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也是个顶级的赏金猎人,岳夜鸣这个名字就是任务完成率的保证,郡主能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少女多怀春,美人配英雄的戏码哪出戏没有?那个郡主八成也和江紫怜一样,属于家教失败的可怜虫。”岳夜鸣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喂,岳夜鸣,你最好客气一点,侮辱皇家…”

“这样吧,把时间理顺一下,看看郡主吵着要嫁舅舅的那段时间里,舅舅是否在京城出现过,否则那个郡主又是有什么机会得知舅舅的事迹。”关键时刻,如熙再次发挥和事佬的作用,将两人的水归水火归火。

“对对对,如熙的提议甚好,一直在这里无谓的争吵也不是办法,还是把事情理顺一下的好,谁是谁非也就清楚了。”七长公主拍着巴掌表示赞同。

岳夜鸣和王爷沉默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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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闹着要嫁你的时候是在去年春天,那个时候皇后面临临盆,而我又在家里养伤,安王告到皇上那里后发下海捕文书找了两个月一无所获,这才让我出来寻人。”

“那么岳夜鸣,你又是…”七长公主的话尚未讲完,又被岳夜鸣截过话头。

“新年前就不曾再去过京城。”

“啊?”另三人异口同声,都感到大为惊讶,如果岳夜鸣说的是实情,那这郡主又是怎么回事?

“那好,我再问你,前年你去过京城几次?”王爷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发问。

“去过两次,春秋季节各去过一次,春天的百花盛开和秋天的红叶累累都是很吸引人的。”

王爷和七长公主又开始沉思,京城的这两季景致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有不少人专门赶在这两个季节时分过来赏景,那些贵族家眷出门赏景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说…

“会不会是郡主看到了舅舅,而舅舅根本没有注意到郡主,结果闹出这么大一件事其实只是郡主的一相情愿?”如熙给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有很大可能,郡主嘛,高高在上,做事问题不顾后果的。”

“那这…”王爷挠头,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由此看来,这个通缉令就来自于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请王爷帮忙撤消了吧。”

“好说好说,一定一定。”王爷一口应承下来,就凭岳夜鸣是欧阳冶鸣这一事实,就不怕这通缉令不撤消。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回到正题上来了?”如熙右边看看,中间看看,左边看看,然后…

“七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红,很热吗?是不是这房间里太闷了?”

“哦,好像是有点在出汗。”七长公主像是被惊醒的样子,一下子从发呆的状态清醒过来,捏着手里的手娟在额头上按了按。

“舅舅,麻烦您帮忙开一下窗子吧。”

岳夜鸣点点头,起身去开窗透气,然后如熙再看七长公主发现她歪着头似在看门外实则是在拿眼睛偷偷看岳夜鸣。

如熙促狭的淡淡一笑,冲七长公主挤了挤眼睛,一下子又闹得七长公主脸上的温度差点突破警戒线,只好低着头不断的挥动手绢给自己扇风。

坐如熙对面的王爷看到如熙挤眉弄眼的样子觉得奇怪,又见自己七姐的脸一下子红得古怪,可是他又看不到自己七姐的表情,不知道她们俩个在干什么,疑惑不解的挑高了半边眉毛。

岳夜鸣一一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后又返回来坐下,如熙和王爷的表情立刻恢复正常,而七长公主脸上余温仍在,虽然她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些,可仍旧是一副不甚娇羞的模样。

只可惜坐她对面的岳夜鸣此时一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甥女如熙身上,对于对面的美人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七长公主这番风姿算是白给人看了。

“现在谈正事吧,我父母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岳夜鸣一句话让如熙也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的王爷。

“他们怎么死的这还用疑问吗?哪个毛贼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杀死欧阳海,虽然那时候他已经是布衣。”

“那么是谁动的手?”

“自然是上边的人,否则谁敢下这样的命令?”

“外公死后,谁接替他成为先皇宠臣?”

“当今右相陆思仁。”

“他是什么人?”

“世人皆知他是才华洋溢的谦谦君子,写得一手好字和好文章,深得先皇喜爱,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之一。”七长公主为如熙解惑。

“实际上呢?”

“喂不饱的白眼狼。当年和欧阳海并称为先皇的左膀右臂,欧阳海出事后,先皇就独宠他一人,到今时今日已经成为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

“我明白了,请继续。”如熙当然明白,斩首容易,但就怕…

“陆思仁?他家比皇宫还更像一只铁桶,皇宫都比不上陆府戒备森严,表面上看没有一个明桩,但暗地里的暗哨和陷阱层出不穷,连墙头上都布满了暗器。哼,怪不得呢,原来是做多了亏心事。”岳夜鸣双拳握紧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又松开。

“你把皇宫和京里所有官员的府邸都探了一遍?”

“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要一趟一趟的去京城?”岳夜鸣一句话差点噎死王爷和七长公主。

王爷暗下了决心,宫里的安全防卫要重新部署。

“那么,皇上现在意欲何为?为外公翻案?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理由呢?”

“理由?八成是为了你的舅公,镇北将军彭廉辞。”

“岳夜鸣,彭老将军好歹也是你舅舅,你能不能在言语上对他有点敬意?”

“我向来对他很有敬意,只是我对想义勇他的人没有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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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熙把脸埋在双掌中,不去听那两个男人的争执,她需要消化一下刚才听到的消息。

“如熙,你还好吧?”七长公主发现如熙异样,轻拍她的肩膀询问。

岳夜鸣和王爷立刻停下争执,转而也关注起如熙。

“怎么了?伤口痛吗?”

“不,没有,你们继续聊,我只是需要笑话一下镇北将军是我舅公的事实。”如熙脸埋在手掌中,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这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你应该感到荣耀。”

“舅舅,您认为这是荣耀吗?”

“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些腌臜事的话,这的确是无比的荣耀。”

“我想我已经大致明白前后因果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啊。”

“这样吧,我先把我的看法说出来,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王爷,小姐和舅舅再做补充,如何?”

“好吧,你说。”

“外公欧阳海当年是先皇爱臣,因为门生梅喆的牵连辞官归隐,在还乡途中一家人被人杀死,只有我娘欧阳宛秋选得一命,被卓家所救,后成为我爹的妾室,生下了我温如熙。”

“差不多,大致情况的确如此,如熙你分析得很对。”王爷点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年到底是什么案子?王爷也说过以外公的地位根本不用为了一个门生而承担如此后果,所以他的辞官肯定另有隐情。还有,舅舅说外公曾对卓家有过救命之恩,那么又曾经发生过什么?王爷的病与当年外公被贬职和外公成为皇子老师又有什么关系?还请王爷给予明示。”

“如熙,你不是已经从那张药方里发现端倪了吗?”

“如熙愚笨,还是不解。”

“十三,说了吧,这事都过去快20年了, 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了。”

“好吧,大概在20年前宫里发生一件大案,有妃子对嫡皇子下毒,只是很可惜,皇兄躲过一劫,而当时尚年幼的我却中了毒,命悬一线,虽然经过御医们的及时医治将毒解了,但还是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健康,落下了病根,失眠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王爷,您别告诉我是卓家提供的毒药?”

“如熙,我可以理解幽伯说‘你要是男儿身就好了’的心情了。”王爷无奈苦笑,他果然没有充分了解自己这婢女的聪明劲呢。

“那么后面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吧,卓家蒙冤入狱,被时任刑部侍郎的外公发现案情疑点于是将卓家无罪释放,结果引得先皇不满被降职。而年幼的皇上当时可能也受到此事的影响而变得难以教育,于是先皇给了外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去教育年幼的皇上,然后外公以他的人格魅力和学识获得了皇子的信任并重新走上了正路。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因果。”

“啪啪啪啪…”岳夜鸣、王爷和七长公主齐齐鼓掌,异口同声,“如熙,你要是男儿身就太好了。”

“过奖了,其实女儿身也很不错。”如熙不卑不亢的微笑着。

“那么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皇上明显是要铲除毒瘤,但是需要舅公还朝坐阵,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寻找舅舅。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皇上不能直接下令让他回来?”

“彭老将军之所以被封为镇北将军就是因为北边不太平,当年出了事之后,老将军非常痛心并且一度消沉,当换防去到北关之后他就留了下来,说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外甥他再什么时候回京。但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只是一个低级的军官,就算知道妹妹一家在路上可以会遇到危险他也无能为力。先皇其实也是很看中他的。否则不会真的让他在北关一呆就是十几年,也因为有他镇守北关,让大齐赢得了十几年的发展时间。”

“那你们又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呢?”

“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只是你的那个钱袋和你脖子上的玉佩让我们怀疑到了你身上,从而怀疑到了温家和卓家,然后就让我们找到了那个始终查不出来历的温家三姨娘。”

“啊,原来那个钱袋被你们拿了。”

“钱袋不是我们拿的,你应该知道,宫里总是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只是我们该着这份幸运罢了。”

“我想皇上应该早就知道其实以欧阳宛秋名义下养的那个女子并不是真正的欧阳宛秋吧?”

“那当然,判断一个人是小姐还是丫头其实是很简单的。”

“卓老太爷藏匿我娘十数年想必也是冒了极大风险,他既开着延春堂,对于判断伤口是怎么造成的肯定有他的见地,是强盗行凶还是杀手灭口,不同的手法和不同的武器所造成的伤口绝对不同,事情要是走漏,卓家恐怕又要被血洗。”

“放心好了,温家和卓家早就安排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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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暗中保护,一旦发生万一,会确保他们安全的。”

“那么,可否告诉我,当年我爹辞官的真实原因?”岳夜鸣接过话题。

“其实,欧阳大人辞官是一步暗棋,他隐匿在民间为的是查出那起案子的幕后主使,只是没想到…唉…”

“事隔已久,我也不去追究那到底是桩什么案子,也没兴趣去追查,我只想知道,皇上要把我和如熙还有彭老将军怎么办?”

“一切都像如熙所说的那样,皇上在布局,要一举铲除那个毒瘤,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彭老将军还朝坐阵直到事情了结为止。而且彭老将军在北关十数年,也是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兵部不是已经有了程老将军了吗?他还是你和皇上的外公呢,他都不能信任吗?”

“我们怀疑兵部也已被腐蚀,单靠我外公程老将军和几个属下难以回天,如果有战绩显赫的彭老将军,情况就会好很多。”

“那么事成之后呢?”

“事成之后?”

“对,事情结束之后,皇上要如何安排我和如熙呢?舅公他老人家不用我们做晚辈的操心,皇上肯定不会亏待他。可是我这做舅舅的却必须得为如熙考虑,难道还让她在你手下做婢女吗?”

“哦,不不不,我现在就可以削了如熙的奴籍还她自由身,我可不敢使唤彭老将军的外甥孙女。”

“多谢王爷。”如熙抬起两只包的像腊肠一般的手做了个揖算是行礼。

“行,我一会就下去写文,等回了京城再办正式手续。”

“为什么要等回京再办手续?这太慢了。”岳夜鸣不给王爷任何拖延的借口,谁知道等将来回了京城又发生变故。

“行行行,我让手下去办,五天,五天内文牒一定会送来。”王爷已经不想再与岳夜鸣去争执什么了,爱咋咋地吧。

“那就有劳王爷了。”岳夜鸣也拱了拱手,“如熙,想不想去舅舅房里看看?有很多你没见过的玩意儿哦。”

突然听到岳夜鸣如此低沉温柔的嗓音,让如熙和七长公主都愣了一下,如熙是感慨帅哥果然都有一副好嗓音,而七长公主脸又红了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王爷撇开脸不去看那边亲人相亲相爱的场面,肚子里则打着如何向皇上报告的腹稿,他的任务算是彻底完结了,他也要好好规划一下他以后的生活了。

“好啊,舅舅要讲讲武林趣事哦。”

“没问题,只要你爱听讲一天一夜都行。”岳夜鸣将如熙横抱起走到屋外放在那张石桌上,然后再搬出轮椅,将如熙转移到轮椅上,推着出了沁园转个弯去了栖园。

“喂,走啦,还傻坐着干吗,人都走了,舍不得啊?”王爷推推七长公主,唤她一起离开,结果最后那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却惹来七长公主似嗔的一瞥,慢腾腾的起身与王爷一道出了园子。

“七姐,别怪我做弟弟的没提醒你,省省吧,他不会看你一眼的。”王爷先送七长公主回去,在闺楼门口,王爷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七长公主没有叫住王爷也没有追上去给他一顿粉拳,而是默默的回了房无力的趴倒在床上。

十三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是不清楚,可是这又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大不了以后少见面就是了。

如熙随岳夜鸣回了他的屋子,两个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如熙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这便宜舅舅其实也是个很风趣幽默的人,那些武林轶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再血腥的故事都会变得没那么恐怖。

听岳夜鸣讲故事能够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血雨腥风,那些通缉令上的江洋大盗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讲到紧张处,如熙连呼吸都忘记了。

轮到如熙讲她这些年的成长经历和她母亲的事情,也让岳夜鸣感叹姐姐的不幸,没能活着看到一家团聚的时刻。

谈着谈着,岳夜鸣和如熙都同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药如何让彭老将军相信他们俩的确是他的外甥和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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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岳夜鸣和如熙都认为还是要去找卓老太爷和温家大夫

人,只有他们的证词才是证明他们俩人身份的关键.

事不宜迟,岳夜鸣决定尽早出发,于是第二天上午特意去找到七长

公主将郑重的将如熙托付于她.

七长公主问明缘由,让岳夜鸣稍安毋躁,她可以安排别人跑这一

趟.

"不知何人可以胜任?"

"小翠,去叫红儿过来."

  不多会子工夫,一个豆蔻年华一脸甜笑的红衣小婢进了房来,先施

一礼.

"小姐找红儿?"

"红儿,现在有件时要你去办.你务必要办得仔细漂亮."

"是,请小姐吩咐."

七长公主将目光转向岳夜鸣,岳夜鸣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

了那两块玉佩放在了七长公主面前的桌上,七长公主转手就将这玉佩交到

了红儿的手里.

"红儿,你带这这玉佩去裕州府的延春堂找卓易南,让他带你去余

元县找他的女儿."

"要问他们什么问题呢?"

"什么也不需要.只要拿东西给他们看,然后带回来他们的答复就行."

"红儿明白了,红儿这就下去准备."

"速去速回,不要耽误行程."

"是,红儿告退."

红儿匆匆退下,待到房门再度合上,岳夜鸣才把目光又投注在了七长公主身上.

"一个小婢......"

"公子请放心,红儿一定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倘若是公子亲去,那还有暴露的风险,据我所知道的消息,取欧阳治鸣人头的花红依然高悬."

岳夜鸣只考虑了三刹那就不再坚持,向七长公主告辞后去了沁园陪如熙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