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张敏行笑容温和地站起来,亲自替她拉开椅子。

叶微澜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

“小姑娘,真是久仰大名了。”他神色看来似乎颇为遗憾,“上次匆匆见面……”

被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说“久仰大名”,微澜感到一阵压力排山倒海地袭来,有些紧张地说,“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

“哈哈哈,”这个在人前向来严肃的男人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叫惺惺相惜啊!”

张敏行在她对面坐下,亲自倒了茶水,小姑娘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已是让人移不开目光,偏偏一身素雅大方的气质……他轻抚着杯沿,素心,看啊,你的女儿养得多好。

“今年几岁了?”

陆家的人似乎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微澜答,“22岁。”

和资料上写的一样。张敏行的心被一种甜蜜又酸楚的复杂感受俘获,连握着茶杯的手都轻轻抖了起来。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茶也喝了半盏,张敏行突然提议,“我刚一路来,外面风景不错,出去走走?”

微澜偏头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暖阳,不禁也心动了,两人并肩在羊肠小道上走着,染了花香草味儿的光影在地上轻柔地铺开。

“爆破精算师,这工作很辛苦吧?”

微澜摇摇头,“我很喜欢。”

张敏行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最是难得。”

微澜余光瞥到他的手突然伸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地“咦”了一声,张敏行笑着把她肩上的一片枯叶取下来,“继续走吧。”

他放慢脚步,微微垂眸,深邃的眼睛躲着阳光,不动声色地将同那枯叶一起取下的一根黑色长发放进了衣兜里,而同他一起前行的女子,对此却毫不察觉。

第二十二章

敏行,一辈子有多长?

从你不爱我那天起,便是尽头。

素心,你声声说恨我入骨,我如今到底知晓你这恨有多重,张敏行此生只盼与你白头,可终究不曾得偿所愿,我的至亲骨血……知道有她这样一个人时,她叫着另一个男人爸爸。

一方浓墨肆意泼洒,那冰冷的地板贪婪地吮吸着,像要吸尽它的灵魂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窗脚处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他目光空洞地仰望着天边那一弯清冷的月,连须发都仿佛染了一层银光,窗子没关,寒风呼呼地鼓进来,钻进他宽大的衣襟……

张敏行感受不到任何的冷意,他全身被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占据,别人眼中光鲜亮丽的人生,他此刻只想用力将它揉碎。

如果人生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活,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回到过去告诉那个伤心落魄又骄傲的自己,就算那个你爱的女人将你伤得体无完肤,让你深尝抽丝剥茧之痛楚,也绝对不要让她离开!

因为你的余生,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女人。

她爱你,她也恨你,她还给你生了一个女儿。

孟行素。

张敏行的行,孟素心的素……素素,我的女儿。

可她现在叫叶微澜,是叶家的女儿,而我这一生……可能都没办法和她相认。

更深寒重,那轮月点缀着世间无数人的失眠。

叶微澜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手捏着胸口上挂着的那枚戒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碎钻,心绪慢慢飘远。

在那方面虽然还有些懵懂,但也不尽然是白纸一张,网络对微澜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学习渠道,但凡有不懂的,她都是从上面找答案。

网友们也很乐意为她答疑,其中一个名字叫“风太大了没听清”的网友留言说,“你生病他整夜贴身照料,你出远门他千里迢迢跑去陪你,费尽心思讨你父母的喜欢,甚至还带你回家……遇到这样的好男人你就嫁了吧。PS:温馨提示,如果他颜值高的话,以上全部条件不用参考,直接扑倒吧!

微澜特地去查了一下“颜值高”是什么意思,脑中清晰地浮现男人英俊的脸,那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子和总喜欢轻轻抿着的薄唇……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他是当之无愧的。

从前她的世界里只有爆破和数字,不知何时又多了这样一个人,微澜后知后觉地察觉他似乎已经渗透进自己的生活了。

爱情这种东西,简直比最难的数学题还要让人头疼。

微澜翻到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日光已逼近丰盛,亮得人睁不开眼睛。

叶父叶母去西安参加学术会议,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静悄悄的,微澜做好两份早餐,扣扣才伸着懒腰从楼梯上下来,睡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喵”了一声,便蹲坐在自己的小碗前,等着她前来献食了。

微澜伺候它吃完早餐,又来料理那几条蚕,它们是她从普陀村带回来的,放置在小小的保温箱里,这个季节已无法上山采摘桑叶,她唯有给它们喂人工饲料。

不知何时,扣扣也围了上来,趁着微澜不注意,它好奇地伸出肉掌,试探性地压了压那白乎乎的小肉虫,软绵绵的,压下去又弹上来,它玩得可起劲,可那蚕儿不乐意当玩物,慢慢地挪动着身子躲到角落去了。

它又坏心地玩起其他几只来。

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喵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幸好微澜为它找了解闷的乐子,这主人真是贴心周到。

微澜喝完水回来,有些奇怪地发现那几只蚕都一副蔫蔫的模样,她探了探保温箱的温度,没什么异样,她低头看见趴在地上的扣扣,摸摸它的头,柔声说,“你们以后要当朋友,知不知道?”

“喵!”老子知道了,我会好好玩它们的!

“乖。”

阳光不错,微澜搬了一张椅子到阳台看书,她最近在重温霍金老先生的黑洞理论,书翻了大半,楼下传来门铃声,她站起来往下一看,长身如玉的男人正站在院门前,温阳投在他身上,映得他周身流光溢彩。

微澜下楼给他开了门,他披着一身光泽走进来,耀得她微微眯起眼睛,“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上班么?

男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微澜,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昨天梦见你了,很想过来看看你。”

他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回想那一幕,他在梦里跌跌撞撞地寻找,却不知道在寻些什么,又想起那老僧人的预言,不觉后怕。

然而,昨夜的梦令他恐惧,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生命中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微澜乖乖任他抱着,他身上很暖,还带着冬阳的味道,感觉很舒服,她轻声笑了笑,“我也梦见你了。”

陆遇止的声音又低又哑,眉间写满疲倦,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梦见我什么了?”

“嗯?”微澜想了想,脸颊现出一层薄薄的粉色,“现在不告诉你。”

“真的不说?”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微澜察觉到危险,以为他要挠自己的痒,缩着就要往后躲,谁知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她刚想喊“疼”,他的唇就压了下来,重重地辗转碾磨,似乎又不满足似的,火热的舌也探进来,吮得她生疼。

这人……是怎么了啊?

待得四片唇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微澜的情况更糟糕些,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上面还停留着男人大手炙热的温度,想起之前还被他咬过,她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亲就亲,干什么还……揉她那里啊?微澜吐了一口闷气。

陆遇止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他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气息,片刻后才出声,“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

“当然知道,”单纯的微澜还没意识到自己进了某人的圈套,“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

“那就好。”陆遇止满意地笑了笑,牵着她进了门,径直上了楼,熟门熟路地进了她房间——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你现在要睡觉?”

陆遇止将她推上`床,“准确来说,是我们一起睡。”

“可我不困。”

“我那天可是陪你睡了一整晚,”男人已经躺下来,搂住微澜馨香温暖的身子,顺手拉过被子盖上,他强词夺理的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你陪我睡一会儿不过分吧?”

微澜还想说些什么,可旁边的人早闭上了双眼,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平缓,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她毫无困意,侧身被他霸道地抱着,又怕吵醒他,一动不敢动,只能盯着他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看,实在无聊了,微澜还一根根地去数他的睫毛,数玩了又去数他下巴处冒出的零星青茬——她对数字有着一种难言又执着的喜欢。

陆遇止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来,看见乖乖躺在怀里的人,他一扫之前的疲惫,连眼睛都透出微光来,“早。”

微澜白了一眼,手伸到他眼前让他看表上的时间,“不早了,现在是11点24分。”

男人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微澜轻笑出声,“痒。”

他愈发得意地用胡茬去扎她白嫩的手腕,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这表太旧了,不适合你,要不换一款新的?”

其实他真正目的是将那块又丑又旧的表从她手上除去——在陆遇止的主观臆想里,它已经是赵熙宁的所有物,是他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要!”微澜想都没想就拒绝。

陆遇止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从不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这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给我的。”微澜小声解释。

是我妈妈的遗物,她生前最珍惜的东西。

陆遇止哪里舍得她这样为难,“不想就不换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陆遇止,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男人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试一试?”

这女人竟然主动开口说这样的话,他没听错吧?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他怎么就突然拨开乌云见月明了呢?

微澜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想了想才说,“我们不是已经做了夫妻才会做的事吗?”

而且她肚子里很可能会有他的孩子——她昨晚就梦见她生了一个孩子,他抱着她,她抱着孩子,一家三口在门外静静晒着太阳。

陆遇止的反应是大惊又大喜,他压抑着这种欣喜,可惜唇角早已勾起来,“微澜,你真聪明。”

“所以,你决定要对我负责了吗?”如果不是看她脸皮薄,陆遇止真想得寸进尺地问上一问,夫妻间的事是怎么做的。

微澜翻身下床,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了一会儿,陆遇止疑惑地来到她跟前,“找什么?”

说话间微澜已经找好了东西,她拿出一个玉面檀木盒,轻轻打开,将里面的淡青色玉佩取了出来。

“给我的?”

微澜郑重地将玉佩放到他手心,“这是信物。”

他送了她一枚钻戒,她还他一枚玉佩。

男人很快会意,微微挑着眉,满心愉悦,“定情信物?”

多聪明的女人,像一块璞玉,稍微雕琢就变得柔情似水,现在还玩起了这么浪漫的信物定情,陆遇止越发肯定自己捡到宝了,而且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那玉竟发出淡淡的暖意,仿佛要在他手心里融化了似的,陆遇止低头亲了亲她脸颊,“谢谢,我很喜欢。”

他目光稍微倾斜,落到一个黑面雕花珐琅盒上,“那里面是什么?”

同这块价值斐然的玉佩放在同一个抽屉,想必也是她的心爱之物。

微澜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取出那黑盒,打开盒面给他看。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水晶耳坠,发着柔和晶莹的光泽。

陆遇止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耳坠颗粒饱满剔透,雕成眼泪的形状,顶端有一缕淡血色的红——这件首饰,他太熟悉!

可是,怎么会在她这里?

第二十三章

“你怎么了?微澜见男人将那水晶吊坠捏在手里,像是要把它捏碎似的,她问道,“你不舒服吗?”

不是不舒服,是极度不舒服。陆遇止勉强压抑住内心滔天的怒意,他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压了压,转眼已经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她确实从他眼底看到笑意,尽管很浅很淡,微澜便不作多想,从男人手中将吊坠取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黑面盒子里。

“这是你的?”陆遇止故作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幽深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她,仿佛想从那张淡若秋水的脸看进她的心。

“不是,”微澜摇摇头,长而卷翘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中半角的悲伤情绪,好一会儿后她才抬起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但陆遇止没有错过她眼底残余的些许哀伤,他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微澜又说,“我妈妈去世那天,紧紧把它握在手里。”她语气顿了顿,“在那之前,我从没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同自己说起她的母亲,那个真正给了她生命的女人,陆遇止此刻的心里除了感动外,又因某些猜测而增添了许多恐惧。

“你的意思是……”陆遇止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他喉中发涩,艰难地问道,“这个水晶吊坠的主人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之前他从叶父叶母那里知道,她的亲生母亲是因突发心脏病而死。

“只是怀疑。”这四个字将陆遇止残留的希望撕了个粉碎,他的双唇顷刻间褪尽了血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怪异。

“你真的没事吗?”他的反应很奇怪,微澜有些担心。

“没……”陆遇止仿佛要确定些什么似的,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还有点急事要处理,要先走了。”

微澜送他出门。目送着黑色车子绝尘而去,微澜才转身走进家门,阳光有些刺眼,她举起手挡在额前,眼角余光瞥见扣扣正半躺在阳台的小窝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到她,抬起肉肉的脚掌划了几下,算是同她打过招呼。

此时,说有急事要处理的男人正脸色铁青地踏上家门前的台阶,王管家脚步匆匆地上前,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杨姐,我妈在哪?”

王管家连忙说,“夫人在祠堂,她……”话都没说完,一阵冷风掠过,她打了个哆嗦,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早就没了影儿,王管家不禁心里擂起了小鼓,前阵子少爷还满面春风的,整个陆家上下一片喜意,现在看这个阵势,肯定又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她得赶紧打听打听去。

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陆遇止刚踏进前门,一脚就踢翻了挡在路中间的长明灯,陆夫人正在内堂跪着祈福,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人吓了一大跳,心魂都吓去了大半。

院内满地狼藉,陆夫人惊慌着嗓子问,“这是……怎么了啊?”

陆遇止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端正的女人,他眼底因着极大的怒意而墨色翻滚,神色也变得莫名复杂起来,“听奶奶说,您进门那会儿得了一套陆家家传的首饰,其中有一双耳环吊坠最是奇特,内藏乾坤,放入水中其身会现出绝妙图景……”他语气一转,“怎么从来不见母亲您戴过?”

“我……”陆夫人的声音有些不稳,她甚至垂下头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把它收起来了。”

“是吗?”陆遇止淡淡反问道,他的心随着她发白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而渐渐变冷,“我知道了。”他再不想看她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出了屋子。

他的母亲,是杀人凶手。

她杀的,是他心爱女人的亲生母亲,陆遇止的心开始钝钝地疼起来。

***

叶父叶母会议的行程原本只有三天,两人回程坐的火车,沿途中温带风景独特,他们便中途下了火车,四处游玩起来。

微澜对他们延期归来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到惊讶,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骨子里不知比时下年轻人浪漫多少,她一边写着算式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着,“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边又说了什么,她挑起眼角看了不远处一眼,“扣扣么?也不用担心,它过得比我还好。”

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只懒洋洋地趴在保温箱旁的大胖猫竟挥了挥爪子,“喵”了一声算作回应,没一会儿又慢慢闭上了那双浅紫色的高贵双眸。

叶母还不怎么放心,又细细嘱咐了几遍,这才挂了电话。

微澜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已经写废了很多张纸,揉成一团团散在地上当扣扣的玩具——正经职业是爆破精算师,但她也偶尔接点编写高校教科书的私活,赚赚零花钱。

因接受传统教育的时间不长,微澜的观点很新,不过,她只负责提供正确的算式和验算过程,至于怎么把它们改成高深莫测一般人都看不懂的数学定理,那是教材编写专家们应该伤脑筋的事。

又写了一页满满的数字符号,手机响了起来,微澜看了一眼屏幕,直接按了扩音键。

于是余小多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在静谧的室内炸开来,“微澜微澜,你最近是不是和我们陆总吵架了?”

微澜莫名觉得有点冤,“没有啊。”说来她最近一直忙着手头上的事,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那个男人了。

“他怎么了?”

“唔!”余小多哀嚎了一声,“他没怎么,是他把别人怎么了。微澜你不知道,我们全公司上下,现在那叫一个冰封千里,寸草不生啊!”

“发生什么事了?”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小多夸张地嚷道,“陆总这几天老冷着一张脸,整得跟移动炸弹似的,我听说他在会上还把公司管理的几个高层狠狠批了一顿……”

微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他心情不好跟我有关系吗?”

她这几天一直闭关在家,应该没惹到他吧?

余小多却误会了好友的意思,尖声道,“怎么和你没关系,你可是他女朋友啊!”

说来她感到极其的不可思议,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竟走到一起了。余小多连连叹气,不公平啊不公平,连微澜这样性情清淡情商又低的女人都有男朋友了,她这个渴望被爱情的火熊熊燃烧的热血少女,怎么就没有男人多看一眼呢?

微澜还没适应某人的“女朋友”这个新身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公司吗?”得到肯定回复后,她从桌上堆的书里抽出一叠文件,“那我等会儿过去一趟。”

之前的爆破还原图她绘制出来了,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送过去。

半个小时后,微澜到了陆氏集团楼下,这次她特地用了导航,一路顺遂,不过在前台那处还是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

原来见他一面这么麻烦?微澜摇摇头,“没有。”眼前站的两个女人她都看着面生,没有之前见过的印象,估计是新来的。

“那很抱歉了,”前台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是不能让你进去的。”

微澜礼貌地笑了一下,走到角落去翻包包,谁知出来得太匆忙,手机忘带了,她转过身,刚好听见那两个女人的对话。

“刚刚她说要找谁来着?”

“呵呵,说是找我们陆总,”那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笑了笑,脂粉遮得住她面上不屑的表情,厚重的睫毛膏却挡住了她的视线,令她目光短浅,“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们陆总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么?”

另一人附笑起来,“你说得对。不过,她长得挺美的。”

“美?你是说她那张狐媚子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