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轩忙试图平息两人之间尴尬的情绪,“好,好,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

花熙没有回答他的话题,只是有些无助得说道,“我饿了,好饿好饿的。”

她昨天晚饭并没有吃,再加上空腹喝了酒,胃里早已是抗议许久,夏庭轩轻笑,说道,“好,好。我带你去吃东西。”

花熙让夏庭轩先出去,自己穿戴好衣服,整理好了头发,才关上门跟着夏庭轩去吃的宵夜。

已经不能说是宵夜了。天有些朦胧亮,路边有些小摊都出来了,花熙想起邵榛带自己去吃地早点,便指挥着夏庭轩开车去了那个地方。

照样是浓豆浆,浓香的小米粥,不过这次是刘青亲自端出来了。花熙看着刘青,脸上神色淡淡,她不过时来吃早点的而已。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早点味道独特。

刘青看是花熙,也不多话,招呼两人了一声,便进了屋,一直没再出来。

吃完早点,花熙满足得长舒一口气。生活还是美好的。只要懂得珍惜每一天。

“小熙,昨晚你也未睡好。不如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你的车还停在那里,给我钥匙,我帮你开回楼下去。”

“好吧,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花熙将钥匙递给夏庭轩。

夏庭轩将花熙送到楼下,看着花熙要下车之际,说道,“小熙,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下。”

花熙没有回头,只是身子顿了顿,就上了楼。

回到家里,趁着花妈妈没看见赶紧回到自己卧室换了睡衣,想躺下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便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

令花熙奇怪的是,花妈妈看见了花熙,并没有追问她昨夜去了那里,只是淡淡说着,“小熙,今天晚上能不能在家吃饭?你姐姐和姐夫会过来。”

花熙不以为意,随口说道,“她们最近回来的很勤呀,经常过来吃饭。”

花妈妈听见这话,却似身形一震,有些伤感得说道,“来一次,少一次呀。”说完又遮掩道,“你还没回答妈妈呢,你到底在不在家吃饭?”

花熙回道,“好,好,在家吃饭还不行吗?”

到了傍晚,夏庭轩才打来电话,说道,“今天白天实在太忙,现在才把车给你送过来,下来拿钥匙吧?”

花熙应了一声,穿上外套出门,花妈妈赶着在后面追道,“小熙,你明明答应在家吃饭地,你怎么又出门了?”

“一朋友,在楼下等着呢,我去去就回。”

楼下,夏庭轩从花熙的车里下来,将钥匙递给花熙,正巧看见邵榛与花墨过来了,互相打了个招呼。花墨看见夏庭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只是瞬间就将神色掩了过去。

邵榛的目光灼灼,他努力压抑内心起伏,也恨自己为什么每次看到花熙,都是心潮澎湃。

不知怎地,花熙脱口而出的便是这句话,“上楼吧,家里人一起吃饭。”

花墨与邵榛一起回头,都为花熙这句暧昧不明的话有些惊异,家里人,这是在暗示什么?夏庭轩喜上眉梢,痛快答应下来。

席间,男人们在喝酒。

花爸爸第一次没有看着花妈妈的神色说话,他拿出来好酒,跟邵榛还有夏庭轩喝起来。

邵榛的话很少,更多的时候,便是喝酒。

夏庭轩执起酒杯,淡淡说道,“花熙已经答应嫁给我,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这杯酒不成敬意,借花献佛了。”

众人神色各异,喜得是花家父母,邵榛心伤,可是独独花墨的态度却令花熙奇怪。花墨放下筷子,说道,“不行,我不同意。”

花熙有些不悦,“凭什么你不同意?”

花墨咬着牙不做声。花妈妈急忙打着圆场,“小墨,你胡说什么呢,小熙要嫁人,你也该高兴才是。”

夏庭轩的脸阴沉下来,他不作声,再喝了一杯酒。

花墨拉起花熙来,“来。你跟我来,我们姐妹说说话。”

花墨拉着花熙进了卧室,一同在床侧坐下,花墨身子不方便,挺直了腰才勉强坐了下去,花熙细细看她地脸,原来已经起了妊娠斑,脸也有浮肿,虽然也是极为美丽,可是却还是打了个折扣。

“小熙。我们姐妹有多久没有单独说说话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我都要忘记了。我虽然是姐姐,可是一直是不尽责的姐姐,有些事情是我错了。我原来一直不肯承认,一直以为自己那么做事理直气壮的,是理所应当的,现在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我一直把这些冠以要强地名义,现在才明白,这只不过是自私。小熙,你有个自私地姐姐。你会不会恨我?”

花熙有些惊讶,花墨这是怎么了?她竟然会自我反省?

或许是看出花熙的眼睛里的惊异,花墨有些自嘲得说道,“我知道这时候跟你说这些,很可笑,小熙。原谅姐姐。姐姐只是想对你说,邵榛是个好男人…”

花墨说到这里。便有些哽咽,花熙莫名其妙,不由得脱口而出,“他不好,你还抢什么?”

花熙说完便有些后悔,只是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看花墨神色,花墨并不是气恼,只是紧握着双手,说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其实我也后悔,我不该跟你抢邵榛,既苦了你,又累了邵榛,他是个好男人,真的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

花熙听到这里有些不痛快,花墨抬高自己时,她是恨的,可是贬低自己时,花熙又是怜惜的,花墨是她的亲姐姐,这便是硬道理。

“现在说一切都晚了,我祝你们幸福,真地,我早已放下这一切了,你难道没看到吗?我要跟夏庭轩结婚了。”花熙违心,但是她没有选择。

花墨地泪水流下,“不晚,不晚,小熙,你听姐姐一句话,过不了多久,你再等一等,一切都会跟现在不一样了。”

门外花妈妈在敲门,“小墨,小熙,你们出来下,劝劝邵榛和夏庭轩,都可着劲在喝呢,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花墨擦擦眼角的泪,拉着花熙一起出门,“小熙,等我改天再对你说。”

邵榛有些酒意,可是夏庭轩却似有些喝多了,看着花熙笑,饭罢,花妈妈还是不放心,让花熙开车将夏庭轩送了回去。

夏庭轩在车里,却沉默了起来,花熙笑道,“怎么?真喝多了?”

夏庭轩突然看着花熙,正经问道,“小熙,你真的想嫁给我吗?不是为了让邵榛死心?”

花熙扶着方向盘的手略为颤抖,“你说得是什么?结婚又不是儿戏?我只为了我自己。”

夏庭轩把住方向盘,让花熙在路边停下车,看了花熙一眼,又无力的闭上眼,说道,“如果我再自私些,我就不该对你说这些话,但是小熙,我不能让你后来恨我,我也想给你我一个机会,所以这些话,我必须要说。”

花熙突然觉得,貌似发生了许多事情,自己却被蒙在鼓里,想起邵榛地隐忍,花墨地反常,和夏庭轩此时的吞吞吐吐。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庭轩深深叹口气,仿佛是视死如归一般,说道,“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你不要冲动,也不要做出过激地事情来去影响其他人的心情,好不好?”

花熙这会已经失去耐心,“你快些说。”

夏庭轩缓缓说起,他试图用最平实地语言,将花墨受辱,邵榛在花家父母乞求下娶了花墨的事实慢慢说完,当说起花墨再次被刘疤子强暴的时候,花熙已经痛哭流涕,将头不停地撞向方向盘,她好恨,真的好恨。

原来,一切都不是自己想地那般,原来花墨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原来邵榛隐忍许多却从未对自己诉说过,她好心痛,好心痛。

夏庭轩看花熙一直维未开口说话,只是伏在方向盘上不再说话,遂抓着她欲摇醒她,“小熙,你说话,你说话呀,你不要吓我。”

花熙苦笑,“也好,花墨喜欢邵榛,邵榛可以陪伴她一辈子,直到她忘却伤痛。”

夏庭轩止住嘴边的话,“小熙,花墨活不了那么久了…”

花熙抓着他的衣领,急急问道,“你说什么?花墨怎么了?”

夏庭轩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下去,“花墨得了绝症…”

花熙听到的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生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晕了过去。

医院里,花熙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地清晨,夏庭轩还伏在床边,听见花熙细碎的动静,才睁开眼睛,“你终于醒了。”

花熙面色苍白,许久才说道,“我宁愿永远不要醒过来。”突然,她又问道,“现在几点了?”

夏庭轩看了眼手表,说道,“才六点,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早饭。”

花熙推开他,顾不得整理衣服,便跑了出去,夏庭轩在后面追了几步,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便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得站在走廊上沉默着。

 

第六十五章生女

 

一路上,花熙都心潮澎湃,她跑着来到邵榛家,所幸医院离邵榛的家不远,当她敲开门时,看到的便是惊愕的邵榛,还有身后穿着睡衣脸眼浮肿的花墨。

“小熙,你怎么过来了?”花墨走过来,将花熙拉到沙发旁坐下。

花熙痴痴着不说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邵榛给花熙和花墨各倒了一杯水,“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你们先聊着。”

花熙去拉花墨的手,才发现花墨的手也有些浮肿,才五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会浮肿的这般厉害?想起夏庭轩说花墨活不了多久,花熙悲痛万分,慢慢抽泣起来。

花墨急了,“小熙,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讲给姐姐听,姐姐以前不懂的为你分担,现在姐姐会竭尽所能来帮你,相信我。”

花熙恍然大悟,她想起花墨昨晚说起,再过些日子,一切都会跟这不一样了,就是在说自己的死期,花熙猛然抓着花墨的手,用力摇着,“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为什么谁都可以知道,你却偏偏瞒着我?”

花墨明白花熙已经知道内情,心里还是有些别扭,面上不自然得说道,“一个身患绝症的人,看着自己朝气自强的妹妹,向她低头吗?”

花熙默然,她其实是明白花墨的,花墨正是因为自卑而表现得这般暴躁,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来抢花熙的东西。来证明她自己的强势。

“你不该生这个孩子,只要你活着,邵榛会好好对你地,他不会强迫你为他生孩子,他不是那种人。”

花墨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停下来才沉沉说道,“我只是想做个母亲。小熙,我什么都不如你。可是我却比你先做了母亲,这不是很好吗?”她看着花熙一脸的悲痛,又有些压抑得说道,“这个孩子不是邵榛的,是那个混蛋刘疤子的。”

花熙目瞪口呆。心里有些东西霎时之间破碎了,不知道是因为花墨的痴傻,还是邵榛地遭遇。

花墨苦笑,“小熙,你是不是特别同情邵榛?特别恨我占有了他,却还要生下一个不是他地骨血的孩子?我是不是特别自私?”

花熙无语,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心里真地好酸好痛。

邵榛从厨房里出来,端来了两杯牛奶。几片面包。还有煎鸡蛋,“先别聊了。都过来吃早点了。”

花熙不知道邵榛有没有听到自己与花墨的谈话,只是邵榛脸上那抹地暗郁,让花熙心里搅得痛彻心扉,花墨,你真的好自私,可是我却不能怪你,因为我不能与一个快要死去的人较劲。花熙喝下牛奶的时候,听见邵榛细心地嘱咐花墨慢点吃的时候,泪流了出来,像是流进了杯中地牛奶中,否则它怎么会这般苦涩?

匆匆两个月时间过去了,花熙放下了博大翻译的事情,天天过来陪伴花墨,陪她去购置婴儿用品,陪她散步。花家父母看到姐妹俩的亲密,欣慰极了。

花熙也逐渐与夏庭轩越走越近,甚至打算过一段日子便订婚,花熙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花墨曾私下对自己暗示过,希望在自己死后,花熙能与邵榛重新走在一起。花熙不愿,即便她爱邵榛,即便她在清楚事实后是那么疯狂想念邵榛,可是她却不能惦记姐姐的丈夫,更何况姐姐快要死了,所以她选择了远离,即便是在邵榛家里看到了邵榛,花熙表现得也是淡然,邵榛也好像是明白花熙的意思,所以他总是选择花熙离开才回到家中。

有一晚,电话在半夜响起,花熙接起来却没有任何声音,还是那沉沉的呼吸,花熙知道是邵榛,许久,许久,两人默然,最终以花熙的一句话而告终,“如果曾经我还对你有一丝幻想,那么现在的我选择是彻底放弃。”

转眼间,花熙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医生特地通知了家人来医院,鉴于花墨的身体状况,难保生产过程中不出现意外,医生询问家人,是选择大人还是孩子,现在不一定要给答案,但是回去一定要商量妥当,因为花墨随时都有生产地可能,那时候便等不得家人去商讨了。

谁都明白,花墨必定要选择孩子,谁都明白,如果选择保大人,花墨一定会痛不欲生。最终还是花熙做了决断,“选择孩子,我们要尊重花墨地想法,因为这有可能是她的遗愿。”众人默然,谁都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讨论出最终地主意来,花熙既然说了,便按照花熙说的来吧。

果不其然,骤雨夜晚,花熙刚要睡下,邵榛便来了电话,花墨见了红,马上要送到医院,花熙外套也没穿便赶了过去。

花墨已经开了骨缝,痛的脸上扭曲变了形,不停地吆喝着,“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看到花熙过来,一把抓着花熙的手,用力喊道,“小熙,你答应我,我死了后,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姐姐以前自私,你可以恨姐姐,可是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照顾我的孩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花熙只觉得抓着自己的手冰凉刺骨,未等点头,便听见邵榛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孩子的,我是孩子的父亲。”

花墨仿佛没有听见此话,只是花熙看去,她脸上早已布满泪花。

手术室外,花家父母不停得走来走去,邵榛坐在一旁,恍然间点起好几次烟,又记起不能抽烟的禁语便熄灭了,如此反复。

只有花熙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手心被指甲已经掐出了青紫。

谁也没想过,手术会这么快,只不过是一个小时,花墨便被推了出来,医生笑道,“万幸,小孩很健康,大人也安好。她很庆幸,能度过这一关。”

众人都是喜笑颜开,没有比当得知一个已经被宣判死刑的人重新活过来,更令人振奋的。

花墨的脸色苍白,无力得举起手,示意要看看孩子,那个孩子好小好小,小得可怜,花熙看着那张粉色的皱巴巴的脸,把她抱过来给花墨看,“女孩,很漂亮,像你。”

花墨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许久才说道,“我累了,想睡了。”

 

第六十六章 结局

 

最终,大家没有拗过邵榛,邵榛留下来照顾花墨,孩子因为体重太轻,需要去观察室观察一段时间,所以就送去了小保温箱。

等到了天亮,花熙等着花妈妈给花墨做好月子饭,便开车带着父母一起去了产房,推门进去的时候,邵榛还在躺椅上睡着,似乎是累极了,几人的脚步声也没有惊动到他。

醒来发现的事实,花墨不见了。找遍了整个住院部,也没有找到花墨,大家都慌神了。

两个小时候,众人还未找到花墨,就差要报警了。

花熙的手机响了,是夏庭轩,“在仁光大夏,你们来…”

预感是不好,只是未想到是那般的惨烈,据路上讲,花熙抱着刘疤子一起从二十四层高楼下跳下,落地时,也是死死抓着刘疤子的衣服。

花妈妈当即就昏死过去了,花爸爸颤抖着双唇老泪纵横。

花熙背对着花墨与刘疤子的尸体,不敢再看,双肩止不住颤抖,而邵榛眼睛欲出血一般通红,双拳青筋爆出,似是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花墨死了,在执拗生下孩子后第二天便死了。

花熙是在回医院收拾花墨的遗物时,才看到枕头下那张遗书,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纸上,凌乱可是又很认真的写下的几句话,都是对邵榛说的,“邵榛,原谅我当初的夺爱,原谅我当初嫁你时的不清白,我会用死来证明我对你的真爱。”

花熙将字条交给邵榛的时候,明显看到邵榛的双手一直在颤抖着。

花墨的丧事很简单,邵榛却没有去,他在医院守着那个孩子,憔悴劳累,他给花熙说,“从今往后,这便是我的女儿,她叫小墨。”

花熙心里痛,可是却不能说出来,她想抚慰邵榛的手,也只能远远落在身后,或许将两人的感情冰藏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半年过去了,夏庭轩慢慢淡了与花熙的来往,花熙去找过他,夏庭轩很平静得说道,“花熙,不要再欺骗自己,不要再拿与我订婚结婚作为逃避的借口,我也要正视你我的感情,如果不爱就要快些放手,如果爱就去追求,人生苦短,花墨便是例子,我们要好好生活,因为活着便是不容易,不说及时行乐,也要对得起自己,不是吗?”

花熙坐在咖啡厅里,拿着笔在纸上胡乱得划着,她实在难以作出抉择,电话响起,是邵榛,“小熙,你快些过来,保姆有事离开,我一个人搞不定这个孩子,她在哭呢。”听筒里孩子的哭声,让花熙**了下,转而又笑了起来。

起身离开时,才发现纸上写满了邵榛的名字,花熙郑重得撕下那页,揉成一团想扔进垃圾桶里,可是仿佛不忍心一般,又将那页纸仔细叠好,放进了包里。

春暖花开的日子,有一个小女孩欢快的跑跳着,跟在身边照顾的是邵榛和花熙,她喊邵榛为爸爸,喊花熙为妈妈。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