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她气若游丝地问。

他没回答,车速一点也不减缓。

前方原本的黑暗中突然划出一道亮光,一辆卡车呼啸而过!

她终于看清楚,这是一条山间公路!

突然,他刹车了。

车子嘎然而止。

风在车窗旁呼啸而过。

他低着头,刘海盖住他的眼睛,侧脸也被阴影覆盖地不清楚。

她对不准焦距,什么都看不清,一手撑在座椅上,像浑然不知危险的孩子,慢慢地靠近他。

他侧过头来,看着近距离的她。

她看清他的脸,那么迷人,帅气。

他的眼里有忧伤,那让人对他产生怜爱。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他的嘴唇。

那有点温润的唇,给她的是急速的心跳。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好奇地一遍遍地打量着他的唇。

暴雨急声而下。

车里的灯光幽暗。

她的唇不知不觉地触碰到了他的。他没有顺势转过身子,只是侧着头,回应她的唇,让这触碰变成一个吻。

一个缠绵的吻。

不时有刺眼的灯光伴着车子的呼啸声急闪而过,车窗玻璃上斑驳交错雨痕,里面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

第一百八十三章:久违的温存

“原来你不管玩过多少男人都忘不了我”他在她耳边低哑摩挲着说。

她的脑袋像被一记猛敲,嗡嗡嗡的一种回响激荡在心口,这种难受几乎要让她窒息。

他仍在吻她的耳垂。

她向后倾,扭过头,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无力地推搡。

“这种分分合合你要进行到什么时候?”他扳过她的脑袋,吻在她的额头,“我也是会累的”

“停下麦!”她的酒醒了大半,开始费尽地挣脱。

“你能不能别那么聪明?”他吻到她的唇角,没有温柔,是冰冷的,“乖乖地跟我待在一起就好,你只要接收我爱你这个信息就好!”

“麦叶希你停下!”

他没有停,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手伸进她的领口,猛地拉扯开!

“希——!”她的叫声很颤,很绝望。

黑夜的雨中,树枝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越高的树,显得越岌岌可危。

雨点疯狂地敲击着车窗玻璃。

“麦叶希别这样我求你”她哀求。

很显然他什么都没听进,拽着她的肩膀,无情地吻进她的脖颈,慢慢往下。

她一点都没有迷醉的感觉,深深的担忧与害怕围绕着她,在这个荒凉的山间,在这个凄凉的马路,在这个隔离狂风暴雨的豪华车内,在这个没有温度的软椅上,恐惧越积越深。

那个时候,她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用她唯一腾出的右手,在座椅一侧的包内慌张地摸索,然后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它,没有目标感地划过他的腰间。

他的动作在一刹那缓了下来,闷哼了一声,拽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无力。

她推开他,慌乱地打开车门,凉透了的雨丝扑面而来。

“樱”她隐约听见他在叫她,是无力的。

她不敢回头,越过车头,逆着风向前行进。

法拉利耀眼的前车灯照着她的背影,她的前面一小方湿湿的地面是她的影子,在发抖。

走在黑夜的雨中,她的刘海潮湿地贴在了额头,握紧还在颤抖的手,她忽然有一阵莫名的心慌划过。

这股心慌,来自她手上还紧拽着的冷冰冰的东西。

这是一把刀,一把她平常用来削炭笔的很锋利的小刀。

那刀刃上,还有暗红的液体,顺着刀柄流到她的指尖。

她盯着这把小刀,胸口发闷,呼吸急促。

五分钟后,她喘着气扶住车身,用力敲打车窗。

斑驳着雨痕的车窗,他一手捂在侧腰,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皱着眉靠在椅背上,金色的发丝无神地垂在侧脸。那个伤口处流了很多血,从他的指缝中透出来,嘀嗒嘀嗒地往下坠,浸湿了下方的一小块天鹅绒坐毯。

她拼命地捶打车窗。

终于,他听见了声音,艰难侧过头来。

天他的脸色那么苍白!

她的动作滞了一下,带着血迹的指尖在车把上微微颤抖。

他伸手按下开锁键。

她打开车门,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伤口,慌乱地按住。

他皱了皱眉。

那血,猩红的,热的,很快也透过了她的指缝。

“对不起”她哽咽着一遍一遍道歉。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在树间大道上飞驰向前。

风的嘶吼声越来越沙哑,夜色暴雨下的树林无休止地狂舞着,像在演奏一首悲怅激昂的旋律。

她也不知道他开了多久,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一手麻木地按着,任由血液浸透他与她的双手,凝固。

“如果我一直开下去,”他看着前方,缓慢地说话,“你怕吗?”

“”她沉默了很久,看着他的受伤处,开口,“怕。”

那声“怕”,是细小的,也是有穿透力的。

她知道他听得出来她真正怕什么。

他一定听得出来。

到了,车子在一个很美的湖前停了下来。那湖,在深夜中幽静清雅。雨水激荡着湖面,它平静地接受着老天给它的一切,包容一切。一幢通透辽亮的哥伦比亚式别墅驻立在湖边绿色的草坪斜坡上,延伸出一个木质阳台,四周围起栏杆。

美,艺术,奢华,也低调。

她看着这幢幽深而美丽的别墅,微怔。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搁在耳边,有气无力地说:“爱克旭开门”

她当然还记得这个名字,那个曾经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外国保姆。

很快,别墅门廊口的灯亮了,门也开了,一个微胖的女人拿着伞跑了出来。

“扶我进去”他一手打开车门,有点艰难地下车。她打开另一边车门,不顾凉风中的雨丝,绕过车头扶住他。

爱克旭看到他们时,尤其是看到他侧腰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时,她惊呆了。

“苍天”她低语呢喃着,急忙用伞撑在他们头顶,扶住他的另一边肩膀,“快进来孩子!”

客厅的暖色灯光与樱花香氛在别墅外暴风雨声的反衬下呈现特别的温暖意调。

客厅一侧通透的玻璃墙映出整个客厅的模样,白色的沙发,灰色的地毯,玻璃柜,简单的长脚灯。

他被搀扶着靠在沙发上,她半跪在天鹅绒的地毯上,解开他的上衣,双手慌乱地微颤。爱克旭很快拿来了药箱。

她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他受伤处的衣服,打量着药箱,准备消毒上药。

爱克旭担忧地走到她身边:“让我来吧”

“我来。”“她来。”

她和他同时开口。

爱克旭愣了一愣,没再说什么,站在了一边,继续担心地瞅着。

那个伤口真的划地有点深,她后悔极了。

“怎么会这样呢”爱克旭低喃。

“真是一个杰作。”他有点讽刺地说。

她的指尖顿住了,本来撑起的坚强似乎在瞬间崩塌,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爱克旭有些莫名。

窗外的雨声轰轰隆隆,不见减小。

客厅的暖意隐隐夹杂着她身上的凉意。

她垂下头,手指渐渐在他的衣角收紧,肩膀微颤。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微微撑起身子,盯着她:“哭了?”

她不肯抬头,但他看见了,她的眼泪,垂直而落,落在他的膝盖。

他用干净的左手拂起她额前垂下的刘海,抚上她被雨雾打湿的凉凉的脸,在眼角,他触到了一滴温润。

她有点回避地朝右扭过头,他的左手空落落地垂在了她的耳边。

“我又让你哭了”他喃喃着低下了头。

“让爱克旭做吧”她站起身想走,刚转身,他就很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在伦敦,你为什么走?”他缓缓地问,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她沉默了很久,抬起手背,擦干眼泪,才转过身,看着他,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哽:“是你为什么走?”

“我没有走,”他正视着她的眼睛,平静而认真,“走的是你。”

“我没有!”她的情绪有点波动,甩开他的手,“我等你了!但你带着所有的东西搬离那个酒店,你让我还有什么理由呆下去?”

“我在那天晚餐的卡片上写过等我四天!四天后我来接你!”

她的睫毛微颤,侧头叹了口气,感到意料之外:“那天我没吃晚餐”

“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和路楷也私奔过了,和一个卖石油的也传过绯闻了。”

“不是,”她打断他,“我和路楷什么事都没有,那个开发石油的也只是我从医院回酒店时搭过他的车,他认识雪,是勋的朋友而已。”

“那个乐队的男主唱呢?”他的口气像极了质问,“你的第二个男朋友?”

“也只是杂志说的,我跟他见面不过两次。”

“DJ?”

“我都没听说过他。”

“医院那个?你们都定期约会。”

“他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定期去医院检查!”

“检查什么?”他问。

她的声音滞住了,凝神很久后,开口:“该你解释了。”

“你去医院检查什么?”他仍旧问。

“你那四天在哪里?”她不理睬他的问题。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作声响。

“少爷他一直呆在这儿,”爱克旭忍不住代他回答,“他在布置这幢别墅。”

她不解:“为什么?”

“送给您的,”仍旧是爱克旭回答,她指向了窗外那个幽静美丽的湖,“还有这个湖,连着花园,都是送给您的,少奶奶。”

“少奶奶”这个称呼让她愣了一下,爱克旭叫得如此自然,就好像早就开始练习一样。

“这里唯一的缺点,”他平静地说,“就是信号不好。”

所以他的手机总是不在服务区,所以他那天根本不知道她和路楷的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生气过,所以这都是一个误会!

可笑的误会。

她背过身,拂起刘海,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伤处这时候已经让爱克旭包扎好了,他上前,从后慢慢地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头发:“我们总是这样,浪费了太多时间。”

“那你和叶蕾呢?”她轻轻地问。

“你和朴俊锡站在一起让我吃醋了。”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这久违的温暖与甜蜜,让她几乎要融化了。

爱克旭欣慰地笑着,拎起药箱离开硕大的客厅。

玻璃墙外的棕榈树叶顺着风的迹象拂动,雨丝斑驳交错。

客厅的灯光异常柔和,蕴着微妙的气息。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再熟悉不过的那枚戒指,放到她眼前,她看着钻戒上温暖的光晕,心跳。

“接受它,”他在她耳边说,“只要你接受它,我会重新把你追回来的。”

她看着戒指,指尖在裙摆收紧:“你知道这意味着我要再背叛一个人。”

他把戒指放进她的衣袋,搂住她的腰:“明天早上再给我答案,我要一个你心里的答案。”

第一百八十四章:黑洞

在接近凌晨的时候,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