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终身奋战在和教会斗争第一线的理查二世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一意孤行的成为了奥古斯特的教父。强势认定了奥古斯特的合法身份。黑太子也设法利用奥古斯特之前提过的那种宗教赦免活动,得到了教会的免罪支持,让教会不得不承认了他和琼安婚姻的合法性。

如今,肯特伯爵旧事重提,再一次想要动摇奥古斯特的身份。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奥古斯特的婚生子地位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了,但那却并不影响人们拿这件事情找事,理由千奇百怪,但这是奥古斯特必须去面对的。

拉斐尔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管是不是肯特伯爵,总会有人翻旧账的。

也幸好是由肯特伯爵起的头,拉斐尔把玩着肯特伯爵兄弟姐妹之间恩怨情仇的调查资料笑了,自己都不干净还好意思扯别人下水。既然你这么喜欢让大家议论,那不妨来议论一下你陷害自己弟弟的事情好了。

“他真的陷害了老三?!”奥古斯特表示他还真是小看这位肯特伯爵了呢。

拉斐尔模棱两可的给了一句:“也许。”

肯特伯爵到底陷没陷害他三弟真心不好说,中世纪不比现代,没那么多高科技的铁证,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哪怕是拉斐尔也不可能调查清楚始末。但拉斐尔放出去的消息,却可以是实实在在的暗指肯特伯爵有问题。人证就是老三的女儿,那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却已经学会了记仇,就像伊丽莎白一样。

拉斐尔本来打算替奥古斯特决定的,但这种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后,他还是决定先问一下奥古斯特的意见:“你想他有罪,还是没罪?”

不管是哪种,拉斐尔都可以操作。

奥古斯特在知道拉斐尔的准备后,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不是对拉斐尔,而是对老三的女儿。

“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领养她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哪怕被说虚伪,奥古斯特也认了,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个女孩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伊丽莎白,奥古斯特就害怕。他未来会原谅伊丽莎白,是基于他和伊丽莎白已经相处了五年的感情;而在还没有这个小女孩处出感情之前,奥古斯特决定早点撤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再被辜负一次了。

“不会啊。”拉斐尔笑了,因为这正是我利用她并且告诉你的目的之一。奥古斯特自己还是个孩子,整天在想什么腰收养其他孩子,不觉得很奇怪吗?拉斐尔一点都不想奥古斯特再被谁吸引走注意力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给那孩子点照拂好了。”

奥古斯特可是公爵,很有钱的公爵。

“你说的对。”奥古斯特终于放心了。

“而且你本身就没有抚养她的义务啊,她亲伯父、亲姑姑都不愿意养她,你一个不同爹的叔父瞎参合什么?”

奥古斯特神色莫名看了一眼拉斐尔,他俩貌似也是这种关系。

拉斐尔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相同,立刻补充道:“咱们的情况不一样。”他之前早就认识奥古斯特了,要不然…

说实话,拉斐尔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奥古斯特,大概也会像对待伊丽莎白她们一样吧?唔,也有可能会好一点,毕竟黑太子和理查二世不同。他说不定会利用奥古斯特来牵制住黑太子。这样他的计划会更通顺,他有奥古斯特在手,黑太子就不敢轻举妄动,等他登基之后,还可以继续拿奥古斯特当质子。然后他们就会有很多的交流,他关着他、越来越了解他,最后还是会爱上他。说不定还可以来点强制PLAY。

该死,他和奥古斯特之间为什么没走这条线呢?

突然点期待了是怎么回事?!

咳,拉斐尔不得不尽快用别的时期来驱散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越想越被那个主意所吸引,他会用黄金为他的公爵打造一座金色的鸟笼,铺满最上好的绸缎、天鹅绒和羊毛地毯,以缎带、宝石为装饰,将其束之高阁,关在只有他一个人能走上的哥特式塔楼里,塔下时刻有重兵把守,全世界都知道他拥有他,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的珍宝…

“你怎么了?”奥古斯特关心的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拉斐尔。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最生机勃勃的色彩,拉斐尔的一切妄想突然就凭空破碎了,被他自己亲手打破,因为在那样的妄想里,奥古斯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生动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比我想象的,好像更ai…喜欢你一些。”

“我也是。”奥古斯特笑了,没有一丝阴霾。

第65章

至于要不要收拾肯特伯爵, 奥古斯特在很认真的考虑过后, 对拉斐尔道:“实事求是吧。如果他真的做了,我会希望能够公布出去,但如果他没做,我也不想冤枉他。”

拉斐尔不意外奥古斯特的回答,但他还是再一次追问:“你确定吗?”

“我确定。”奥古斯特点点头, 腿无所事事的碰了碰桌子腿, “我讨厌老鼠, 但那并不代表着我看到街边的老鼠就一定要冲上去弄死它, 对吧?”而且, 如果琼安妈妈在天国有知,肯定不想看到这样兄弟相残的结果。

“好吧,我可以如你所愿,但我还是要最后提醒你一次, 你能放过肯特一马,肯特却未必会放过你。”

奥古斯特笑了:“他那么怂, 能怎样?”

很快, 奥古斯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很怂、很怂的肯特伯爵,能做出来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好比他不仅没有被流言打垮,反而开始坚信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正是奥古斯特,他更加恨这个异父弟弟了,并且打算和奥古斯特死磕到底,毒计层出不穷。

肯特伯爵以前也想过不少这种阴谋诡计, 只不过以前他不肯真的做,更喜欢在精神上爽一爽,如今却有点要不管不顾的意思了。

这样的行为难理解吗?

不难。

现实中有很多这种人。她做了一件让她心虚的坏事,当你揭穿她后,她反而不心虚了,因为她会开始恨你,用恶意中伤你,想尽办法煽风点火的搞臭你的名声,抓着你早就不在意的矛盾当成比天还大的过去,仿佛只有你死了,她才会安心。

你以为的好心,却是他得寸进尺的理由。

肯特伯爵在计划开始前,千里迢迢请来了萨利斯堡伯爵,也就是琼安还活在世上的第二任丈夫。萨利斯堡是个地名,位于威尔特郡内,在英格兰的西南部,与肯特郡可以说是一西一东,要途径至少两到三个郡才能抵达。

但年老心不老的萨利斯堡伯爵,却硬生生在两天内就赶到了,也不知道他酥脆的身子骨有没有散架。

萨利斯堡伯爵来的那天,奥古斯特并没有看到。因为他在腿脚稍微好了一点之后,就被理查二世带走一起去“狩猎”了,国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想试验一下用几个小辈能不能再吸引来白鹿。从奥古斯特到伊丽莎白,一个都不能少的全成了国王最新的人形引鹿器。

拉斐尔作为早已经秘密把白鹿运出去的幕后主使,就静静的看着国王瞎折腾而不准备开口提醒。

白鹿不是拉斐尔最早发现的,它是这片的原住民,就在白崖那里,无意中被肯特郡的农民发现了之后,一级上报一级的这才引来了理查二世。不过在追捕白鹿那天,跑在最前面的人是拉斐尔的心腹骑士,他不仅带回了拉斐尔早就准备好的项圈,其实也带回了白鹿。只不过只有项圈被送到了国王眼前而已。

神话故事嘛,需要的是惊鸿一瞥,而不是越看越细。

等国王晚上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带着奥古斯特等人回到营地时,萨利斯堡伯爵求见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

理查二世晃了晃羽毛帽子,皱起了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对萨利斯堡伯爵这个老混蛋没什么好印象,和他哥抢老婆,还差点让他哥唯一的儿子变成私生子,后来又…要不是萨利斯堡伯爵的地位不太好动,对方这些年又深居简出,理查二世哪怕再难,也会想办法弄死他的。

这讨人厌的家伙就没有一点自觉吗?!

来报信的侍从官收了萨利斯堡伯爵的钱,自然要替他美言几句,他附在国王的耳朵前开始说话,果然引得理查二世变了脸色。

这一次被打发走的就是奥古斯特了。

奥古斯特明显感知到了国王剧烈的情绪变化,骑在小矮马上想要多询问什么,却被拉斐尔有意无意的拦了下来,最终只能乖乖放弃,选择了和拉斐尔回到木屋。

拉斐尔这一次没准备跟在国王身边,因为他另有打算。

朱莉早早的就等在了木屋,一见到奥古斯特,就把玛丽伯爵夫人的话传达给了他。玛丽果然还是不可能不管奥古斯特的。“夫人说,萨利斯堡伯爵和肯特伯爵这次来势汹汹,您最近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不过她还说了,不要怕,肯定能解决的。”

奥古斯特胡乱的点了点头,但内心却是一团糟,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木屋里,暖炉前,奥古斯特开始来来回回的踱步,马靴的声音很是响亮,因为房间里只有马靴走来走去的声音。拉斐尔正老神在在的给自己倒伊斯兰酒,他准备放松一下,陪国王漫山遍野的跑了这么一天,哪怕骑马也是很累的。

奥古斯特一回头,就看到了拉斐尔的享受模样,唇角挂笑,鼻梁高挺,特别欠揍。

拉斐尔也看着奥古斯特,真诚建议:“你也要喝吗?多放一块糖?”

“…”奥古斯特突然就不紧张了,就好像那根神经被拉斐尔一句话就给说没了,他坐到了拉斐尔身边,问拉斐尔,“你早就料到了,对吗?”

拉斐尔耸耸肩,不置可否,如果她没猜到,才该感到惊讶,不是吗?

论人心险恶,拉斐尔才是制霸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那个,就肯特伯爵那点手段,对于拉斐尔来说根本不够看啊。

奥古斯特垂头丧气,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拉斐尔继续说话。搞得奥古斯特只能提醒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拉斐尔反问。

“就是、就是…”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啊之类的话。奥古斯特上辈子的亲妈生前就很喜欢这么问他,都快要成为奥古斯特的心理阴影了。

“我不会说的。”拉斐尔坚定的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那除了让你情绪变得更糟,并不会再有任何作用。”拉斐尔凑上前,亲了亲奥古斯特的额头,“你不开心,我再开心也没用。”

“!!!”

奥古斯特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首国外的现代诗,是妻子写给去打仗的丈夫的,他决定说给拉斐尔听:“…(前略)

我记得那天我拖你去海滩,

而它真如你所说的下雨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告诉过你的”,

但是你没有。

我记得那天在你新买的地毯上,

吐了满地的草莓饼,

我以为你一定会厌恶我,

但是你没有。

你容忍我、钟爱我、保护我,

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我要回报你,

等你从越南归来,

但是你没有。”

“别离开我,好吗?”有太多的情绪在念完的那一刻涌了上来,奥古斯特百感交集,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蹉跎什么,他应该尽快和拉斐尔告白的,不管拉斐尔到底喜不喜欢他,他都不该让自己在未来的某天因为没来得及告白而后悔。

拉斐尔笑了,反问道:“你还想过要离开我?”

他们抬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银色是和绿色最搭配的颜色,就像蓝色是和烟灰色最搭配的色彩。

第66章

“这事咱们到底该怎么解决?”奥古斯特为掩饰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不太自然的转过了脸去, 努力寻找着其他话题来冷却自己的感情。拉斐尔的脸实在是太作弊了,他会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产生一种“你长得最好看,所以你说的全对”的认知冲动。

拉斐尔眯眼,加深了他的笑容,因为他发现他其实也不是全无机会的, 奥古斯特的逃避反而是一种信号, 就像是奥古斯特一开始傻乎乎的想要遮掩自己的东方情结。

有些东西就像咳嗽一样, 越掩饰越明显。

因为这个认知, 拉斐尔变得更加高兴了, 不过,暂时他还不打算轻举妄动,他想再多接触一下,得到更多的筹码。

拉斐尔装作无意识的靠近了奥古斯特, 空气是冷的,但身体却是燥热的, 带着咖啡与冬日的香气, 他说:“我们不解决。”

“啊?”奥古斯特一愣,猛地回头, 正对上无限趋近于他的拉斐尔的盛世美颜。

有些人的容貌是经不起放大的,有些人却相反,越近越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精致与完美。拉斐尔明显属于后者,还是个特别会放大自己这种容貌上的优势的“老司机”。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连空气都能感染, 哪怕只是很浅的一个勾唇,都带着致命的魅力。

那双标志性的烟灰色眼睛就像是小钩子一样,引人深陷,那里仿佛能装下星辰大海,也好像只装得下奥古斯特一人。

拉斐尔不疾不徐的说:“是的,你没听错,‘我们’什么都不做…”

因为自然会有旁人效劳。

不得不说,萨利斯堡伯爵来的真的不算什么好时候。

理查二世本就病魔缠身,又经过了没日没夜、漫山遍野的寻鹿活动,早已经筋疲力尽,最主要的是还没找到,理查二世已经处在了暴躁的边缘,都不需要谁来推一把,只要到了忍耐极限他就会原地爆炸。

这个极限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但很显然萨利斯堡伯爵马上就要知道了。

虽然这位位高权重的老牌伯爵用“你确定奥古斯特就一定是威廉殿下的孩子吗”为由,模棱两可的骗走了理查二世,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当时人多口杂,理查二世又因为再一次在寻找白鹿的事情上受挫才头脑不太清楚的答应了。但是当理查二世冷静下来,重新坐到房间里,听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连同他的年纪一起腐朽了的萨利斯堡伯爵连呼带喘的“讲故去的故事”,他反而越来越不相信了。

理查二世单手拖着自己的下巴,不耐烦的眯起了眼睛。因为病魔的折磨,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衰老,只能说拉斐尔早期要用酒色掏空理查二世身体的计划真的进行的十分成功。

简单来说,理查二世此时就是一副“我就默默看你鬼扯”的样子。

萨利斯堡伯爵也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反而自己被自己脑补出来的过去深深吸引了进去,他还在喋喋不休、自恋不已的说着什么他和琼安是多么多么的相爱,第一任的霍兰德伯爵是多么多么的卑鄙无耻,他欺骗了教廷,欺骗了世人,当然,也欺骗了琼安…

理查二世无师自通了在内心吐槽的技能:琼安要是喜欢你,能和霍兰德结婚十一载,还生了四个孩子?

虽然理查二世不喜欢琼安,觉得这位堂姑母配不上他的哥哥,但他也不会觉得萨利斯堡伯爵就能配得上琼安了。

琼安在理查二世的脑海里始终是美丽的、安静的,她仿佛是上帝最钟爱的杰作,连时光都对她格外的怜惜,不愿意让她失去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她因此得以在去世前都始终保持着仿若二八少女的容颜,却有又成熟女性在历经沧桑后的智慧与气质,如一瓶波尔多的红葡萄酒,历久弥香,永远不会褪去显眼的色彩。

而萨利斯堡伯爵呢?没人还记得他曾经的权势滔天,也不会有人记得他年轻时的样子,此时此刻他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个老不死的家伙,身上因为过度放纵而引起的种种问题,令理查二世都要退避三舍,因为只看着他,就能想到“腐烂”这个词在慢慢发酵。

萨利斯堡伯爵还在继续着他的意淫,此前的种种都不过是铺垫,他真正要表达的是,黑太子之前在战场上受了伤,他不能让琼安怀孕。

还搭配了个特别猥琐的笑声。

他说,此前琼安多年不孕就是最有利的证明,黑太子甚至不得不放弃王位。好吧,其实黑太子放弃王位和有没有子嗣没关系,真正的问题是他不愿意放弃琼安,迎娶别人。内有国会和贵族,外有阿拉贡和罗马教廷,他们都在给黑太子施压,让他迎娶阿拉贡的凯瑟琳。但黑太子最后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既然英格兰国王不娶阿拉贡的公主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可能,那他就不当英格兰的国王好了。

神奇的是,当黑太子放弃王位后没几年,在乡下庄园过着半避世状态的夫妻二人反而迎来了生命的惊喜。

“当时的威廉和现在一样,总在法兰西的领地上和法兰西打仗,与琼聚少离多…”萨利斯堡伯爵的暗示依旧几乎快要变成明示,“我当时恰好也在琼休养的庄园附近。“后面的话,萨利斯堡伯爵没能再说出口。

这辈子大概也没办法再开口了。

因为萨利斯堡伯爵口中的黑太子,此时就站在门边,风尘仆仆,穿着标志性的黑色盔甲,披着外黑底红的披风,腰间佩戴着宝石装饰的利剑,一双眼睛就像是狼一样凶狠又残忍。他看着萨利斯堡伯爵一字一顿道:“我当年是怎么警告你的来着?!”

你再来靠近我妻儿一英寸,我就从你身上削去一英寸!

黑太子冲着萨利斯堡伯爵咧嘴一笑,就像是闻到血腥气的大白鲨,也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他说:“你现在靠近另外了我儿子多少来着?啊,我数学一直不好,不管了,反正肯定超标了很多,直接砍死拉倒。”

黑太子就想是故意折磨萨利斯堡伯爵一样,说完后,并不着急弄死他,反而每一步都走的很悠闲,就像是战士在踏着气势恢宏的鼓点。而当他每前进一步的时候,萨利斯堡伯爵就后缩一点,仿佛想要把自己整个人蜷进那把空间并不算大的椅子里,他本来蜡黄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汗珠滚滚而下,甚至开始发出尖锐的叫声,比杀猪还要难听。不过,大家的耳朵都没有受到太长时间的折磨,因为那叫声越来越小,萨利斯堡伯爵已经害怕地失声了。

昨日重新,噩梦再临。

当黑太子不紧不慢的迈出第十步的时候,萨利斯堡伯爵被生生吓死了。

真.死了。

“嗤,真没意思。”黑太子在原地停步,不屑的撇撇嘴,他经验丰富,很清楚萨利斯堡伯爵是真的死了。他晦气的把剑往地下一插,只能转回头看向自家弟弟,一张意气风发的脸上充满了不确定,宛如在问“你逗我?”

黑太子的脸上写了满满一出戏,哪怕他没开口,但熟悉他的理查二世却仿佛已经脑补出了全部天呢噜,这个老的快要行将就木的家伙是谁?我小天使一样弟弟呢?那个可爱的、聪明的、文艺的总爱给我念十四行诗的弟弟呢?是谁偷走了他?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这个比我还老的大爷是谁啊?我的奥尔不会也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吧?我到底去了国外几年?大家的时间都被偷走了吗?啊啊啊,奥尔宝贝呢,我不能接受我的宝贝也变成这样啊!

兄弟对视数秒,黑太子才犹犹豫豫、试探性的叫了声:“小理查?”

“哥,是我。”理查二世很无奈。他其实也不愿意承认如今的他是他,他日常的时候几乎不再照镜子,因为只要他看到镜中的自己他就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情况最低的时候都是想要毁灭了自己。

他变得太可怕了,而这一切应该就是上帝的惩罚。

黑太子缓慢但尽可能大步的走上了前来。他穿的这种重盔甲行动实在是不太方便,属于那种上下马都需要侍从帮忙,如果在打仗时不慎被人斩落,他连翻身都不可能,只能学乌龟在那里无用翻腾的状态。当然,他从未被人斩落过马下,一般都是他看着别人学乌龟。

在理查二世抬头、充满敬仰的看着自己哥哥时,他哥却毫不犹豫的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狠狠地一下,还是熟悉的力度,原来的配方。

黑太子说:“你这纯粹是自己作的,谢谢!和上帝有一便士的关系?!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蔬菜?除了狩猎平时有过正常运动吗?酒喝的适量吗?睡眠质量怎么样?是不是又随随便便和很滥交流发生性关系了?你怎么不作死自己呢?!”

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却只得来了理查二世傻乎乎的笑容,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暴君理查二世还有这样的一面,除了黑太子。

黑太子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一边,拿过理查二世的杯子就开始给自己灌水,话讲的太多真的好口渴。

“你还有脸笑?问你话呢!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是不是都当屁给放了?呸呸呸,你喝的这是什么鬼?苦了吧唧的,药吗?药都比它好喝!”黑太子这才发现他喝的玩意黑漆马虎的,上帝啊,他被苦的都有点想要质疑人生了。

理查二世还在傻笑,充满了一种梦幻感:“哥,你真的回来了?”

“废话,我没回来你看到的是谁?”黑太子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具晦气的尸体,叫来人赶忙把萨利斯堡伯爵抬了下去,“安葬了吧,看见他就恶心。”

萨利斯堡伯爵当年确确实实是出现在过琼安所在的乡下,但不是巧遇,而是他跟踪过去的,一个偷窥狂、死变态,不断的纠缠着琼安,甚至导致了琼安意外早产,差点一尸两命。琼安自此留下了很严重的产后后遗症,奥古斯特干脆就是个小傻瓜。

黑太子当时就恨不能杀了萨利斯堡伯爵,但是他没有。因为有个云游来这里的东方“牧师”说,黑太子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前半生杀戮过重,他要积德才能让妻儿平安。

也不知道那“牧师”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当时刚刚生产完就大出血的琼安已经快要不行了,但就在黑太子半信半疑的只是把萨利斯堡伯爵关进城堡的囚牢,而没有弄死他的第二天,琼安就转危为安了。

于是,黑太子就放了萨利斯堡伯爵,只是威胁他,不允许再出现在琼安和奥古斯特附近。

可惜,最终琼安还是没有活几年就去世了。黑太子把全部的丧妻之痛都发泄在了英法战争的战场上,他觉得他上当受骗了!

就这样继续杀戮了几年,八岁的奥古斯特神乎其技的恢复了神志,让黑太子更加坚信了那东方的“牧师”在胡说八道,什么因果,什么天命,都不如他手上这柄陪他南征北战的宝剑重要。只有手握利刃,他才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杀死他想要杀死的人!

“你、你去看奥尔了吗?”理查二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陷入了一种狂喜的状态,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还没呢。”黑太子挠挠头,显得苦恼极了,他当然还没去看他儿子,一是怕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吓坏他的宝贝儿子,二是在来的路上就听说萨利斯堡伯爵这个老猴子再找他儿子麻烦,他一怒冲冠就先来给儿子报仇了。

“!!!”理查二世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反正他更开心了,果然他哥最喜欢的还是他!“我没信他的话,一个字都没信,其实你不进来,我都已经打算收拾他了。那些不名誉的事情怎么能被允许去影响奥尔的名声呢!”

“你做好的很好,辛苦你了。”黑太子的神色也柔和了些,藏在金色大胡子背后的是一双铁汉柔情的眼睛,他觉得他弟弟苍老的这么快的原因,有一部分肯定是被累的。

国事操劳啊,他当年再有感触不过了。

“不、不辛苦的。”理查二世猛地摇头,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当年,他还是那个小小的不受重视的二王子,只有他的哥哥、像是天神一样存在的王储,会摸着他的头、发自肺腑的夸奖他说,你做的棒极了,我的小理查,真不亏是我的弟弟啊。只一句话就足够理查二世害羞很久,反反复复的激动好些天,没什么理由,只因为那是会豁出去一切保护他的哥哥在夸奖他。

“我好想你。”理查二世发自肺腑道,他始终处在一种怀疑所有人要害他的状态,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相信,只有黑太子在身边时他才能安心。

黑太子却没理查二世这种文艺老年的敏感心思,他只大大咧咧的说:“突然这么肉麻干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我给你写的信?!我明明所了,法兰西那边已经要和我签订什么、什么条约了,我回来借耶尔用用,他脑袋比较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