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道:“等你身体好些我就向圣上请辞,越快越好。宫里的御医未必会尽心救治你的手和腿,等回到蜀地,阿爹再另外给你找好的大夫来,或许你的腿和手还有希望。”

蜀王世子的眼睛燃起了点点的希望来,但很快又熄了下去。皇帝既然要毁了他的手和腿,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这个希望,他的手和腿都伤到了骨头和筋脉,就算医治得再好,以后也少不得要拄着拐杖了。

想到这里,他满胸的怒火便无处发泄。

蜀王也觉得叹息,这个儿子是他的嫡长子,也一直是他最出色的儿子,今后变得残疾,他不可能不遗憾不叹息。好在,他并不是只有一个嫡子,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蜀王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吧,洛京还有很多官员和事情需要打点,阿爹出去办事。”说完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准备出去。

可是没等他走两步,蜀王世子却又开口问道:“阿爹,吴王真是你和太后的儿子吗?”

蜀王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蜀王世子却淡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如今,倒真希望吴王是您的儿子了。”

太后和阿爹有私情,他从前担心吴王是阿爹的儿子,会威胁了自己的地位。可是如今,不管阿爹以后能不能大业有成,他一个残疾了的儿子,都不可能再继承阿爹的大业。他最知道阿爹的性子,只怕如今他已经是被他放弃了的儿子。

可就算他得不到,皇帝毁了他的手和脚,也别想他能咽下这口气。不管谁当皇帝都好,他都看不得皇帝能依旧坐在皇位上。不过是个宫女生的下贱胚子,凭什么让他们俯首称臣。

蜀王道:“不管他是不是阿爹的儿子,你们才是阿爹最看重的儿子,你不要多想,好好养伤。”

说 完又准备欲走,眼睛不经意又撇到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握着一个玉佩,皱了皱眉,又跟他道:“你趁早还是将手上的东西毁了吧,留着被人知道就是个把柄,万一让圣 上看见,你想想会有什么下场。”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她都死了三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这世上什么女人得不到,想着个死人做什么。”隐约有些嫌他没 志气的意思。

蜀王世子将拿着玉佩的手藏回袖子里,然后轻轻摩挲着,脸上有些许的落寞。过了一会,他才道:“她毕竟是为了我们才死的。”

蜀王道:“我知道,阿爹并没有否认她的功劳。等以后若是大业能成,阿爹自然会给她追封尊荣。”

蜀王世子在心里哼笑道,人都死了,追封尊荣有什么用。

蜀王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说她当年没有将我们供出来吧?这次圣上对付我们的事,一直都透着诡异,我们蜀王府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安分守己,忠心朝廷,有哪一个地方让圣上看出破绽来。”

蜀王世子马上道:“不会,我知道她的性子,她爱我,便是死也不会做出不利我的事。”

蜀王想了想,也觉得是。倘若她当年真的供出了他们,最后也未必会死了。皇帝留着她做反面探子岂不是更好。

蜀 王世子想到什么,又突然笑了起来,道:“阿爹不如在宫里找个人多接触薛贤妃,当年她与我说,她们姐妹自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她当年死于非命,薛贤妃进宫未 必没有留了报仇的心思,你让人多透露点消息给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当年死得多么惨烈,推她一把早点下决心报仇。”

蜀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道:“你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自有阿爹。”说完转身走了。

而此时在宫里,南玉这里则是另一番的情景。

南玉很无聊,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哼着歌,手上举着一本话本。

皇帝怕她无聊,从宫外替她搜罗进来的民间传奇话本,大约有点像是现代的故事汇,全都是一些短小的故事,像什么《侠女聂真娘》啊,《盗侠一枝桃》啊之类的。故事都没什么新意,且全都是文言文,又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颇为费劲,但用来打发时间最好了。

和弦走进来,对她翘起来的腿拍了拍,道:“仪容,注意点仪容。”

南玉将腿放下来,但嘴上还是不满的道:“在自己宫里还怕什么,自己的地方,还这么紧张的要端着仪态,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和弦转头瞪着她,警告道:“平时不养成好习惯,万一在圣上面前不小心做出不雅的动作来怎么办,殿前失仪可是大罪。”

南玉举着手道:“好好好,你有理,我投降。”

和弦又道:“发髻也歪了,我替你整一整。”

说完伸手将她头上的发髻扶了扶,发现有些散了,干脆将头发全部打散,也不用梳子,三下两除二的将头发重新结上,再戴上金簪步摇,还从旁边的花瓶里折了一朵木芙蓉出来,绾在她的头发上,然后拍了拍手,道:“好了。”说完又去移了镜子过来给她照。

南玉照了照镜子,然后夸了一句:“和弦,你梳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和弦道:“那当然,可惜以前在长信宫王昭容不爱打扮,我的手艺一直没有发挥的余地。”

正说着,雪芽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南玉道:“美人,昭容娘娘在门外称要见您。”

南玉和和弦对视了一眼,问道:“她来做什么?”

王昭容虽然常让大皇子往南玉这边来,但自己却不爱跟后宫的人交往,并没有来过南玉这里。

南玉不大耐烦招待她,正要拒绝,雪芽却又加了一句,道:“昭容娘娘没有明说是怎么回事,只说什么求美人救救大殿下什么的。”

南玉道:“大皇子怎么了?”

雪芽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南玉对她道:“让王昭容进来。”

王 昭容进来的时候,却是整个人都处在惊慌之中,眼睛肿肿的,好像还哭过,进门的时候忘记看脚下,踢到门槛还踉跄了一下。一看到南玉,都没顾得上南玉给她行 礼,整个人就扑倒了南玉身上,抓着南玉的手臂道:“妹妹,你救救翌儿,妹妹,求求你救救翌儿,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南玉被她摇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急忙推开她道:“你先跟我说清楚,大皇子发生什么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救。”

王昭容却咬着自己的手背哭了起来,南玉看着她,简直要无语了,现在哭有什么用,赶紧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啊。

王昭容哭了一会,才一边继续哭一边继续道:“翌儿被贵妃带走了,我去仪瀛宫问贵妃要,贵妃却不肯让翌儿跟我回来。求求妹妹,求你帮我将翌儿带回来,我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南玉问道:“贵妃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将大皇子带走?”

王昭容拼命的摇着头道:“翌儿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没做,我知道贵妃一直都看翌儿不顺眼,她看所有圣上其他女人生的孩子都不顺眼。这几年后宫没了这么多孩子,哪一个没有贵妃的手脚在里面…”

南玉连忙挥手打住她:“你停,你停,你打住。”她可不想听这些什么后宫的阴私,而且这么多宫女在旁边呢,注意点措辞。

南玉反正知道从王昭容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干脆穿了大衣,带着雪芽并王昭容身边的幻香往仪瀛宫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幻香才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原来是幻香今日带着大皇子来南玉这里的时候,在路上刚好遇上戚贵妃。戚贵妃那天在万岁山上的时候,没有被刺客所伤,结果因为扑上去想要替皇帝挡剑的时候,被皇帝这么一推倒在地上,结果脸上磕到石头,然后磕出了个口子。

其实本来就是一个很小的口子,养几天也就好了,但主要是它的位置在脸上。

女人看自己的一张脸,有时候看得比命还重要。戚贵妃有毁容的危险,最近脾气都不怎么好,现在连在自己宫里脸上都蒙着块纱,将伤口遮掩起来。

大皇子在路上遇到戚贵妃的时候,大约是对她脸上蒙着的纱好奇,然后仰着头多看了两眼,但戚贵妃自己心里作用,非觉得大皇子是在嘲笑她的脸。然后以大皇子没有给她行礼不懂规矩为由,将人将大皇子带到仪瀛宫,说要亲自教导大皇子规矩。

幻想愤愤不平的跟南玉道:“其实大殿下多大点孩子,平时又不会听不会说话的,只怕连“嘲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没搞明白,哪里就能嘲笑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根本就是看大殿下不顺眼,也不知道她在仪瀛宫里会怎么折磨大殿下。“

南玉挥挥手道:“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赶紧去将人要回来再说。“戚贵妃是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伤大皇子的性命的,但给点苦头吃却是肯定会的。

南玉到的时候,戚贵妃正坐在内殿里喝茶,身边站着玉槿,见到南玉进来,冷笑一声道:“哟,真是稀客,没想到李美人还会来本宫的宫里。“

南玉进了门,然后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从另外一个房间里,传出一个麽麽的声音在道:“大殿下,您这跪的姿势不对,还请您跟着奴婢学,再跪一次。“

南玉在心里冷哼,原来戚贵妃所谓的教导就是这样,让一个四岁的孩子不断下跪?

南玉走过去,笑道:“看娘娘您说的,想臣妾当初也是仪瀛宫出来的,对仪瀛宫这个故地怀念得很。其实臣妾是早就想回来看一看的,就怕娘娘您会不高兴。“说完对戚贵妃屈膝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戚贵妃根本不叫起,南玉干脆自己起来了,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

戚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碗,然后有些阴狠的对南玉道:“不知道李美人来本宫宫里有何贵干?”

南玉也不准备跟她绕弯子,道:“听说娘娘您将我儿子带走了,臣妾来将我儿子带走。”

戚贵妃冷笑道:“本宫倒不知,大皇子什么时候成了李美人的儿子了。”

南玉道:“臣妾不是说了吗,臣妾爱乌及去,圣上的儿子就是臣妾的儿子。”

戚贵妃懒得跟她打嘴仗,直接道:“没有!”说完就对身边的玉槿道:“玉槿,送客。”

南玉道:“怎么可能会没有,臣妾现在还听到了他的声音呢。”说完从凳子上站起来,循着那麽麽的声音往关着大皇子的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道:“翌儿,母妃来带你回家了,你不要怕,母妃马上来救你,绝对不让母夜叉欺负你。”

戚贵妃气得要命,开口道:“给本宫拦住她。”

很快便有内侍上前来拦在了南玉的前面,南玉狠狠的瞪着他们道:“你们敢,本美人告诉圣上,让他全要了你们的脑袋。”

事实证明,皇帝这面大旗永远都是很好用的,拦她的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她身边的雪芽和幻香便一边两个的将内侍推开,然后南玉便往前面继续走去。

房门外面也有两个宫女守着,看见南玉拦着不开门,南玉看着她们道:“不要命的就继续拦着,伤了本美人的一根头发丝,本美人让圣上灭你们九族。”

说完一人一脚的将两个人踢开,然后自己推开门进去。

戚贵妃已经在后面跟上来,挥手给了一个没将她拦着的其中一个内侍一巴掌,骂道:“饭桶,怕她让圣上要了你们的脑袋,就不怕本宫先要了你们的脑袋。”说完狠戾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而南玉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被两个宫女按着跪在地上的大皇子,他的前面,是一个面相刻薄的麽麽。小小的一个人,眼泪饱含着眼泪,却又有些倔强的忍着,显得尤为可怜。

看到南玉进来,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依靠,眼眶里的眼泪流了出来,想要挣开宫女过来,却又被宫女按得紧紧的挣扎不开。

南玉走过去,伸手给了按着她的两个宫女两巴掌,推开他们将大皇子拉了起来,然后牵着他的手道:“走,我们先回去,回去让你父皇找他们算账。”

戚贵妃却在这时也走了进来,让人拦着门口,然后对南玉道:“李美人,本宫摄理后宫,大皇子不懂规矩,本宫暂代中宫之责,代为管教大皇子,天经地义,大皇子你别想带走。”

大 皇子很害怕戚贵妃,一直往南玉身后藏,然后紧紧的抱着南玉的大腿,身上害怕得在抖。南玉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他,然后才道:“我今天还非将他带走不可了,你 就是再大也只是贵妃,不是皇后,想要代理中宫之责,等你问过圣上再说。”说着对她冷笑了一下,继续道:“你信不信我在圣上面前吹几句枕头风,你连摄理后宫 的权利都没有。你说在圣上心里,是我比较重要还是贵妃娘娘你比价重要。”

南玉说中了她的痛脚,戚贵妃气得走过来,举起手想要给南玉一巴掌,一边骂道:“你这个贱人。”

南玉干脆将脸伸过去,道:“你打啊,你打啊,我正好还觉得没有证据回去跟圣上告状。”

戚贵妃恨得咬碎了牙,最终却将举起的手握成了拳头,然后慢慢的收回了来,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你能得宠多久,圣上迟早会厌弃了你这个贱人,回到本宫的身边来。想想你从前主子的下场。”

南 玉将大皇子交给幻香,然后慢悠悠的道:“娘娘说的是哪一个主子,臣妾伺候过不少主子,娘娘您也是臣妾其中的一个,娘娘想要指代谁呢。”她说着看戚贵妃的 脸,含着笑道:“臣妾能得宠多久不知道,但至少臣妾被圣上爱国宠过,不像某些人,凭着娘家坐的份位再高又如何,圣上不爱她就是不爱她,死乞白赖的也不爱 她。还说什么圣上迟早会回到她身边来,嗬,圣上在她身边呆过吗。”

戚贵妃气疯了,扑过来道:“本宫要撕烂了你的嘴。”说着举起一双指甲尖利的手,就要往南玉脸上抓过去,南玉吓得伸手一挡,她没抓到她的脸,反而抓在了她的手上,雪白的小手臂,顿时出现了几条深深浅浅的血痕。

南玉没想到她突然会发疯,看着自己的被伤的手臂,也气道:“你敢抓伤我,你这个恶巫婆,心狠手辣的坏娘们。难怪圣上不爱你,看看你狠毒的这张脸,我是男人也不会爱你。”

戚贵妃气道:“你再说,你再说,你这个贱人,本宫要毁了你这张脸,圣上不就爱你这张脸吗,本宫毁了你的脸看圣上还爱不爱你。”说完扑上来要抓她的脸。

南玉一边绕着宫女跑着躲一边道:“我就说,我就说,你一定不知道圣上在我跟前是怎么说你的吧,圣上说讨厌你,还说迟早要废了你,要将你打进冷宫。”

幻香看着她们要打起来,连忙带着大皇子走远了,雪芽想要上前来帮她,可惜南玉又跑又躲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戚贵妃指着旁边的宫女和麽麽道:“给本宫将她捉住。”

宫女和麽麽蠢蠢欲动的想要上来抓她,她道:“看你们谁敢,你们主子要毁我的容,但你们若是敢帮着,圣上知道了,圣上就算拿你们主子不能怎么办,你们想想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吧。”

宫女和麽麽听着,连忙又将缩出来的脚收了回去。

戚贵妃身胖,追着她没一会就气喘吁吁的停在那里消息,眼睛依旧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看着她,道:“有本事你就别跑。”

南玉心道,不跑等着让你毁容吗。

她还嫌气得戚贵妃不够,继续道:“你一定不知道,圣上还跟我说过,他说以后等我生下儿子,就立我为皇后,立我生的孩子为太子。等那时候,连你都得给我磕头跪安。”

戚贵妃道:“你一个宫女出身的贱人,你以为你做得皇后,你儿子做的了太子,别做梦了。”

南玉哼道:“你可别忘了,圣上也是宫女生的,圣上的生母如今也被追封成了太后,葬在了先帝的旁边。”

南玉打算继续给她一剂猛药,最好气死了她才好,于是又道:“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圣上。可是圣上宁愿宠着爱着哄着我这个不爱她的女人,也不愿意喜欢你这个爱着他的贵妃。啧啧,贵妃娘娘,你做女人这么失败,连我都替你可怜。”

可是这一剂猛药,没用到戚贵妃身上,却反而不小心错用到了自己身上,因为此时雪芽突然惊呼起来:“圣上!”

南玉转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了脸色一脸青黑的皇帝,眼神阴沉阴沉的看着她。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和弦,和弦此时的眼神简直想要将她杀死了一了百了。

哦,老天,她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她能不能现在就杀了戚贵妃然后自杀。

第40章

戚贵妃大约也没想到皇帝会来,想到自己对大皇子做的事,怕他责怪,有些不知所措的唤了一句:“圣上…”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又高兴起来,指着南玉道:“圣上,你听到了吧,这个女人说一点都不喜欢您,她根本不值得您宠她爱她。”

说着往皇帝身边走去,拉着他的手臂深情而又有些悲伤的道:“表哥,您看清楚,整个后宫,只有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看不到?”说完将身子往皇帝身上靠过去,喃喃的道:“只有臣妾是爱您的,只有臣妾最爱你,您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皇帝却只是将她推开,眼睛依旧看着南玉,脸色青黑,那双微翘的,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风流的凤眼,此时却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南玉虽知道自己不过徒劳挣扎,但还是忍不住道:“圣上,您,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皇帝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对戚贵妃道:“贵妃,你将翌儿带到你宫里来做什么?”

戚贵妃有些怯怯的道:“臣妾,臣妾…臣妾就是看大皇子已经四岁多了,但规矩却没有学好,想让人教他学一点规矩。”

皇帝道:“那你现在教好了吗?教好了就让王昭容的人将他带回去。”

戚贵妃不敢说话,只是有些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袖子。

皇帝看着幻香想了一会,大约是香不出她叫什么名,便只是对她挥了挥手道:“将大皇子带回去吧。”

幻香道了一声是,然后牵着大皇子过来对皇帝行了行礼,又分别对南玉和戚贵妃屈了屈膝,这才牵着大皇子要走。

大皇子过来拉南玉的手,想要让她跟他们一起走。南玉现在暂时没有心情理大皇子,拨开他的手,对他挥了挥手道:“你先跟幻香回去吧,我以后有空再去看你。”

大皇子只好失望的跟着幻香一起离开。

大皇子走后,皇帝转头再面无表情的看了南玉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便走。

南玉连忙追上去,抱着他的手臂,几乎要哭了道:“圣上,圣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解释,我就是想气一气贵妃,这不是我的心里话,我相信我。”

皇帝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没抽出,只好眼睛凌厉的盯着南玉厉声道:“放开。”

南玉拼命的摇头,道:“不放,除非圣上您相信臣妾的话。”

皇帝看着她,很用力很用力的看着她,然后声音有些暗哑的道:“李南玉,你究竟是为了气贵妃,还是在气贵妃的同时说了句心里话,只有你自己知道。”

南玉道:“臣妾当然知道,这就是句气话,绝对不是心里话。”

说完跪到地上,抱着皇帝的腿大哭起来:“圣上,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乱说话了,我一定改,圣上你原谅我。圣上你不原谅臣妾,臣妾会心痛得去死的。真的,臣妾现在就心痛得要死了。臣妾对您的心是真的,如果能破开胸膛给您看的话,您一定就知道,臣妾的心里只有你。”

皇帝蹲下来,看着她道:“那好,你现在对着朕说一句,你爱朕。”

南玉马上道:“臣妾爱圣上,臣妾非常非常爱圣上,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臣妾都只爱圣上。”

皇帝听得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失望,以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他道:“朕都忘了,你本就是个谎话连篇,惺惺作态的女人,对你来说,爱也是可以随意说出口,并随意利用的,就连你现在的哭,朕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伤心,还是用来博取朕的可怜。”

他又伸手捏着她的脸道:“李南玉,朕真是太宠你了,而你也不过是仗着朕宠你而已。”说完站起来,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南玉拼命抱着对他摇了摇头,就是不肯放。然后皇帝干脆一脚踢在她的胸口上,将她踢开,然后踏着步子大步离开。

南玉捂着胸口趴在地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一次是真的想哭了。眼眶里湿湿的,有水想要流出来,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住。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她都能理智清楚的,死皮赖脸玩无赖博同情的利用各种方法让他回心转意。这一次事情虽然大条了些,但也不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若是以往,她应该是越挫越勇的想办法挽回,可是现在,她突然就觉得对所有都灰心丧气了,也不想动。

和弦走过来,将她扶起来道:“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戚贵妃这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容,重新从屋子里走出来了,看到南玉时,又依旧是那个骄傲跋扈,高高在上的戚贵妃,再没有刚才的狼狈。

她 没有想到结果会如此,可如今看,她倒是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还得感谢大皇子。她了解圣上的性子,他不会原谅和放过有负于他的人,就像当初对他不好的蜀王 世子,他甚至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毁他一只手臂一条腿,让他活着面对自己的残疾,对于像蜀王世子那样骄傲自负的人,这会比死更难过。

她什么都不用做,她等着圣上亲自收拾她就好,她对她动手,说不定反而会博起圣上对她的同情。

她用得意得有些扭曲的眼睥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南玉最看不得她得意的模样,本来还灰心丧气的此时也活了起来,对着戚贵妃嚷道:“哼什么哼,圣上现在越生气,也只表明他越是爱我,不像你,圣上连跟你生气都嫌浪费时间。”

戚贵妃转过头来,眼神阴狠的看了南玉一眼,过了好一会,她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再次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本宫看你今后还能不能得意。”说完转身走了。

和弦和雪芽一人一边扶着南玉回了摇光殿,和弦去拿了药出来,替她擦拭小手臂上被戚贵妃抓出来的伤口。

南玉想到刚才的事,心里又难受起来,转头看着和弦,埋怨道:“和弦,你这个猪队友,你为什么那种时候去将圣上找来。其实你对圣上死心吧,你巴不得我倒霉然后自己上位吧。”

和 弦气得将药砸在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指着她骂道:“你还敢抱怨,到底谁是猪队友,能说出那种话来的,到底谁才是猪队友。你不知道后宫到处都是隔墙有耳,你说 的话就算当时圣上没有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去了。你少呈一点口舌之能,不用那些话来气戚贵妃你会死吗?我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 着你这种主子。”

南玉用手抹了一把南玉喷洒在她脸上的口水,有些心虚的道:“你说就说嘛,这么大声做什么。”说着又拉了拉和弦,道:“你,你先坐下再说。其实当时我真不是故意的,戚贵妃要来毁我的容,我也是气疯了才会这样说。”

南玉气得重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然后道:“圣上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真是对你太宠了,宠得你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连‘谨慎’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想想你以前当宫女的时候,你会这么这么不小心说出这种授人把柄的事吗?”

和 弦拿起药继续给她擦药,然后继续念叨道:“你别老觉得自己不喜欢圣上,觉得跟圣上只是互相需要的关系。其实你不知道,你一直在依靠依赖圣上,反而圣上,需 要你什么了?哦,你别跟我说他需要你的身体,圣上富有四海,你真以为他找不出一个比你能在床上更侍候得好他的女人?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其实你就是仗着 他的宠你喜欢你而已。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你敢这样骄横跋扈,任性妄为。你一边不想回应他的喜欢,一边又利用他的喜欢,李南玉,你这个人活着 太爱占别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