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榆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哀戚之色。孟国公被帝王搀扶起身,迟疑的开口,“皇上,今日省亲……”出了这事,皇上恐怕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致了。

“进去吧,桑榆很久没回来过了。”周武帝揽住桑榆的肩膀,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孟国公连忙点头应诺,想到自己先前对帝王的怀疑,心里万般羞愧。这背后之人既然不是皇上,那他定要叫此人万劫不复!

见国公府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前由禁龙卫重重把守,周围的勋贵悻然回府。还以为今日这趟省亲也被搅和了,没想皇上竟丝毫不以为意。看来德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不轻啊!

☆、召寝

二房还有三个妾室并一个庶子两个庶女,都被锦衣卫从内院带走,押入天牢。一行人的哀嚎、求饶、咒骂声将喜庆的气氛冲刷的一干二净。国公府上至主子下至奴仆俱都屏声静气,敛容肃穆。何谓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他们今日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孟家族老和各房旁支很快就听闻消息,不但没责怪孟国公,反倒暗自庆幸他做事果决,能够大义灭亲,否则等皇上亲自探查,孟氏九族都别想活命,对硬要将此事闹开的二房更是恨到了骨子里,哪有半分可怜或不忍。

文姨娘和庶子庶女因没有资格去正堂拜见帝王,加之孟瑞珠闯下滔天大祸,早早就被打发回了偏院。正厅里,孟国公带领妻子和儿子正式拜见帝王和德妃,然后邀请两人参加家宴。

热气腾腾的菜肴和醇香浓厚的美酒被一一摆上桌,桌上众人却还惦念着先前的一场闹剧,态度颇为拘谨。

“既是家宴,大家就随意点。”周武帝首先拿起筷子,给桑榆碗里添菜,孟国公等人见状,这才稍微露出些轻松的表情。

一盘清蒸鲈鱼摆到了帝王面前,他正要拿起筷子替桑榆挑刺,没想却被桑榆按住了手背,柔声道,“皇上,让臣妾来吧。”

她冁然一笑,将最鲜嫩的鱼腹夹取一段,仔细剔除鱼刺,然后放进帝王面前的碗碟里,低声道,“吃吧,凉了就腥了。”

周武帝挑眉乜她一眼,将鱼肉吃下,嘴角愉悦的弧度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孟桑榆又将一盘茶叶虾拢到手边,剥去虾壳后堆放进他碗里,态度殷勤备至。

现实的小东西!周武帝一边吃一边暗笑,对这样的桑榆简直爱到了骨子里。桑榆其实很简单,你若对她好,她必定会以相同的情谊回报,与她相处再轻松自然不过。

又吃了几口,他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湿帕子,将桑榆指尖的油渍擦拭干净,笑道,“辛苦爱妃了,你快吃吧,不用管朕。”话落,将桑榆爱吃的菜夹进她碗里,堆放的满满当当。

两人的互动极为温馨默契,叫桌上众人频频侧目,拘谨的态度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尤其是孟母,看见帝王眸子里不加掩饰的深情,心中颇感诧异。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心系女儿,想给她封后?

孟国公倒没想那么多,拿起酒杯向帝王致敬,见帝王爽快喝干,顿时朗笑连连。孟炎洲涨红着脸站起身,磕磕巴巴的说了些效忠的话,然后连喝三杯。帝王也极给面子的回敬三杯,立时将孟炎洲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席中气氛逐渐升温,三人朗声谈笑,推杯换盏,不似君臣,倒更似家人。

孟母与孟桑榆对视一眼,均摇头失笑。

酒过三巡,孟桑榆见男人脸颊有些泛红,想到酉时还要赶回宫去,在桌下悄悄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少喝一点。这夫妻间的小动作极大的取悦了男人,他转头看来,往日漆黑深邃的眼眸而今显得特别清透,咬着她耳朵低声道,“放心,朕没醉。不过你既然不喜欢,朕不喝便是。”

瞥见父母和哥哥戏谑的目光,孟桑榆横了男人一眼,灵动的眼波暗含娇嗔,让男人低笑连连。两人耳鬓厮磨,举止亲密,这般浓烈的温情可不是做戏能做出来的。孟母与孟父碰了碰杯,均露出安心的笑容。

宴后,孟桑榆带着男人在孟家各处走了走,又在自己的闺房相拥小睡片刻,酉时很快就到了。坐进御撵,挥别殷殷相送的亲人,孟桑榆转回头,脸上满是不舍。

“瞧你这模样,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周武帝将她拉入怀中,一边亲吻她嘴角一边戏谑道。

醇厚的酒香被男人送入口中,从交缠的舌尖蔓延至每一个味蕾,让孟桑榆有些醺醺欲醉。她捧住男人的的脸颊,主动加深这一吻,好不容易待唇舌分开,低声道,“今日多谢皇上。”

“你高兴就好。”刮刮她挺翘的鼻头,男人笑得满足,这简单纯粹的笑容令孟桑榆心头微动。

﹡﹡﹡﹡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严寒的冬日也接近尾声,厚重的雪层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融化,光秃秃的树枝冒出了点点新芽,看上去很是喜人。

然而,众妃心中的严冬却依旧没有过去,只因皇上不但亲自陪德妃省亲,还接连一月歇在碧霄宫,连自己的乾清殿都很少回,眼里更容不下旁人。长此以往,这宫中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碍于皇上日渐铁血的手腕和无处不在的锦衣卫,御史并不敢对皇上的后宫指手画脚。但几位高位嫔妃却坐不住了,相携到慈宁宫前跪地申诉。

几次三番下来,即便是心性淡漠的太后也有些不胜其扰,召了皇上训话。

待儿子坐定,太后皱眉道,“皇上,宫中保有清白之身的嫔妃不只德妃一人,你如此高调专宠于她,对她而言是祸非福,孟家已经够招眼了,你这般行径只会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周武帝面无表情,幽深的眼眸叫人捉摸不透。

太后见他如此,放缓了语气,继续道,“不若哀家再提携几位嫔妃上来,分散分散众人的注意吧。后位、皇贵妃、贵妃位都空悬,四大妃位只填充二人,确实有些寒碜了。”

“但由母后做主。”周武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语气极为淡漠,仿若事不关己。似想到什么,他冷硬的面部线条忽然柔和下来,看向太后慎重开口,“等桑榆有孕,儿子便要封她为后。既然母后也想提携几人,不若先将桑榆晋封为皇贵妃吧。”

“可以,哀家离开前会降下懿旨,封妃大典就不参加了,太过繁琐。”太后点头,复又皱眉,语气变得颇为不耐,“今日歇到别宫去吧,堵住那些女人的嘴。月中哀家就启程回千佛山了,让哀家清静两天。”

“放心,她们很快就不会来烦母后了。”周武帝拍拍太后的手背,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踏出慈宁宫,他习惯性的往碧霄宫走,行至半途想起太后的嘱咐,迟疑片刻转往最近的玉芙宫。

玉芙宫的丽妃听闻消息,连忙带着一众宫人走到门前迎驾,涨红的脸颊泄露了她激动的心情。

周武帝淡淡说了声‘起吧’便径直越过她,朝内殿走去,在沉睡的六皇子榻前守了片刻,询问过病情便前往偏殿吴才人的住处。丽妃卸下奢华精致的妆容,狠狠将手边的妆奁拂落在地,想到吴才人未喝过绝子汤,又低低笑了。

吴才人听闻太监的唱和,忙走到殿前迎驾,看见龙行虎步,俊美无俦的帝王,脸颊泛出两团红晕,波光盈盈的杏眼里仿似能滴出水来。

“臣妾见过皇上。”她屈膝行礼,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周武帝却对眼前的美景仿若未见,挥袖说了声‘免礼’便举步进殿。行至门口,扑面而来的浓郁熏香叫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皇上可是受了寒气?快到火盆前暖暖。”吴才人紧走两步,想要搀扶帝王的手臂又怯生生的收回,行至间流露出一股女儿娇态,颇为动人。

若是桑榆,要么根本就不会往前凑,要么就殷勤万分,绝不会耍弄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周武帝神色莫测的瞥吴才人一眼,越发觉得腻味。

吴才人被他看得心头发憷,亲手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他手边。

周武帝接过,只啜饮一口便将茶杯推到一边。茶是好茶,但这冲泡的功夫却不及桑榆万分之一,难以入口。

“皇上,臣妾日前临了一贴字,总觉得少了一分神韵,却说不出细处,您帮臣妾看看?”吴才人察觉出皇上的不耐,垂头略一思量便寻到了话题。

“拿来吧。”周武帝乜她一眼,淡声道。

吴才人心中一喜,忙叫宫女将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拿出来给皇上鉴赏。她出身于,口里说不满意,实际上对自己的书法造诣相当自信。

接过字幅,周武帝只瞥了一眼便兴趣全失。功底不浅,可匠气过重,全无桑榆一丝一毫的灵性。朝侧身而坐,姿态妩媚的女人看去,见她眼底流露出几分自得却偏要故作谦虚,周武帝忽然之间便觉得索然无味。

“有形无神,再练几年吧。”将字幅放置到一旁,他站起身,容色淡漠的甩下这句话,负手匆匆离去。

常喜快步跟上,回头看看满脸错愕和受伤的吴才人,摇头暗忖:的确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可有了德妃娘娘珠玉在前,再美的美人在皇上心里恐都成了平凡无奇的木椟了。

碧霄宫里,孟桑榆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荷包,曼声道,“快酉时了,皇上该回来了,叫人去御膳房传菜。”

冯嬷嬷迟疑一瞬,低声道,“回娘娘,皇上去玉芙宫了,听说召寝了吴才人,今日怕是不来了。”

孟桑榆愣了愣,咀嚼着自己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回来’两字,自嘲一笑。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觉得皇上来碧霄宫是理所当然的了?这想法可不妙!

慢条斯理的整理好针线,对上冯嬷嬷担忧的目光,她语气平静淡然,“他不来难道我就不用吃饭了么?叫人去传菜吧。把二宝抱进来,它陪我吃也是一样。”

“是。”冯嬷嬷放心了,忙遣人去膳房,又叫碧水将二宝抱了进来。

有周武帝在,二宝只能委屈的待在碧水和银翠的耳房里,就连去花园玩,也要当心别被他撞见,否则立马就会被他身边的太监拿佛尘赶走。此时被主人抱进怀里好一番亲热,它快乐的直哼唧,小尾巴疯狂的甩动起来,可爱的模样叫孟桑榆立即忘了方才的异样感觉。

☆、吃醋

想到桑榆也许正在等自己回去用膳,得知自己去了别宫,不知该如何伤心难过,周武帝眉头紧皱,脚步越发迅疾,当真是归心似箭。跟在他身后的宫人好一番忙乱,唯独身怀武艺的常喜能勉强赶上他的步伐。

走到碧霄宫门前,他停住了,胸口忽而涌上一股心虚之感。若桑榆听闻自己曾召寝吴才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吃醋?会不会不理自己?他负手在碧霄宫门前徘徊,满面愁容。

“皇上,您还进去吗?”常喜被皇上绕的头晕,不得不出声询问。

“进去吧。”周武帝摇头失笑,举步跨入宫门。佛说因爱而生怖,因爱而生忧,这话果然没错。他堂堂帝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早知如此就不该去玉芙宫,哪怕他心中原本就没存什么绮念。

对守职的太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径直朝偏殿走,离得近了便听见桑榆银铃般的笑声,胸口的心虚和忧虑瞬间褪去,斜飞入鬓的浓眉狠狠皱起,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没了皇上,德妃娘娘过得很滋润啊!皇上的自尊心肯定受伤了。见主子步伐凌乱而急促,常喜摇头暗忖,亦步亦趋的跟上。

碧霄宫里,二宝蹲坐在小圆桌上,脚边放着一碗肉糜粥,孟桑榆手里夹着一块肉,在它面前晃动,它的小脑袋随着肉块转来转去,黑漆漆的小眼珠溢满渴望。孟桑榆将肉块凑近,它立即张嘴去咬,却咬了个空,委屈的哼唧起来。

孟桑榆扑哧扑哧的笑个不停,这才将肉块放进快哭出来的二宝的碗里。

“朕不是说过,不许它进殿的吗?”周武帝在门口站了许久,见桑榆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到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将殿内快活的氛围打碎。

“臣妾见过皇上。”孟桑榆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筷子,走到门口行礼。

周武帝指尖动了动,却没有如往常那样伸手去搀扶,而是径直越过她,踱步到圆桌边,面色沉沉的盯着桌上的二宝。二宝很害怕这个浑身威势的男人,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将它扔回猫狗坊去!”周武帝朝常喜冷声命令道。

常喜应诺,上前抱起二宝,二宝害怕的缩缩脖子,眼珠子水汪汪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慢着!不许扔!”孟桑榆走上前厉声喝止。

常喜僵住了,犹豫不决的朝皇上看去。

“朕说扔出去,听见了吗?”周武帝嗓音冷沉。

常喜点头,避开德妃娘娘的视线朝殿外走。

“我只是想要找个人陪我吃饭,这样也不可以吗?”孟桑榆知道男人的命令不可违抗,语气立即软了下来,黑白分明的凤目氤氲出一层水汽,直勾勾的朝男人看去,内中蕴含的孤苦寂寞叫人看了心酸。

周武帝立即就心软了,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她脊背,抿着薄唇闷声道,“好了,朕不赶它走,朕只是叫常喜将它带到殿外去。”

常喜知机,忙将二宝交给碧水和银翠。两人心中一喜,接了二宝匆匆退走,唯恐皇上忽然又改了主意。因为皇上不喜二宝,主子甚少有机会与二宝亲热,倒是她们照顾二宝更多一些,自然舍不得它被扔掉。

孟桑榆用脸颊蹭了蹭男人宽阔又温暖的胸膛,嘴角咧开一抹得逞的微笑。她就知道,男人很吃她这一套。

周武帝见她像只猫咪一般缩在自己怀中,小模样叫人又爱又怜,不由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一边亲吻她发顶一边柔声道,“想要人陪不是还有朕吗?”

孟桑榆眸色微暗,推搡着他胸膛,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么多女人,皇上陪的过来吗?臣妾就不劳烦皇上了!”

周武帝怔楞一瞬,垂头去探看她表情,见她眉梢微挑,凤目微眯,表情似有不悦,当即便朗笑连连,越发用力的去搂抱她纤细的腰肢。桑榆在吃醋啊!真可爱!

闻见男人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孟桑榆心中莫名火起,更加奋力的挣扎,粉白俏脸涨红一片,眸子黑亮灼人。“起开,什么味儿?臭死了!”她捶打男人厚实的胸膛,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周武帝低头在自己肩膀嗅闻片刻,笑声更浓,“朕什么都没干,就染了一身的味儿回来,相信朕。”他一边低笑一边去吻桑榆的脸颊,见桑榆左躲右躲,最后干脆将脸整个儿埋入自己胸膛,当即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冯嬷嬷和常喜看的眼角直抽,正在犹豫要不要清场,却闻皇上扬声吩咐,“备水,朕要沐浴!”

常喜和冯嬷嬷连忙应诺,立马叫人抬了一桶水进来。周武帝将桑榆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内殿,待宫人全部退走,迫不及待的吻住桑榆殷红的小嘴,低哑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桑榆今日的表现极大的取悦了他,虽然桑榆不肯承认也不肯正视,但是他知道,她对自己也不是全没感觉的。

孟桑榆的唇瓣被男人辗转允吸,后脑勺被男人用力按住,呼吸不能,手在浴桶边胡乱扒拉,触及浴瓢,立即舀了一瓢水兜头朝他浇下。

温热的水也无法阻止男人疯狂的索取,待他终于觉得满意了,这才放开女人甜美的唇瓣,抹去脸上的水珠低笑起来。

这笑容怎么透着一股傻气?若是背后有尾巴,恐怕就要摇起来了。孟桑榆眨眨眼,天马行空的想到。

周武帝见她心不在焉,薄唇一勾,将她抱起来扔进浴桶,然后自己也跨进去,狠狠勒住她的纤腰,再次垂头勾住她香滑的小舌。

孟桑榆起初还用力挣扎,随即就迷失在了男人缠绵悱恻的热吻里,攀住他肩膀主动回应。

周武帝眸色变暗,将她濡湿的衣服一层层剥开,寻到那紧致温热的所在,用指尖轻轻抚弄。孟桑榆呻-吟,不甘示弱的褪去男人的衣服,用力抓挠他厚实的背部。

小东西真野!男人暗笑,在她挺翘圆润的臀肉上拍了拍,将她修长的玉腿盘在自己腰间,挺身而入。极致的快-感袭来,浴桶中的水不停激荡,将殿内打湿了一大片,粗重的喘息、昂扬的呻-吟,沉闷的低吼,叫殿外守候的宫人听得面红耳赤。

待水转凉,周武帝抱起浑身酥软的女人,滚入榻中继续酣战,直到月上中天才在一声闷哼中到达极致的殿堂。

两人的头发俱都湿漉漉的,不分彼此的粘连在一起,浓郁的麝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孟桑榆懒懒的抬起胳膊,推搡还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皇上,我饿!”她低声抱怨,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儿。

话音刚落,一阵腹鸣声在殿中响起,孟桑榆耳尖迅速充血。

周武帝挑眉,额头抵住桑榆额头闷声大笑,见她面露愠色才堪堪止住。

“朕帮你穿衣。”他爱宠的捏捏女人滚烫的耳垂,细心将两人打理干净。

见男人只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甚至弯腰亲自提自己套上绣鞋,孟桑榆敛下眼睑,遮掩眸中复杂的情绪。

整理好衣襟,搂过桑榆,在她脖子上的暧昧红痕上吻了吻,周武帝心满意足的牵起她的手走到殿外。训练有素的宫人立即进来收拾一片狼藉的寝殿。

“这么晚了,御膳房应该没有东西吃了。碧霄宫不是有小膳房吗?就熬汤喝吧,朕很想念你的手艺。”想起以前作为阿宝的日子,周武帝语气里满是怀恋。

“好啊,皇上想喝什么汤?”孟桑榆拉住男人的衣袖,笑容明媚。

周武帝用指腹抚过她的嘴角,细细描绘这一抹熟悉的微笑,心内满足的叹息,柔声道,“喝佛跳墙吧。”

孟桑榆点头。

食材都是现成的,直接上灶用慢火煨就行。两人并肩坐在暖烘烘的灶口,一边盯着火候一边吃烤红薯,偶尔窃窃私语几句,渊博的学识和广博的见闻让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放下帝王和宠妃的身份,他们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那紧紧相贴的身影让冯嬷嬷看呆了去。

见皇上不顾身份,用铁钳扒拉着炉灰,捡起滚烫的红薯吹了吹,细心剥开外皮喂进主子嘴里,那眼中荡漾的柔波能叫人溺毙。

这还是做戏?不能够啊!她垂眸暗忖。

﹡﹡﹡﹡

本以为皇上去了玉芙宫,德妃的独宠之路也该结束了,没想皇上待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又离开,最终还是去了碧霄宫,且这一去便没回过乾清殿,连政务都带到碧霄宫处理,与德妃过起了寻常夫妻一般的生活。

满宫里的妃子都熬红了眼,对德妃的嫉恨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这还没完,太后忽然降下懿旨,晋升了许多不起眼的嫔妃,不但填满了四妃之位,还将德妃擢升为皇贵妃,只待一个月后举行完封妃大典就能名正言顺的统摄六宫。皇贵妃之上便是皇后,等德妃肚子有了消息,这皇后之位说不得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许多人急了,三天两头跑去慈宁宫给太后‘尽孝’,并示意母家对御史施压,劝谏皇上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

碧霄宫,孟桑榆的书房里,周武帝拿起一沓弹劾奏折,笑容兴味。

☆、鸩酒

孟桑榆的书房如今已被鸠占鹊巢了,到处都放满了周武帝的东西,笔墨纸砚成双成对,更有两人的画像挂在最显眼的一面墙上,令她看了颇感无力。这明明是个古人吧?怎么跟现代人一样爱玩浪漫的小花招。若他拿这一套去哄别的女人,对方一定甘愿为他生为他死!

想到这里,孟桑榆心中略感异样,见男人手里捏的一本弹劾奏折,似笑非笑的开口,“皇上,您还是去别处吧,再这样下去,别人就该骂臣妾祸国妖妃了。”

“你本来就是妖妃,还怕人骂?”周武帝捏捏她微嘟的小嘴,戏谑道。

孟桑榆拍开他手背,低哼一声,继续翻阅手里的账册。

脾气越来越大了!男人摇头失笑,心里却涌上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在不知不觉间打消桑榆的戒备,鲸吞蚕食她的心。

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各自处理手头的事务,书房安静的落针可闻。就在这时,常喜敲开房门,附在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听见冷宫、良妃等字眼,孟桑榆停笔,拧眉朝两人看去。

周武帝听完常喜的禀报,脸上殊无异色,继续批阅手里的奏折,待折子都批完才搁笔,捧起桑榆的脸颊,在她唇上亲了亲,柔声道,“朕有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孟桑榆一把拉住他衣袖,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是不是沈慧茹闹出什么事了?臣妾也跟去看看。”

“不用,当心污了你的眼。”周武帝摆手,转身离开时,脸上温柔的表情顷刻间褪去。

﹡﹡﹡﹡

半个时辰前,破败不堪的冷宫里,因德妃独宠而郁结于心的贤妃和丽妃双双结伴前来‘慰问’沈慧茹。沈慧茹形如枯骨,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处可见化脓的伤口,全无了往日清丽绝伦的模样。

因为有上好的丹药吊命,又有嬷嬷和宫女十二时辰不间断的看守,她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在这人间炼狱中挣扎。

两人一来就命令嬷嬷将她扒光吊在房梁上,脚尖沾地,用浸了盐水的牛皮鞭子抽打,又让太监用粗大的角先生捅她恶露不止的下-体,拿最污秽不堪的话羞辱于她。

沈慧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再给这-贱-人加一根角先生,空旷日久,一根怎么喂得饱。”丽妃轻飘飘的开口,贤妃捂嘴,笑得打跌。没有宠爱,身子也彻底坏了,两人本就不怎么纯良的心性在仇恨中更加扭曲腐化,只有旁人的痛苦惨嚎才能让她们感觉到快乐。很明显,沈慧茹就是她们快乐的源泉。

太监应诺,又拿了根角先生用力捅进沈慧茹体内,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流淌,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贤妃和丽妃退后几步,用帕子捂住口鼻,露在外面的双眼充斥着冰冷可怖的恶念。

沈慧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起来,四肢不停抽搐。就在这时,另外几名被下了药,曾经又很是得宠的妃子也来到冷宫,看见沈慧茹的惨状,立即围拢过来旁观,不时发出嗤笑。

尖利的笑声和不堪入耳的咒骂不停折磨着沈慧茹的神经,她抬起低垂的头,血红的双目中满是疯狂的恨意,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开口,“贱-人?如果我是贱-人,你们一个个也好不了多少。知道皇上为什么不碰你们吗?”

本想上前掌嘴的嬷嬷被贤妃拉住了,她拧眉问道,“为什么?”沈慧茹的模样不似故弄玄虚,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见众人都死死盯住自己,想要探个究竟,沈慧茹诡异的笑了,露出一口渗着血丝的白牙,“因为皇上重伤昏迷,直到两月前才醒过来,之前碰你们那人是假的,是暗卫找来的替身。哈哈哈~淫-乱后宫,不洁之身,贱-人!你们全都是一群贱-人!”

她疯狂的大笑起来,面容扭曲到了极点。众妃不敢置信的摇头,想要否认,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们,沈慧茹说得是真的。随她们一起前来的宫女太监开始瑟瑟发抖,眼中流露出绝望,听了这等惊天秘闻,他们哪里还有活路?

疯狂的劲头一过,沈慧茹便全身脱力的吊在房梁上,呼吸低不可闻。众妃僵直的站在原地,久久无法消化这一可怕的事实,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贤妃头一个清醒过来,扑上去厮打沈慧茹,锋利的甲套很快就将她的脸划得血肉模糊。

“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指使,那替身哪来的胆子淫-乱后宫?怪不得你们沈家要诛十族!你们该死!你们该死……”骂到最后,贤妃嗓音沙哑,鬓发散乱,脸上倾泻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形若厉鬼。

其他妃子也反应过来,瞪向沈慧茹的眼睛里充斥着疯狂的杀意。她们要将她扒皮拆骨,将她的血肉抠下来,一丝一丝吞下肚去,如此才能消解心中滔天的恨意!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周武帝及时赶到,身后跟着一群手持佩刀的黑衣人,浓烈的肃杀之气在殿中蔓延,令众妃浑身的血液冻结成冰。

她们腿脚一软,跪趴在地上,想要请安,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来。此时此刻她们才知道,自己近段日子的争宠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如果早知道真相,她们绝对会龟缩在自己的寝殿里,再也不出现在皇上面前。她们的存在无疑是皇上最大的耻辱,皇上只是疏远而不是暗中处理掉她们已算仁慈,可笑她们还不知足,想尽办法的去勾起皇上不堪的回忆,这与找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