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叶女史走得极慢极慢的,到了吕悦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那张裂开的美人脸上带着一股黑气。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声音轻柔,却又低沉,与她的美艳萝莉外表的语气语调全然不符的开口着:“你,刚刚,叫我什么?”

被她这股莫名恐怖的气势吓得吕悦身上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团着身子往后缩了缩,两只眼睛也因恐惧而瞪得圆圆的,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没、没、没说什么…”

吕悦根本没爬起来,就着冰凉的地面向后退了退,然后,她没觉得面前这位怎动过脚步,她就又贴了过来,细长的凤目眯了起来,一只手卡拖了自己的下巴,手指并不冰凉,反正比自己脸上的温度要高。

“乖,再叫一声。”

“…美人。啊!!疼疼疼疼!”太阳穴上传来让人几乎能把头裂开的疼痛感,可实际上只不过是这对纤纤玉指团成了拳,在两边失力揉捻所造成的结果。

吕悦这会儿才明白,为毛蜡笔小新每回被美芽揉头时会疼成那样了。

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面前的这位美人才似揉够了般的满意松手,看着地上仿佛死狗一样的吕悦,嘴角扬起了一个足以媚惑众生颠覆世界的弧度:“乖,以后再乱说话…”说着,修长的手指在她一边的太阳穴上轻戳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女史走了,带走了吕悦的半条命,她不带一丝云彩,却带了如此不详之物,吕悦真心很想跟她老商量商量:您老还是带着云彩走吧,把我的贱命还给我…

“最重要的是…她到最后也没给我指条正确的路出来啊…”老半天,直到身上觉得有些发冷了,吕悦这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时间大脑有些混乱,她实在是有些理不清今天所发生过的种种诡异事件了。

“小吕公公。”

吕悦这边刚把身上蹭的土弹干净,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吓得她原地跳了起来,“嗖”的一下子转过身去,就见凉亭外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冲自己福了福:“叶女史叫奴婢来给公公带路。”

带路?带什么路?

愣了五秒钟,吕悦才反应过来:“去慈恩殿的路?”

“是。”那个小宫女又福了一下,抿嘴一笑。

小小的年纪,五观还没长开呢,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黄毛小丫头。但刚刚受过她家主子的迫害后,吕悦此时哪里还敢小瞧一个小小的宫女?生怕她也是个身负揉头神功的高手!

“麻烦姐姐了…”

“奴婢年纪比公公小呢。”小宫女又是一笑,脸上还有些个发红。

跟在这个小宫女的身后,吕悦此时都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直跳,抬起手来,在头上按了按,就觉得那里又红又肿又胀,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你怎么了?”听到声音,小宫女好奇的朝吕悦这里看了一眼。

“没事…头有点疼。”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叶女史狂虐自己的那个镜头没?还是说叶女史虐完自己后就拍拍屁股、不带一丝云彩的走人后才把这个小丫头给叫过来的?

“可要瞧瞧大夫?”小姑娘关心切切的问道。

吕悦瞄了瞄她脸上关切的表情——应该不是装的吧?

“不必不必,老毛病了,就是有点偏偏头疼。”正月前才刚请那位学艺不精的小医师来看过,这还没出正月呢,哪能因为自己的装样子再请一回?回头上面那位大boss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赶紧轰走?

“这个毛病可麻烦呢!奴婢入宫前,家里母亲就有这个毛病,常年不舒坦,要不然也不会…”话说到一半忙掩了口,转过头来急忙解释道,“小吕公公福大命大,宫里又不比别处,必然能医好的!”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吕悦忙干笑了起来,琢磨了一下,开始套小萝莉的话,“你伺候叶女史几年啦?”

“由打去年六月起伺候女史大人的。”

“哦,女史大人年纪也不大吧?她是什么时候入的宫啊?”

“听说是三年前呢。”

“女史大人也姓叶,可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亲戚?”

“是呢,听说是侄孙女,这才入宫来伴着太后娘娘的呢。”

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吕悦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女史大人长的这么漂亮,脾气可…还好?”

小宫女棉儿两眼立即变得晶晶亮了起来:“女史大人脾气可好了!平时也不太使唤人,奴婢不过白天时跟着跑跑路什么的就好,一早一晚的都不用人呢,是位难得的好主子!”

…好?好主子?

吕悦有些忧伤的抬起手来,又摸了摸已经逐渐冷却下去的太阳穴,唉,或许她是个好主子,但绝逼不是我的好主子…

第28章 棒槌

两个小朋友一路走一路聊,小宫女小太监的腿短,却也不敢耽搁时候,一路小步快走的到了慈恩殿,找上了小马子,又拿好肉包子的衣裳等物,看了看等在外头的棉儿,吕悦心里有些过意不过去了。

人家这么小的一个小丫头,还要给自己带路跑腿,真是有种虐待童工的感脚。

“麻烦你了。”吕悦一脸愧疚,小马子抱着个包袱好奇的看着这两人间的互动。

“哪里麻烦了?”棉儿嘻嘻一笑,“女史大人平素也不爱出门儿,就在太后身边伺候,平日就是想出去走走也没机会呢!”

不常出门,居然还能认得从七绕八拐的御花园到慈恩殿的路!你好腻害!

惊呆了吕悦在肚子里面表述了一下对于棉儿的敬佩之情,然后,两个小太监就跟着这个小宫女又一路小步快行的到了御花园中。

“你们主子在哪儿?”

“应该在暖阁里吧?”反正自己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吃吃喝喝外加倒着,想必就算这会儿出去了,以他的行动力也走不远。

棉儿带着两人到了暖阁门口儿,问了守在那里的小太监,确认肉山还在上头呆着一直没下来,这才向二人告辞离开了。

“这孩子可真是个好人啊…”看着棉儿远去的背影,又想想她那位可怕的“主子”,吕悦不由得发此感慨。

“是个好孩子。”小马子点点头,虽然他不明白吕悦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貌似挺认真负责的。“上去吗?”

“嗯。”刚应了声,转过头来,吕悦就猛的想起自己到底是为毛会离开这里了…尼马!上面还有个大杀器八皇子呢!!!

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冒了出来,让那家伙跟肉山单独在一处呆着,肉山那头猪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吧!!!

想想八皇子拿给肉山的那张东西,再想想自己走时他们二人说的那些话,吕悦内心越发的苦逼了起来,跟在小马子身后,一步一步往上头挨着。

楼上,暖轰轰的气息熏得人身上发懒,肉山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斜躺在榻上,张着嘴巴…这会儿正在吃不知道哪里送过来的点心。原本坐在榻上的八皇子这会儿却站在了一把太师椅的前面。

听见脚步声,八皇子脸色不善的向二人看来,那气势,让两个小太监不由得脚步一顿,吓得站在了原位不敢动。

看到了吕悦,八皇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向肉山问道:“十六弟真不肯割爱?!”

肉山一脸疑惑,歪着头道:“八哥,宫里比他机灵的不是还有好多了吗?为何非要他啊?”

“我!”八皇子重重吸了一口气,直直瞪着肉山,想看看他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真要让自己亲口跟这个白痴说“我最近想换换口味,想试试娈童的滋味如何,正好,你家这个小太监长的不错,爷很中意他”。这话要是自己今日真说了,这头猪明日就能把这话告诉父皇!

“那,那张方子?!”

“方子?”肉山依旧一脸茫然,随即脸色一变,拿手捂住胸口,“你说是你送我的!不能再要回去!我不给不给!”

靠!我给你送东西,不就是为了拿它换人的吗?!

八皇子气得翻了个白眼,这棒槌简直…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又吸了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八皇子大步流星的从二人面前走过,下楼去也。

小马子一脸茫然,吕悦一脸的震惊,震惊之余就抬头看向十六皇子——这头猪…啊不,是这位爷,竟然知道护着自己人了?!

随喜这才从隐身状态显走了出来,几步走到二人身边,接过小马子怀里的包袱。

肉包子一脸疑惑的搔了搔头,向随喜问道:“是不是现在宫里都没使唤人了?要不,怎么八哥非要找我要人去伺候啊?”

等等,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神马?

吕悦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件非常精彩又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但从安全的角度看来,她宁可错过这些事情,也不愿意跑到危险的悬崖边上受刑。

随喜一脸的淡定,把包袱放好:“宫中最近是有些缺人手了,八殿下出宫立府,也是不易。”

宫中又是闹刺客又是闹贼的,这大正月里差实打死了一批人,确实有些人手紧缺,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叶贵妃都要不来使唤的人。

而八殿下嘛…他那府里因为抢回去的女人太多,可自己的位份又没到那个阶段,根本没那么大的府邸可住,可不就辛苦么?

肉山大魔王一脸纠结外加惆怅的点点头,他似乎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边伺候人的人数在向着少的方向驱使着。

看了看吕悦和小马子,肉山拍板定音:“哼!我才这么两个人使唤,八哥还来抢我的?不能给!一个也不能给!”这两个小太监,在肉山眼中,一个是专门替他写作业的,一个是专门陪他玩儿的。

想他老人家活到今年已经活了有小十二年了,还从来没哪个小太监跟他玩时能运气差到极点,怎么玩死活就是赢不了!就算偶尔自己大方的让他一把,也能最后叫他莫名其妙的输了出去。

另一个的用处可就更大了,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个能替自己写作业的小太监啊!坚决不能放走了!

吕悦虽然不知道肉山刚才跟八皇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了这句话,立马感动得无以复加,默默在心里把“肉山大魔王”这一称号再换回到“肉包子”,跟小马子一起磕头谢恩:“奴才们必会尽心伺候殿下,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还是头一回如此受到下人们尽心竭力的感谢,肉包子很是飘飘然。挥挥肥猪蹄,指指放在他头上小桌的点心盘子,两只狗腿小太监慢慢的蹿了过去,一块块的往他口中送点心。

好半天,肉包子吃饭喝足养精神,随喜冲吕悦招招手,把她叫到一边去问话:“你何时见到过八殿下?”没见过,人家怎么好么搭眼的跑过来找自家主子要人?还特意弄了个美食方子过来换?要不是因为自家这位的情商智商实在低下,压根就没看明白人家没说出来的意思,不然就冲十六皇子那好吃的性子,说不准再送两回食盒菜方子的,就能把吕悦给人家打包送过去了。

吕悦一脸苦逼像,可怜巴巴的抬头道:“师父,就是上回娘娘叫我跟小马子一起陪着娘娘处的几位姑姑们去看太子时,在太子的院子里头遇见过一回啊。”

她也郁闷啊!那货不是不好男色么?怎么这回又跑过来找肉包子要人了?自己哪有那么好!他至于么?出去打听打听,外面说不准就有相姑馆,去那玩儿要什么样的没有!

“当时生过何事,你细细说来。”随喜脸上表情一肃,这事没听吕悦二人说过,也没听贵妃处的几个宫女提过,要是早知道,他就早想法子了。

吕悦只好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通,随喜这才皱着眉头点点头,眼角扫了吕悦一眼,幸好当时叶女史路过,且皇子们于这位太后家的侄孙女又向来有三分惧怕,不然,指不定他就要吃上一回亏了。

脸色和蔼的点点头,抬手在吕悦头上顺顺毛:“以后你出入时小心一些,走路时要低着头,有什么事回来再同人说笑。”这孩子生得太好了,无论放到男孩子堆儿还是女孩子堆都太打眼了些。只他年纪太小,有些话不好说清楚。

吕悦连连点头,她又不傻?像今天,虽然她在花园里头遇着了那几位皇子,可说话时连头都没敢抬的!——一个就已经有够呛了,要是再多几个…她还活不活了?

再在她头上拍了两下:“行了,经心伺候着吧,咱们有个好主子。”吕悦可能还不太清楚,但随喜自肉包子六岁时就从贵妃处调了过去,自然清楚他的性子。

平素,只有他跑去别人那里占了东西回来的,除非是叶贵妃做主,不然断没有他主动把手里的东西送出来的份儿。在他发中最要紧的,这头一件,就是吃食,次一件,就是玩具(就算是他不会玩儿的,也断不肯给别人),再一个,就是伺候着他的人。

伺候着他的人,叶贵妃可以做主要走、调动,他自己可以出言直接打死,但别人想要?这个…不大可能。位份比他高的人要,还好说,可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就是想要,也断不能抢他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低位的嘛…就像今天的八皇子,这不,就碰了一鼻子灰?

吕悦听得连连点头,之前她还不觉得跟着肉包子母子当差有什么好处,现在嘛…至少他们的身份有够高,一般二般的人不拿他们怎么样,就是自己这样的下人,别人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别的皇子、公主们都在园子里头四处乱转,跟着这么位宅、懒属性的主子,吕悦他们也省了四处跑路冻掉鼻子的危险。在别人都喊着冷,准备歇息的时候,肉包子这里已经打着哈欠抱怨了起来:“怎么还没到饭点儿啊?”

今日大宴群臣,公主皇子们的午饭干脆就在御花园里头的几处景点上摆用了起来,太后那里款待众妃嫔,因为暖阁里这离门近些,众皇子公主们玩儿的时候都跑到了园子深处,晌午并无人过来。

伺候着肉包子吃完了午饭,吕悦小马子匆匆用了些,这才伺候着肉包子跟其它皇子公主会合,准备过去戎文殿。

戎文殿的位置在前朝那里,要经过选秀时叫秀女们住着的素秀殿,还要经过那位真人的无量观,以及寿和殿,再之后就是戎文殿了。

而后殿的那个极乐宫,则是平时皇帝携带后宫众妃嫔们一起娱乐的地方,作用和戎文殿相似,只一个是可以招待外臣命妇的,一个是自家私用的。

长公主打头,后面跟着二皇子,之后男女依次跟近,按着年岁排位缓缓朝着慈恩殿走去,先到太后处再请过了安,这才又等着太后一同起驾一路往南而去。

跟在人群中,浩浩荡荡的向南走着,还没到素秀殿呢,远远的就看到素秀殿南边的那个高高的道观道顶了。

那无量观建得极为宏伟,四角飞檐上扬着,足足有四层高,众人路过那观外之时,远远的就能闻着里头的那股香气。

吕悦侧眼打量了几眼,见道观大门此时正是闭着的,里外皆不见人,心中跟猫抓似的,又是好奇,又是有些惧怕——好奇的是,这位能被皇帝封为真人的道人究竟是何模样?惧怕的则是,万一人家要真有慧眼,看出自己的皮下藏的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的灵魂,再把自己烧死怎么办?

低下了脑袋,吕悦紧跟前面的肉包子,继续向南行不提。

戎文殿的正殿大得夸张,为了展现与臣子同乐,这一大殿之上,可是能同时容纳所有臣子、内外命妃的地方。

中间一条铺着红毯的长廊,两边此时已放同统一制式的圆桌,每一桌上八把椅子。正座上面正是皇帝、太子、太后、皇后、皇贵妃的座位,之后,大殿左手边为男性臣子的座位,右手是公主、妃嫔、外命妇们的座次。

跟着肉包子一路到了左手边儿皇子们坐着的地方,左边打头儿的是二殿下,右面打头的却不是四妃,而是皇帝爱女长公主珍玲公主。

众皇子到时,殿中群臣们也已经到了。他们来的比皇子们还早,有些住得稍远一些的,更是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守在了外殿,直到时辰到了方入宫。

一行人各自落座,明明一同前来的太后、皇后此时却并没到场,而是在后头稍作歇息。

吕悦跟着肉包子,站在第二桌的一把椅子后头,就觉着那边有人不时恨恨的朝自己这边打量,从视线过来的方向可以判断出来——绝逼是八皇子他老人家。

吕悦头低的更低,肚子里面不住的吐槽——你说上辈子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妹子,穿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妹子服,怎么就没有汉子如此热烈的勾搭我呢?这辈子装成了男孩纸,而且还是个木有小丁丁的男孩纸,怎么就一下子吸引力暴增了?

正胡琢磨着呢,那边皇帝老儿带着正牌老婆、老娘入场了。

第29章 宫宴

吕悦抽空往太后身后扶着太后的叶女史身上扫了两眼,见她神色淡定,凤目微垂,表情严肃,一派的正经,哪还有上午鄙视自己、虐待自己时的表情?!

装!你就继续装!

呼啦啦,别管臣子还是儿子或是小老婆,所有人全都齐刷的跪了一片,口中山乎万岁。

皇帝携几位尊贵女士到了正上面,各自落座,众人再度起身,面冲北,跪下,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等上面宣“平身”后,众人才起身,各自落座。

因为是正经日子,且也是做给外面群臣们看的,所以此时像肉包子这个一贯得宠的儿子,也没能上去跟着自己家老妈给皇上太后那里刷存在感。

吕悦抬眼向上看去,皇后下手处坐的正是叶贵妃,跟她上手的皇后一比,简直就像是一个妈妈、一个女儿,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一个人的大小老婆。

眼神一转,又看到了太后身后立着的叶女史,心中一阵别扭加古怪的感觉,想起上午那事儿…这会儿再看看一脸淡定仿佛化身为太后身后布景板的存在,吕悦敢保证,这孩子的伪装功力一定不浅!

上面皇帝坐稳当后,下面由打已经出宫立府的皇子们起,就一拔一拔的上前敬酒。

儿子们敬完是女儿们敬,之后是众位妃嫔,再之后就是下面一拔又一拔的臣子。等大家敬了个七七八八,皇帝正说叫宫里舞妓们出来奉舞的,就听外头宣:“太子殿下到——”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吕悦听到外头的声音后没先向外看去,而是偷偷挑眼瞄了瞄上面坐着的叶贵妃,果然,贵妃娘娘她老人家脸色一变,就好像由打春夏一下子跳到了严冬直接省掉了秋季似的…

这还真是,让人无法吐槽的拙劣伪装啊…

殿中的臣子们哪个不是人精?之前就听说宫中出了事——废话,没出事能把大年初一的宫宴改到初六来了吗?

后来听说太子貌似出事了,于是,一个个的,就算是大正月里也不肯消停,借着拜年的幌子,偷偷私下联络,所联络的中心目标只有一个——太子要是挂了,咱们捧哪个上位最有利可图?

还没等大家盘算出个一二三来了呢,这不,太子他老人家又蹦达出来了不是?

太子脸色苍白,身边两个小太监左右扶着,后面还跟着几个看样子像是只要他一倒上,大家就能一起抬着他一二一找地方救治的众太监们。再之后,是苦着一张脸,就跟别人欠了她不知道多少钱似的太子妃。

下面臣子刚消停下来又要站起来、跪下、拜。

等太子到了皇帝跟前,老皇帝心疼的发现——儿子瘦了,脸色依旧苍白。

“唉,不是叫你歇息着呢吗?怎么非要过来!”皇帝心疼的站了起来,连忙扶起正要跪拜的太子。

“父皇宴请群臣,儿子怎能不到?”太子抬头,脸上笑得苍白无力,眼中却又可见灼灼赤子之心。

老皇帝再度感动的拍了拍他的手:“略抿一点便可,不许多吃了。”

“多谢谢父皇。”

看着这边父子情深,那里皇后感动得直拿帕子抹眼睛,叶贵妃则把帕子捏在手里当纸一样的扯啊扯…怎么扯不开?这是哪家进上的料子?这么结实!是不是不想干了!

太子先端了杯子,给皇帝等人敬酒,然后又在人搀扶之下转过身来,冲着下面众朝臣道:“今日辛苦各位大人入宫伴驾,孤身子不适,只能略表心意。”说罢,抿了一点。

下面臣子苦逼跪在地上,酒到杯干,人人都要满饮一杯。喝完了还要磕头谢恩——太子啊,有病就好好养着去吧,跪着喝酒很辛苦的有木有?

太子拍拍屁股闪人了,下面节目继续。

歌妓舞妓纷纷上台演出,乐声阵阵,伴着这声声悦耳之音,下面众人吃着半凉不热的食物。

一张桌子上,人人都略饮着点酒,三五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儿,就是动筷子,也不过是拿来略压一压酒的,只肉包子他老人家,酒?神马酒?今天不是宫宴吗?自然就要以吃为主了!

甩开腮帮子,认准哪个盘子,吕悦跟小马子就要给他夹上哪个盘子的菜,这二人才是这桌上除肉包子之外最忙的两人了。

十皇子他们就在这一桌的首位,抬眼瞧了瞧,见肉包子吃得欢实,心中一阵不爽,想起上午那会儿想黑他手下的小太监来着,抬眼看了看吕悦跟小马子,因为二人一直低着头,个头、年龄又都差不多,上午他就没看清人是哪个,这会儿更认不出来了。

想了想,没听说上午那事有闹出来,心中微微有些不爽,挑着肉包子的刺道:“这席上的菜都半凉不凉的,外头这么冷,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十三闻声知其意,点点头:“可不是么?宴上的菜哪个会认真去吃?都是回去再用些暖和的呢!”

于是,众人连连点头,拿眼睛往不知养生之道的肉包子方向看来——依旧低头闷吃,听都没听见似的。

十皇子唑了唑牙花子,遇见这么一位主儿,你绕着说吧,他听不懂,不绕吧…说出来又太丢自己的面子了,真有种无处下嘴的感觉啊…

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十四皇子:“十四啊,听说年前,你母妃给你屋子添人了?”

十四一脸通红,低头,把刚喝去的那点儿果酒喷了出来,大声咳嗽了起来。

十皇子笑了起来:“瞧你这个样儿,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十三凑趣笑道:“这一桌除了小十七,还哪个是孩子?”

十七皇子今年才刚十岁,虽然听不太清楚哥哥们在说什么,却好歹也有些知觉,翻了十三皇子一眼,低下头去不吭声。

再看肉包子,依旧低头,甩着腮帮子,继续吃!

吕悦低头憋笑,跟他打哑谜?那也得他听得懂才行啊!

十皇子见肉包子没反应,运了运气,正要说话,那边十一皇子没眼色的开口问道:“说到这个,十哥来年就要大婚了吧?”

一句话,把十皇子正想就学业上的事情再憋憋肉包子的话给卡到了嗓子眼儿,转过头去狂咳嗽了起来。那里十二和十五皇子一起没眼角的起起哄来了:“十哥害羞了!十哥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