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搁了碗,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扔下筷子就走。

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炒得那些菜几乎没动,盛在有着墨荷花纹的白磁盘里,边缘上的汤汁都微微起了冻,混浊一片。她一个人枯坐了一会,没再动一下筷子,却舍不得倒掉,去冰箱里取了保鲜膜,细细地包好,又放了回去。

回到客厅里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想了想,又折回厨房,点了火,煲上一锅粥。橱柜里放着一罐白萝卜,托浙江的朋友带的,因为超市里摆出来卖得那些,往往不见得地道。从小被惯得嘴刁,竟是降了一个级别都不适应。取了出来,切成丁,又用酱拌了,搁在茶盏里,顺带一碗白粥,端了就去对面敲他的门。

却是好半天没有反应,没把握他是真走了还是不愿理她。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她跺了跺脚,把碗往地上一搁,就要从地毯下摸钥匙。却听见咔哒一声,门开了,他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她,屋内没有开灯,又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只能缓缓地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叫他:“四哥…”

他瞥了她一眼,又看到地上搁着的碗,僵持了一会,终于弯下腰,把碗端了进去。

她心中一喜,随即跟了进去。

茶几上已是一片狼藉,她趁他喝粥的功夫,拿了垃圾桶,收拾掉烟灰缸里杂乱的烟蒂。他默不作声地喝着粥,再没看她一眼。

她收拾完毕,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一脸无害的表情。被他狠狠地瞪了几眼,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从前就是这样,一惹他生气,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就到他跟前来扮无辜,那样讨好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只看得他心慌意乱,再硬不起心肠。他从来不是没风度的人,嬉笑怒骂,要气场有气场,要规矩有规矩,什么样子扮不来,却每每在她面前溃不成军,缴械投降。她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一直都是。

只能狼狈地别开眼,又点了支烟,陷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闷不吭声。她见状,又蹭到他腿边,来晃他的手。他心里堵得慌,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一怒之下,没控制好力道,她的手背重重地撞在茶几的尖角上,顿时起了一大片淤青,隐隐泛起了红血丝。

她竟是忍着没叫出声,抬起眼看他,剧痛逼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忍,没掉下来,嘴唇却咬得青紫,就那样看着他,扁着嘴,委屈又无辜的眼神,看得他心慌。

眼看她起身就要走,他终于着急起来,直起腰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跌落回沙发里。掌心压到她的手背,她顿时叫了出来。

他心中一恸,情绪竟有点失控,神色痛苦地盯着她,声音忍不住颤抖:“平阳,你到底要我怎样?”

眼泪还是忍不住出来了,不知是痛的还是什么,又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稳了稳情绪,终于朝着他扯了个微笑:“那么四哥是原谅我了?”

他冷哼了声:“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求我原谅?”

她却得寸进尺地反问:“那四哥你气什么?”

他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问得好,对啊,我气什么,我有什么好气的,我他妈的就是自作多情!”

她顿时神色一暗:“四哥,你别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说,怕说出来见不得人吗,喜欢你的是我,要丢人的也是我啊,你怕什么?”他几乎是冷笑出声。

她垂下头,不敢正视他沾了怒意的眼神,却仍在坚持:“你知道我们不可能。”

不可能,指尖的烟头烧到了末端,一点猩红,烫到中指上薄薄的茧,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不可能,早知道是不可能,要是可能,她就不会在8岁的时候摔了娃娃不肯跟他玩过家家,也不会在14岁的时候眼看着他收遍情书无动于衷甚至抛来白眼,更不会在20岁的时候心系天山的恋人无怨无悔一心追随他而去…曾经有那么多不可能,如今又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我是知道不可能,可是为什么明明就是你为他煮的菜,我都会甘之如饴?平阳,你说干嘛还要叫我遇上你呢,我这不是自己作践找罪受吗?”他似是嘲讽地开了口,声音已经沉静,却透着一股无力的悲伤,沉淀多年,一出口就是滞重,重重地击在她的心上。

她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明知没有一点说服力,却只能重复着那句话:“四哥,别这样,我们不能这样,不是说好了一起忘记吗,我忘了,不会再想了,真的…”

他闻言,轻轻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语气薄凉:“忘了,真的忘得了吗?”

“当然。”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吻我。”

蛰伏多年的心魔一起,顺口就说了出来。然而一出口就觉得可耻,他竟是卑鄙到这个地步,得不到就要用这种方式吗,他傅旭东对女人什么时候要用威胁的了?

眼看她瞬间僵滞在那里,顿时对自己愈发憎恶,竟不敢再看她,背过身去,狼狈不堪:“就当我没说。”

说完甩了手起身就走。

却没料到她的反应,伸手拉住他,轻声说:“好。”

他一个震惊,身子不由颤了颤。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缓缓起身,正面对着他,重复了一遍,轻声说:“好,我答应。”

他僵在那里,依旧反应不过来。

她的手臂就势绕上了他的脖子,有些僵硬,却果断决绝,再没有一点退缩,踮起脚,缓缓勾住他,整张脸就凑到了他面前。呼吸清浅,那些长久以来的渴念,近在咫尺,他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敢动弹,只怕是梦,一动就会醒,一触就会碎。

年少时熟悉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她如花的笑靥,那样不可轻触的美好,那样遥不可及的美好…凝视着她宝石般漂亮的眼睛,他陡然回过神来,突然心生负罪,临阵退缩,挥手就想要推开她。

不料她竟是勾得紧,退了几步,又贴了上来,身体相贴,再推不动,他心中一颤,如临大敌。却听她轻笑:“怎么,四哥竟是不敢了?”

面若桃花,软玉温香,她刻意挑衅,他又怎么把持地住?

眼底雾气弥漫,对视良久,狠了狠心,终于低头凑了上去。

不可思议的柔软,唇齿相偎,一寸一寸,百转千回,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叫嚣,如此贪恋她的美好,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停止,可是越深一分,越是渴望一分,每往里一分,就更绝望一分。

因为没有从前,也没有未来,只有这一刻,她在他手里,放纵他的卑微。

万丈红尘中打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不曾这样卑微过。

落荒而逃。

开了车在夜色中游荡,从南环到北环。夜间的马路清净,就一个人,心绪随着车速一起奔驰,陪伴自己的只有一盏盏如华的路灯,如此明媚,又是那么忧伤。

恍惚间,只想起一首老歌:

直到整条街上,剩我和路灯

衬衫上你的泪痕已变冷

我不懂,我不能

相信爱结束了…

开不了口,一直开不了口,只怕一出口,爱就结束了。

如今一出口,爱就结束了…

年少时熟悉的场景,一起在乡下,躺在柴剁上。她纯净的睡颜,在眼前绽放,鬼使神差地就凑了上去,呼吸灼热,对上她倏地睁开的眼,顿时僵滞在那里,尴尬万分,再进行不下去。

没有从前,没有将来,就这一次,他依旧是犯了傻。

怎么还是失了控,将彼此逼到这样的境地?

竟是无处可去,兜了半天,又绕回了江边。

江涛拍案,卷起千堆雪,沉沉的夜色中,却只有潮水起起伏伏的声音,卷着点点星火而来,在心里上下扑腾,俗话叫,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呵…薄情如他,竟也逃不开这个劫。

烟卷在夜华中燃烧,一寸一寸,燃到指尖,烧尽愁绪,便是心灰意冷。

我的爱不见天日(1)

天气预报会降温,下了班出来脚踝上果然凉飕飕的,她裹了裹风衣,正走出写字楼,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回头,只见王琦一溜烟小跑着过来。

略了略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问:“怎么了,跑这么急?”

王琦气喘吁吁:“大伙约了下班后一起聚餐,学姐你不去吗?”她跟王琦大学读的是一个学校,虽然不同系,这声学姐叫起来也算妥当。

她笑着摇了摇头:“给谁来当说客呢,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一会还有事。”

王琦一脸尴尬,却不死心,晃着她的手臂,一边软语相求:“吃饭后他们说要去泡吧,就是那家如烟,我前几天跟同学去了一次,他们的男主唱超帅,长得像阿信,一起去看看嘛。”

她呵呵笑了起来:“真的假的?那倒是要去看看,不过今天没空,下次我们一起去。”

话刚说完,秦莫尧的车就到了跟前,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艳的脸。她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等一下,又跟王琦解释:“我朋友来了,先走一步,下次再一起去。”

王琦无奈,只能放手,看着她上车。车窗迅速关上,眼看着两张精致的容颜消失在眼前,她不由叹了口气,某些人呀,估计是没希望了。

秦莫尧朝她妩媚地一笑:“看来你行情不错,倒是男女通吃。”

她一脸惆怅:“姐姐,我良家妇女一位,您这话是打哪说起?”

秦莫尧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微翘:“还能开玩笑,看起来还不错。”

她斜了她一眼:“这话说的,我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吧?”

“还没干坏事,我家那位都要跟我急了。”

“曹辰峰?跟他有什么关系?”

“跟他没关系,跟傅四有关系,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她直了直身子:“四哥怎么了?”

秦莫尧却是一脸淡然:“他能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不过是作践自己,让人看着不好过,怎么,闹翻脸了?”

她顿时泄了气,瘫坐回座椅里,闷闷地说:“摊牌了,尴尬着呢…”

秦莫尧一愣:“这么严重,我还以为顶多是你又在闹别扭,怎么回事,傅四就这么沉不住气?”

她缓了缓,闭上眼睛:“莫尧,你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他,仗着他稀罕我,拿我没办法,这些年装聋作哑的,就没把他的感情当回事,我知道他很为难,可是如果我得不到幸福,我又怎么给得了他幸福,莫尧,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大姐骂我自私,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秦莫尧沉默了一会,轻笑着说:“哪有什么自私不自私的,感情的事就是你情我愿,傅四他再为难,难不成还拿枪指着你霸王硬上弓啊,我劝你别把关系搞复杂了,现在看来,是越来越复杂了,你们这么近水楼台的,哪能不出事,我看着傅四也可怜,看得到,吃不到,难怪这心里扭曲的厉害,整天火气大得很。”

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这又扯到哪了,要这么说我还同情常睦呢,他算是被你彻底打入冷宫了。”

秦莫尧却微微变了脸色:“好好的,怎么又说到我了?”

她无所谓地笑笑:“我也是就事论事,莫尧你说,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能行吗?”

秦莫尧笑:“行,为什么不行,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让人忘记爱情,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回来这么久,有些事也应该想清楚了。他都可以放着你不管心甘情愿地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你干嘛还为他守身如玉,值得吗?把自己和家人弄得这么不愉快,何苦呢?没有说你的心为他停留,他的爱就会回来,看清现实,你们已经错过了,已经没有可能了,而你应该好好的过日子,平阳,你知道吗…”

她一时怔忪,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从前她看那么多武侠小说,最爱梁羽生笔下的张丹枫,长得山温水软,又博学多才,饱读诗书,却是一个慷慨激昂的狂歌之士,时露狂态,桀骜不驯,年少风流,别有一种浪漫情怀。云蕾一个仇家之女,可以叫他魂牵梦萦爱到发疯,痴傻成狂。十几岁的年纪,看他几乎就看痴了。这样一个男子,自此就成了梦中情人的标准。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标准都是理想化的,一个阿布,就颠覆了她所有的标准。没有山温水软,也不饱读诗书,更不会爱她爱到痴狂,爱到为了她放弃一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那样无可取代?

沉默了好半晌,终于出声,没有一点底气,连声音都是软弱:“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莫尧,我越是想忘掉他,越是忘不掉…我没办法…”

秦莫尧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苦笑:“这下我是真的同情傅四了,他个死心眼遇上你个死心眼,本来就没什么可能,何况你对他,愧疚多过好感,现在又搞成这样,相处起来恐怕比陌生人还要尴尬,要不你搬来我这住吧,省得这事越往下去越复杂。”

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就住着吧,反正他也很少过来,现在搬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被他知道了,反而更尴尬…”

“你说的也对。”秦莫尧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坚持。

秦老爷子过生,办了个家宴,只请了一些至亲好友。傅家会去,平家也会去,为了避免尴尬,她本来只选了份礼物,托秦莫尧送过去就算表了心意。没想到这次又是被点了名,老人家的面子却是一点都不能不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懊恼了几天,到底是被秦莫尧拉了回去。

秦老爷子念旧,礼物选的是地图,软精装珍藏版,并不贵重,只能算是投其所好。

果然很得他心,乐呵呵地看着她,故意嗔怪着说:“平阳呀,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秦伯伯,非得我亲自请才请的动你?”

她脸上闪过一丝惭愧,赶紧说:“还不是秦伯伯太忙,怕打扰到您工作。”

秦祈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秦莫尧一个眼神阻止,“爸…”

他宽厚地笑了笑,没再做声,见他们枯坐在书房里也无聊,于是挥了挥手:“外面热闹些,你们先出去吧。”

秦莫尧正巴不得要走呢,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开门出去。她朝秦祈明歉意地笑笑,转身出去。

秦伯伯跟父亲是老战友,待她一向跟自己闺女一样,甚至比她父亲还慈祥些,她知道秦伯伯不会为难她,反倒情愿留在书房里陪他聊聊天喝喝茶。

外面虽然热闹,但那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到了走廊拐角处,她停了下来,说去花房走走。秦莫尧知她心意,便没有强求。

花房里很温暖,暗橘色的垂笑君子兰开得正盛,花朵下垂似低头含笑的女子,娇媚如许。她对花粉微微过敏,只隔了一米距离,静静观望。

“平阳…”后头有人出声叫她,声音低沉,隐隐含着一点威严。

她回头,见到来人有些吃惊,愣了一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哥…”

傅旭清面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问她:“都过来了,怎么不到前厅去?”

她沉默了一会,打算避而不答,只问他:“二哥怎么也在这?”

他微微皱了皱眉,说:“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她又是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心里却忐忑不安。傅家四兄妹中,她唯独怕傅旭清,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每次站在他面前,他还没开口,她就会觉得紧张。

那种说不出名的紧张感,犹甚于站在一向严肃的父亲面前。

而且,傅旭清知道她对傅旭东的不近人情,对她,恐怕一向没有好感。眼看他特地来找她,必定是有什么要跟她讲清楚的。

果然,傅旭清一出口,就叫她无以招架,他说:“我看老四最近不在状态,就知道跟你有关系。”

她脸色微变,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忍了忍,小声解释:“二哥,我跟四哥没什么。”

傅旭清却是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她心头颤了颤,却努力平静地望回去,清澈如一汪潭水的眼波里,没有一点闪避。

他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分辨着她话里的意味,良久,转过头去,语气轻描淡写:“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要真有什么,就用不着我来找你了…”

她低下头去:“二哥,你想说什么?”

傅旭清没料到她这么直截了当,倒是一愣,思量了一会,凝视着眼前的垂笑君子兰,答非所问:“你看,这花倒是讨巧,垂着头开放,耷拉着脑袋,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偏偏就让人觉得欲拒还迎,心生怜惜…”

一句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然而弦外之音,她又怎么会不懂,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心头一阵绞痛,呼吸难过,一口气提不上来,泪水就滞在眼眶里,盈盈打转,要掉不掉。缓了口气,才低声说:“二哥的意思,平阳懂了。”

说完,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出了花房。

傅旭清在花房站了良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僵持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傅旭东掩在花丛中的身形未动,却终于开了口:“二哥,你怎么能那样说她?”

他人早就在花房,只是靠在一棵紫薇旁,她进来时低着头,也没四处张望,根本没看见他。其实只要她抬一下头,她就能看到他。可是,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只因,她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他心下黯然,也不愿出声,只隔了几步,看她一个人茕茕而立,站着静静赏花。

低着头,齐眉的刘海扫下来,在额前盈盈荡漾。一眼望过去,恍惚间就正如那朵垂笑君子兰,含笑静立,娇媚中却隐含淡淡忧伤。低首垂眉之间,情意已经连绵。

只想这样望着她,隔了几步,安安静静地望着她是否快乐…

傅旭清的到来不在他意料范围之内,他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刺耳,那样指桑骂槐,怎能不伤人,他当时心头一滞,差点就冲了出来。却终究是忍住了,只等着她的反应。

敏感如她,又怎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可是那句“平阳懂了”却像一块巨石,让他的心瞬间深深沉了下去,再激不起一点涟漪。

懂了,终于懂了,他背过身去,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出去,冲出去又能怎样呢,他跟她,“没什么”三个字就能做个了断,就能撇清一切关系,可是他竟然还会心疼她,心疼二哥的话太重伤了她…

傅旭清倒是轻轻笑了笑,带了点讽刺:“怎么,一句重话都说不得?她也是成年人了,自然分得清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你操什么心?”

他被他噎住,顿时说不出话来。

傅旭清接着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不死心,我只能从她那边下手,老四,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连这点事都看不清?”

他不悦他教训人的语气,顿了顿,却自嘲地笑了声:“不懂的,二哥,你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