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奥古斯特傻眼了,对啊,这些东西都要改造,到底要花多少英镑?

拉斐尔快速给出了答案,早在一开始列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算了,当然,是在另外一张纸上,奥古斯特并没有注意到。

如今看到结果,奥古斯特差点被那一串数字给吓的倒仰在床上。

奥古斯特很有钱没错,但有钱也不代表着他现在就能花。事实上,奥古斯特每年能动用的英镑数是有严格规定的,在他成年之前,他对于他的财产只有拥有权,没有支配权。他只有一定比例的零花,足够吃喝玩乐,养骑士和唱诗班,甚至是窝藏外国逃犯。

但让奥古斯特一下子拿出修建出霍格沃茨的英镑,那就是天方夜谭了,连替奥古斯特保管着应急钱的老管家都拿不出来。

给黑太子写信申请,倒也有可能得到唠叨爹的同意,但更有可能是唠叨爹杀回来告诉奥古斯特,你知道你老子在前线打仗,在钱财方面有多缺捉襟见肘吗?你小子倒好,在英格兰搞风搞雨不说,这还准备让咱们爷俩破产去喝西北风?

奥古斯特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的黯了下去。

拉斐尔却抬手,狠敲了一下奥古斯特的额头:“我觉得我还挺有钱的,也不至于因为年龄不够而被人限制。”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拉斐尔根本没打算让奥古斯特掏,他说送奥古斯特一个霍格沃茨,当然不会只送他一个城堡就完事,他会复原奥古斯特所有的梦。不过,他为此要付出多少,他也不会假惺惺的一点都不透露。他又不是圣母,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得到奥古斯特的喜欢。

奥古斯特果然已经快要被这份惊喜弄到窒息了,他说:“算我入股好吗?我每年都会给你一部分钱,直至成年后一次性结清。”

“怎么入股?”拉斐尔很高兴能够和奥古斯特有越来越多的联系。

“五五?”奥古斯特尝试着提出了一个分配方式,其实如果不是怕拉斐尔以为他在见外,他是想先让拉斐尔垫一下,日后全部还给他的。就像是现代人结婚那样,一方出房,一方装修。呃,怎么感觉越说越奇怪了。

“好的。”拉斐尔并不关心具体的数额,他只想要一段能一直没完没了需要和奥古斯特保持联系的关系,“那预祝我们成功了,合伙人。”

“等等,说了这么多,都是我想要的,你想要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学院。”

我们。

拉斐尔相当满意奥古斯特的这个形容,他假装沉吟许久,然后道:“说实话,我也有一些想要的布局,但是和你的希望起了冲突。所以,不如这样吧…”

“恩?”奥古斯特洗耳恭听。

“我们以你到了年纪上学为期,来一场比赛好了。为争取到自己心仪的东西而比赛讨好对方的竞争。你令我开心一次,我就退让一个点给你。反之,就是你让给我一个点。怎么样?要不要为了我们的学院努力一把?”

“要!”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拉斐尔更好了,奥古斯特很开心。努力去争取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拉斐尔勾起唇:“那么,比赛从现在开始?”

“开始!”

奥古斯特点头点的很痛快,然后在下一刻就卡住了壳,他发现问题再一次回到了最初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取悦拉斐尔。

或者说奥古斯特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取悦任何人。

“你可以慢慢想。”拉斐尔不着急,他只是提示性的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他觉得只要一个脸颊吻,他就可以答应奥古斯特一个点。

但奥古斯特却生生没看懂。

或者说,在奥古斯特的潜意识里,他并没有觉得日常的亲亲算什么取悦。那反而是他占便宜比较大吧?毕竟拉斐尔可是英伦第一美人。

奥古斯特一直想到了伦敦都没能想到该怎么做,这让他苦恼极了,苦恼着苦恼着就…睡着了。

一晚上没睡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精力?他能撑到这一刻已经是个奇迹了。

到了汉普顿宫后,还是拉斐尔把奥古斯特抱下的马车,他对此已经越来越有心得了,抱的又稳又舒服,绝不会吵醒奥古斯特。

很难说拉斐尔纵容奥古斯特一夜没睡,是不是早就在期待这一刻了。

在拉斐尔最隐秘的内心里,他觉得他这样就像是披荆斩棘打败骑士的恶龙,开开心心的把属于他的小王子送到了他城堡的床上。

恩,比起当骑士,拉斐尔.中二病晚期.莫蒂默更欣赏的还是力量强大、又富可敌国的恶龙。

不过,在拉斐尔最早的设想里,他并没有料到在未来的某天,他会遇到一个有着璀璨如阳的金发、养着一头傻鹿、心心念念要变成巫师的小王子,但奥古斯特确实如拉斐尔听过的童话故事那样,皮肤如雪,红唇如玫,有着连游吟诗人都没办法赞美出来的容颜。

晚安,我的小王子。

一觉到天明。

几乎没怎么睡的拉斐尔已经在一大早就赶去了伦敦市,投身于没完没了的工作里。奥古斯特则和管家开始了正式的人员安排。之前就已经提前送来了一批仆从进行准备,如今需要奥古斯特做主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几件,他甚至依旧可以一边欣赏着在草坪上训练的骑士们的胸肌,一边办公。

乔神父正在软磨硬泡:“别让他们去温莎城堡了,好不好?”

汉普顿宫的地方足够骑士训练了,还能更好的保护奥古斯特,最主要的是,乔神父觉得如果欣赏不到这样的男色,他会像失去了雨露浇灌的玫瑰一样枯萎而死的。

“不是所有人都去温莎,当然会留下一部分。”依旧是换班制,“你没注意到这些骑士数量有所减少吗?”

不是少了一点半点,而是大部分人已经直接绕道前往温莎城堡了。

玛丽小姐给城堡给的很痛快,一如拉斐尔说的,她根本不敢在城堡里养太多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腾出来的速度自然很快。

乔神父终于开心了,招呼着傻鹿和他一起去找朱莉,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在合计该如何举办他们在伦敦的第一场别开生面的舞会了。

当天很晚的时候,拉斐尔才从匆匆回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

在布里斯托尔的时候,拉斐尔也很忙,但至少那个时候他能看着奥古斯特办公,那会让他心情好很多,还充满了动力。如今面对那一群不是老到秃顶、就是肚子大到连扣子都没办法系上的贵族大臣,拉斐尔烦躁的都想要毁灭世界了。

“汉普顿宫离伦敦市还是有点远。”奥古斯特在照常等到拉斐尔后,如是说。

“所以?”拉斐尔心想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搬走的,想都别想!每晚回来是对于拉斐尔来说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我们还是搬去你的房子住吧。”

我们!

拉斐尔再一次因为这个词而开心了起来,他说:“为了这个提议,我可以让给你一个点。”

奥古斯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拉斐尔在说什么,他也很开心,得到自己想要的装饰不是重点,而是他真的找到了一件让拉斐尔开心的事情。

“你想先修哪一部分?”

“大礼堂,必须和教会学院那个大礼堂一样!”哪怕被说是抄袭,奥古斯特都再所不惜。

“没问题,而且我们可以比他们弄的更大些。”拉斐尔早就算过面积了,城堡里的大礼堂明显更贴近奥古斯特的要求。

第43章

在搬去拉斐尔家之前, 奥古斯特自然要先去怀特霍尔宫一趟。不是去见叔父理查, 而是觐见国王理查二世,他有不少事情需要先在理查二世那里过了明路。

依旧是玛丽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亲自在门口迎接,只不过这回两位小姐身后还多了一个小尾巴包子王储。王储殿下比年前看上去长了不少个头,包子脸依旧肥嘟嘟的,站在王宫门口的台阶上, 远远的见到奥古斯特的马车就挥起了手。

伊丽莎白小姐还在不断的做着最后的尝试, 想让王储先回王宫里。

伊丽莎白:“就站在门口, 不远, 只要别让人看见就行, 好不好?”身为王储却亲自来迎接公爵堂兄,知道的这是兄弟情深,不知道还以为王储有多怕公爵呢。

王储:“不好!”

玛丽小姐嗤笑一声:“他想留下就留下呗,咱们能做的事情, 他怎么就不能做了?谁比谁高贵?”

被玛丽小姐眼睛一横,王储殿下反而不敢闹了, 自带“丢丢丢”的音效, 跑回了双扇的大门里,但脑袋却不肯回去, 一个劲儿从里面朝外张望。并且不断的问身边的侍从官:“奥尔真的打算留在伦敦不回去了吗?真的吗?”

伊丽莎白小姐苦笑:“还是玛丽你有办法让他听话。”

“他不过是欺软怕硬,安妮那个女巫那么厉害,怎么就生下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玛丽小姐的话里带着她打死不愿意承认的恨铁不成钢。第二任王后当年多风光啊,说收走玛丽小姐的仆从就收走,说给她灌药就灌药。

“对不起。”伊丽莎白小姐咬着唇, 掩下眼眸,谁也别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真实的想法。玛丽小姐最遭罪的那几年她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有记忆,但是玛丽小姐却从未有一刻让她遗忘过她母亲到底做了什么。

玛丽小姐长叹一声,默念着她日后一定会后悔的,然后俯身虚虚的抱了一下伊丽莎白,贴了贴她的脸颊,然后就火速起身,好像伊丽莎白身上有刺。

伊丽莎白却已经因为玛丽难得的亲近而愣住了,眼睛里有着最真实的不可思议。

玛丽抿着刻薄的薄唇:“好了,不要撒娇了,安妮是安妮,你是你。女巫的女儿又不一定是女巫,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只要你别变成女巫,你就始终是我的姐妹。”

“玛丽…”

奥古斯特下车时,正看到姐妹情深,却不敢打趣,生怕已经够难为情的玛丽小姐恼羞成怒,连他一起收拾。

没等玛丽小姐抱住奥古斯特,王储殿下已经捯饬着他的小短腿,以闪电般的速度横空出世,牢牢占据了奥古斯特的怀抱:“我好想你,奥尔,每天都在想你,我给你写的信你看到了吗?宫廷教师说我写的句子越来越好了。”

“我当然看了,我还给你回信了。”奥古斯特抱了抱他的王储堂弟,他本来是想抱起他的,可惜…没抱起来。这家伙这段日子到底吃了什么?!

玛丽小姐没说话,只是给了王储一个冰冷冷的眼神。

伊丽莎白小姐默默给王储比划了个十字架,愿上帝保佑你。

王储抖啊抖,但就是不敢离开奥古斯特,反正抱一下是死,抱一上午还是死。一直到了国王面前,王储都依旧不甚体面的紧贴着奥古斯特。

国王对此乐见其成,并没有阻止。只不过在见到只有奥古斯特独自来的时候,失望的表情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看到谁马特小姐,但是对不起,这个房间内的人没谁会去接茬。

但国王明显是不打算要脸了,他在打发走刺头玛丽小姐和隐形人伊丽莎白小姐后,就对和王储当连体婴的奥古斯特道:“我不是说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一起来吗?”

“…这样不太合适。”奥古斯特无奈极了,“我听说霍华德小姐最近经常出入王宫。”

霍华德小姐就是理查二世这一次结婚的准对象,她与第一任王后叫着相同的名字,凯瑟琳;她与第二任王后有着一样的血缘关系,都是诺福克公爵的外孙女;据说她还和第三任王后有着相同的香水品味。天知道理查二世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娶这样一个三任王后的集合体。据说凯瑟琳来王宫吃第一顿晚餐的时候,就同时得罪了国王的三个子女。

“我又不会真的做什么。”理查二世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对于他来说,女人就像长条餐桌上摆放的应季鲜花,只需要好看,不需要脑子。

千岩万汇成一句您开心就好。

然后,奥古斯特就和理查二世报备了一下有关于他养在温莎城堡的骑士、乔神父的存在以及他爹准备在剑桥大学给他专门设立一个学院的事情。(拉斐尔已经给黑太子写信说明了情况)

理查二世依旧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这回轮到他说:“你高兴就好。”

奥古斯特提出的这些事情,都属于本身就没什么大问题的。对于理查二世来说,任何事情都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做它们的人的区别。

好比在温莎城堡养骑士这件事。

玛丽小姐做,会被理查二世觉得是居心叵测;但要是奥古斯特做,却没有任何问题,理查二世甚至问了奥古斯特这么点人就可以了吗?

建立学院也一样。

拉斐尔做,理查二世会觉得他在收买民心,怀疑他造反;但要是黑太子的主意,理查二世却会觉得这只是傻爹对儿子的爱。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一样的事情,理查二世为什么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态度?因为在他眼里,只有他和他哥是人。连奥古斯特都只能算半个人。王太后的地位和王储、玛丽等差不多,他不介意养着他们,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事情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过了明路,让奥古斯特对理查二世这个叔父的感情起起伏伏,十分复杂。

“好了,别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了,”理查二世招呼奥古斯特坐到他的身边,递给了他一杯果汁,“来说点真正重要的事情吧,你的乔迁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于理查二世来说,吃喝玩乐以及性爱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在这点上,他和乔神父、朱莉特别有共同语言。

奥古斯特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个名词:“单身派对。”

“恩?”理查二世不明所以的等着奥古斯特给他解答。

“我突然想到的,您在圣诞节为我举办了一个生日宴会,那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乔迁宴会变成您的婚前单身派对呢?”

奥古斯特不知道中世纪有没有单身派对,但他可以肯定理查二世一定会喜欢。

“go on。”理查二世果然很喜欢。他本来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有了明显的前倾,表达出了足够的重视与关注。

在听到奥古斯特天花乱坠的说了一大堆他从美剧里看来的单身派对的例子后,理查二世的眼睛亮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深陷于声色犬马中多年的身体难得迸发出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待。他甚至突然有一种遗憾,遗憾于他前几次的婚姻都没能举办这个单身派对,他感觉他错过了一个亿那么多。

“什么时候能开始?”国王问。

“很快。”公爵如是说。

当天下午,公爵一男一女的派对策划人在汉普顿宫齐声尖叫:“很快?怎么快?你快一个我看看?!”

面对公爵想一出是一出临时改动宴会主题的做法,乔神父和朱莉都快气疯了。

“话赶话就…”奥古斯特也知道他做错了事,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反正都是宴会,只是换个名义,再增加几个游戏环节和送国王礼物的环节,把凯瑟琳准王后和她闺蜜排除在邀请免单之外不就得了?”

“你知道准备一套请柬需要多少时间吗?我们之前的准备全都白做工了!”

“呃,”奥古斯特还真没想过这个,只能尽力弥补,“那不如做两套?一套明着的对外请柬,一套秘密请柬。正好你们这次设计的乔迁请柬是白色和金色嘛,那单身派对的请柬就设计成黑色加银色好了。”

乔神父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被这种新颖的方式给吸引了,觉得强烈的对比充满了艺术性。

朱莉却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奥古斯特讨好的笑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礼”:“你下个季度的所有裙子,我包了。”特别的豪气万丈。

“那我呢?”乔神父又不干了。

“你也一起。”奥古斯特只希望有钱能使磨推鬼。

“包括配套的帽子、扇子、手套、裙撑以及珠宝?”

“包包!不要给我省钱!”奥古斯特自知理亏,只能捏着鼻子当回冤大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经验,一定能尽快弄好的,你是谁啊,你是无所不能的马特小姐啊。”

朱莉小姐终于笑了:“这还差不多。”

在朱莉和乔神父忙的像是陀螺,连夜加班,力求对得起奥古斯特出资承包的下个季度的服饰的时候,奥古斯特低调的搬去了拉斐尔位于伦敦市内的房子。

拉斐尔的房子离威斯敏斯特宫很近,就在通往大门口的主路边上。因为此前威斯敏斯特宫是理查二世的主要居住场所,也是拉斐尔等大臣的办公地点。直至理查二世喜新厌旧的毛病复发,一言不合的搬去了怀特霍尔宫,让白厅取代了威斯敏斯特厅的地方,把威斯敏斯特宫的功能变成了国会的法庭。

对于本来住在只需要一分钟不到的马车车程就能去上班的地方的贵族大臣来说,这样的变动,让他们的心情基本都是日了dog了,好气哦,还要保持微笑。

幸好,新的办公地点也不算太远,只不过把一分钟变成了十分钟。

但奥古斯特却有些尴尬了,因为他宁可住在离怀特霍尔宫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也不愿意搬去怀特霍尔宫和国王的一家住在一起。

至少玛丽小姐是这么认为的。

玛丽小姐屈尊降贵,第一次造访了自己名义上的小叔的房子,那是只有三层高的红砖建筑,带花园和马厩,有仆从有侍卫,是普通百姓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豪宅。但对于玛丽小姐来说这里就太小了,还不如她一个“私生女”住的地方大。

“我能理解你不想看到我父王那张脸的心情,布丁,相信我,我真的能,因为我也不想和他住在一起,”玛丽小姐还是那么傲慢又倔强,只不过她两次见奥古斯特穿的衣服的颜色都明显鲜艳了些,人看上去也开朗了不少,虽然她拒绝承认这是和亨利恋爱的功劳,但因此而被厚待了不少的伊丽莎白小姐与理查王储却一致很感谢亨利,“但是,你也不能住在这里啊。”

“这里挺好的。”奥古斯特觉得他真应该让玛丽看看他在现代住的位于七层的两室一厅长什么样,她估计会直呼那里还不如她的更衣室大。

“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好吗?”玛丽小姐自认为是十分了解奥古斯特的生活环境的,她的宝贝教子连刚出生那年住的婴儿室都比这里大,“加上仆从,你怎么能活动的开手脚?这里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耶尔一直住在这里。”

“他能和你一样吗?”玛丽小姐的眼睛里闪过理所当然的鄙视,“说实话,在这点上他还算有自知之明,哪怕地位变高了,也知道一个不名誉的私生子该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出生并不是他能选择的。”奥古斯特维护拉斐尔道。

“当然不是他能选择的,”玛丽小姐点点头,“是上帝的选择。上帝为什么这么选择呢?因为他生来就带着原罪。”

“…”好吧,和一个宗教狂热分子真的讲不通道理,奥古斯特只能转移话题说,“我听说叔父的未婚妻是天主教信徒?”

玛丽小姐的表情闪过一阵厌恶,就像是闻到了什么糟糕的气味:“那是那个女巫唯一还算说得过去的地方。可惜,我却觉得连她的信仰是对上帝的侮辱。”

理查二世在新教和天主教之间来回摇摆,玛丽小姐却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虽然不会明着和理查二世对着干,但玛丽小姐却也在一直逼迫着她身边的人必须信天主教,好比其实更亲近新教的伊丽莎白小姐。

奥古斯特则选择了拉斐尔的路线,只在自己的小教堂里参加礼拜,并从不在公开场合准确的说自己到底信什么。

玛丽小姐理所当然的以为奥古斯特信天主教,理查二世则觉得奥古斯特支持新教。

这样对谁都好。

当玛丽小姐谈起天主教和新教,她能愤愤不平的说上一整天,也就忘记了她自己最初到底在和奥古斯特说什么。

奥古斯特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听了一肚子主啊主的。

见玛丽小姐快说完了,又准备回到老话题,奥古斯特赶忙继续引导:“婚礼快要举行了吧?听说你已经答应了亨利,继续当她的女伴?他这回没能和我一起来伦敦,一个劲儿的让我代为道歉,说他实在是请不了假,但他保证会在婚礼前三天抵达伦敦。”

“谁需要他道歉了?”玛丽小姐开始不断的煽动她的扇子,即便如今还没有进入炎热的夏季,“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而且、且,说的好像我有多想他陪似的。”

“因为他在乎你啊。你不需要,但他还是会害怕惹你生气。”

“简直、简直莫名其妙。”玛丽小姐的扇子都快要被她高频率的扇动扇折了,但依旧无法把她脸上的红晕扇下去。

“你喜欢他。”奥古斯特起哄道。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只是很有可能达成政治联姻。”玛丽小姐还在嘴硬。

“那你为什么一提起他就笑?”比见到奥古斯特还开心的样子。

“我笑了吗?我…”玛丽小姐的话在看到奥古斯特拿出的小镜子里的自己时戛然而止,她确实在笑,特别傻的那种,天哪,这是怎么可能是她!

玛丽小姐有过好几任未婚夫,亨利既不是里面权势最高的,也不是财富最多的,甚至不是最会说情话的,可他却是唯一让玛丽小姐提起他时是微笑着的。

当玛丽小姐终于想通奥古斯特在玩什么把戏后,她只能无奈的用羽毛扇敲了一下奥古斯特的头:“随你吧,我不管了,你爱在这里住就住下去,我倒是要看你能不能习惯。”

说实话,还真不太习惯。

没有骑士训练可看就已经让奥古斯特觉得生无可恋,雪上加霜的是,连吃饭的时候也办法让唱诗班的小天使伴奏了。

白天拉斐尔又不在,奥古斯特的生活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在布里斯托尔堡的时候,奥古斯特烦了可以在偌大的城堡里尽情的晃悠,总能发现不一样的惊喜,但是在拉斐尔家…严格来说,拉斐尔的家也蛮大的,可是架不住照顾奥古斯特的仆从多啊,这点上老管家一步也不肯退让,连厨子只带了四个都让老管家觉得他在虐待奥古斯特。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自然会觉得有些拥挤。

从奢入俭难啊从奢入俭难。

不止玛丽小姐觉得奥古斯特坚持不住,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乔神父和朱莉在一起造访拉斐尔的房子时,语气特别自然的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