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幢普通得有些糟糕的居民楼前,踌躇不前。

三个星期了,我终于找到她,并且鼓起我所有的勇气,告诉她一件事。

我是多么舍不得她!

周围的妇女小孩嗑着瓜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于是我让保镖先回车上等我,他们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摇头。

“回去吧!”我说。

僵持了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谈平,他们在小区门口等我,保证我在他们能保护的范围之内。

正当我迫不及待地抬脚走进楼梯间的时候,有人喊住了我。

“吴维?”

我的心突然一跳,迅速地回过头。

呵我终于见到她了

她穿地很朴素,白色的T恤与浅色的牛仔七分裤,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头发在风中飘扬。

“善美你好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话的声音会变得有些奇怪。

她低了一下头,又很快抬起来,浅浅地笑:“你来找我的吗?”

她真的变得太多了,很自信,干净,漂亮。

我从没有那样一刻感谢樱,她拯救了一个多好的女孩!

我站着,很肯定地点头。

“但是”她的神情有些微窘,“我好像没什么可招待你的我家”

“不要紧!”我急忙摆手,“我很快就走的。”

其实我想一直赖在这里来着。

“臭丫头!干吗呢!!”说话间,一个很瘦的中年男人叼着一根烟出现了。

他的衣着真有那么点邋遢,薄薄的、有些微微发黄的衬衫全部坦开,灰旧的西装裤撩到了小腿,踩着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踢踢踏踏地走下楼梯。

她的眼睛马上暗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抖地喊:“爸”

原来那是她爸。

那些妇女叽叽喳喳地嗑着瓜子慢悠悠地走开了。

“我说你这丫头变漂亮了就学会搞七拈三了啊!”他一下子拍上了她的前额。

这让我有些恼火。

“伯父”

“对不起爸!”她在我开口的同时立即认错。

但她爸还是注意起我来。

“噢哟哟!”他故意砸巴起嘴来,上下盯着我,“看来是个有钱人嘛!”

我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勉强微笑。

不过他很快就从我身上转移了注意力,一眼瞥向她:“告诉你!人家陈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最好给老子争点气,别搞得大伙儿都无家可归,啊!”

她顺从地点头,我不明白她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看得出来,她的脖子还是僵硬了一下的。

然后,他又眯着眼打量着我的衣服,嘴里喃喃:“啥牌子哪儿淘的啊?仿得倒挺真”

甚至后来,他干脆拍了拍我的肩膀,估计是想捏捏布料,这一举动着实让小区门口的保镖警惕起来,三人正戴上耳机说些什么,快步向这走来。

这局势还了得!我急忙趁他还在研究我衣服的时候挥了挥手,他们才算还识相地退回原地。

善美双手紧紧地抓着菜篮子,抿着嘴唇,十分抱歉地向我弯腰。

我尴尬地笑笑。

最后,他终于看够了也捏够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子看得出来你是对咱们家丫头有意思,但是少做梦,咱丫头是要做陈家少奶奶的,你这中产阶级小伙儿就忍痛割那啥爱吧,啊?”

我一震,陈家少奶奶,什么状况?

她爸走后,我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慌张地走进了楼所。

后来,徐伯将查到的事情告诉了我。

原来那幢很破旧的楼区所在内的地盘三天后就要被拍卖了,所有人都将被迫搬离。至于那个陈家,据说是市里的一家暴发户,有点经济实力,也会参加此次拍卖会。陈家那儿子,叫陈品计(这名字挺怪),大学刚毕业,好像成天无所事事,在他老爸公司捞了个业务经理做做玩儿,长得嘛

我端详着照片,抬起头问徐伯:“他帅还是我帅?”

徐伯估计没意识到我突然蹦这问题出来,一时有些呛住了。

“当然是你帅了”一个声音从我另一边冒出来,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是艺雪。

“这人长得太奶油了”她似乎对照片上的男生颇有微词。

“对嘛,”我喃喃低语,“我也觉得是我帅。”

艺雪转过头继续看杂志。

我也继续端详着男生,的确是个小白脸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鼻梁还算挺,嘴巴也不歪,放大街上的确算个帅小伙儿,但这种帅是很普遍的,我们班男生中随便挑出来一个就可以把他比下去没办法,看惯了麦叶希那种透在骨子里的精致的帅,审美要求难免会提高一点。

呼~一阵风拂过,好像是一块布料盖上了我的头顶,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是樱的声音:“既然你喜欢偷穿人家的衣服,拿去好了,别在我那占空间。”

我连忙把头上的布料拿下来,这才看清,这就是那条爸为樱设计,但樱没穿,后来雪穿了的雪纺连衣裙。

那边艺雪已经说话了:“不好意思啊姐,这条裙子本来就是我的了,只不过仆人放错房间罢了。”

又要开始了这俩姐妹花我闪先!

在我起身的同时,艺雪正展开裙子,只见上面有一大片赫然的墨汁!

“紫堂樱你都做了什么?!”她生气地大叫起来。

“仆人放错地方而已。”樱轻描淡写地说着走了。

嗯,跟我预想的一样,樱总是略胜一筹。

我跑到房间,开始苦思冥想,差不多已经猜出事情原委了,陈品计这小子肯定是喜欢上善美,以拍卖会作为要挟,让善美嫁给他,不然就大家各走各的路,善美包括那幢居民楼的很多人都会无家可归我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其实从刚开始就有一个方法已经在我的脑子里盘踞一会儿了。

我何不参加拍卖会?

第六十八章:小爱情(二)

我决定了,我要参加拍卖会!

但钱是个问题

我不是没钱,爸在我的卡上打了很多钱,但这些用来买一块地的话(据徐伯查到的,那的确是一块很抢手的地),还是少了点。

紫堂家钱是多,但我用起来心里总像有块疙瘩似的,不舒服。而且是为了一个女生而这么做,这在旁人看来实在疯狂了点

不然我借?

嘁我一跟身边的人提到这件事,他们就会夸张地大笑:“紫堂家少爷哎!借钱这事儿也太离谱了吧!别闹着玩儿了!紫堂少爷!”

听他们这一叫,的确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了。

外人不相信,那就找自己人借!

首先,我排除了爸妈,考虑了一下艺雪,想想她刚来这儿就问她借钱,面子上也挂不住。樱的话,听徐伯说,她的卡上有很多钱,亿万千金这名儿不是白挂的。

决定了,就她。

下午放学后,我在车里等她,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拐弯抹角肯定不行,她会毫不留情地点破直接点好了。

可是那天,我还是失算了,她没有乘车回家,而是不知道跟谁在什么地方玩儿到很晚才一个人回来。

深夜,我还是磨蹭到她房门口,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拍卖会就是明天。

轻轻敲了很多下后,她终于开门了。

她穿着睡衣,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把门敞开后就转身回房间了。

“能不能借我钱?”我站在门口问。

“有什么用?”她坐在梳妆镜前把卷发松松挽起来。

“以后告诉你,借吗?”

“多少?”她挽到一半又突然放下来,柔柔地披在肩前。

“大概九千万。”加上我卡里的钱,应该够了。

“挺多的。”她这时候抬眼看着镜子里的我。

“是挺多。”

她没说话了,到底借是不借呢?

“樱啊我很快就会还的,我的零钱都给你。”

“你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她突然问我。

“呃,不是,是那个”我有些乱了。

“你经常被骗不是吗?”她一句接一句。

“算了”我退缩了。

“写借条,”这时候,她倒来劲了,“如果你能在三天内还我的话,我就借。超过三天,利息按百分之五算,一个星期翻倍。”

嗬!是谁说她淡泊名利的!小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喂,我给你机会了的,是你自己没信心。”她用一幅好像都是我的错的样子跟我说话。

“听见了听见了!”我说,“当你哥容易吗我!”

我终于有钱了。

拍卖会开始了

入场证是我拜托徐伯办到的,不过是用自己的原名(因为紫堂维这名字太显眼了),让我比较庆幸的是,几乎没有人认出我来。

那块地还没开始拍,现在是一些比较小的项目,大厅里叫价声不绝如缕。

和我同一圆桌坐下的都是些沉默寡言的人,他们西装笔挺,个个昂着脑袋,盯着屏幕看。我有些无聊地四处打量,其实我对这种商业上的事一窍不通,估计到时候只会瞎喊价。在转了半天后,我终于看见了坐在大厅另一侧的善美,她今天穿了一条亮黄色的连衣裙,头一直低着,脖子很僵硬,那陈品计就坐在她的身边,很满意地上下打量她的裙子。

我想,我知道这条裙子是谁买的了,亮黄色不适合她,她也不会喜欢。

她没有看到我,也压根没有想到我会来。

终于,到那块地了。

“第五号标地,”戴着眼镜的主持人用平稳的声音喊,“起拍价,一亿三千万。”

“一亿三千五!”我迫不及待地举起牌子,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一亿三千八!”那陈品计看上去也挺急的。

周围的人按兵不动,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什么用兵之策,反正那陈品计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我就跟他抢!

我又举起牌子:“一亿四千!”

这时候,善美看过来了,她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心立即被鼓动起来,幸亏昨天心眼多,问樱借了之后又问徐伯和伯格借了点,至少还能撑一段时间。

“一亿五!”嘿!这姓陈的跟我杠上了啊!

“一亿八!”我叫。

很快,拍卖会大厅就成了我和他的两国鼎立。

终于,我的资金面临危险了,而他那边也消停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瞪着我,估计他也撑不下去了。

这时,周围人才渐渐行动起来。

“两亿三千!”

“两亿四千!”

“两亿四千五!”

看来和我同一桌的这些老头都不是什么善类啊!喊地比我还勤!

“三亿!”突然,有人疯狂跳价!

大厅里的人立即向右大厅看去,和我同一桌的那些人更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王理事!

他看见了我,微笑地朝我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三亿,还有没有人出价?现在是三亿!”主持人在台上叫。

怎么办?我没钱了!

那边,陈品计也面露难色。

主持人这时开腔了:“三亿一次——三亿两次——”

那锤子一上一下的就快发出当当的响声了!我急得有些跺脚。

善美紧张地看着,下唇已经被咬得发白了。

“四亿。”

轰!大厅一下子轰动了,纷纷朝最后一排扭头看去。

我认识那个叫价的人,笔挺挺地站在圆桌旁,一身黑衣配墨镜,再熟悉不过了——紫堂家的专属保镖。

更不能让我忽略的是坐在圆桌旁的两个人。

散着迷离的卷发,戴着墨镜,脸色漠然的我的亿万妹妹紫堂樱与坐姿很不乖,戴着鸭舌帽,低头玩PSP的我的多金同学麦叶希。

由于麦叶希一直低着头,几乎没人认出他来。

至于他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暂时没功夫研究,只想着她为什么要竞那块地。

不过,他们俩好像刚来,似乎都没发现我。

我又看向王理事,他神色很坦然自信,举起了牌子:“四亿五!”

这下,陈品计这孩子是真的傻眼了,我保准他没想到就这么块地会飚到这个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