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嗟叹着又得呆在皇后寝宫,然而不出三天,太子就遣人将颜欢欢带到了东宫,住的院子一看就不是落灰的小角落,有自己的小庭院,观赏用的植物打理得极好,也给她派来了新的丫鬟,统共乖巧听话,比东华宫那堆冷脸舒坦多了。

虽然依旧不能出院,但换了个总统套房级别的监狱,她也没什么意见。

在第六天等到了太子。

…不,应该改口了。

新皇吹嘘了一番当日的惊险,端亲王让人拿出的都是实打实的证据,不知道积攒多久了,一直隐而不发。以他又是何等镇定,临危不乱,坚持到最后一刻二次翻盘。

“事成以后,欢欢你就是朕背后的大功臣,”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驾崩,必然要选出新君来,可是遗诏上立的是端亲王,太子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她亦很好奇。默然不语地瞅向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了,二弟死了,欢欢应该很难受吧。”

“皇上不是很讨厌王爷么?以前都是直呼名字…”

“这你就不懂了,”

自从解决了端亲王这个心头大患,头上又少了要他下跪的父皇,快乐狂放的他更是飞扬得绷不住了,时时刻刻都像是要飞起来。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笑意居然多了一分怀念:“他活着,就是朕的敌人,他死了,无论对天下人,还是对朕来说,都是亲兄弟。”

颜欢欢怔住,他有点没绷住,手从她发顶滑落到脸颊,轻佻摸了一把,一句话将方才的正经抹杀掉:“二弟的遗孀,朕也会好好照顾。”

“皇上是说徐王妃?”

“…她就算了吧。”

说起徐暖竹,赵渊是打从心底的不感兴趣,兴许是见过太多,加上太子妃是同类型的世家女,早就不新鲜了。赵渊不欲提她,转移了话题:“二弟应该万万没料到,朕会在东华宫里动手脚吧,不过朕也没料到,他居然真的在这要紧关头立刻去找你,误事啊。”

她脸色不变:“皇上真是…料事如神。”

“这些天都忙着处理他的余党,要不是父皇在安排下葬的事,不宜动手,牢房都满得快溢出来了!他也是个能耐人,居然胆敢将东宸宫围起来,与阁老都是他的人,将冯叔孤立起来,假传遗旨…果真咬人的狗不叫,满朝文武都传朕私德败坏,端亲王守礼谦和,那么老实的人,疯起来什么连假传圣意这种大不韪的事都干得出来,真叫人另眼相看!”

假传遗旨。

颜欢欢想,原来老皇帝临死前,也没有改变他的决定,即使呈上如山证据,依然宠爱嫡子。从头到尾,端亲王这个倒霉催就和亲情无缘,她倏地想起,她刚怀上时,他一改以往的寡言作风,神经兮兮的叨了好久,不像是单单为了争储筹码,想来对亲情也怀有一分渴望。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办成了大事,赵渊恨不得向天下宣告自己的威武,显然,颜欢欢就是最好的炫耀对象。

她嘴严,能附和自己,是他的心上人,更重要的,曾经是二弟的女人。

在志得意满的时候,他鲜少会顾忌到身边人的感受一一他太想炫耀了,绝地翻盘不使劲得瑟?他可没有锦衣夜行的习惯。

“当时朕在东宸宫,全是二弟的人,差点就出不来了,他要是利落点,当场将朕杀了,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或许会便宜了三弟也说不定。”

想也知道,在东宸宫发生的事有多么惊险。

权势滔天,死前死后,两个儿子为权力争得你死我活,固然令人唏嘘,不过老皇帝享了那么多年的福,更不需要别人同情了。颜欢欢垂下眼帘:“皇上好算计。”

“欢欢不喜欢么?”

喜不喜欢,很难说。

自古争夺龙椅,流血流泪乃常事,无正义与否的说法,站着为王的就是胜利者,没有平局,只有胜负。玩不起的,可以学安亲王那般,龟缩起来表明不沾手,抱紧稳如狗的一方,无论谁上位,碍於兄弟之名,又没有威胁力,也就乐得放着了,心情好了,或许还能分得点好处来彰显新帝兄友弟恭。

颜欢欢并非卫道士,理智上也不在乎谁上位,只关注切身利益。

她垂下眼帘:“胜者为王,愿赌服输。”

闻言,赵渊眸光一亮:“胜者为皇,我喜欢这句话欢,你果然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宿主,我也觉得你很清纯很不做作。】

‘哦。’

她不置可否,人很冷很冷,只有肚里的小生命还有温度,彷佛整个世界都将她孤立开来,而好处是,脑子越冷,越不容易感情用事一一别说感情了,情绪都处於理性之下。

毕竟,一个万万没想到会在关键时效‘感情用事’了一把的人,尸体都凉透了。

“二弟还是办事不利落,换作是朕,先杀再说,谅他们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选,”

赵渊语调轻快,颜欢欢听着,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多少有些物伤其类。

很多艺术作品里,坏人无恶不作,却对伴侣死心塌地,从一而终。

於是从伴侣的角度来看,这个坏人自然是万般好的,的确,不缺乏这样的例子一一但颜欢欢敢赌吗?就像出来打工,最怕上司空谈理想,随喜好提拔,没有一个稳定的规章。

在端亲王身边,不受宠顶多坐冷板凳。

而赵渊,则是爱之欲其生,厌之欲其死的好例子,她曾听他说过那些‘光荣事迹’末了都会温情地补上一句‘我不会这么对你的’,她敢信吗?

赵渊这个人,没有底线,缺乏道德感。

对站在道德制高点装逼的人敬而远之,但在道德下限快乐打滚的人亦不可取。

“他也是该着急的,自己的女人在东华宫,不就任朕拿捏了么?我又日日去见母后,他恐怕急得不得了,又怕在这个关节眼上被朕的人伤到,才会忙不迭来要人,想将你带走,”

他轻叹:“就差这么一会儿,你说,他急什么呢?我又不舍得真的伤害你。”

赵渊说得轻巧,彷佛杀害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同父异母兄弟,对他来说只是面对着一个分歧路,路口标明了指往龙椅,於是他快快乐乐地踏进去,绝无半点道德负担,事后还能言若有憾地怀念起二弟。

这意味着什么?

补刀需果断,顺风不要浪,逆风找机会。

惟有幽默可以冲淡颜欢欢的呕吐欲,她笑问:“妾身真没想到伏萤会是皇上的人。”

“你没想到的多的是,”赵渊先是不以为然,须臾,像是想到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儿,他向她投去一抹温暖的笑睨,像是要包容她所谓的不成熟一一他现在,真正有的是时间等她:“以后日子长着呢,你都会知道的。”

指尖在她脸颊上轻刮一下,像被蛇的信舌舐过,带起一片微凉的痒感。

赵渊这回,倒是说了实话。

在一段很长的日子里,他都待颜欢欢很好,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一就连颜欢欢诞下一个流着二弟血脉的孩子,他也高高兴兴地赐了流水一般的赏赐,满月抓阄一样不少,来吃这场酒的宗室们心底各有自己的想法,骂声全归了颜氏这个狐媚子,也有一些男人暗忖新皇气量好,能容人。

新帝即位,端亲王原本的做法就是不成功便成仁,这下成仁了,赵渊雷厉风行地在朝廷来了一番大清洗,死的死贬的贬,倒也震慑住了大部份人,尤其是容氏一系的言官,因着端亲王的缘故连座。赵渊向颜欢欢耀武扬威一般的提及,只道:“对某人太忠心,不适合在这位置上坐着,倒是适合下去给二弟当条好狗,也免了二弟在底下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说罢,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爱妃若是念着旧情,以后朕也可网开一面,允你去陪他。”

当时的颜欢欢,由赵渊力排众议,各种搞事来转移前朝的注意力,将她位列四妃之首。

一句颜贵妃,要气哭半个东宫的旧人。

剩下一半没被气死的,都是出身不高,位份低,充数陪他玩乐,赵渊太高兴,或是太不高兴,都容易将女人玩死。

伴君如伴虎,何况是这种阴晴不定的君王。

他依旧喜欢她,只是得手之后,喜欢的方法自然也不同了。

颜欢欢表现得十分镇定:“臣妾如何舍得离开皇上,人非草木,便是石头,也该被皇上捂暖了。”

听到这种夸奖,赵渊又高兴了起来。

“爱妃说的可是实话?”他将她拥入怀里:“朕暖吗?”

“皇上…很暖。”

同是兄弟,端亲王和他真是天差地别,前者盖着被子,摸上去都是凉快的,后者像天生的发热体,无论什么时候,手心温热,冬日无礼地攀上去如同抱了个人形炉子,舒服得紧,炎夏则是折磨。

幸而赵渊也是个喜欢享受的,天气稍为转热,冰盘就去到哪跟到哪,对颜欢欢和她儿子赵溯用的份都很大方。

整个后宫之中,恐怕也只有颜欢欢能摸顺了他的性子。

第90章 090

做皇帝,爽吗?

就像创业,当老板,不只有颐气指使的一面,盈亏自负没有固定收入,上下都要自己操心,细微末节的活不用亲自干,却必须选对人去管理,眼光要求比任何一个能干的下属都要高。一国君王,如同跨国集团的老总,稍有差池,就是摔破数以万计的饭碗,责任重大。

但皇帝也有一个好处。

根据历朝历代皇帝的努力,洗脑得十分成功,国库充盈,贤明的先帝积威犹在,只要皇帝能够置万人生死於不顾,言官哭嚎怒骂当背景音乐,大可以当得十分舒适,早朝走个场子,甩手给信任的人,不介意底下有人在搞小动作,下了朝就玩乐,举国之力都要满足他的要求。

过分点的,早朝也不上,当一只吉祥物,享尽人间所能享的福。

三年过去,再也没人提那个大逆不道,假传遗旨的端亲王,顶多在茶余饭后,谈及宠冠后宫的颜贵妃,同情端亲王不走运,娶了个不愿意殉节,还享受荣华富贵的婆娘。皇宫真乱,皇上真会玩。

相比起二十四年没上过早朝的嘉靖皇帝,赵渊还是一个相当有底线的人,他不但准点上早朝,甚至会做事情一一挑自己感兴趣的奏折来看,若是底下的官员做得不合他心意,他就猜疑里头有猫腻。经历两代皇帝,左相的位置一直很稳当,赵渊虽然看不惯他,可也离不开他,不高兴了就折腾折腾他的学生,小打小闹的发泄下,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赵渊是个性情中人。

孩子气和天真是两回事,而能够保持孩子气,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下雪天,他能嘱咐下人别清理御花园的雪,拉着颜欢欢在里头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雪仗,玩得俊脸发红,太监都看不过眼,一个劲儿的求皇上保重龙体,就差将炉子搬来了。

对着这个情景,颜欢欢心里只想到一句话一一下雪狗欢喜。

皇帝想玩,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其实打雪仗也没什么,除出冷了点,还是挺好玩的,加上她穿得又厚实,只有小脸被冻得红红。

就是系统坚持搞事。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闭嘴。’

全程,只要她一跑动,这波澜壮阔的草原情歌就悠悠响起,以致於看到皇帝的笑脸,她恍惚间,略感出戏,以为穿越到了还珠格格,自己是香香公主。

事后坐在澄瑞亭里,二人裹成了个球,捧着姜汤小囗小囗的啜饮着,冻愣了的手才逐渐找回知觉。

“皇上喜欢下雪么?”

赵渊颔首:“漂亮。朕经常会想,如果一整年都在下雪该有多好。”

颜欢欢心里骇笑,总在下雪,农民该怎么办?这皑皑白雪,盖住了多少穿不起棉袄的平民百姓,恐怕并不在皇上的关心范围之内。这想着,笑意忍不住的跃上唇角,他定睛看住她,忽发感慨:“景色再美,不如爱妃一笑。”

她敛起笑意,冷冷地瞥他一眼:“臣妾这就不爱笑了。”

整个皇宫,谁敢这么跟皇帝脸色看。

赵渊也是个贱骨头的,她偶尔这么跟他来一下,他就找回了一一初恋的感觉,对味,不怒反笑,放下姜汤,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触感温润细腻,他养得这么精贵的人,和她相比,也显得粗糙起来。

背后是一片白得刺目的雪,冷冰冰的美人红唇一撅,娇得他心头发颤。

还摸上瘾了。

不恼也是常事,漂亮皮相是永久性的红利,美人甩脸子,再冷也娇媚万分,嗔怒神色更是灵动,让他着迷不已。

颜欢欢依旧冷冷的,打从心底的不想笑一一她其实笑得少,只有在玩得疯的时候才会偶尔欢快地笑出来,剩下的就是对着儿子的时候。面对宫妃亦是如此,於是她在后宫中一个朋友也没有,恰巧,也不需要敌人来当她的便宜朋友,她只要,只要…

独自一人,也挺好。

端亲王一府,都成了造反的罪人,下场可想而知。

赵渊的恶趣味亦在此展现,无论颜欢欢如何求他,他都不愿意放过她的两个丫鬟,隔了七天,檀纹尸体都凉了。他的嫉妒心来得莫名其妙,明明对赵溯都能容忍,也不在乎她跟二弟发生过关系,却独独对檀纹秋芸不留情。

大晋情圣何其敏锐,知道颜欢欢在端亲王府真正最留恋的是谁,而杀了赵溯,他会失去她。

即使不知道她有玄妙的能力,他的第六感,也敏感得让理性的人望尘莫及。

他又问她,想怎么处置徐暖竹一一让她进宫来当个罪奴,伺候你如何?

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囗。

“你不要她,就等秋后处决了。”

说起这事情的时候,赵渊神色依旧是松快的,甚至有些高兴。端亲王当初能逼宫,也少不了徐国公背后的帮助,对於徐暖竹,他虽然没有恨之入骨,也不会有多少好感。可以杀了,也可以让她进宫来,当以前小妾的奴仆,想想就有意思。

把美好的,高洁的,优雅的事物摧毁。

顺带还能让欢欢高兴一下。

颜欢欢却不想将这种人放在身边堵心,而且万一徐王妃开了窍,要爬上龙床来报仇,她的人设正好就是最能挑起男人兴致的类型之一…向权势低头的朋友妻,忍着屈辱向他献媚。

於是并无例外,端亲王妃徐暖竹也在大清洗的范围里。

“欢欢?”

赵渊的叫唤,将颜欢欢从思忆中拉回来,入目是他认真忧愁的眸光,温柔得要溺进去。他模样太俊,刹那间,真会让人以为,这个男人会爱你一辈子,不离不弃:“方才还笑得很开心…”

“对皇上笑的女人那么多,不差臣妾一个。”

“朕要如何,你才能笑出来?”

“臣妾想要皇后娘娘凤点翠金簪。”

颜欢欢漫不经心地挑过去一抹冷淡的眸光,像是完全不信他能将这物件弄来。

“好。”

而赵渊,最受不了美人的激将法。

冯皇后要是听到皇帝答应得这么果断,恐怕得气出血来。

这个性情中人,能像少年般在雪中玩得痛快,又能发下许多残忍冷酷的决定。

新帝位置不稳,又有假旨贿赂疑云在前,惟有雷霆手段可以将质疑的声音镇压下去,由他做了恶人,后有左相怀柔手段,让大家看见还有人能劝得动这个暴烈的君王。

赵渊亦深谙此道,要用血淋淋的现实吓住百官,却不能压过头了,要给予适当的希望和好处,才能吊着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新皇做事,迎接新一代的统治。

要软硬兼施,就少不了左相。

对此,赵渊烦透了他。

赵渊上位,左相就成了外戚,他和皇后一脉,看在左相的面上,他虽然不爽,对皇后也只能多两分敬重一一越是不情愿的,他就越憋屈,这又是个没怎么憋屈过的娃。

一开始,冯皇后并不知道颜欢欢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她曾经激烈反抗,控诉,请安时百般为难颜欢欢一一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盛装来请安,艳压了一回全场,气焰高涨,一点也不像是个刚死了丈夫要抚养遗腹子的妇人。

在冯皇后眼中,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妃。

但赵渊是什么人?

越是不让他干,越是怀疑他的决定,他就越坚定!

颜欢欢知道,贵妃这个位,有一半得谢谢神助攻冯皇后,要不是她劝戒赵渊,他脑子不发热,还真干不出这么嚣张的事。

执政三年,整个朝廷都知道,别挑战皇上的下限。

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像兴冲冲的去找冯皇后,索要她的凤点翠金簪,她心生疑惑,多问了一句:“皇上要它何用?”

赵渊懂女人心,免得她当场发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冯皇后倒也没追问。

簪子一到手,他过河拆桥,晚膳都不留下来用,就离开昭阳宫,转到颜贵妃的长乐宫里献宝去。

这一来一回,自是瞒不住后宫之主,听到下人回话之后的冯皇后立刻猜出了簪子的去向,可是皇帝已脚底抹油,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生闷气一一嫁给赵渊前,她早就知道这是个怎么样的主儿,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着世家女的骄傲,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是以夫妻间一向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倒也融洽。

他有多少女人,冯皇后不在乎不介意,只要不弄到台面上来,他就是喜欢搞男人,玩小倌,她也无所谓。

可是端亲王的侧妃,他不但要她,还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高贵身份!

要是颜氏安静点,也就算了,偏又艳丽无双,每日请安都刺了众人的眼。初时,他人以为像她这般的身份,即使得宠也肯定没底气,殊不知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刺头儿,讽刺一句得毫不留情的顶回去,捅到皇帝那,赵渊被她委屈地看两眼,心都偏到一边去了。

这叫冯皇后怎么忍得下去?

好气,笑不出来。

另一边厢,看到这一只在请安时,随着冯皇后说话而一晃一晃,闪花人眼的凤点翠金簪送到自己面前来时,颜欢欢一手支着下巴,睨赵渊一眼。

他会意地替她带上,让太监奉上铜镜。

镜中,戴着违制簪子的她终於一勾唇角,快乐地笑了起来一一高兴吗?是该高兴的,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每回见着她的笑脸,赵渊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物以稀为贵,笑脸也一样。

烽火戏诸侯,一笑亡西周。

第91章 091

伴君如伴虎,左相冯苍很清楚这个道理。太子赵渊登基前,他是他不可或缺的助力,力排众议登上皇位后,也少不了他的诸多帮助,才勉强坐稳了这个皇位。明眼人对赵渊最大的感触就是,真是个会投胎,有福的,不但投生到了天底间最尊贵的家庭里,还是皇后的独子,冯苍除了扶持他以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