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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宁愣了愣,然后突然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跟苏惠的事…

他说,“爸…”

陆老爷子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外面,皱纹下,是他那不老的威严,陆东宁站在那里,他知道,爸不喜欢苏惠,因为曾经的那些事,也因为苏惠的年纪。

这时,陆老爷子舒了口气,说,“得了,我也不逼你,拿我的帽子出来,咱们出去说。”

人都是这样,从紧张到放松的一瞬间,脑袋里的弦会松掉一根,于是那一瞬间,也就有了片刻的愣怔,忘记了思考,他进去拿帽子,老爷子直接跟一边的人说,“等什么,走。”

*

等陆东宁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他马上觉得不对劲,扔下了帽子,去开门,门关的很紧,再去推窗,窗是从外面锁上的。他咒骂了一句,脸色很不好,直接闯进了厨房,顾敏敏正围着围裙,她做甜点时,很是小心翼翼,确保能让点心做的完美无缺,好像甜品店里柜台里摆的那样,他不知道人为什么对一个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费那么大的力气整理外形,不过,看着她弯着腰一点一点耸出来的花纹,确实马上让人觉得有了胃口。

她回过头来,看见他的一刹那,手上一抖,于是刚刚成型的花瓣,变成了糟粕。

她一愣,随即马上哀叹起来,“哎呀。我的点心…”

埋怨的抬起头来,她说,“陆东宁,你干嘛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人吓人吓死人的。”

她死活也不会承认,她是因为站在那里的是陆东宁,才会吓了一跳。

她擦着手上的面,皱着眉看着他。

他舒了口气,她看了出来,他脸上表情,似乎不太对劲,他嘴唇抿成了紧紧的一条线,他指着外面,说,“让老爷子给耍了,你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出去,门打不开了!”

顾敏敏也愣在那里,然后她赶紧拽下了围裙,从他身边走过,向外走去,门,窗,都关的特别严,她推了推门,半天也没打开,拿出手机一看,信号都被屏蔽了,拿起电话,电话线也从外面切断了,她插着腰站在那里,这完完全全是老爷子早有预谋的啊。

一脸哭笑不得,这个老头儿,也太…太…她捂着额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身后陆东宁走过来,“怎么,没办法了吗?”

她转过头,微微歪着头,带着幸灾乐祸般的笑,“你问我?还有唯一的一个,也是最原始的办法,喊吧,你用尽力气喊吧,喊了人过来,或许能给我们开门。”

陆东宁深深的吸了口气,皱着眉看她,“让我喊?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让我在那大喊大叫?”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

这样面对面,距离上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月的时间,却好像已经耗尽了他们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聚集起来的熟识度,她看着对面的人,多少让她感觉有些陌生,他眼眸沉着,深深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么互相看了许久,她才摊了摊手,“好吧,那我们就这么坐着吧。”

她倒在沙发上,靠着舒服的沙发,坐的稳稳当当,他马上看着她喊,“这不是你的地方吗,你快想办法,起来,给我起来。”他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来,她皱眉甩着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你!”他说,“什么干什么,我让你想办法,你坐这坐到什么时候。”

她火气也上来了,推着他,也喊着,“干嘛让我想办法,不是你爸做的吗,你找你爸去啊,我跟你关在这里我还不乐意呢,你以为我挺高兴的是不是?”

他嘶了声,“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呢?”

她说,“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还有鬼啊?”

“你说谁?你敢说我是鬼?”

“谁说你呢,你自己承认的,跟我没关系。”

“你…”他一条眉皱的好像连绵的山丘一般,拎起了她的衣领,她也皱着眉,不客气的踢他,他一躲,然后脚下一个不稳,两个人嘭的一声,向下倒去,她身后是钢化玻璃的茶几…他眼疾手快,迅速的揽过了她的腰肢,她一声尖叫,紧紧闭上了眼睛,下一瞬间,便感到倒在了一个坚硬的身体上。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他带着点栗色的眼眸,和他放大了的脸,他在她身下,身体的凹凸那么明显,曾几何时,两个人的距离,比现在还要亲近,然而现在想起来,就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

在她现在的世界里,没有他,在他现在的生活里,也没有她。

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忘了呼吸。

他闻得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他看着她猫一样褐色的眼睛,她的身体还是那么柔软,他似乎还能想象的到,她在他身下那难耐的样子,然而她已经迅速翻身,推开了他的胸膛,那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他。

她趴在那里停了一下,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她突然看见膝盖上的一块青色,“哎呀…怎么搞的…”她低头捏着膝盖上的伤,说,“你身上怎么那么硬,真是,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招谁惹谁了,我我…”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却见他脸色也很臭,他瞪了她一眼,“谁让你以前在我爸面前臭显摆,怎么,现在你还来赖我?”

她说,“那当时还不是为了你,我惹的你家老爷子讨厌,你就高兴了?”

他气的深深沉了口气,不耐的过来一把拉起了她,她说,“你干嘛,别拉我。”

他绷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直接将她拉着进了房间,说,“药箱在哪?这里该有吧?”

她指了指柜子,他将她按到椅子上,过去拿药箱。

回来时,他看也不看她,一脸不耐烦的拉过她的腿,然后半蹲下来,打开药箱,竟然亲自给她擦起了药水…

声音又停了下来,她看着他的脊背,坐在那里,身体僵硬。

她不知道,或许,都是在自欺欺人,她不敢让气氛突然停下来,因为若是一安静,心里便马上会感叹还哀伤,所以,唯有用吵闹来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他们的相处,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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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离婚的原因

他慢慢的给她擦着药,她瘦了很多,脸上那点婴儿肥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掉了,两条腿也瘦的好像竹竿一样,才两个月而已,她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见她状似无事一般,撑在床上,看着一侧,她说,“那个…谢谢你…”*

他用一声哼作为回答。

然后他转过身去,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外面。

他说,“这些天在干什么?”

她拢起头发,如果说他是想平静的聊聊天…她竟然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她想了一下,才说,“就是,上班,学习,准备考试,对了,我要去考公务员了,以后如果我成了国家公务员,或许还可以罩着你…”她的声音渐渐的落了下去,因为看见他瞥过来的目光满是鄙夷和阴冷。

他实在是很想一把掐死她,这个女人,从离婚的那天,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最会的就是装糊涂,装淡定,或许心里怎么不舒服,表面上,也一副平静的样子,着实能让旁人心生烦恼,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心里就会躁动不安,好像亏欠了她什么一样,他觉得,他宁愿要她哭哭闹闹,质问,大骂,那样他心里还好受些,可是,她偏不。

她歪着头看着他,“你呢,陆大总裁,怎么看你好像瘦了很多,别再瘦下去了,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因为太想念我,相思成瘾,为情消瘦…”*

他的一记毒眼射了过来,她识相的闭嘴,吐了吐舌头。

他不客气的说,“我在健身,所以才会显得瘦,你呢?好像没有吧,你才是,不要再瘦下去了,不然我也会被人怀疑,被你连累的以为我们好像是不清不愿的离婚,但是明明不是。”他犀利的说完,便又看向别处。

他还需要健身?再健身不是要转行当健美先生了。

她哈哈的干笑两声,在空旷的大房间里回转着,没有回音,显得有些尴尬,于是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两个脚趾。

陆老爷子真是会想,这样将两个人尴尬的关在一处,让人真有些无所适从,她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树叶在飘飘洒洒,梧桐的大叶子散落了一地,厚厚的一层,踩上去,一定十分舒服。

她环着胸,跟着他一起沉默着,很久,她才问,“其实,我一直想问…”

他回头看她,她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环着一层柔和的光,绒毛也跟着一起闪亮着,微微低着头,自然翘起的长长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你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婚?”

她转过头,看着他,平静的眼中,不带一丝涟漪,“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对不对,我还是搞不懂…”

他看着她,“不是告诉过你了…”

她笑,“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他看着一边,摸垂下的帘子,“你就当做我突然大发善心吧。”

她微微眯着眼睛,“是不是突然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也笑了起来,“你是希望,我是不得已才跟你离婚的吗?”

她被堵在那里,嘴角动了动,半晌,才扯出一个微笑,然后说,“没错啊,女人的自尊心吗,你知道,呵呵呵呵…”那笑声真难听。

他瞪了她一眼。

两个人坐在房间里,许久许久也没再说话,气氛一时凝聚似冰点,让人有些窒息般的感觉。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天色从明亮变得昏暗,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到底在干什么,天呐,到底有没有办法出去…”

他转过头看着她,“你喊什么,你有办法你就出去。”

她咬着牙,只是觉得不想再跟他这样单独面对面的待在一起,她觉得每过一分钟,她的心就会紧缩一点,现在那压抑的感觉已经足以让她暴躁不安,她看着他,“你也没办法吗?”

他眯着眼睛,“你就那么想赶紧离开这里,怎么,面对我,很难受吗?”

她摊手,“你不觉得怪怪的吗,我们…我们干嘛要被关在这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笑,“是啊,没有关系了…”

他突然走上前去,猛然拉起了一把大椅子,那实木椅子重的要命,她刚来黄石时,跟赵淑收拾别墅,要两个人一起抬起来,然而他一只手就抡起了椅子,向着窗口挥去,嘭的一声,窗户碎裂开来,警报声响起来,他站在那里,影子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有些萧瑟。

她突然觉得心里一紧,好像抽搐着某种痛楚一般。

他说,“这就是办法。”手在身侧,微微的攥紧,如果她当时没有被吓的呆在那里,就会看见,那手腕也有微微的颤动。

她顿了顿,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她不看他,似乎是不敢看他,再他面前擦过的一瞬间,感到他的眼神,明明是清淡的眼神,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快步的走出去。

当空寂的房间里,只剩下警报声还不断的在回荡时,他向后靠去,坐到另一个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

他不该这样暴躁的,他不是早已平静下来…

只是,她为何成为了他不冷静的所有因素?

他承认,他在矛盾,他想她过的好,真的很想,但是,不想她厌恶他,不想她忘记他…

*

走出了好远,她才想,这样就可以解决,他干嘛还要让他们关在那里那么久?

脑袋里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不会其实是想跟她在一起的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马上就又用力的拍了回去,好了好了,现在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耽误了这么久,下班时间都到了。

她坐公车转地铁,回到家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门口竟然有一个人。

是苏惠,她坐在轮椅上,回头看着顾敏敏。

顾敏敏愣了愣,才说,“苏小姐…怎么来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东西,说,“一直想找机会给你送过来,不过前阵子忙着去公演,没有来得及,现在才给你送来。”

顾敏敏皱了皱眉,仔细看过去,她旁边的一个大箱子,苏惠说,“这里是你的衣服,你看看,没有落下什么吧。”

顾敏敏滞了滞,走过去,在苏惠的平静的近乎冰冷的眼神下,打开了箱子,里面确实是她的衣服,是她放在陆东宁的别墅的衣服,曾几个挂在她房间的大壁橱里,她亲手一件一件的挂上去。

她说,“这些…怎么会是你送回来…”

苏惠看着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却很不近情意,“我整理房间的时候,偶尔看到的,觉得继续放在那里不太合适,所以就收拾起来了。”

顾敏敏转过头,苦笑了声,终于明白,苏惠跟陆东宁真的已经在一起,这次并不是媒体在炒作和误解了,所以,这就是陆东宁跟她离婚的原因吗?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女人,所以,顾敏敏这个发泄工具,也没有用了。

她啪的一声关上了箱子,脸上亦带着完美的笑容,“不用,这些也都是陆东宁给我买的,原本该是他的财产,我不要了,你随便处理吧,扔掉还是捐出去给需要的人,都可以,反正,我已经不需要了。”她站在那里,双手垂在前面,完全是工作时对客人才会有的状态,状似恭敬亲密,其实疏离的很。

苏惠轻轻挑了挑眉,她说,“好吧,那我就捐给需要的人了。”

顾敏敏说,“麻烦你跑一趟,谢谢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想你应该不用我帮忙吧,陆东宁总会派人来跟着你的。”

苏惠没有说话,顾敏敏转身离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说,我最近,看到一个儿歌,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苏惠微微皱眉,她说,“月亮哥,跟我走,走到南山卖巴篓,巴篓巴,卖琵琶,琵琶软,卖竹匾,竹匾高,打把刀,刀又快,好切菜,菜又苦,过端午,菜又甜,好过年。”顾敏敏一句一顿的念完了,看见苏惠的微眯着的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敏敏说,“大约就是这样的,这个儿歌,苏小姐会吧?”

苏惠说,“这是我老家的儿歌,怎么了?”

顾敏敏的心一垂,她看着苏惠,“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起过…”

苏惠微微瘪眉,“谁?”

她说,“我姐…”

苏惠脸色微变。

顾敏敏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变化,顾敏敏说,“你要知道,虽然我姐姐精神不好…但是就是那样的人,会偶尔记下一些,寻常人都记不住的东西…”

苏惠冷下了脸,“你什么意思。”

顾敏敏面无表情,“苏小姐什么时候见过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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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现在她很好

苏惠嘴角撇起一个笑来,“顾小姐好像有什么误会,这个是我家乡的儿歌,但是,会的也不止是我一个。”

顾敏敏略略点头,“是啊…”她轻声说,然而下一瞬间,她升起一个犀利的眼神,看着她,“但是,我姐姐有可能认识的,会这个儿歌的,只有你一个。”*

苏惠轻笑,“你想说什么?”

顾敏敏说,“你觉得呢?”

苏惠只是看着她,“小姐,这种事是要证据的,你不要乱说,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

顾敏敏点头,她确实没有证据。

苏惠说,“所以,我说,我跟你姐姐没什么关系,好了,我要走了。”她看了看旁边的箱子,淡淡的说,“这些都是东宁哥买的对不对?呵,他的品味很好,只是…”看向了顾敏敏,她说,“只是衣服不太配你。”

顾敏敏站在那里,看着她打了个电话,有陆东宁的人过来接她,她好像个得宠的公主一般离开,顾敏敏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向里走去。

在房间里倒下,楼上似乎没什么动静,很好,现在她只想安静。

侧过头去,一边的台灯上挂着一个吊坠,那个闪亮的吊坠,看起来很漂亮,她便那么看着,一直看着着,上面书页形状的外壳包裹着不大的钻石,在昏黄的台灯下,闪着柔和的,丝毫不锐利的光,看起来那么温暖,她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苏惠回到家时,陆东宁的车停在楼下,他走出来,说,“去哪里了?”

苏惠将衣服拿出来,“看到很多女士的衣服,我也穿不了,想要捐出去给需要的人穿。”

陆东宁看着那衣服,眼睛微微一跳,那些衣服,许多是顾敏敏穿过的,有些她本不愿意穿,但是他让人买回来,适合各种唱歌,逼迫她一定要穿。

后来,在她自己随意的时候,她便再也没有碰过。

她很不喜欢这些衣服,他知道。

只是,这些都是她的,只是她的…

“东宁哥?”她问。

他眼中的伤神稍纵即逝,他说,“先放那吧,等有空了再去弄,走,我们进去说。”

推着她的轮椅向里走着,他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惠惠…”

她回头看他,“我知道…”

他歪着头,“惠惠,我会好好照顾你。”

她仍旧笑着,想了一下,她说,“可是…陆伯伯…”

陆东宁也微微瘪眉,说,“他慢慢也会接受的。”

苏惠的笑容落下去,她低下头想了想,说,“我还是要主动些,东宁哥,从前的事,陆伯伯总是会介怀的,我要去主动告诉他,我已经不是从前任性的苏惠,对不对?”

他笑着,略显抱歉,“惠惠…现在还要让你这么苦恼。”

她摇头,握他推着轮椅的手,“本来就是我们两个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忙呢。我也要帮一起争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