望。他不认为三妻四妾有何不妥,但范翕拒绝,让他迁怒于奚妍,认为是公子翕看不上奚妍。但是吴王将自己的女儿们排来排去,适婚年龄的只有奚妍这一个。吴王便选了其他路子:“你既不愿,不知你父王可愿接受吴国的献女?寡人寻思着,天子后宫美人诸多,似从不介意多一人?若是因此多照拂些吴国,也是好事啊?”

范翕怔了一下。

他都没想到吴王竟将主意打到了周天子头上。这是何等执着儿子不成,献给老子也是献?

范翕沉吟着:“我父王大约是不在意的”

周天子掌天下,后宫佳人从不缺。除了被困在丹凤台的范翕自己的母亲虞夫人,范翕确实从未见过周天子对哪位后宫夫人残酷无情过。

奚妍煞白着脸,终是不顾吴王的制止开了口:“父王,我不要!你这是做什么?卖女儿求荣么?我在你眼中就是待价而沽,供你卖个好价钱么?一会儿是公子翕,一会儿是周天子。是不是周天子不愿了,你还能将主意打到齐王身上,卫王身上,晋王身上我也是一国公主,在你眼中,竟这般廉价么?”

吴王后看吴王面色铁青,连忙斥人:“妍儿,不可胡说。你父王不是那样意思。”

奚妍眼中噙泪,她瞪着这殿中这些人。吴王怒气冲天,恼她开口;王后担忧而紧张,又不敢面对她的目光;而公子翕,公子翕他倒似闲人一般在旁看戏,说什么温柔和善,实则不过是沽名钓誉,他也不关心奚妍会不会被人推入火坑。

奚妍叫道:“我不会去的!”

吴王耐心道:“若是你能和公子翕在一起,寡人自然也成全你。寡人这不是正在帮你争取?你倒是乱喊乱叫什么?”

“将公主带下去!如此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奚妍叫嚷着挣扎着,被人捂着嘴带了出宫。她眼中泪落,呜呜咽咽,但那宫殿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命运被她的父王一手安排,她的意愿不为人所见。奚妍长到十五岁,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一介公主,在那些位居高位者眼中,原来也不过如此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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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够,吴王始终是更愿意自己女儿能和公子翕在一起的。因范翕更年轻些,范翕背后是周王室的太子。周王已经垂垂老矣,周王朝的天下,未来都是太子的。吴王是没法与太子攀上关系,因听说周王朝的太子去年新婚,与其妻举案齐眉传为佳话。那太子更是直接对天下人言,在太子妃生子前,他不会纳任何女子入宫。

吴国攀不上周太子,却可攀上周王室的七公子。

虽然范翕再三拒绝吴王的好意,让吴王将主意打到了周天子的头上。但是吴王又觉得没有男子会拒绝三妻四妾,范翕大约是太年轻了,脸皮嫩些,又被奚妍的态度惹怒,范翕才拒绝。若是寻到了机缘,范翕并不见得会拒绝一个送上来的美人。

为此,吴宫开始流传些话,说公子翕要纳九公主为夫人,带九公主一道离开吴宫。公子翕和九公主恩爱十分

奚妍听到这些传闻便十分生气,向来好脾气的她为此发了好几次火。但这是吴王的意思,如今吴世子不在梅里,吴王的话便是吴宫的旨意。吴王一方面要画工画自己想要的美人,一方面想借舆论把自己女儿推给范翕吴王后为此强行安排了好几场公子翕和九公主的约见。

奚妍抗拒不了自己的父母,闷闷不乐。

玉纤阿确实身体不适,卧床几日,病好后,便觉得宫中气氛不太对。玉纤阿向公主请安,得知公主去参加一场筵席。侍女们笑着说虽是王公贵族们来了许多,但筵席请了公子翕,主场必然是公子翕和自己家的公主啊。

玉纤阿疑惑:“为何是公子翕与我们公主?”

侍女笑答:“你病了几日,自然不知,如今宫中都传遍了,公主要嫁给公子翕呢。”

“什么?”玉纤阿喃声,脑内空白了一下。

怎会如此发生了何事

奚妍不是对自己说她不喜公子翕么,范翕不是也经常在她耳边说奚妍的坏话么这样的二人怎能牵扯到一起,竟还谈婚论嫁了?她是一直隐隐觉得上位者似有将二人配一起的意思,但她以为范翕不会接受

玉纤阿咬了咬唇。

侍女们倒非常为公主开心,在她们看来,这是非常完美的一桩婚嫁。玉纤阿意兴阑珊之时,一位宫女从外进屋,说是外面起风了,有些冷。玉纤阿心中一动,说道关心公主,想为公主送熏炉去。

玉纤阿想试试看能不能碰上范翕,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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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果然请了许多达官贵人,乐声嘈杂,男女同榻而坐,歌舞升平。玉纤阿说是寻九公主,便被放进了宫中。她穿行于假山池榭旁,一路问人公主在何处。心不在焉至极,绕过一假山时,假山后伸来一手,将她拉拽了进去。

她听到男声懒洋洋的:“你这是去哪里?”

玉纤阿:“!”

她被抱入了一个郎君怀里,那人口鼻间酒气淡淡,低头,轻轻在她鼻尖上啄了一下。手一颤,手里熏炉哐当掉地。胸被拢住,玉纤阿嘶一口气。她明明就是想见范翕,见到了人却压低声音佯怒道:“你放开我!你与我已经两清了,不要再纠缠我。”

她现今不必抬头,都知对她纠缠不清的人是谁。

那人低低嗔一声,语调轻柔:“装模作样。你是我的女人,我想将你如何就如何,你倒是想拒绝我,你拒绝得了么?”

他亲密地搂着她,与她在黑暗中面贴着面,亲吻缠绵。

玉纤阿心里本就烦他,他又这么偷偷摸摸地来抱她,一身酒气,玉纤阿何等烦躁。他还与九公主议着亲,就来对她搂搂抱抱,他到底将她当做什么玉纤阿气得又踢又打,那郎君制着她手和脚,一把将她抱起来。他将她压在石上,让她腿勾住他的腰,显然也是不打算对她留情面。

腰线被人摸上,身子被迫贴上他玉纤阿面红耳赤,被他抱起时,她手捶他肩让他退开:“你疯了?!”

假山外,传来熟悉的泉安尴尬的声音:“玉女,请多担待些,我和公子在这里醒酒。”

玉纤阿惊道:“你们公子又喝多了?!”

泉安连忙:“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儿而已,并不碍事。”

玉纤阿静一下,道:“原来是借酒装疯,故意欺我。却是我身份卑贱,就任人这样想欺便欺。若是换了但凡有些身份的,我看某人便不会醉了吧?”

泉安便不敢替自家公子回答这话了。

将她压在石壁上的范翕僵了一下,慢慢后退,放开她。他揉着额头,稀薄日光照入山洞内,他脸色被照得几分苍白,眼角余留着酒后的晕红。他今日未束冠,而是以银带束发。几绺长发贴着瘦削面颊,他微微侧头,看了那靠在石头上的美人一眼,又低头瞥了眼被玉纤阿砸在地上的熏炉。

范翕慢悠悠:“怎么是你?”

玉纤阿道:“公子倒是惯会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