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说的话并不是很好听,但是夏三太太却脸上露出了笑,徐南方看着她,心想母亲终究还是母亲,人就算悔改也不可能被自己这样说两句就悔改了,夏三太太太在乎自己的儿子,才会相信他的假话。

然而如此一来,夏绛咨再接近徐南方就得了更多的便利。他把波斯猫朝徐南方怀里一送,徐南方茫然地没敢去接,那只波斯猫伸出头就要去徐南方的怀里蹭,夏绛咨露出大男孩纯真的表情:“南方姐姐,小白喜欢你呢!”他说着示意徐南方把小白接过去。

徐南方受宠若惊,只好把小白再度双手揽过,心里头打着小鼓,夏绛咨不过是演戏,但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绛咨转头对夏三太太说道:“妈妈,你看小白和南方姐姐也很投缘呢!妈妈,把南方姐姐送给我做佣人吧,不对,是让南方姐姐管着我吧!”

徐南方差点没站稳,她算是知道夏绛咨打得什么鬼主意了,自己现在拿夏三太太当挡箭牌,可是一旦把自己讨到他那边去当佣人,夏三太太天高皇帝远,压根就管不了自己。

徐南方望着夏三太太,夏三太太也不情愿道:“南方贴我的心,我可舍不得!”徐南方也趁机说道:“是啊,少爷,南方初来,许多规矩都不懂,怕会服侍的不周到!”

夏绛咨却不依不饶道:“妈妈,我房里那几个丫头什么都不懂,哪里有南方姐姐明白事理啊?妈妈,我觉得南方姐姐和小白又合得来,我也愿意听南方姐姐的话……”

徐南方牙齿格格响,这个夏绛咨使的手法实在太下三滥了,徐南方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演戏,可是却又不能在夏三太太面前戳穿他,否则真是吃力不讨好。

经夏绛咨“好心”的为母亲提点,夏三太太也不禁点头道:“这样说来,也确实需要在你房里放个信得过的人!南方啊,你觉得呢?”

徐南方一脸为难,但却硬着头皮说道:“能为太太做事,是南方的荣幸,南方只是担心自己什么都不懂,又刚刚来,怕把事情给弄砸了。……”

她话还没说完,叫莲香的那个丫环已经凑到夏三太太身旁说道:“太太,要是别人不愿意去,莲香愿意替太太分忧。莲香才不会推三阻四呢!”

徐南方听着莲香无事生非的讽刺,却也不争辩,夏绛咨这个少年居心不良,自己可不愿留在他身边,毕竟是夏三太太的亲儿子,一旦夏绛咨陷害自己,若是自己破解了,夏绛咨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可要是着了道,扫地出门就会是自己的结果。

可是莲香的自荐并没有惹来夏三太太的赞赏,她冷眼看了一下莲香,倒把莲香给瞪了回去,好象这个莲香藏了什么私心似的。

夏三太太重新望向徐南方,脸上带着笑:“南方啊,我挺放心你的,你虽然才刚刚来夏家,可是你比起其它人来,都要懂礼数,懂道理。你帮我看着绛咨,我是真的放心呢。”

她的笑让徐南方无处遁藏,“南方啊,你就只管给我管着他,他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骂他,可别给他留情面!知道吗?”

夏绛咨听到母亲的话,脸上的怒色一现又遁了,只是换成笑看着徐南方。

“南方?怎么了?不愿意吗?不愿意我就让……”夏三太太关切地看着徐南方。

徐南方使劲的摇头,惶恐地说道,“太太,南方愿意,只要太太吩咐,南方都愿意去做的!”徐南方抬起头也给了夏绛咨一个笑脸,然后是对夏三太太带着几分感动的神情。

徐南方暗暗的笑,看样子,这个夏三太太是铁了心要让徐南方跟着夏绛咨走的,说是因为信任徐南方,可是徐南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进来,连底细性格都没摸清楚的新丫鬟,真要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哪里有跟着自己许多年,知根知底的莲香更让她自己放心?怎么样看都觉得夏三太太好象是顺水推舟地把徐南方往夏绛咨身边推去!

徐南方不知道夏三太太这里演的又是哪一出,但是她心里头下定了决心,既然你们母子俩都要对自己演戏,那么我就陪你们俩一起玩玩。

徐南方抱着夏绛咨那只白色的波斯猫,尾随着夏绛咨离去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环顾来一周,但见有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也有人却是一脸怨毒。

或许对不同人来说,服侍这位少爷可能是件肥差,也可能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活计。

徐南方边走边想,难道是自己在夏三太太面前的主动示好有些过火了?以至于引来了她的怀疑,所以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真心悔过,说让人督促不过是存心报复,于是顺便借儿子的手整一下自己,把自己找借口扫地出门?

她正想着,已经跟着夏绛咨来到了他所住的别苑。

苑子里栽满了竹子,竹林中隐隐绰绰地显露出房屋的角宇,园子里有一条蜿蜒流过的沟渠,渠上架着小桥,水流哗哗的流过,有些刻意的营造出与众不同的格局,仿佛标榜住在这里的主人是不堪与世人同流合污一般。

徐南方尾随着夏绛咨走过小桥,看到桥边水渠旁向里凹的一个小圆池里漂浮着几株睡莲,不禁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夏绛咨反头看了一眼徐南方,徐南方木讷的一笑:“看到莲花,一下子感慨,随便说的,少爷莫怪。”

夏绛咨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徐南方见夏绛咨并没有斥责,不禁又说道:“也不知怎么,走到这里就觉得这里好像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南方是个乡下人,但是总觉得这里的景致不做作,更自然,好像是人间仙境!”她努力摆出一副纯真的模样,衷心的夸奖着这里。

夏绛咨这一次止住了脚步,他别过头去,对着门口的两个土色袍子下人说道:“关门!”他又反转头来,对着徐南方:“你这是在拍我马屁吧?呵呵,跟着我老妈混的人说话就是好听呵,不过你马屁拍晚了!”

绛色卷 第十章 少爷专吃窝边草

徐南方心里一凛,虽然这个夏绛咨并不见得有多聪明,但是认准了自己是夏三太太的忠仆,那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白搭,而且是典型的多说多错。

徐南方不再说话,跟着夏绛咨进了屋子,夏绛咨径直就往自己房间里头奔,徐南方心里头并不踏实,对于这种有些“乳臭未干”,又有些冲动的大男孩,徐南方还真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让人头疼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谁知道夏绛咨压根就没有理会徐南方,而是一个人进了房间,把门一关,将徐南方留在了门外。

徐南方正茫然的站在那,从里面却走出来一个也是十八九岁的丫鬟,看了一眼徐南方,便拉着徐南方的衣袖,把她拽到一旁,一边小声地问道:“你是?”

徐南方刚刚出声,那个丫鬟就“嘘”了一声,示意徐南方小声些:“少爷困了,正在里头睡觉呢。”

徐南方点点头,心想敢情是这个少爷还没睡够,等睡够了才会想办法对付自己,她适可地把夏三太太抬出来:“我是今天新来的,太太让我来敦促少爷学习,每天再向太太汇报一下。”

徐南方把夏三太太抬出来的时候,的确让那个丫鬟刮目相看,徐南方又赶紧说道:“不过我才来,并不大懂园子里的规矩,敢问姐姐叫什么?我叫南方,以后有什么不懂,还要请姐姐帮忙。”

“咳,什么姐姐呀,我叫莲蓬,就在少爷跟前服侍,南方姐姐就叫南方么?”这个叫做莲蓬的丫环对徐南方十分客气的问道。

徐南方点点头,果然见莲蓬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些敬意。

徐南方算是明白了,这园子里头的丫环都是莲字辈的,唯独自己保留了本名,算是个例外,也正是这个例外,才让莲蓬相信自己的与众不同。徐南方要在这里扎根,见这个莲蓬还算纯朴,便主动和她示好,只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姐姐妹妹亲热起来。

莲蓬忽然说道:“对了,我去帮姐姐准备热水洗个澡吧。”

徐南方有些不懂了,“用不着吧,安排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晚上忙完了,回那边洗就是。”

莲蓬“扑哧”一声笑了,“姐姐你还真的是很多东西不知道呢,别的丫环都是另外安排住所,但是我们少爷比较特殊,少爷跟前所有的丫环都得睡在这个苑里!”

“都睡在这个苑子里?”徐南方隐隐觉得有些不堪不妥,莲蓬已经拉着徐南方往屋后的一间偏房走去,房间里的装修都是比较古朴的摆设,但是再往里入了盥洗间,反倒是现代的奢华和绚烂,整个都是冷色调,墨绿色的墙砖地板,正中央是一个宽大的浴缸。

莲蓬上前把两个瓶子递到徐南方手中,一边说道:“少爷最喜欢闻这种香型。姐姐先用这个沐浴露洗了之后,再抹这种香水,要不然少爷又要说了。”

徐南方脸色一变道:“我干什么要抹他喜欢的香型?到底怎么回事?”

莲蓬更笑开了:“姐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少爷领姐姐进来的时候,可有对姐姐说过几句夸赞的话,譬如说姐姐很漂亮,说姐姐身上很香什么的?”

徐南方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了,“他对所有人都说这两句话?”

“是园子里所有的女人!据我所知,园子里的姐妹们都听过少爷说相同的话,就连莲香也听过,不过莲香是太太跟前的人,所以我听说她都要郁闷死了。”莲蓬补充道,“谁让我们少爷又年轻,又风流了,长得又帅,人又在青春期,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虽然他喜欢去找蜂引蝶,但是大家也愿意被少爷招惹上。”莲蓬说着,脸上还泛着些潮红,“你别听少爷说谁身子香,其实少爷那个的时候,还是喜欢这种味道……”

她的喋喋不休,还是带着几分少女憧憬思春的喋喋不休让徐南方听着只觉得别扭,她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你让我沐浴,让我用这些香水,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是来给少爷泄欲的么?”

“青淙园的丫环进来后都是这样做的,每天沐浴,每天……”莲蓬说着,忽然抬起头看了徐南方一眼,只见她一脸的阴沉,莲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改口道,“不是的,姐姐你应该例外,姐姐是太太指派来的……”

徐南方可没空计较莲蓬所说的话,她只是淡淡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少爷所住的这个园子里,所有的丫环都和少爷有过床第之欢了?”

莲蓬抬眼看徐南方的脸色,没敢回答。徐南方马上和颜悦色地挽着莲蓬的胳膊:“好妹妹,你跟我说嘛,我只是刚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被吓着了。我看这园子里也得有七八上十个丫环吧!”

莲蓬见徐南方恢复了脸色,这才放下心来:“何止是青淙园啊,少爷的相好不知道有多少呢。”她说着吐了吐舌头,“不过,青淙园是少爷住的园子,要说这里头的丫环没有和少爷那个过,打死也没人相信啊!”

“那太太知道吗?”徐南方随口地探问着,“我看太太对少爷要求很严格呢,就由少爷这样胡来吗?”

莲蓬笑了:“什么事能瞒过太太啊?太太也不是没管过,可是管不住啊,我们这个小祖宗自从懂事就老是和三太太对着干,三太太越生气,他越满足似的。所以太太跟前的人,我们少爷就总是想方设法弄过来。”

“想方设法弄过来?”徐南方似懂非懂。

“是啊!”莲蓬附着徐南方的耳朵小声说道,“这园子里就有两个原来是太太跟前的人,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少爷把这两个姐们骗上床后,她们就向着少爷,算是少爷屋子里的人了。所以太太怎么都不准莲香莲珍她们接近少爷。不过,少爷也看不上她们俩呢!”莲蓬有些幸灾乐祸地笑。

她瞥了徐南方一眼,怕她生了误会,赶紧补充道,“姐姐和她们不一样,姐姐是太太指派的。少爷应该不会,不是,是肯定不敢乱来的。”

“不一样?!”徐南方冷冷一笑,是夏三太太受了自己儿子的迷惑,真的派自己来监督夏绛咨,还是她顺水推舟,借刀杀人啊?恐怕是她明知道夏绛咨放纵无度,明知道他园子里的女人都不能和他撇清关系,所以故意把自己推到这个火坑里,不论夏绛咨对徐南方有没有动粗,徐南方的清誉算是绝对解释不清了。

绛色卷 第十一章 夏家的老少爷们

好一招深藏不露。徐南方冷笑,三太太明知道夏绛咨喜欢动对自己忠心的人,所以故意在儿子面前表现地对徐南方深信不疑,信赖有加,在夏绛咨对徐南方发泄不满的时候,更出手维护,从而更进一步激发夏绛咨对母亲的反抗,然后在夏绛咨假装受教的时候,又表现得十分欣慰,逼着夏绛咨主动提出把徐南方要过去。

直到此时,三太太还要继续惺惺作态,把徐南方不费力就推入了青淙园的门中。还让自己的儿子把对己的一腔怨恨转接在徐南方身上。

只是徐南方怎么样都想不明白,夏三太太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她是识破了自己另有所图,识破了自己的伪装,那直接把自己弄出府不就完了?把自己丢给自己的儿子,又是唱得哪一出?

徐南方一头雾水,那一边莲蓬已经把水给放好了,她把洗浴用品都摆放齐整,对徐南方友好道:“姐姐,你先洗吧,隔壁的房间就是体检室,姐姐每日随时可以去体检。”

“体检?”徐南方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每日体检?”

这一次轮到莲蓬糊涂了:“姐姐难道不知道身为夏家的女仆,体重身材都要保持在一定范围内么?还有就是健康状况也要维持,所以每个礼拜还要量一次血压,每个月要验一次血。”

徐南方摇摇头,“还要这么麻烦,验血?”徐南方对这个词有些敏感,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的感觉。

莲蓬更是头大了:“姐姐进来的时候没有体检吗?”看到徐南方茫然的摇头,莲蓬不禁掩住了口:“姐姐居然连体检这一关都省去了?姐姐的后台好硬啊……”

徐南方这次算是彻底地明白了,凡是夏家的仆役,在被录用之前都要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就同皇宫里的宫女一样,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可是徐南方却压根没有经历过任何的筛选,就直接被夏三太太指派为贴身的丫环。无怪乎连莲蓬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徐南方暗暗心惊,叶飞羽究竟同夏三太太说了什么?绝对不止是对夏三太太说徐南方需要钱所以甘愿为奴那么简单。照莲蓬的说法,要入夏家恐怕不止是要熟人介绍,更需要有强硬的后台。这个叶飞羽居然让自己可以直接进入夏家,连过场都免了,究竟是叶飞羽这个后台太强硬了,还是叶飞羽对夏三太太摆出了什么有利的条件,从而让夏三太太把自己给留下。

徐南方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夏家的事,想要知道叶飞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而眼前就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徐南方一把拉住莲蓬,笑脸相向:“好妹妹,我有什么后台啊,以后姐姐和妹妹你就是亲姐妹了啊,咱们姐妹俩一条心,有姐姐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妹妹。”

莲蓬眼睛一亮,在她眼里,徐南方后台强大,她的主动示好绝对是自己的荣幸,“姐姐,嗯,咱们以后就是一条心。”

徐南方拉着莲蓬又说了几句贴己话,两个女人嘻嘻笑笑,洗澡之后,趁着夏绛咨熟睡的当头,徐南方算是把夏家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夏家的庞大,夏家是如何发迹并不是徐南方所关心的地方。她只想知道神秘的夏家究竟有着怎样复杂繁缛的关系,而处于夏家之中的这些人又怀着怎样的心思。

如今夏家的最高一辈,也就是被称为夏家老王爷的,是清末夏家最后一位世袭了王爵的子孙,也有近百岁的高寿,他有两个老婆在世,原本都是偏房,如今一个算是扶了正。

老王爷的下一辈算是有四房儿子,大房只剩下一个寡妇,生有一个儿子,算是长孙。二房健在,有一子一女,三房儿子出家做了和尚,也只剩下夏三太太和夏绛咨,至于四房,只生有一个女儿。老王爷的儿子只有老二和老四在夏家,两人都各自管理着一部分家族的企业,但是老王爷原本就是固守陈规的人,虽然帝王早已经不存在,但老王爷却一心想要从孙子辈中找到一个能担大任者继承自己的事业,或许老王爷看到了自己儿子之间的勾心斗角,要是自己百年之后,只怕夏家就会分崩离析,老王爷不忍心夏家就此瓦解,所以觉得要把夏家振兴发达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统一领导。

至于夏老王爷的四个儿子,大儿子原本是已故的正妻生的,算是嫡子,但是正妻亡故,大房也只剩下孤儿寡母,势孤力弱;二房才是现在的正房嫡子,而且二老爷也健在,掌握实权。更何况老王爷中意的这个孙儿人选也并不是长子长孙,选贤任能是老王爷心中的想法,他看中了二房的儿子,并且一心栽培他,大房的少爷虽然不愿,但是却说不上话。

只是,不知是因为天妒还是人怨,二房的这个聪明机灵,做事卓有成效,又深受老王爷喜爱的儿子却一直身体不好,半年前更是突然病倒了,一直卧病在床,请了无数的医生都治不好,据说是无药可救,老王爷到后来都也有些放弃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少爷随时都可能魂归西天。

“那么也就是说,老王爷要在大房少爷和咱们少爷之间挑选出一个来主政夏家了?”徐南方闲聊似的拽着莲蓬问道。

莲蓬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还要加上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徐南方算是大概明白这夏三太太为何要夏绛咨每天去看管理学了。

“是啊,二老爷其实本来有两个少爷的,只是后来和二太太离了婚,噢,不,是和前任二太太离婚,前二太太把另一位少爷带出国了,现在希少爷可能不行了,二老爷一定会把另一位少爷找回来呢。”

绛色卷 第十二章 澄少爷

“另一位少爷?不知道这另一位少爷叫什么名字呢?二太太后来去了哪国?”徐南方隐隐有种预感,她有些紧张的问,眼前总是不停的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她眼前浮现出那个黑衣男人鞠躬说“澄少爷”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要知道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咳,原来的那个二太太娘家是意大利最大的华裔家族呢,二太太和二老爷离婚,当然只能回意大利。”莲蓬一脸惋惜道,“可能那个二太太是中意混血儿,所以一直不讨大安人喜欢,加上那个二太太性子太硬了,这么多年都和夏家没有来往,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少爷叫什么名字。”

“意大利。”徐南方心里头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吧,她想起了吉姆对肥油说的话,尚君澄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还有那些黑衣人,那些称呼尚君澄为“澄少爷”的黑衣人,应该就是夏家二老爷的人吧?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有着非常显赫,无以伦比家世的少爷,再没有什么比夏家二房孙子的解释更合适了吧?

只是夏家的人早已经和尚君澄的母亲脱离了联系,所以大多数人连尚君澄的样子都不清楚,加上尚君澄刻意要隐瞒自己的家底来闯歌坛,连姓都改了,那些人就更不知道尚君澄的底细。而知道尚君澄是夏家子孙的,恐怕只有二老爷,还有夏三太太和夏绛咨。

对!夏三太太能拦住尚君澄的车,就肯定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和他有来往的。那么叶飞羽呢?叶飞羽这个野心家会真的不知道尚君澄的身份?

徐南方打了个寒噤,叶飞羽恐怕并不是因为要得到那个吴小姐所以选择和自己合作,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叶飞羽这个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徐南方不知道,但是她却想到了叶飞羽送自己到此地所说的那句:“合作愉快。”

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合作?自己要拿那颗陨石,可是自己又能和叶飞羽有什么合作?叶飞羽,尚君澄,夏三太太,还有徐南方自己……

徐南方想着叶飞羽奉劝自己不要后悔,他的话意味深长,他究竟跟夏三太太是怎样交待自己的身份?让夏三太太毫不犹豫就留在自己身边,毫不犹豫就把徐南方往儿子的“虎穴”里推,难道自己也成了他们争权夺位的一个砝码?一颗棋子?

徐南方心里一凛,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头的关键恐怕就在于自己同尚君澄的关系。夏三太太肯定是不希望尚君澄好的,她把自己留在身边,肯定同尚君澄有关。只是还没等徐南方想明白,夏绛咨就派人来叫徐南方进屋里去。

他醒了。

徐南方没想到夏绛咨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夏家的所有,还没理清楚所有的关系,就得和莲蓬一起进了夏绛咨的房间。

夏绛咨正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大床上啃着一片一片的西瓜,见到徐南方进来,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只是冲其他人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所有人都有些识趣地无声退出,把房门给带上了。

夏绛咨抬眼望着徐南方,朝徐南方举起一片西瓜,另一只手则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他对着徐南方一笑,笑容很灿烂很温和,但是那一双眼睛里头却是掩饰不住的冰凉。“南方姐姐,吃片西瓜吧。”

在徐南方面前演戏,这个夏绛咨还嫩了些。徐南方一眼就瞧穿了这个十八岁少年的把戏,他在向自己假意示好,他冲自己眨眼微笑,横卧床上,难道是这年头时兴“美男计”么?

徐南方冷冷一笑,既然夏绛咨以为自己是夏三太太跟前的亲信,那就一直让他这样认为好了。“不敢,少爷和南方尊卑有别,南方只是按照太太的吩咐,叮嘱少爷看书。”

夏绛咨嘻嘻一笑,手中还是举着那片西瓜:“好姐姐,你先把西瓜吃了嘛,我已经举得很累了。”他眼中波光流转,对着徐南方的那双眸子清亮无比,但是徐南方却丝毫没有买夏绛咨的帐:“不如南方等少爷吃完西瓜之后再过来吧,少爷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夏绛咨没想到自己对徐南方的主动示好完全没有效果,他只有把一片西瓜都塞入口中,从软软的床垫上爬了起来,随手抄起了自己旁边的那只白猫,他抱着波斯猫走近徐南方,闻了闻香似的,“姐姐怎么也喜欢用这个香味儿?”他说着毫不留情地就把鼻尖凑到了徐南方的颈后,一股暖风顺着徐南方的领后往下直飘。

徐南方身子一抖,有些怒意地看了一眼夏绛咨,对他的轻薄十分不满,徐南方带着一丝愠怒地对夏绛咨说道:“少爷把对付其他下人的那一套收起来吧!南方只是太太派来督促少爷学习的,少爷如果对南方无礼,就别怪南方如实向太太回报!”

徐南方的强硬让夏绛咨先是一讶,或许作为夏家的少爷,尽管总是被自己的母亲看扁和训斥,但是在下人的眼中,始终是人中的龙凤,别人高攀都来不及,平时不知道要怎样去巴结示好,更别提夏绛咨对自己的主动亲近。

所以夏绛咨在几番示好之后,徐南方对自己都始终是一副不买账的样子,让夏绛咨不禁有些忿忿然,这个南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丫头,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夏绛咨冷哼道:“你来这园子里,有多少天了?”

徐南方淡淡地回答着:“今天刚来的。”

“今天刚来的?”夏绛咨听到徐南方的回答,心里头更是不爽了。他本来对自己的母亲就一腔的埋怨,但自己对母亲又毫无反抗的实力,只能无可奈何,通过把母亲身边的人收为己用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可是眼前这个丫鬟,不过是刚刚进来不到一天的新佣人,居然就仗着自己母亲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头。

夏绛咨一来是不满母亲宁愿相信一个刚刚进园子里头的新佣人也不愿给自己好脸色,二来是对徐南方这种嚣张清冷,颇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态度十分恼火,所以是一门心思要给徐南方一点颜色看看。

夏绛咨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冷脸下人,忽然就对着徐南方狡黠的一笑,这笑里头的坏,在徐南方的眼里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眼前这少年的笑,知道他又要动什么坏心思了。事实上,徐南方就等着夏绛咨的坏主意,所以对着这个少年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还故意挑衅道:“少爷如果没事就好好看书,三太太吩咐过的。”

绛色卷 第十三章 弄坏的怀表

夏绛咨没有直接回答徐南方的话,而是凑到徐南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你要知道,我就算再不讨我妈妈喜欢,我也还是少爷;你,就算再得势,也是个外人!”他说着这话,眼见得徐南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看起来似乎并不明白自己说这话到底是为什么,夏绛咨冷冷一笑,被长长的刘海儿半遮住的眼从缝隙间望出去,如同隐藏在灌木中的猎豹。

夏绛咨轻轻把刘海儿往后勾了勾,对着徐南方嘴角一歪,坏坏的笑,双手已经把脖子上吊着的链子从胸前提了上来,是一只金色的怀表。

夏绛咨当着徐南方的面,把怀表展开,表面划分为十二个刻度,对应着从子到亥十二个时辰,每一个刻度都嵌有一枚宝石,十二个刻度就有十二枚不同的如米粒大小的宝石,怀表只有一根指针,并不像现在的钟表有一层玻璃隔离,是只古朴的裸表,这精致的西洋怀表一看就是年代久远,好像一碰就会无法动弹似的。

“这只怀表是三百年前的康熙皇帝所有的,据说是汤若望神父漂洋过海带过来的。康熙皇帝一直把这块怀表戴在身上,后来转赐我夏家。”夏绛咨一边介绍着,一边说道,“这块怀表算起来也应该市值四百万吧,不过,要知道这块怀表对于我们夏家来说,意义远不止四百万那么简单。”

徐南方冷冷地看着夏绛咨,等着他长篇大论之后的花招。夏绛咨小心翼翼地把手里头的怀表护在胸前,“这只怀表是爷爷给我爸爸的,我爸爸又把表交给我,嘱咐我好好保管。所以你知道,这表要是坏了,对于我来说,对于我妈妈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事。”

他说着,手一用劲,表盖嘣的一声弹开,他冲着徐南方给了一个坏笑,忽然口里头喊出一声“哎哟”,这冷不丁的叫喊让徐南方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夏绛咨已经自己滑了出去,扑翻了旁边的一张躺椅,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躺椅倒地的巨大声响,还伴随着他这个少爷的哎哟声,顿时让离房间不远的那些佣人瞬间冲了进来,所有人都只见徐南方木讷地站在那里,夏绛咨却非常狼狈地摔倒在地。

“少爷……”几个丫鬟已经慌忙奔上前去想要把夏绛咨给扶起来,夏绛咨则别过脸来,怒目对着徐南方,“我妈妈让你管我,不过是做做样子,你还真的对我动手啊!”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朝徐南方看了看,莲蓬看着徐南方,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也不知是为徐南方担心还是为自己不值。

正在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的时候,夏绛咨忽然又一声惊呼,差点把所有人的魂魄都给喊掉了,他双手托起了自己胸前挂着的怀表,只是半边表壳却已经从怀表上掉落下来,夏绛咨叹息道:“完了,完了!表坏了!”

似乎除了徐南方,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怀表的重要性,所有仆人的脸都在一瞬间变成了土色,徐南方冷眼看着夏绛咨,看着他演的这出“嫁祸”的好戏。

如果说这块怀表对于夏绛咨来说,真的是一件意义非凡的宝贝,那么夏绛咨为了嫁祸给自己,而牺牲这样一块怀表,也算是下了血本。正所谓演戏演真实,对他越是珍贵的东西,这件事就越真实,那么自己受到的牵连就越大。

徐南方冷冷的笑,但见夏绛咨在惊惶中还不忘投给自己一个幸灾乐祸的笑,看着这个还有些年少轻狂,戾气太盛的少年,徐南方真是有些无语,不过对于使用下三滥招数的夏绛咨,徐南方还是有些佩服。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夏绛咨居然能这样毫不眨眼就毁掉了一块对夏家来说十分重要的宝物,他要是用这份心思来做别的,只怕魄力也是非同小可。

她想归想,却见夏绛咨已经一手攥着自己的怀表,一手拉着莲蓬说道:“去把我妈找来!她找来的人第一天就把我的怀表给弄坏了!把咱们家祖传的怀表给弄坏了!”他告状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还不懂事的大男孩。

莲蓬站在那犹豫着,她看了看徐南方,又望了望夏绛咨,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徐南方对着莲蓬,一脸漠然地说道:“是少爷自己绊倒的,你去把太太找来,我也是这样说。我压根就没有碰过少爷!”徐南方强硬的说话让莲蓬一惊,她才刚刚和徐南方交好,这时候还是善意地冲徐南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和少爷对着干。

可是徐南方压根就不理会莲蓬的好意,徐南方这样说等同于告诉所有人是少爷陷害自己,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个表情,那就是徐南方死定了。

夏绛咨对于徐南方的回答也是十分的满意,她越是和自己对着干,夏绛咨这个时候占的便宜就越多:“你,你推了我,还狡辩!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自己把怀表弄坏?你不知道这块怀表我要是没保管好,该受多大的处罚吗?我自己吃饱了没事,故意把表弄坏找死啊?”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夏绛咨看着莲蓬还没有过去,眼珠子一鼓,推了旁边的人一把:“还不去告诉我妈,我的怀表被这个女人弄坏了!”旁边的人很久没见过夏绛咨对下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夏绛咨原本十分好看的脸,这时候都快冒出青烟来了。“去!还不去把我妈找来!你们都去,都滚啊!”夏绛咨有些疯狂了,其他的下人也都一窝蜂的涌了出去,在他们眼中,只因为夏绛咨身上戴着的这块怀表弄坏了,让夏绛咨心情坏到了极致,所有人都不敢再在夏绛咨面前晃悠,免得惹来他的责骂。

夏绛咨眼见得所有人都出去了,他则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对徐南方拌了个鬼脸,坐回躺椅,仰着身子在躺椅上一摇一晃,很是得意:“你是不是想着就算我妈来,你同她解释就能解释清楚啊?”他此时的神情和刚才那急得快要哭了的少年实在是判若两人。

徐南方不慌不忙地说道:“少爷这种嫁祸的伎俩玩过太多次了吧?说实话,少爷这种把戏看起来有点假,少爷这戏唱得也有些过了!太太应该看得出来,少爷比南方高许多,少爷就算再弱不禁风,南方也没这么容易就把少爷给推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