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禁倒是没有,不过我习惯了和先生一起在家吃晚饭,所以,抱歉了。”凉夏摇摇头,绕过欧阳逸,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

“老同学,好容易碰上,难道连再见也不说声就走吗?”欧阳逸也跟着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凉夏,“你在怕什么?”

“再见。”凉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在这里和他纠缠不休,飞快的撂下这两个字后,拉紧车门,司机再次瞥了眼欧阳逸,触到那一脸温和的男子眼中冰冷异常的目光时,忍不住皱眉,只是没有说什么,连忙也上了车。

第47章他从来不信她

慕家大宅的傍晚,还是一贯的不待天黑就灯火通明,只是宅这种明亮的人造光线下,人会不可控制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凉夏已经不记得自己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看了多少次了,慕少天的路虎一直没有出现宅专用车道上,从下车,甚至从更早些时候开始的无端的慌张,很快就攥紧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无可控制的在心底盘旋,然后飞速生成,这期间,她甚至拿出手机,然后一直攥紧在手中,有一个念头就是,给慕少天拨个电话,可是,要说什么呢?他现在方便接她的电话吗?她不知道。

她给慕少天打电话的次数,连屈指都不用就可以计算,从过去到现在,就曾经那么一次而已。

那次她也是这么紧张吧,也许比这紧张得更多,坐立不安,慌慌张张,一连好几天,到了最后咬牙下定决心的一刻,掌心的汗还好像怎么也擦不干一样,滑滑的,连手机也几乎握不住。

那端却是一个柔媚的女音传来,软软腻腻的,仅仅听听声音就让人有一种筋酸骨软的感觉。她几乎以为自己挂错了一时说话也结结巴巴。倒是片刻之后,慕少天清晰的声音冰冷的透过来,“谁让腻接电话的?”

当时他似乎是说了这样一句,凉夏心里就已经有了懊悔,慌慌张张的切断了电话,关机,后来又忍不住开机,反反复复几次。

慕少天却没有打回来,二十分钟不到,凉夏租住的小公寓楼下忽然警笛声大作。她还没有睡,忍不住好奇的趴在窗口张望,就看到一台和慕少天当年开的一款宝马的越野车一摸一样得车子不知何时正停在楼前,还有两台交警的白色小警车呼啸着正向这个方向驶来。

她是神差鬼使的跑到楼下,结果真的是他的车,慕少天坐在车里,车窗微微摇开,路灯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一点小小的火光在他指间忽命忽暗。

交警过来抄他的车牌,说他在限速七十公里的公路上超速行使,时速达到一百三,四十,那是个很年轻的小警察,一脸写着鄙夷,似乎在说有好车就了不起的神情,顺便也鄙夷套着娃娃衫的凉夏,似乎在看大款包养的三奶,四奶之类的。

结果慕少天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给那个交警,只在手中的烟燃尽之后才猛地推开车门。

交警以为他终于认识到了错误,要下车接受处罚了,结果他只是一把提起凉夏,拉开后座的车门,将她没头没脑的往车里一丢,然后干脆上车锁死车门,倒车,调头,飞一般的开走了。

那是凉夏第一次坐慕少天开的车,根本没缓过神,车子的急速启动,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头重重的撞在软绵绵的靠背上。后面的车程,她除了紧紧的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之外,再没腾出功夫来想任何一点其他的事情。

那时的记忆,当时只觉得库到了极点,但是,等到真的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又隐隐的透出些甜来。

差不多要过了十二点钟了,雪亮的车灯终于自专用路上照射过来,凉夏匆匆跑到门口,黑色的路虎已经停稳了,慕少天一手提着早餐穿的那件开司米风衣,一手拉扯着领带,从车里下来

眼眸是有些不耐烦的瞥向门口,看见凉夏的时候,才似乎愣了片刻。

出了头,只是,凉夏却发现,她说不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慕少天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那么陌生而冰冷,让她犹如被兜儿淋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冻僵在原地。

“怎么,看见握回来很惊讶?腻是不是以为,我就不来了?”走近两步,慕少天停在凉夏面前,忽然单手伸出,托起她的下颌,“头那么低干什么?怕了?你怕什么?”

“我没…….”凉夏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都是好好的,他们去超市买菜,早晨,早餐慕少天还那样心满意足的吃着她煮的粥,上午,上午他还叫路均衡推掉公司的事情来安她的心,下午,下午她还买了件花衬衣,想看他穿给她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怎么突然就变了?

“也对,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慕少天松了手指,他的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花的混合香气,绝对属于某个女人,“我差点都忘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老情人回来拯救你了,你是不是想,挣脱这牢笼的时间,指日可待了?”

“我没有。”凉夏终于想到了争辩,是了,今天她遇到欧阳逸的事情,司机怎么会瞒住不所,可是她真的只是遇上他而已,而且那已经都是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慕少天怎么忽然在意起来呢?“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而已。”

“他?”慕少天的声音微微扬起,“他,叫得真亲切,他是谁呀?我竟然不知道。”

“少天,不是你想的那样。”凉夏有些慌了,下午到现在的不安,仿佛得到了验证一般,让她只觉得害怕,她上前两步,想去拉住慕少天的衣袖。

“滚!”结果,她的手指不过刚刚触到他的末角,他已经大力的挣脱,那力道,将她推得立足不稳,踉跄了两三步,撞到了门口的花架子上,才勉强稳住身子。

泪,无声无息的在眼底聚集,膝盖和手掌都很痛,但再痛,也比不过心口。

幸福从来就不会照拂她,所以,再幸福再美好的生活,对她来说,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一粒尘埃,就可以将那虚幻的美景破坏殆尽,速度快得,连让她回味的机会都没有。

凉夏只觉得苍凉,紧紧的咬住嘴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慕少天信她,不,他从来都不信她,她能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枉然,何况她在他面前,总是笨拙得可笑,既然如此,既然这就是结局,她决定不再说话。

“默认了?”慕少天却不肯放过她,反而逼近两步,抓住她的肩,“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些年,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你还想要什么?说话呀,说话!”最后两个字已经是在大吼,佣人们尽数闪得不见踪影,只有凉夏一个人身子簌簌地抖着,就像这个季节,风中的残叶。

慕少天的拳握紧又再放开,然后再握紧,终于咬牙拎起凉夏,一口气上到二楼,没有进主卧,昏乱中,他不过是随便踹开一扇房门,就将凉夏丢到了床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挫败过,挫败到他掏心掏肺去爱的女人,心里始终住着别的男人,而他明明知道,却还该死的爱她。

可是她的爱

省检这次明显有备而来,虽然所有的指控对他而言都不值一提,但是,许多事情,确实都是不该为外人道的,如果不是他一早就有准备,这次说不准就要栽进去了。

至于这些事情,是怎么被外人知道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的身边,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他唯一不会避忌的外人,除了凉夏,再没有其他人。

他本来也可以不怀疑她,但是省检的检控官出现,却让他没办法相信这些都只是巧合,欧阳逸,凉夏心里住着的人,就这么好巧不巧的再次出现了。

他终于忍不住叫人查了凉夏的手机通话记录,在前一天,欧阳逸的号码反复出现过,他不愿意相信这些,结果,下午派给凉夏的司机又向他描绘了他看到的,太太和一个男人在百货公司的地下车库拉拉扯扯,这个男人的外貌长相,那么像欧阳逸,不,不是像,应该说,根本是。

他开始不可遏制想,凉夏这阵子频繁的外出,她过去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朋友可见,不是吗?他因为信她,所以不要任跟踪她,只是如今,这些信任,都成了伤人的利刃。

慕少天承认,那一刻他几乎要发疯了,所以他不能留在家里,因为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只是出去又能怎么样呢?灯红酒绿,燕语莺声,这样就能把凉夏从他的脑袋中赶走吗?

算了,既然赶不走,那么,就让拥有吧,得不到她的心能怎么样?她的人还是乖乖的躺在他的床上,任他作为。

衫撕裂的时候,慕少天似乎听到凉夏的哭声,只是,他不想去理,她已经开始厌倦他了,讨厌他的触碰,他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惩罚她,他恨她吧,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痛。

真的很痛,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筋骨,都撕裂般的痛着。

伴随他阵阵撞击,那痛也渗入骨髓,最后渐渐凝结在小腹。

凉夏只觉得脑海中开始空白成一片,没有思想,没有思考,甚至没有她自己,残存的意识让她咬紧嘴唇,眼睛直直的盯着不停晃动的天花板。

第48章才子佳人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慕少天终于停了下来,翻身而起,披了睡衣,第一件事就是唰的一声拉开了一扇窗子。

冷气几乎瞬间就渗入屋中,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凉夏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躺着,身旁的被褥渐渐冰冷下来,风吹到身上,刀刮一样的痛,就如同她的心。

一切又回归到了原点,什么样的爱怜都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梦醒的时候,她还是他最容易抛弃的一件摆设,喜欢的时候时时把玩,厌弃了,什么都是错的,而且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慕少天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室外的温度太低了,虽然只开了一扇窗,虽然他也不过洗了几分钟,但是室内的温度已经快速降了下来,凉夏还和几分钟前一样,不动,不出声,甚至连眼泪也没有一滴,木然的躺在床上,原来,她连眼泪也吝于给他了,这样冷的天,她不关窗甚至被也不盖,抗议吗?准备冻死?她真的这么不想留在他的身边了?

“你摆这个样子给谁看,想死的话,就滚出去死!”怒气几乎不可遏制,慕少天几步冲过去,用力摔上窗户,又把方才丢在地上的蚕丝被拎起,没头没脑的丢在凉夏身上。

被子挡住了凉夏的脸,他看不她的表情,可是他在生气,他很愤怒,所以他不能去把挡住她脸的被子挪开一些,于是只能恼怒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床上的人终于动了,被子悄悄揭起一角,露出了柔顺而散乱的青丝。他还是看不到她的脸,心里却不可遏制的软了下来。

慕少天忽然很厌弃这样的自己,他爱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虽然曾经那样努力的控制过自己的情感,甚至当着她的面找别的女人,甚至赶她出去,但是都没有用,他居然爱一个这样的女人,居然会被她影响到这种无法控制情绪的地步,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爷爷说过,可以爱一个爱他胜过他爱她的女人,但是决不能爱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这无关尊严,而是自寻烦恼,也是在身边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女人怎么会影响到男人,当时他还暗自笑爷爷老了,说话絮叨,结果呢?他终于还是触动了这颗炸弹,几乎赔上慕家几代的基业和兄弟们多少年的努力。

凉夏,终究还是到了放手的时候吗?她为什么不肯爱他呢?她为什么要骗他呢?为什么,明明没有怀孕,还要让人觉得她怀孕了呢?这个傻女人,真的以为可以瞒住吗?既然要瞒住,为什么还有让他无意中看到那份医院的报告?她难道不知道,爱一个人也会渐渐疲惫,他可以容忍这些,甚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夜夜和她缠绵,希望她能真的怀孕,都是因为越来越爱她,而且他觉得,她是爱他的,可是,结果呢?

凉夏不知道慕少天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慕少天的脾气并没有过去,她甚至不敢想象,就是下一刻,他还会让她绝望到什么地步。她只能等待,虽然她也想逃离,可是不行,她不能这样离开。当疼痛和麻木都渐渐散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痛,更多的来自于他的不信,而不是他的伤害,她还是爱他,所以不能恨他,她很想说她的想法,可是慕少天还在气头上,她没有勇气在他冰冷的仿佛要凌迟她一般的目光中,说她爱他。

床猛的一颤,有人大力的躺在身旁,然后被子被拽走了大半,凉夏紧紧的闭上眼,不敢看身旁,全身的细胞都紧张到了极致,不知道慕少天会忽然做什么,把她推下床,让她滚吗?

只是,没有臆想中的疼痛,过了一会,慕少天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睡着了,身子倒着睡在她身边。

凉夏少少的移动身体,然后看着他的睡颜,那两道神气的眉从微微皱着,到渐渐舒展,和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无害而温和的睡在她身旁,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她还可以承受多久,他还有多久会彻底厌弃?

渐渐的,凉夏只觉得枕头湿了。

那天之后,她不再出门,手机也永远关机,每到下午,就在小厨房煲上一锅汤,她想,慕少天大概总会有心平气和的一天,那样,她就可以和他解释,最后的一次吧,她得跟他说一次,她和欧阳逸什么都没有,那些过去就只是过去,她的现在和将来,她希望,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只是,慕少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而她,却渐渐嗜税。

她等不到他回家,开始的几天,她守在客厅里,天亮醒来,还会发现自己睡回到卧房的大床上,虽然慕少天不见踪影,但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回来了。但是到了除夕,她撑着不睡,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客厅里,整栋房子里,却还清冷成一片,慕少天没有回来,她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大年初一,慕家大宅里依旧是清冷一片,往年慕少天在家,总会办一场很大的PARTY,他在国外呆过很多年,作风总有些洋派,酒会呀、舞会呀,PARTY呀,他的兄弟们都会携伴而来,大厅里乐队奏着流畅欢快的乐曲,虽然他身边女伴一直都不是她,但她哪怕呆在楼上,也会觉得不这么孤单。

大年初八,慕少天还是没有出现,凉夏已经不再煲汤,她不知道要煲汤给谁喝,过去慕少天生气的时候会赶她出去呆几天,但是他从来不会离开慕家大宅这么久,不会真的丢开她这么久,这次他做到了,没有一点音讯,过年也没有留在家里,看来,他是准备要彻底的丢弃她了。

正月十五,慕少天还是没有回家,凉夏照旧起晚了,早晨的饭厅里,只有已经冰了的牛奶,和变硬变凉的土司,几个佣人来来往往的打算大厅,看见凉夏的时候,那目光都怪异到了极点,同情,不屑还有幸灾乐祸……

一本画报插在一个女佣的口袋里,不知她是有意无意,几次在凉夏面前走过,画报封面上的男女,都是一身滑雪服,像是偷拍的,因为眼睛都看向别处,但是却相互依偎,笑容灿烂。

女的是一位世家小姐,完美无暇的家世,个人从事金融投资,在业内又极具声望,凉夏在一本金融杂志上看到过她的个人专访,年纪轻轻的女强人,站在高处睥睨众生,却又那样妖娆美丽,让人觉得,她生来就是造物主的宠儿,拥有世上们梦寐以求的一切。

男的凉夏再熟悉不过,赫然是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现的慕少天。

她在网站上轻易的搜到了这则新闻,无外乎是年轻的商业巨子恋上门当户对的金融佳人,两个人双双在瑞士度过中国的农历年,相信好事将近云云。

第49章爱是不会变成恨的

心疼到了极点的感觉就是不觉得痛了,凉夏只觉得整个人都很茫然,这些年与慕少天有关联的名媛淑女、影视明星太多了,但是慕少天从来没有一张照片甚至一条绯闻出现在任何的媒体上,那只说明,他有能力控制不利于自己的舆论,那么这次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默许甚至希望这样的照片和文字刊登出来?

冰冷牛奶的腥味刺激着凉夏的胃,从方才开始的恶心感觉再也控制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冲进洗手间,到了最后,呕出的液体里,已经漂浮着血花。

下午,她还是去了医院,想拿些止吐的药。

结果医生不过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嘱咐她转挂妇科。

一番检查之后,慈眉善目的妇科医生问她,“你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吗,结婚了没,你丈夫呢?”

这样近乎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凉夏一时泪意上涌,医生也觉得不对,只得安慰她说,“没结婚的话,和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吧,你身体不太好,作为医生,我个人不建议你做终止妊娠的手术,你知道,终止妊娠的手术对人体的伤害很大,一旦有闪失,可能会造成终身不孕,对女人来说,这是很残酷的事情,而且你的孩子发育还不错,有8周多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得尽快决定,时间越久,对大人来说伤害就越大。”

凉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在风雪中向回走的,她的手一直轻轻按在小腹上,那里原来真的住了一个小生命,她真是糊涂的妈妈,居然完全不知道,要是慕少天知道,她忍不住想……要是他知道,他会怎么做呢?会很喜欢吗?还是会要她拿掉,他怎么还会喜欢,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他不要她了,怎么还会留下这个孩子?

“凉夏!凉夏!”欧阳逸会挡在她面前,也是凉夏没有想到的,他的车无声的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着,“这几天你一直关机,怎么了?能聊聊吗?”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凉夏皱眉,退开一步,前面就是慕家的专用车道,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躲开他了。

“我在报上看到了。”欧阳逸没有迫她,只是轻轻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关上车门退开两步,“他这么对你,你什么都不做吗?就这么甘心当个下堂妇?”

“我不懂你的意思。”下堂妇的字眼刺痛了凉峡几乎冻到麻木的神经,她加快步子,只想快点走开。

“你很快就会懂了,慕少天被我们盯的太紧了,他才会找到沈琳琳,沈琳琳的背景你了解吗?她的家世可不一般,一旦慕少天娶了沈琳琳,他的麻烦就会消失,还能更上一层楼,凉夏,你别傻了。”欧阳逸语气沉痛,“与其到时候你一无所有,不如和我们合作,帮我们收集慕少天那些违法的证据,让他没法逍遥快活。”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凉夏又走了两步,想想停了下来,欧阳逸以为自己说动了她,脸上露出很温和的笑容。

“维护法律公正,有人举报,我们接受了案子,就得查下去。”欧阳逸说,“慕少天的根太深,凉夏,帮我,我需要证据。”

“可是,我凭什么要帮你呢?”凉夏几乎忍不住冷笑出声。

“因为他也对不起你,你难道不恨他?”欧阳逸说,“他夺走你却不珍惜你,他让我被尽力乡再也见不到你,他甚至让你有家不能回,你父母年纪都不小了,这些年因为他,他们始终不原谅你,而他做过什么?他对此不理不睬,他如果把你放在心上,怎么会这样对你?这些,难道不能让你恨他?”

凉峡久久不语,心中悲凉到了极点,却依旧不是恨,只是绝望,是爱到尽头绝望的发现,从始至终,所谓幸福,不过是自己的独角戏,但是,独角戏里也没有恨,爱是不会变成恨的,变成恨的就不是爱,所以她只能说,“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帮你,因为我不恨他。”

“凉夏,你不是圣人,凡人就总有爱和恨,你不必把话说得太绝对,这是我的电话,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的。”欧阳逸几步追到凉夏身旁,递上一张名片,“我是真的想要帮你,律师圈子里我的熟人也不少,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我想,我不太需要你帮忙的,”凉夏将双手背到背后,抬头时眼神已经平静下来,“谢谢你,不说再见了,希望不会再见。”

“你不恨慕少天,但是你恨我是不是?”凉夏走开两步,欧阳逸却再度开口,“你恨我什么,当年我和豆豆在一起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会忽然在一起,为什么我们还要分开?”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我大概都忘记了。”凉夏摇摇头,“当时我们都还小,都面对很多的选择,现在无论你们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都只是一种选择,这么多年了,何必还要再象棋这些呢?”

“你可以不想,凉夏,但我不能,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欧阳逸忽然笑了,声音有些嘶哑,“你不知道,当时我多爱你,多想给你幸福,我那么用力的工作,一心盼望出人头地,可以一个人对一件事太执着了,就有些走火入魔,所以我才被人设计。”

“你被人设计?”凉夏一愣,怔怔的转过头,有些莫名,“可是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知道。”

“你在害怕,凉夏,你不害怕的话,为什么怕听完我的故事,这个故事在我心里压了太久了,今天我一定要讲给你听。当年我接了一宗案子,一宗很大的案子,一宗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大可能交给新人打的案子,我以为是老天帮我,案子进展的极其顺利,但是出了一次庭之后,所有的证人都忽然反口,说我威逼利诱他们做伪证,而且拿出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确凿证据。你知道律师涉嫌到作伪证中,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吗?我可能要哦被判刑,还要被吊销律师资格,国内国外,这样的判例倒不少,一旦最后敲实了,我就什么都完了。”欧阳逸重重的靠在自己的车身上,“当时我几乎都绝望了,但是你在外地实习,我不想影响你,我也很怕你知道后,会对我失望,那几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直到刘恩恩来找我,你猜,她对我说什么?”

“她说了什么?”凉夏瞪大眼睛,看着欧阳逸,只觉得周遭的一起都很陌生,陌生到让她觉得茫然。

“她先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欧阳逸松了松领口扎得有些紧的领带,又摸出烟和火机,片刻后,一缕青烟从他面前升起,“我一直自认为人不错,上班之后接的案子都是很小的,涉及不到谁的利益,谈不上得罪人,当时就很诧异刘恩恩为什么这么说,结果她就笑了,说我傻,说有人看上了你,觉得我碍事,想把我送进去呆几年。”

“怎么可能?”凉夏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忍不住退开两步。

“是呀,怎么可能,我也这么说,可是刘恩恩说,看上你的人是慕少天,她说得很肯定,她说慕少天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文静漂亮,又有点小狡黠,大家闺秀型的,说大一开学,他在寝室里见过你之后就念念不忘,为了认识你费了不少力气,甚至还制造过交通意外。”欧阳逸见凉夏嘴唇颤动,似乎想要否定什么,于是抢先说,“别忙着否定,我比你更在乎证据,如果刘恩恩只是说说,我不可能相信,但是她却拿出一叠照片,在学校门口拍的,天很黑了,你们手牵着手,照片上有日期,就是哪天,我在寝室楼下等着向你道歉那天。”

那天……凉夏记得那天,但是却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拍下这样的照片,那天难道不是巧合,小混混不是桥好堵她?慕少天不是恰好经过?如果不是恰好,是谁故意安排了这一切?

“刘恩恩说,只要我和你分手,让你死心,慕少天就会防国我,我当时很愤怒,把她赶了出去,可是随后就有小混混找上门,让我放聪明点,拖着我往死里打,如果不是豆豆正好赶来,他们几乎把我的脾脏打破。”欧阳逸的嘴角微微抽动,烟在手指间一点一点的燃烧着,一缕沿袅袅升起。“豆豆对我说的,几乎是和刘恩恩一样的话,她说她早就发现慕少天在追求你,甚至知道你们悄悄约会,只是她是你的好朋友,有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但是现在,她看不过去了。”

“然后你就相信了?”凉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想不到,豆豆真的会说出这样无中生有的话,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她知道和欧阳逸所说的,居然有这样大的差异,。

“没有,豆豆当时和我说,她愿意和我演一场戏给慕少天看,假装和她好,然后和你分手,这样不仅可以化解我的危机,也可以看看你,看看她说的,是不是都是实情。”欧阳逸苦笑,“结果我们都知道了,我和你分手之后,那些证人有通通在下一次庭审中改回口,案子顺利的结了,而你,半年不到吧,你就迫不及待的嫁给了慕少天。”

“呵呵……”凉夏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很荒谬,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的,居然都分辨出来,“所以你?你恨我,也恨慕少天,想报复他?”

“你错了,”欧阳逸却摇头,“我不恨你,你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跟着我,你得多挨十几二十年的辛苦,但是嫁给慕少天,你一步就踏入了主流社会,再不用为了吃饭、穿衣、养孩子而辛苦奔波,正常人都会选择,咱们易地而处,我不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我也不恨慕少天,男人嘛,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强大,我没有力量,是自己的原因,只能自己解决。”

“恩,既然这样,就是现在没我什么事了,我走了。”凉夏又退后两步,恍恍惚惚的走上了慕家的专用车道,她很想让自己不去想,只是又有些控制不住。

是的,她接触的“真相”和欧阳逸的并不相同,恩,并不全相同吧,因为至少起因相同,引导她入局的人相同。

当时,她看到欧阳逸和豆豆在一起,确实是伤心又失望,结果回到寝室,刘恩恩却说欧阳逸接了一个案子,被人设计了,他做这一切,是和刘恩恩演的一场戏,希望不连累她。

当时凉夏还小,听了刘恩恩的话几乎是泣不成声,恨不能为欧阳逸承担起所有的事情,在她准备再去找欧阳逸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时,刘恩恩拦住了她。

“你想和他说什么,你愿意陪他一起共度难关,愿意等他,等他坐牢出来,和他再续前缘?”刘恩恩冷笑连连,“凉夏,我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傻,你这么跑去说这些话,和当年抽一个骄傲的男人耳光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就你这样跑去,他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在你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但一个男人对你愧疚的时候,就是你们的爱情变质死亡的时候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难道我什么都不做,看着他陷到这样的局面里,把前途都葬送了吗?”凉夏当时很慌张,甚至忘记了,刘恩恩从来就不是她的朋友。

……

人的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很多事情,想用力记住,但到了最后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忘记:有些事情,拼命想要忘记,但总会在即将遗忘的一刻,遇到一个热闹或一件事,拼命的提醒你记起。

如果不是慕家大宅里流淌出的乐僧和近乎无处不在的刺目的雪亮光线,凉夏想,她几乎就要忍不住把那么多年前的往事重又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起来了。

大宅前那片空旷的停车场上,今天居然停了不少车,粗粗的一眼看去,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国际车展的豪华名车展场,。而慕家大宅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里透着明亮的灯光,远远就看得见其间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凉夏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原来是正月十五,一个万家团圆的节日,这样的热闹,除了慕少天回来之外,再不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