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也不过两岁而已,简直就是个人精啊…

到了晚膳的时候,我便抱着阿眉、带着阿桓往正厅去了。朵颀看看阿眉又看看阿桓,眉眼一弯道:“般配!”

“…”我淡瞥了她一眼,往厅里看了看,“将军呢?”

朵颀无奈耸肩:“他今天有些事被召进宫了,会晚些回来。先吃吧,若是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兄长正好拎着酒走进来,闻言笑道:“呵,不巧,本还想着今天能跟他好好喝一杯不醉不休呢,人还偏不在,回头让他儿媳找他算账去。”

朵颀笑向阿眉额上一点:“对!回头阿眉找他算账去!”

因为少了一人,宴上较以往安静了些,但还是谈笑不止。朵颀将霍宁提前给她备好的生辰礼交给我,说:“算是个互补的意思。”

礼物装在一只精巧的锦囊里,我在手上一捏,里头硬硬的。打开一看是个玉佩,便向兄长促狭笑道:“瞧瞧,就你这个当亲舅舅的懒得想字。将军都没偷这个懒。”

兄长无所谓地吃着菜:“那不一样,他为了阿桓也得讨好你不是?”

取出玉佩,上面就两个字:意平。

好用心的贺礼。我为阿眉起名,取了“举案齐眉”之意,却不曾想过有道是“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一言。如此引申,“齐眉”实不是个好名字,以“意平”两字相补便无憾了。

“多谢。”我笑容间有着无尽的感念,道出两个字后就再说不出话。他们照顾了我将近两年,如若没有这二人,我与兄长、与阿眉,现在都不知身在何方。

“夫人。”有侍女在旁一揖,朵颀看向她,她颌首行至朵颀身畔,附耳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朵颀忽地凛然惊问,我与兄长亦是一惊,望着她不明就里。

“是…”那侍女怯怯地看着她,“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朵颀怔然静坐良久,继而如同陡然回魂般起座:“我马上进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喵~女主有娃啦,小萝莉一枚~~

因为明天有事,所以今天虽然会努力码字,但多半只能码够明天的存稿,加更比较难…

但阿箫还是会尽力而为哒!

于是加更肯定是在晚上五点前,等加更的妹纸们不要一直刷了,晚上五点来看一眼就好,有就是加了,没有就是加不了了…

_(:3」∠)_这两天好累…这章更新出来的时候阿箫可能还在睡觉吧喵

160

“这都什么时辰了,等你到那儿,连宫门都关了。”我拉住她劝着,询问道,“出了什么事?且先坐下来说说,我们帮你想想办法便是。”

“霍宁…霍宁…”她焦灼地要哭出来,朱唇微微颤抖着,“我一定要去见陛下!霍宁不能背上那样的罪名!”

“到底怎么回事?”兄长神色一凛,站起身强按住她的肩膀,手上一使力让她坐了回去,沉喝道,“说清楚。”

我看向两个孩子的乳母,淡然吩咐她们先带阿眉和阿桓回去歇着,循循向朵颀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门无故不能夜开,陛下能为你破这个例么?出了怎样的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先跟我们说了。”

朵颀眼圈泛着浅浅的红色,几乎要哭出来,缓了缓神才道:“霍宁…有人疑他谋反参了他一本,陛下把人扣下了…”

“谋反?”兄长一愕,想想又说,“他是骠骑将军,陛下亲封的冠军侯,就为这么一句话就把人扣了?”

“哥…”我叹息沉然,“你当这种状是随便告的么?敢说这话的人必是怀着置其于死地的心、罗织了各种罪名证据,让人辩驳不得。”

如若不然,我当年又怎会陷入那样的境地、又怎会一朝被废?追根溯源,由头娆谨淑媛的死,她们安排好了人证物证,纵是假的也让我无话可言。

“怎么办…”朵颀含着泪,很是无力,望着我央求道,“陛下会不会杀他?阿宸…我知道你不想提,但…现在只有你尚算了解陛下了,你告诉我会怎样,我该怎么办…”

我扶住她的背,看了看兄长,思索着道:“我也说不好,若说是两年前…陛下是信任将军的,纵使武将素来要忌惮,也不会这么急着取他性命。再则…他到底是骠骑将军,有他在,靳倾才不敢妄动…”我话语顿住,垂下眼睫续道,“没有冒犯你父兄的意思。总之你想让我猜透陛下的心思不可能,我若能,今日也不会在这里;我只是觉得,与理于情,陛下一时动他不得,兴许还要暗中安排些什么为他脱开这个罪名。”

“霍宁的命不能赌在这个‘兴许’上。”兄长狠然道,眸色凛冽,“做两手准备,静观其变,若陛下真要他的命,我劫人出来。”

他提剑便往外走,我急忙唤住他:“兄长莫急!陛下待臣子一向宽和,不会随意治罪的,兄长莫要心急坏事…”

“不会随意治罪?”他扭过头来,端详着我一声冷笑,“你自己也说你跟了他十三年,不也说废就废了?在此之前,簪缨百年的姜家都能一招轻覆,你还觉得有他做不出的狠事么?”

我一噎。兄长微蹙着眉头,视线在我面上划着:“你为什么还会替他说话?”

“我没有!兄长误会了!”我心中陡然腾起一阵怒意,“这个屋子里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他,你们谁替他说话我也不会。但兄长你不能去冒这样的险,不管你在江湖里有怎样的名声、有多少游侠会助你,那个地方到底是皇宫,你们胜算不高。就算事成了,将军原本没坐实的罪名也就成了事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让他躲到哪儿去?你们又躲到哪儿去!”

“跟我回靳倾!我还不信陛下敢去靳倾抢人!”朵颀尖声反驳着我,被我厉然一横:“你想让两国再次兵戈相向么!”

朵颀噤声。我缓然一喟,一字一顿地认真道:“你说得对,可以去靳倾,若是没有别的办法,这确实是个办法。但你知道那对将军来讲意味着什么么?他是在两国交好后带兵去帮靳倾弭平过叛乱、救过你的父兄,但他也曾率军与你们交过战…靳倾人当真容得下么?就算容得下,这于他而言也无异于投敌,只怕还不如杀了他。”

“可是…”朵颀目光空洞而慌乱,极是无助地说,“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就如晏公子所说,姜家都能一朝倾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事耽搁不得…也许过些时日他就…”

也许过些时日他就会人头落地。她是对的,前朝后宫都是如此,很多事情一旦起个头,就会瞬息万变,说不上由谁做主,却可以牵涉无数。

只得庆幸他好歹是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这于他多少是一道保护。这般重要的人物,纵使真的要杀,也必须把罪名完全坐实了,总需要些时日。

“我去找人。”兄长继续向外走去,“我们不会妄动,但这个准备…不能不做。”

我没有再加阻拦,如若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这也是唯一救霍宁一命的法子了。

我们都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我不知道兄长都去了哪些地方,从次日黎明开始,陆续有游侠来霍府拜访。起初我担心朵颀应接不暇,后来发现这些人根本不会给她添什么麻烦,不过来打个招呼,表示一定尽力而为,便拱手离去。

我们问他们住在何处,有什么需要的皆可来霍府取,他们也都推辞得坚决。偶有几个不善言辞的说不过,便不多言地转身离开。

三日里,我们大概见了有数十人。

我与朵颀站在府门前望着夕阳下那几个静默离去、很快就混在人群中再辩不出的背影,略微放下心地欣慰而叹。朵颀道:“多亏了晏公子。”

我凝眉不言,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可我又如何能不去想…那是我的兄长,我没有办法不担忧。

“真是够义气,其实…他们若是要财要物,我又哪能不给呢?只要能保霍宁平安,拿什么换都值得。”朵颀短叹着浅笑慨然。

我莞尔颌首:“是,若是托朝中之人说话,必定少不得钱财打点了。”但兄长的这些朋友,是我们都不曾接触过的,只这几日的相见,就为惊惧中的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我甚至突然开始羡慕兄长这些年来的生活环境…

江湖。

也许等阿眉长大了,我会很乐意跟兄长去江湖走走吧,必定有趣。

“我们去救霍宁了。”兄长对我说。面上由是温和的笑意,我的目光却落在寒光涔涔的剑上,挪也挪不开。

“兄长小心…”我恍惚地说了一句。

然后便是一片混沌,分辨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那是…天牢么?有好多人,官兵的模样,同游侠们厮杀着,厮杀了好久…

到处都是血,几乎在地上漫成了一片,分不清谁是谁的…

还有一地的尸体。

我听到有人高喊:“来看,是燕东第一侠…”

我茫然地望过去,担架上躺着一个人,已毫无生气,是兄长…

我疯一样的想要喊出来,却发不出声响,周围旁人的话语却不断。他们似乎看不见我,只是一边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天牢一边交谈着:“这些个游侠胆子忒大,竟来劫狱。还不是白搭么,霍宁秋后问斩。”

“这是自寻死路,本来兴许也不会怎样。”

不要…

无数声音混成一片嘈杂,一齐涌入我的耳中,那么乱、那么吵,几乎要把我的头撕裂开似的。

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难受极了,却半分不受自己控制,我竭力挣扎着,终于一声尖叫…

周围一片漆黑,阿眉在我身边静静睡着,大概是察觉到动静,翻了个身。

我轻拍着哄了哄她,她很快又睡得熟了,两臂抱住了我的手,不撒开。

我就任由她这么抱着,靠在榻上,再难入睡。

还好是个梦,是假的,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我这几日忧心太多才会做这样的梦。但…会不会成真?如若朝中局势变动对霍宁不利,兄长就真的会带人去劫狱吧,然后…

我陡然一冷。

别的法子…哪有什么别的法子?那是谋反的罪名,宏晅肯不肯信他都一定会彻查。证据是可以作假的,那边敢走这一步就多半已有准备,他有多大可能逃开?

除非能有其他方式来证明他无反心。

太难。

我知道宏晅是器重他、信任他的,但他本就对武将多有防备。譬如先前姜家执掌兵权的时候,他虽有心夺回虎符却并不着急,因为姜家老小几乎尽数在锦都、韵昭媛又在宫中,姜家的将领出征,他们的妻儿就是人质。

但霍宁不一样,他的妻子是靳倾人,宏晅不敢轻易动她,她就算不上个人质…

人质!

我忽生了个念头,起初被我极力压制着。可在黑暗中,这个念头快速地成了型,每一步都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不行…我不能那样做,我可以死,但不能让阿眉去涉险。

但…也许这是救兄长、救霍宁、救一众游侠的唯一法子?再者…阿眉到底是宏晅的女儿,他再厌恶我,也还会好好待她吧?

对,用我一命打消宏晅的疑虑、洗脱霍宁的罪名,能换回几十条人命。不是个好法子,但到底比劫狱好得多了。

阿眉睡得很熟了,我尝试着慢慢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她也没有半点反应。我走向霍宁与朵颀所住的院子,果然灯火通明,朵颀也未睡。

我叩了叩门:“朵颀?我方便进去么?”

朵颀打开门将我让进去:“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我沉稳地坐下,莞然颌首道:“本是睡了,但我突然想到个法子,能洗脱将军的罪名,也无需兄长冒险。”

“什么法子?”朵颀惊喜不已。

“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只是,头几步必定要在兄长回来前做完。”如若不然,兄长一定会拦我,只怕他宁可自己去冒那样大的险也不肯我就这样搭上性命。我抿了一口她刚递过来的茶,抬了抬眸,心下平静不已,“如若有一位皇裔一直在霍宁手里,但直到他被陛下彻查身陷囫囵都仍很平安,你觉得…陛下还会疑他有反心么?”

“自然不会,若有半点反心,至少要拿皇裔要挟了。可,哪儿找这么个皇裔去?”朵颀蹙眉道,恍悟间猛地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是说…阿眉?”

161

我点头:“是,阿眉。”

“可是…你不是说…”

“是,我是说过不愿让阿眉回去,但…我不能看着将军死。”怅然一叹,一缕笑意尽是无奈,“何况,她到底是陛下的女儿,回宫去也没什么不对。”

“但怎么回宫?”朵颀道,“你要知道,陛下若知你当初就离了宫,你也是抗旨的死罪。”

“恩,我是一死,但我们不能让他知道我没去煜都旧宫。”我的微笑半丝不变,就如在宫里时总要维持着的微笑一样,毫无瑕疵地覆住万千心事,“你要记得,这两年我不曾见过你们、不曾离开过煜都旧宫。阿眉是我出宫时有孕生下的,迫不得已托人交给了你们。而我…”我浅颌了颌首,“在旧宫时出了些事,便没有被放出宫。”

“你开什么玩笑?”朵颀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没被放出宫?你现在不可能回到煜都旧宫去,那儿也不是随便进的地方。”

“我能。”我淡淡笑着,对此笃信不已地道,“旁人要在典籍上造假许是不容易,但若是宫正呢?”

怡然,她是宫里为数不多的能帮我做到此事的人之一。

“可就算你进了宫…”朵颀犹豫不决地看着我,思索着说,“你又如何见到陛下、如何让他知道阿眉?你若直言告诉他阿眉在我们这里,未免目的太明显了。再者…毕竟…”

毕竟我是个废妃。

“我能安排自己进去,自然就能设计见到他。至于如何让他知道又不起疑,你就不用管了。”我笑容清浅地轻松道,“过几日,你如常进宫拜见皇后去,见了谁也不必提将军的事,就当无所谓。找个机会,帮我带封信给宫正。”

朵颀咬了咬下唇,点点头:“好…”

兄长仍没有回来,陆续而至的游侠们让我们意识到他动用了多少人脉。他也知道这是要一决生死的事,自然不敢马虎。

我坐在院中的一池静水旁,望着水中清晰的倒影叹息怅然:什么叫世事无常?几日前我还想着兴许有一天能同兄长一道行走江湖呢,如今却突然改了主意,要一步步把自己谋划回那个死都不愿再回的地方、去见死都不愿再见的人,然后再一步步设计自己丢了命,去换他们的命。

兄长如是知道,一定会怪我的,所以决不能让他知道。就让他在外面慢慢找人吧,待他回来,我应该已经回宫去了。

可惜道不了一声别。

朵颀入宫拜见皇后的第二日,怡然就到了霍府。见了我怔了又怔,才带着不信的试探轻唤了一声:“姐姐?”

“来坐。”我一如平常地笑着拍了拍旁边的席子,她愣了一愣过来落座,回不过神来地仍看着我,我在她额上一拍,“看什么看,两年未见忘了我是谁了?”

她眨着眼缓过神思来,仍有惊讶之意地笑道:“怎会忘…可姐姐怎么会在霍府?”

“说来话长。”我苦笑一叹,“日后慢慢讲给你。但目下有一件事,关乎霍将军的性命、兄长的性命和一干江湖侠士的性命,唯有我能去解、唯有你能帮我,你肯不肯?”

“能帮姐姐的忙我自然肯!”她毫不犹豫道,说着垂首一喟,“只恨我没用,当初不能求陛下留下姐姐,才让那些个贱|人嚣张这么久。”

我知道她说得是谁,却没心思去多打听这些,淡泊道:“那些都过去了,当时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又如何怪你?今次的事才是大事,若不成,几十条人命;若成…”我瞒住了心中清楚的结果,含糊道,“他们都相安无事。”

“姐姐说要我做什么便是。”她坐直身子肃然问我,我抿唇笑道,“前阵子放了宫女出宫,必定有新宫女入宫吧?”

她点头:“这个自然,历来都是如此。”

“今年可有从行宫或是旧宫补充人手么?”

她想了一想:“旁的没有,尚食局和尚服局是有的,只是目下还没到锦都。”她疑惑地看着我,“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帮我回宫去。”我平稳而坚决地道,“这两年我都不在煜都旧宫,你帮我补一份在旧宫的典籍,然后…我是从旧宫调遣回宫的。”

“这…”怡然惊诧不已地凝视我良久,见我没有改口的意思,凝神道,“倒不是做不得,只是…姐姐为何?如此必要受许多委屈,旧宫和行宫调进来的人…从来不得重用的。”

我点头:“我知道。你把我安排进尚食局便可,用不着什么重用,我回去不是为了找静妃算账的。”

我只要见到宏晅,然后牵起阿眉的事,一切就算了结了。

怡然点头应下,虽是满面疑问但没有再追问我什么。我笑了一笑,静默一会儿,慢慢问她:“我们那个好姐妹…如何了?”

“婉然么?”她登时一冷,阴恻恻地笑说,“还真是小看了她,那事之后,陛下虽对她不待见了但到底寻不着错处发落了她。目下在荷莳宫做事呢,和静妃狼狈为奸,多少人栽在她们手里,连我也动不得她。”

我轻笑一声:“随她们去,这些事…跟我没关了,你也不用为此就记恨她,好好做你的事就是了。”

怡然颌首,略作沉吟,又道:“还有…皇后娘娘自开春以来生了场病,身子就不济了,太医怎么调养也没大用。”她一呼一吸沉然缓慢,“我真怕皇后娘娘若有朝一日撒手人寰,让她坐了后位,太便宜她了。”

“得了,担心这些干什么,还有琳仪夫人呢。”我不在意地笑着,觑着她道,“别话里话外地想让我再争宠争位去,没那个心思了。就为了那么个人,不值得。”

“姐姐…”她望着我,敛去笑意,叹息缓缓,“有些事情…姐姐不知道。”她顿了一顿,恳切道,“姐姐总是还想着芷寒和皇次子的吧?他们也还念着姐姐…”

“念不念着也都这样了,他们过得好便是。”我说得随意,心下却是一沉,忍不住问她,“陛下待他们…还好么?”

怡然点点头:“待皇次子自是没得讲,瑞贵嫔…就是景氏,新生了一双儿女也比不过他得陛下喜欢;芷寒在姐姐离宫那会儿晋了容华,现在已是宜贵姬了,宫里说得上得宠的嫔妃没有几人,她算一个。”

如此便好。离宫之前我特地嘱咐芷寒,待我离开以后她便是个普通的宫嫔。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元沂,她一定要去争。她万分的不愿,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我走了,她再不得宠,还有谁能护得了元沂呢?

我又问:“那其他人呢?林晋、云溪、诗染…他们可有受牵连?”

怡然摇头:“没有。林晋、云溪和诗染都调回御前了,只是红药…”她抬了抬眼,“在静妃那儿。”

我胸中一滞。

都默然片刻,她站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姐姐嘱咐的事我会尽快办好,之后再来找姐姐。”

我颌首,感激道:“多谢你。”

两年,宫里必定变化不小吧,不久前又有新宫嫔入了宫,一定又很热闹。但…终是和我没关系了。我不可能再去争那些,被他厌恶的我也没资本再去争了。眼下值得我奋力一搏的,只有身边这些人,他们的安康、他们的性命…

因为如今的我,是晏芷宸,不是宫里的晏然。

怡然办事很快,不过四五日后就又来到了霍府,向我道:“该做的都做好了,姐姐这两年都没离开过煜都旧宫,这次是调到宫里填补尚食局的空缺。不仅典籍齐全,就算有人查下来,人证也是有的。”

我浅一点头,问她:“那我什么时候进宫?”

“煜都旧宫过来的人明晚会到,姐姐提前准备着,到时会有人来接姐姐。”她说。抬起头,明眸静静地端详我须臾,“姐姐不会后悔么?这次再去,可就没有退路了。我可以护着姐姐,但宫里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