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白衣公子却如瞬间被雷击中了一般,呆站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全部的思维能力,倘然这时有人刺杀他,他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那边如熙已经回到小翠身边,小翠已经又给她打了几挂豆子下来,挑了颗饱满的给她留着,然后带着如熙去了树旁的一个小屋,那里不少人手拿豆子在门外排队,不过等的时间不长,进屋的人短短几分钟就出来,所以虽然前面排了好几个人,但如熙并没有等得不耐烦。

等轮到如熙和小翠进去,如熙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是把自己刚拾的相思红豆拿给屋里的僧人念经。念过经文的红豆就有了灵性,可以保佑佩戴者幸福安康、趋福避害。

几分钟后,仪式结束。两个女孩道过谢,小翠又拿出一张银票交给僧人。然后从屋角的桌子上拿了一根尺把长的褐色树枝,再次向僧人道谢后与如熙一道离去。

“小翠姐,这树枝是干什么用的啊?”

“这是相思树的树枝。为了让树长得更好,每年僧人都会将一些老枝剪下来,香客买去后做成簪子,再嵌以相思红豆,那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最爱的首饰,自戴或者送人都合适。”

如熙摸摸怀里揣着的红豆,心里想着这寺庙的僧人还真是生财有道。一根老枝就换一张银票。

七长公主那里已经收拾好了,带上山来的东西大都已经捐给了庙里。现在手边就只有两个空了的食盒和两个小马扎,下山的负担可比上山要轻松多了。

见到小翠拿回来的老枝,七长公主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时不时地挥舞两下,倒也有那么点虎虎生威的味道。

“走走走,赶紧下山,去满月楼吃饭。”

“不去!”王爷没有任何预兆地大叫一声,吓周围人一跳。

“没得拒绝,不去也得去,泪哥儿可想你好久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七长公主突地把老枝伸到王爷鼻子前面,威胁道。

如熙心里一阵恶寒,泪哥儿?这名字听着不怎么对味啊,那个满月楼是什么来头?

“郞孜,押着你家少爷走,今晚把媚娘赏你。”

“七小组,不用麻烦了,谢谢七小姐的美意。”郞孜也是身冰凉,赶紧回绝。

如熙听得一头雾水,虽不知道那个满月楼是干什么的,但至少她知道了那个地方是这两位男士都不喜欢的地方。

还真是稀奇,居然会有王爷都不喜爱的地方。

“少爷,赶紧下山吧,时间不早了。”

如熙好心解围,却换来王爷一瞪,“少爷,等咱们进了城再商量晚饭上哪吃也不迟,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山上,那晚上咱们可能就要露宿风餐了。”

好吧,王爷承认如熙说得有理,晚饭的事等进了城再说,现在先回城,但他是真的不想去满月楼啊。

“如熙过来,跟紧点别走丢了,等进了城,咱们去醉仙楼,今天十五,醉仙楼有道招牌菜,一个月只有今天才能吃。满月楼可没好吃的东西,别听别人乱说。”

“是,少爷。”

如熙是搞不清楚这满月楼是怎么得罪王爷了,反正王爷说什么她照做就对了。

“去去去,谁说满月楼没好东西吃,多少人到清州来都一定要去满月楼。”七长公主挥舞着树枝张牙舞爪状。

“那都是口味特殊的客人,我可是正常男人。”

“那些客人怎么特殊了?你有的东西他们不也一样都有?”七长公主瞟了瞟王爷的某个部位,笑得很邪恶,“难道说你自觉你不如人?”

王爷身子一缩,闪到了郎孜身后,“佛门重地,不要口出秽言,有辱佛门清静。”

“呸,你从来都拜神求佛,少跟我来这套,快走,要是赶不上时间,我剥你的皮蒙鼓面。”七长公主挥了挥手中的老枝,扔下一句威胁的话,转身就走。

“这么凶,活该嫁不出去。”王爷嘴里咕噜着,心有不甘。

如熙看看已经没有一点气势的王爷,心里轻叹一声,自动自发地拎起地上的两个食盒,等着王爷出发。

直到七长公主和小翠已经快走到石阶边,王爷才磨磨蹭蹭地动身,能走多慢走多慢。

“少爷,要是咱们落后了,小姐把车子驾走了怎么办?”

“呀,不好,那个女人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快追!”听了如熙的提醒,王爷跳起脚来就跑,三个人一阵风似的直追走在前面的七长公主。

在他们的身后,大雄宝殿的正门前,一位白衣公子正从里面迈步出来,刚抬起头仰望天空,却瞬间瞳孔缩小,目光牢牢锁定在提着两个食盒急步下山的如熙身上,双拳渐渐握紧。

第七卷第三章(上)

十三王爷追得及时,没让七长公主有机会独自驾车回城,五人爬上马车,郎孜一甩马鞭,马车悠悠的顺着来路回程,而此时路边也已可看到一些回城的驴车。

七长公主还嫌马车速度慢了,一个劲的催郎孜快点,而王爷又去七长公主长反调,让郎孜慢些。

因为意见不统一,两个人在车厢里又互相挖苦讽刺起来,当然,胜利者仍然是七长公主,证据就是马车的速度加快了。

回城后,马车先在雅情小居门前停下,七长公主要先回去换身衣服,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只在她进山上香的日子才穿。

既然是要重新换衣服梳妆打扮,那肯定是费时甚久,因此大家一起都在屋里喝茶等待,王爷还顺便调戏一下进进出出的小丫头们。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七长公主终于款款出来,艳而不俗的色彩反衬出七长公主娇嫩的肌肤,如此一个美人,怎么会一直嫁不掉呢?

如熙始终纠结于公主嫁不掉的谜题之中不得脱身。

王爷没得选择,被七长公主硬是给拽上了马车驶往满月楼。

满月楼很深,这是如熙的第一个印象。

满月楼也是处在一条街的头上,车子停下,店小热情出来迎接,然后带着他们穿过大堂去了后面的院子,走了一进又一进,每一进都是风景各不同的院子。虽然风景很漂亮,可是却也走得人头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过越往里面走就越是隐蔽,除了看到一些极其美艳的男女之外,就见不到其他人,连个客人店小都没有。

如熙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家什么黑店,叫他们这些人进得来却出不去…

再看王爷,他的表情也是多变的,如果在某个院子里看到了美女他会非常流连,但倘若在某个院子看到个美貌的男子,那他下一秒一定是转过实现充作视而不见。

于是如熙就开始猜测这些男女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漂亮,他们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做什么。

这样胡思乱想也就忘记了其他。直到店小把他们都领到了目的地,一个种满了夹竹桃的院子。

院子里就只有一间小屋,屋里装饰豪华,墙上的字画和摆设的器皿都是名家名作或者是古董。在宫里的这么些日子,这点鉴赏能力如熙还是有的。

五人按照顺序围着圆桌坐下。七长公主点了酒菜,店小下去准备,然后有小丫头送上茶水,再然后就进来了两个美貌的年轻男子。

一个左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年纪稍大点,另一个面色白皙但却媚态十足,年纪也小。气质都是介于男女之间,倘若蒙上面纱再走上几步,还真一下子分不出来是男是女。

两人进来,柔柔一笑,还真有中勾魂摄魄的味道。行罢礼,走到王爷和郎孜身边,刚准备挨着他们两个坐下,他们两人就像屁股底下点了把火似的立刻跳了起来,左躲右闪,不让那两个俊美公子接触他们。

“七小姐,莫开属下玩笑,属下没有这特殊嗜好。”

“难道公子是看不上媚娘?”那个肤色白皙的男子一副西子捧心状,眉头轻蹙,声音清丽,不像是个已经十几岁的男子。

“如果公子不喜欢媚娘服侍,那让泪哥儿来,可好?”那个左眼角有颗泪痣的男子放弃与王爷团团转,媚惑的笑着,伸开双臂就想攀上郎孜,而那媚娘则又转向了王爷。

郎孜脚步一闪,奔到了房门口,一副要不顾主子死活自己溜之大吉的模样。

如熙端着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她基本上能够猜到这两个男子是什么身份了,真没想到这七长公主不但开妓院,还开象姑馆,实在是太牛了。

王爷也不堪骚扰,避开媚娘的纠缠,动作迅速的往门口扑去,如熙也赶紧放下杯子准备起身走人。

七长公主笑得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拍得桌子“砰砰”作响,她就是喜欢看这十三弟被泪哥儿追得满屋子乱转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站住!谁准你们走的?给我老实坐下,否则我立马就把夜莺送藩台府上去。”

一句话就成功的让已经准备跨出房门的王爷收回了脚,咬牙切齿的坐回了原位。

泪哥儿立刻扑了上来,双手顺着王爷的肩膀轻轻向下,被王爷揪住手腕一把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而门口,郎孜已经很没有形象和道德的拿如熙做挡箭牌,挡着一直要揪住他的媚娘,只要媚娘朝他伸手,他就把如熙往媚娘怀里一送,媚娘就会退开,寻找新的下手的机会,然后郎孜又把如熙一送,媚娘就又再退开,如此不断反复。

天哪,谁来救救她啊。

如熙心里也在喊救命,这七长公主这都什么嗜好啊?!

不想再玩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如熙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媚娘的手,往身后一带,直接将他推给了郎孜,媚娘也机灵,立马将郎孜抱个正着,如熙也终于得已脱身。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身手。”七长公主拍着巴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被个像女子的男子抱得牢牢的,郎孜的脸色可堪比黑炭,王爷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泪哥儿不会再扑上来了,可总是在一旁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也受不了,如果身边坐着的是个美女那他倒是可以享受享受。

如熙端着茶杯坐在小翠身边,中间隔着几个空位置,离着那四人远远的,看着王爷和郎孜跟拍苍蝇似的拍开身边那两人的手,觉得还蛮好玩的,觉出趣味来了,就是不知道七长公主干嘛要这么戏弄他们,还是说这也是七长公主的个人爱好?

真是诡异的个人爱好…

那边四个人自顾自的各自纠缠,七长公主点的酒菜也一一送到,有那泪哥儿和媚娘在旁边,这顿饭也吃得颇为热闹。为了不至于被不耐烦的王爷掀了桌子弄得大家都没得吃,如熙毫不客气的只顾自己埋头大吃,王爷和郎孜他们那危在旦夕的贞操她帮不上一点忙。

“十三啊,看看泪哥儿对你多好,你躲什么呀,赶紧接过来啊。堂堂摘星楼的楼主亲自服侍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第七卷第三章(下)

“郎孜,别冷落媚娘啊,媚娘可是摘星楼的头牌呢,多少客人砸重金都求不到媚娘的陪席,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七长公主很邪恶的在旁边浇油添柴、煽风点火,而那泪哥儿和媚娘也跟着舒展双臂揽上王爷也郎孜的脖颈,嘟着红润的嘴唇跟着凑了上来。

对面,如熙和小翠已经打上赌了,小翠赌泪哥儿没亲到,媚娘亲到了;如熙赌他们两个都没亲到。谁输了谁就用今天打到的相思豆给对方做一对耳坠。

事实证明,小翠比如熙更加了解王爷和郎孜的性格。王爷跳开没让泪哥儿亲到,郎孜不敢驳七长公主的面子,黑着一张脸僵直着脊背,被媚娘亲格正着,在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湿湿的唇印。

于是如熙输给小翠一对耳坠。

王爷躲开了泪哥儿的红唇袭击,卷着袖子过来如熙这边要找她算帐,刚才与小翠商量打赌的时候,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么胆大包天的丫头不收拾收拾明天不就得上房揭瓦去了?

“奴婢夜莺见过十三少。”门口突如其来的一个像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救了如熙,让她躲过了王爷的毒手,而王爷的怒气也瞬间消失,猛地一个转身,一副猴急样就奔了过去。

如熙探头望去,门口立着一个一袭淡绿色裙装、抹胸上绣着一朵水仙的妙龄少女,正甜甜的笑望着王爷,而王爷则牵着对方的柔荑往自己的位置上引,刚才被泪哥儿骚扰得气急败坏的样子荡然无存,现在看过去就像个体贴佳人的风流公子哥。

这王爷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王爷有了夜莺作陪,那泪哥儿主动让座,换到了如熙身边,媚娘依旧在于郎孜纠缠不清。从他们此刻的对话里可以得知,媚娘正打算说服郎孜今夜去他的房间,而郎孜自然是抵死不从。

泪哥儿坐到了如熙身边之后就很规矩,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话说话,礼节上也非常的得体。看着就像一个没有不良嗜好的普通人一样,七长公主说他是个什么楼主现在看来倒也名副其实。

如熙的前生虽然是个妇科大夫,但肛肠科里有她的师兄弟姐妹,对肛肠科的某些病人的病因她也多少听说过一些,那时她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人体结构是多么的神奇啊!”

现在身边坐着这么一个美貌的帅哥,虽然是从事特殊行业的,但并不妨碍什么。相反有个帅哥在边上,如熙的胃口还更好。不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秀色可餐嘛!

而对面王爷已经和夜莺卿卿我我起来了,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相喂酒喂菜,而他们两人身边的郎孜已经有了要掀桌子的冲动。

如熙啃着一个鱼头看着眼前的两出截然不同的两场戏,还真是过瘾。

于是如熙主动提出打赌,赌媚娘今晚能否成功把郎孜拖回房去。

结果坐她两边的小翠和泪哥儿都异口同声的表示否定,泪哥儿还主动爆料,说媚娘没有成功过一次。

既然是这么笃定的答案,那这个赌局自然就不会再进行下去,必输的赌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嘛。于是如熙继续啃她的鱼头,兴致勃勃的看免费戏。

再看左手边的七长公主,她也跟如熙一样,手里端着杯酒放在唇边,要喝不喝的,两只眼睛只顾着看戏,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俄呵呵呵呵”的笑声。

啃罢鱼头,如熙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抹抹嘴,想小翠打听能做相思豆首饰的店铺位置,反正王爷和夜莺没这么快吃饱,她有的是时间与小翠慢慢聊。

有夜莺陪席,王爷心里是满意的,所以他非常希望这顿饭不要太早结束。可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王爷再怎么期盼能与夜莺多相处一会儿,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当王爷被夜莺灌下最后一杯酒之后,宴席结束了。

完成任务的夜莺、媚娘和泪哥儿分别向七长公主和王爷行礼后退下,王爷还意犹未尽,郎孜却疲惫不堪,应付一个媚娘比让他对付十个敌人都累。

“好了,天色已晚,大家就散了吧。十三,你的马车我借走了,明儿还你,回去要早点休息哦。”看够了戏的七长公主一副慈爱家姐的模样,轻轻捏了捏王爷的脸,带着小翠随后离开。

“咱们也走吧,今天一天过得还真无趣。”王爷懒洋洋的起身,带着二人出了房门,不过却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走了另一条花径,七拐八弯之后,很快就从一道偏门出来。

走这个偏门的还有不少人,碰到一起后都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有的喝多的,笑得就更叫的猥亵。

十三王爷不太想与这些人打交道,急急的出了门,才低低的骂了一句,“都是一群色胚。”

如熙心想,这不是把您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吗?

“少爷,您现在回客栈吗?”

“不。”王爷断然拒绝,“今天一天都被那个女人戏弄,我带郎孜出去散散心,你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少爷打算几时回来,奴婢好让厨房备着热水。”

“子时前一定回去,你不用等我们了。还有,下次离那泪哥儿远点,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长得那么漂亮…”如熙认为那个泪哥儿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王爷踉跄几步,做难以置信的痛心疾首状,“这才几天工夫啊,多好一孩子就这么生生的被带坏了,作孽啊!”

如熙心里恶寒,打个哆嗦,微微向外面挪了几步,“少爷,奴婢就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玩太晚。”

说完,转身溜之大吉。

第七卷第四章(上)

回到客栈,让店小给她准备了洗澡水,顺便交代他们十三少子时回来,让厨房给他备着热水,然后自己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等处理好自己的内务后,如熙也爬上了床。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虽然野餐很好玩,但也很累,所以她很快就沉入梦乡。

两刻钟后,一个诡秘的黑色蒙面人影出现在如熙的后窗,现在是初秋,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为了通风,窗子并没有关严,而是开了一条小缝。

人影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竹筒从窗缝里伸了进来,下一刻就看到一缕青烟从竹筒里飘出来,转瞬消失,融于这个房间的空气之中。

外面的人收回竹筒,很有耐心的又等了盏茶工夫,然后才轻轻的将窗子完全打开,手在窗台一撑,动作利落的翻身进来,落地无声无息,连一点薄灰都没有溅起来,真是一身好轻功。

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潜入这个房间,就是因为他听到了这个丫头交待店小的话,知道那个少爷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他才有此行动,否则倘若那郎孜在的话,他是不敢如此冒险的,一旦与那“野狼”交上手,虽然不一定会吃亏,但也要纠缠一番才能脱身。

尽管对自己的迷药很有信心,但这人跳进房中后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迅速的蹲下,又停留了几十秒,确定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缓慢而又谨慎的接近。

伸手探了探床上的人的鼻息,又拉扯了一下头发,确认对方已经睡熟,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了。这才放心的掀开她的被子,解开她的衣领。

衣领一解开,那块绿色的小玉佩就跌了出来掉在颈边,那人虽然竭力保持镇静,可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房里没有点灯,但今天是十五,月色正好,月光明亮。加上练武之人的目力都比一般人强,所以当那人用两指拈起玉佩,将那刻有字的一面朝上的时候,他还是借着窗外的月色清楚的看到锁状的玉佩、雕刻的云纹和上面的两个阳文字体——“宛秋”。

那个人蒙着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下一刻就动作迅速的将一切恢复原状。临走之前又用那竹筒吹了一股青烟后才跳窗出去,并将窗子恢复原位。

那是之前的迷烟解药,否则中了这迷烟的人得连续睡上十二时辰才能苏醒,或者被人发现用凉水泼醒,但这样一来就会让另两人知道这屋子里有外人潜入,所以该谨慎的地方一定不能怕麻烦。

在这皎洁月光下潜入他人屋子要冒很大风险,这个云来客栈并不如外面看起来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客栈,单不说那个掌柜就不是普通人,这里的店小也都个个身俱武功,幕后老板的身份则更加的神秘难测。

所以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黑衣人借着树影的掩护悄然返回自己的房间,好在他住的是个上房,较为僻静,只要客人不招呼,店小一般不会主动来敲门,加上现在也差不多是休息的时候,这黑衣人才有惊无险的从后窗进了屋。

这人进屋后,立刻就将所有的门窗闩好,将桌上的油灯调暗,然后才解下面罩,看他的脸,赫然就是白天与如熙在仁济寺相遇的那名男子。

这男子显示在桌边坐下,右手捂着嘴,左手攥得死紧,眼睛眨动得很快,肩膀也在微微的颤动,像是在极力克制一种强烈的情绪。

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男子才渐渐的平息下来,将油灯重新调亮,并将蜡烛点上,让房间更加的明亮起来,换掉身上的这身夜行衣,小心的藏在包袱里,身上只着一件牙白中衣。

重新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叫住一个店小,让他送来沐浴的热水和一些酒菜。

洗去一身的疲惫之后,男子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木盒,盒子里都是瓶瓶罐罐,他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木制大小的红色药丸化在洗脸水里,然后将洗脸巾打湿后蒙在脸上和颈上。

一炷香之后,拿掉巾子,男子对着镜子揉搓锁骨下方的皮肤,很快就搓起了一块近乎于透明的小皮,接着这块皮子越揭越大,最后男子将这皮子完全的从脸上揭了下来。

原来这只是一块易容用的面具。

随手将用过的面具扔在桌上,男子转身去吃酒,桌上虽然有下酒菜,可男子一口也没动过,只是一味的喝酒,仿佛只有浓烈的酒菜能化解他心中此时的苦闷。

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男子一点醉容都没有,这一坛子烈酒到了他这里好似就只是一坛子水一样,喝的再多也无法融化他眉宇间那抹不掉的忧郁,那让人心碎的忧郁似乎已经进入他的骨髓,再也去不掉了。

当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下了肚,这男子依然神智清醒,站起身脚步已转,走回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也不知他动了哪里的机关,只见他在匕首柄上摸了两下,柄头就打开来,原来这首柄是中空的,倾倒匕首,从手柄里面滚出来一个绿色的小东西。

男子三指拈着走回饭桌,将手上的东西对着油灯,是一个小玉佩,锁的形状、云纹、朝着男子的这一面刻着两个阳文字体——“冶鸣”。

男子手指一松,手腕一翻,玉佩落入手掌中,五指收拢,握紧,置于胸前,低吟。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