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睫毛动了动,挪一挪脑袋,迷糊地睁开双眼。

她在想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你醒了,饿不饿,想喝水吗

“醒了?”他先开口了。

她点头。

“饿不饿?”

她浅笑着摇头。

“想喝水吗?”

这下,她笑出声来,将脑袋缩进被子,笑个不停。

早上八点

门铃清脆响起。

他走去开门。

Kenda夫人穿着一件拖地的摇曳长裙,带着一阵夏日华贵的海洋风出现在门口。

“你干吗?”他警惕起来。

“我要见我宝贝的宝贝。”

“?”

“就是你的女人。”

“喂喂你别进她在洗澡”

Kenda夫人完全不顾他的阻挠,蹬着优雅的高跟鞋走向浴室,“咔擦”一声扭开水晶门。

站在镜子前的她微怔地转过身子,白色浴巾裹住她的身体,露出白晰的肩与精致的锁骨。

“Hi,宝贝儿。”Kenda夫人靠在浴室门口,对她魅力地招招手。

她尴尬地看着她,脸颊可爱地微红起来。

Kenda夫人的完美姿势还没保持三秒,就被毫不留情地拽了出去。他一个闪身进来,将浴室门关得严严实实。

“你也出去我要换衣服。”她快速地说。

他一边斜着脑袋听门外的动静一边回了句:“昨天都看光了有什么关系。”

五秒后,Kenda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儿子被硬生生地踹出来,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

酒店餐厅

早餐后的甜点时间

淡淡的玫瑰花瓣茶,金黄色的茶汁飘着淡雅的玫瑰花香。

她的对面坐的是Kenda夫人,他还没有过来(硬是被Kenda夫人打发着整理她的行李)

Kenda夫人一直看着她,耐心地,含着趣意地看,嘴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直到餐厅的音乐调入轻缓的蓝调,她才开口:“你比阿麦小一岁吧?”

“19。”她回答。

“你这样的小孩真是讨人喜欢。”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她平静地回应。

Kenda夫人笑了:“那你听得最多的话是什么?”

“没有。”

气氛应该尴尬的,但没有,Kenda夫人笑了起来,很好地保护了原来的轻松。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要叫我“妈妈”呢?”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的样子。

“我得叫阿麦管牢你,处在叛逆期的女孩是很善变的。”她又说。

“我看上去很叛逆吗?你还是想说我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圈,认真地问道。

Kenda夫人不摇头,仍旧保持了她的笑容:“叛逆和没长大,是没有关系的,那是一种藏在你血液里的东西,并不是说你长大了它就没了,而是,因为你一直活着,所以它在不停地流动,充满你的身体,是一种生命燃烧的火焰,即使你到了三十岁六十岁,叛逆一直都在。”

她慢慢地靠上椅背,嘴角微微扬起。

“别佩服我,”Kenda夫人接着说,“那是电影台词,我正打算接演的那部。”

她歪了歪脑袋,浅笑。

“你这么喜欢当明星?”过了一会儿,她问。

“你终于主动跟我讲话了,”Kenda夫人显得很开心,继续说,“那是我的事业,说实话我这人就是喜欢被掌声和赞美声包围,就希望全世界的闪光灯都照在我的身上,那种感觉啊,美得你飞起来。”

“那麦呢?”

“恩?”

“他喜不喜欢那样的环境?”

“你在心疼我儿子啊?”

她点头:“我就是心疼他。”

Kenda夫人笑得更欢了:“他从小就习惯了嘛,名人圈属他玩得最好。”

“那你知不知道他14岁的时候有个保姆”

“啊,他跟你说了爱克旭的事啊?”Kenda夫人好像突然来了劲,打断她的话,“阿麦从不跟人家说这事的,连你都知道的话,那你肯定是叫定我妈妈了!”

“什么?”她有点微诧于她的反应。

“爱克旭啊,我还真有点想她了,去年还来看过我一次”

“她、不是死了吗?”她愣了一下。

“没啊,”Kenda夫人纳闷地看着她,用手背托起下巴,“她活得好好的。”

“”

“哦对,”她又往包里拿出了手机,“这还有她很久以前发来的录像呢。”

她看见手机屏幕上,凌乱的大房间里,站着一个典型的中年外国女人,她的身体很肥胖,穿着一件快被撑开的女佣服,左手提着一个大篮子,蹲下身将地上的乱扔的衣物一一拾起,一边看着镜头用铿锵有力的浑厚女音说道:“夫人,正如您所见的,我又在收拾少爷的房间了,你看,他每天都如此,开完疯狂的派对就跑出去撒野了,我真不知他的身体里是不是塞了个小马达,噢你看,这些衣物,他就这么乱扔了,天哪,主告诉我晚上这小家伙的身体该往哪里放呢,还有,他的那些小女伴们,好像来的个个都是他的小女朋友算了,不说了,我听见这小家伙开门的声音了,夫人,我该好好收拾他去了,今天的汇报就到这儿,晚安夫人,主保佑你睡个好觉。”

“这是什么时候的?”看完后,她不可思议地问。

“阿麦好像就是阿麦十四岁的时候吧,我这还有好多呢,每天晚上爱克旭都会像我报告的,你还要看吗?”

她没心情看了,紧接着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那一年吧,爱克旭换了工作,她要去结婚了,她当时都三十五岁了,呵呵,阿麦在她婚礼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们还以为啊他们相处久了有了感情,谁知道他是因为终于摆脱掉爱克旭,高兴成那个样子,还跑到人家新郎那留了张支票,说什么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还找了好多关于家庭暴力方面的书,跟人家说什么关键时刻,以暴制暴哈哈,简直快把爱克旭气得当场发飙”

“我有点”她说不下去了,干脆起身向餐厅外走去。

“你不舒服吗?”Kenda夫人问了一句。

她走得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

在餐厅外,她撞上了他的肩。

他很敏捷地扶住快摔倒的她,疑惑地问:“走这么急?”

“干嘛骗我?”她甩开他的手。

“什么?”

“爱克旭!你还爱上她!”

“噢,”他并没显得惊讶,很平淡的口气,“你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给过你提示了,我十四岁的时候她二十一岁,那我十岁的时候她才十七岁,你认为他们会请一个高中生来当我保姆。”

“你一开始就想骗我?”她加重了语气。

“不然你愿意主动跟我上床?”他斜着脑袋,把“上床”这两个字就这么说出来了,正经过他们身边的一对老夫妻讶异地向这边瞅了瞅。

她无话可说了,压抑住紊乱的气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脚往他膝盖上一踹!

他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一举动,也显然是痛到了,捂着膝盖跳了起来。

她转身走了。

侯在门口的Kenda夫人上来就推了他一把:“干嘛骗她呢,知不知道女人的初夜是很重要的!”

“昨天又不是她第一次。”他喘着气说。

“啊?!!!”Kenda夫人尖叫起来。

他死也不说,最后,Kenda夫人跟阿罗打了一个半小时的长途,终于把话给敲出来了。

她把手机扔一边,“啪”地一声拍上麦叶希的后脑勺。

“你太混蛋了!”她说,“第一次是酒后乱性,第二次又是被你骗,我要是紫堂樱,杀了你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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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第二更~

第一百零七章:颓废的刺激

酒吧的空气是有点混浊的。

她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苦涩,酸痛,直至恶心。

她还是不停地喝。

昨夜的温热触感,像根刺一样,梗在她的心口,带着可恶的讽刺与羞辱,冲进她的脑子。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找她。

接近她的男人还是有的,他们优雅地走近她,然后在六步之外被酒保拦下。

“不好意思,她是少爷的人。”他对他们说。

然后,他们形态各异地离开了,一致相同的是,没一个人再敢上前一步。

她撑着脑袋,眯着眼睛打量那些男人们,没有人接近她,没有人陪她说话,连酒保也不敢。

她只想有个能出声的站在她面前。

后来,她无聊透顶了,并且感觉到闷热,于是走下吧台,懒懒地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人很少,她靠在墙上,喧闹声回荡在亮堂堂的空间。

头是真的快昏死了,她在这个时候有一丝松懈,只要他现在过来,她就原谅他。

但他没有,她支撑着身体盲目地等了一刻钟,他都没有出现。

他明明是知道她在这里的!

“你在等谁?”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她艰难地侧头看去,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离她很近很近,快贴身了,但她看不到他的脸,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

只看见他穿黑色的T恤,破烂的牛仔裤,全身弥淌着一股深深的颓废气息。

她没有理他,扶着墙撑起身子,想离他远一点。

他做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动作,拉住她,反转,搂住。

“你干嘛”她的声音很显得苍白无力,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他的胸口,推开。

这一点都没有起效果,她越是推他,他搂得越是用力。

“你有男人吗?”他压低嗓音问。

她还没说话,他又开口了,接下去说的那些话让她从头冷到脚。

他说:“你是不是麦叶希的女人?”

接着说:“你是不是和他睡过了?”

然后说:“别以为他还会来找你,睡过的女人他都不怎么愿意玩了。”

吧台

酒保看着走近的金发男生,恭敬地弯腰:“少爷。”

“她人呢?”他环视四周。

“洗手间。”

洗手间没有她,不但洗手间没有,舞池里没有她,包间里没有她,整个酒吧都没有她。

“她去哪里了!”他的嗓音夹着冷然的怒气。

酒保和经理都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在找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近乎崩溃了,坐在酒店的沙发上,重重喘了口气。

手机是在这时候响起的,是她的号码:

塔斯威酒店1802

是一个房间号,也只有这一个房间号,没有别的什么话了。

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酒店,走进电梯按下18层。

1802的门口,房间卡就带在门上,他直接开门,走进。

凌晨

她醒了

天还是灰蓝色的,有一点点朦胧的白光,微弱,穿透不了窗帘,所以房间是暗沉的。

她很快发现了他,就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睡枕,歪着脑袋看她。

好像一直这样看了很久。

她没有说话,和他面对面地看着,气氛安静地怪异。

后来,他把头低下了,又很快抬起来,说:“紫堂樱,你骂我混蛋吧,我对你做了太多混帐事。”

她不回应。

“打我也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