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垂眸为我换了新的花茶,隐隐笑道:“那娘娘是想被她冲撞得多不适几日呢?还是见不着她身子便好了呢?”

我一哂,略作思忖,悠悠叹道:“便好了吧,若不然,陛下又要担心。”

我与帝太后到底是有隔阂的,但我越想越觉得,那日大长公主所言我确实该听。人生在世,就算有仇要报,也不能时时被仇恨困扰着,反倒忽略了待自己好的人。如是那样,待得有一天老了,细思起这一辈子,大概真的会后悔到痛不欲生。

是以一连数日,我晨省昏定时不曾在琳仪夫人的月薇宫见过静妃,她亦不再假作亲密地来陪我。如此甚好,每每她来,我都深感她笑里藏刀,我自己应付起来亦是,实在颇是劳累。

但到底是同在宫中,碰面还是在所难免的。从成舒殿回晳妍宫的路上,我碰到她,仍是如常地亲昵笑道:“静妃姐姐安。”

“晏昭训。”她亦是一笑,“昭训这又是刚从成舒殿出来?”

我道“是”,她便笑说:“昭训有着孕还是不要这般劳累为好。陛下如此在意这孩子,昭训就该好好安胎。”

“不劳姐姐操心。”我轻轻一哂,“太医说了,臣妾胎像稳固。若是没旁的冲撞,臣妾想来是能平安生下这孩子的。再说,臣妾若是不时时往成熟殿去,陛下便要来晳妍宫看臣妾,一往一返也需不少时间,耽误了国事,臣妾可吃罪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看到肃悦大长公主提到云清皇后什么的,看过《锁香楼》里踏青游那个故事的菇凉们会不会有点感慨…【远目】阿箫那天自己看了一遍然后就觉得当时自己脑洞开得真大…

顺便提一句…阿箫的上一篇文《燕纪·锁香楼》是半价开V的啊!!!姑娘们你们订阅记得选半价啊!偶尔看到有菇凉全价订阅阿箫就很纠结…又没有退费选项…又不能给读者砸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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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十一点喵~~菇凉们可以明早起来一起看~~~不要熬夜么么哒~~

【躺倒闭眼】下一更就第八卷了…我还木有想好第七卷的卷名…看着现在的卷名简直目不忍视…

214

初冬,荷莳宫涟仪殿。

刚入殿的女子径直走向卧房,狠然挥手打开挡在面前的珠帘,珠帘一阵撞击好生响动了一会儿。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待她落座后缓了须臾,才有随她一同回来的宫娥上前小心翼翼道:“娘娘别气了。如今她得着宠,且由着她风光去,日后总有她吃亏的时候。”

“她吃亏的时候?”她目光凌厉地从那宫娥面上划过,“你瞧着她还会失宠么?本宫入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陛下这么宠过谁,就是昔年的瑶妃也比不得。待她这个孩子生下来,非得一步登到本宫头上去不可。”

“她再好,也扛不住来年新家人子入宫。”那宫娥抿嘴轻一笑,“那些个年轻貌美的新宫嫔一进来,任她如今怎样的宠冠六宫,也比不得。”

她强自沉了口气,试图说服自己照宫娥所言去想,劝着自己说她确是得意不了多时了。可过了许久,她却是颓然一叹:“不是那样。她在陛下心里从来就不一样,从前陛下还雨露均沾着,如今也不知是找了什么魔专宠她一人。只怕新家人子入宫也奈何不得她,你想想看,她回宫的时候,新一批宫嫔刚进宫没几个月,其中多少人都还没怎么面过圣呢,还不是一举让她夺了风头?”她说着再度叹息,“就算不说这些,她如今有着身孕,陛下还愣是不召幸宫嫔了。这么多年,你见过陛下为谁如此?”

那宫女哑了言,静默着无可作答。须臾,才又轻轻道:“那…娘娘要如何?眼见着皇长子是到不了娘娘身边的,三殿下又还小,且还不敌皇次子在陛下跟前得脸。”

她猛地一击案几,恨意森然:“偏得她占尽风光,皇次子不过是让她带了几年,陛下也偏宠着…立后的事上姑母竟也不向着本宫,那天我去探口风,姑母的意思就是陛下想立谁她都不管了,这样下去,岂不非让她坐到那后位上、让本宫对她见礼?”

一时安寂无声。片刻后,她轻声一笑:“罢了,见见那一位吧。”

宫娥一怔,随即讶异道:“娘娘…那一位可是…您信得过?”

“就为她是,本宫才信得过。这么多年,半点不曾瞧出来,她藏得够深。”她冷涔涔笑着,“和婉然当年一样,本宫和她各取所需罢了。只不过她所需的和本宫所需的,都得先让这位昭训娘娘让道,没什么不能联手的。”

那宫娥犹是愣了一瞬,欠身肃然应道:“诺,那奴婢去知会一声。”

是以九重宫阙的另一边,一宫妃面容沉静地听完宫娥的话,颌首淡泊道:“知道了。代本宫多谢静妃娘娘。”

待那宫娥退出去后,身旁的宫女即上了前,犹疑不定地问她:“娘娘…您真的要…”

她凝望着前方,轻且笃定地一点头:“是。”

“可是昭训娘娘对您…”

她侧眸看过去,那宫女话语滞住,她覆下羽睫,轻然笑道:“有她在,本宫就注定什么都没有,是她逼得本宫赶尽杀绝。”

必是,晳妍宫里,晏然蓦地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意袭来,带着些许乏力。她走近寝殿,问了云溪一句:“阿眉呢?”

云溪回道:“帝姬今晚怕是要歇在成舒殿了。”

“这丫头。”晏然苦一笑,语中是责怪目中却全是宠溺,“陛下还要早朝,若是睡不好要误大事的。以后别让她这么晚去玩,嘱咐御前的宫人早些把她送回来。”

云溪衔笑一福:“诺。”又说,“帝姬现在和陛下可亲了。奴婢听御前的人说,还没见过陛下这般宠过哪个孩子,唯独对帝姬要什么应什么。”

晏然嗤声一笑:“非宠坏了不可。”

云溪摇头笑说:“才不会呢,帝姬懂事。”

这几个月来,她总是过得很舒心。虽然在宫里少不得小心谨慎,也许疏忽一步就可能酿成大祸,但她还是开心的时候居多。有的时候甚至想,不如就放下仇恨、不跟静妃计较了吧…

可她也知道,她能放过静妃,静妃却断不会放过她。

她思量着,手抚上小腹,这里面孕育着她的另一个孩子。她并不是很在意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的父亲同样不在意。

他说:“若是个男孩自然好,儿女双全;如是个女儿,朕又多了个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宠的孩子。”

几个月来,他们聊过许多关于孩子的事情。比如名字、比如满月礼…好像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先想到了才好。以至于有一次她笑而一叹:“这么多事都提前想好了,却也不能早一刻把他生下来。”

他笑问她:“你急什么?不是说怕疼么?”

“臣妾都胖了…”她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说,“就没这么胖过,怀阿眉的时候也都小心着呢,偏陛下天天逼着臣妾吃东西。”

他挑眉淡睨着她,腹诽说:说得好像你自己不犯馋一样…

长宁宫。

邱尚宫亲手为帝太后奉了茶,柔婕妤苏氏在旁微笑说:“还是尚宫沏得茶好。臣妾的茶艺空是看个好看,品起来却一般了。”

“你那是没喝过晏昭训沏的茶。”帝太后抿笑道,“茶艺做得漂亮,味道亦是上佳。那些年在御前,她和如今的关内侯夫人可没少练着这些。”

柔婕妤听得一愣。自不是因为刚知道晏昭训也沏得一手好茶,而是因为这么些日子了,委实头一回听到帝太后主动夸晏昭训。纵是无关紧要的事,却也说明她转了心思。凝滞了一瞬,她才回过神,笑一欠身:“太后既这么说了,臣妾改日定向昭训姐姐讨教去,非得把手艺学来让太后您满意了不可。”

“你别去扰她。”帝太后哂笑着嗔道,“她怀着孩子呢,让她好好安胎。等她生了、坐完了月子你再去求教也不迟。”

这当真是转了心思了。 柔婕妤垂下眼帘盈盈一福:“诺。”礼罢她忽地想起一事,遂衔笑道,“臣妾差点忘了,方才静妃娘娘送了点心来,说是太后喜欢的。”说着便招呼宫人奉上,帝太后淡瞟了那点心一眼,只问她:“她怎么没进来?”

柔婕妤知道帝太后的心思,颌首莞尔回道:“娘娘说皇三子最近有些风寒,她要回去照顾着。”

“染了风寒就传太医,要照顾也是宫人照顾。”帝太后长声一叹,“她这是怨哀家不帮着她登后位、不肯见哀家,是不是?”

柔婕妤默不敢答,与邱尚宫相视一望,后者忙陪笑道:“怎会?静妃纵使想要后位,对您的孝心还是真的。您安心养病就是,莫要多想别的了。”

“罢了…”帝太后沉然,阖了眼道,“都退下吧,该歇息了。”

成舒殿。

本是看着手中走着蹙眉苦思着的帝王扫了眼坐在旁边的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一笑:“阿眉,你去睡吧。”

贺兰齐眉摇头:“阿眉不困!”

“…”皇帝一阵无奈。她才刚三岁而已,竟能这么有耐心地在这里干坐着等自己批折子,且还是劝也劝不走。

“梨娘。”他唤了一声,旁边的帝姬乳母一欠身:“陛下。”

“你带阿眉回晳妍宫吧,这么晚了,别熬坏了她。”

他话音未落,女儿就攀在了他胳膊上,极坚定地一句:“不去!”

“…”他挑了挑眉,淡问她说,“为何?难不成你惹你母妃生气了?”

“没有。”齐眉立刻摇头,“不过阿眉想和母妃睡,又怕踢到母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所以…所以阿眉跟父皇睡好不好…”

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忍不住笑了,放下折子搁下笔,一把将她抱起来:“行,父皇明天再看这些,先带你睡觉去。”

他们身后的大监、乳母和一众宫人几乎僵住。

幔帐中,小小的齐眉缩在父亲怀里,细声细气地问他:“父皇,母妃怀的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他一笑,反问她:“你母妃怎么说?”

“母妃说她也不知道…”

“…那父皇更不知道。”他又问她,“那阿眉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嗯…”齐眉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想了想,“想要弟弟!”

他“哦”了一声,却是叮嘱她:“可别跟你母妃说。”

“为什么?”齐眉不解。他哑声一笑:“不然她负担太大…”

齐眉更加不解,追问说:“什么叫‘负担太大’?”

“就是…”他想了一想如何给她解释,俄而道,“就是阿眉你跟她说你想要弟弟,但这事她自己并做不了主,又怕满足不了你的愿望,就会心情不好。”

“哦…”齐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阿眉什么都不说,反正是弟弟还是妹妹阿眉都喜欢。”

他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嗯,父皇也都喜欢,所以别让你母妃为这个心烦。”

“嗯!”齐眉干脆地应了,闭上眼睛乖乖睡觉。皇帝端详了她很久,怎么看怎么喜欢,苦笑着念叨了一句:“跟你母妃一个样子,说聪明又时时犯傻,非得护好你们不可,决不能让你母妃再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齐眉干脆地应了,闭上眼睛乖乖睡觉。皇帝端详了她很久,怎么看怎么喜欢,苦笑着念叨了一句:“跟你母妃一个样子,说聪明又时时犯傻,非得护好你们不可,决不能让你母妃再出事了。”

【↑听说手机党会看不到最后一段,于是把最后一段在这里再贴一下…】

215

我发现,我在旁人面前,愈发地压制不住对静妃的恨意。但仍是小心地掩饰着不想让旁人瞧出来,免得日后被人捉了话柄。

也不知宏晅闲来无事时是读了哪门子医书,近来对“孕中多思”这四个字颇是小心,除却时常让同在宫中的芷寒来陪我,召见芷容和怡然也愈发勤了。直弄得连我都不自在:“陛下时时让她们进宫,臣妾不多思了,兄长和凌合郡王可要多思了。”

他讪讪地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不是…朕平日里有政务要处理,也不好时时陪着你,怕你闲的没事瞎琢磨…”

“嘁。”我白他一眼,“臣妾是那般爱胡思乱想的人么?”

他眯着眼瞧我:“不是么?”

“…”我仔细思量了一瞬,似乎是的。却是又想了一想,抿笑道,“从前是,现在不会了。如今每天都神清气爽。”

他但笑不语,一副不信的样子,我又道:“其实陛下何必舍近求远,让聆姐姐来陪一陪臣妾不就是了。”我全然一副不知钦天监之事的神色,他微微一滞,敷衍说:“静妃她…进来身子也不爽,便不劳她了。”

我一讶:“那臣妾去看看她,反正臣妾胎稳得很,不怕走动。”

“…回来!”他拉住我,干咳着板起脸,“你能不能听朕的一次?别去找静妃,你若实在不愿让芷容和怡然来回跑,就去见芷寒和顺充华也好。静妃…让她好好歇着吧。”

正说着话,红药端着新鲜的水果进了殿来,听得我们正说着静妃,面色微一冷,垂眸轻轻道:“娘娘便听陛下的吧,如是去见静妃娘娘…说不准要出什么事。”

“要你多嘴?”我一厉,她惶然地闭了口不敢再说。宏晅笑道:“你不必跟她发火,朕也是这个意思。”

我幽幽一叹:“不是发火。臣妾和聆姐姐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近些日子她都过得不顺,如今身子又不爽,臣妾想去见见罢了,陛下还非得拦着。”

宏晅轻皱起眉,斟酌片刻,遂是叹道:“告诉你实情便是了。钦天监说,她在星相上冲撞的不是朕,是你。朕怕你出什么岔子,才不让她见你。”

我愕住。红药在旁也是一愕:“静妃娘娘冲撞娘娘?”

我便淡淡地横了一眼过去,看得她微微一栗,踌躇了一瞬,蓦地俯身一拜:“陛下…奴婢…奴婢方才说怕娘娘去见静妃娘娘会出事,并非是因星相之事。”

“嗯,这事朕未同旁人说起过,你自不知道。”他说道,面上浮起些许疑色,“你可是有什么别的事?”

“是…”红药怯怯一应,犹豫着道,“娘娘上次动了胎气,奴婢觉得只怕是…是…”

听她说得支支吾吾,我不耐地蹙了眉头,低斥道:“是什么?你想说什么直言说了便是。”

她身子一颤,狠一咬牙,道:“只怕是静妃娘娘有意要害娘娘…”

“什么?”我闻之大惊,怔然望向宏晅,他倒是神色平静如常,问红药说:“何出此言?”

红药低低伏着不敢抬头,嗫嚅道:“那天…那天娘娘去了成舒殿,帝姬进来开了妆台的抽屉,拿了那串静妃送的小叶紫檀出来玩儿。后来不知怎的,扔在了前殿的香炉上…奴婢刚要收起来,云溪姐姐正好进来,就斥了一句…说…说娘娘有着身孕,哪来的麝香味…”

她深深一拜,惊惧中带了些许哭腔:“奴婢怕娘娘出事,又怕说了之后娘娘觉得奴婢污静妃娘娘清白,就私自将那串珠子藏起来了,跟娘娘说是帝姬玩丢了…”

我错愕失色,宏晅深吸了口气,只问她说:“那珠子呢?”

“在奴婢房里…”

宏晅微一凝神,思忖道:“连着物品往来的记录一起拿给宫正司查查。”

“陛下。”我平静下来,从容地微笑着看向他道,“聆姐姐不会害臣妾,陛下莫要把此事闹大了,到时候说不清楚,就真是污了聆姐姐的清白。”言罢转向红药,面上半分笑意也无地冷睇着她,森森道:“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本宫和静妃的关系不是旁人随口一句就能挑拨的。本宫知道你先前在荷莳宫受过委屈,带你回来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若反来挑拨,无异于恩将仇报。”

红药直听得一个激灵,连忙拜道:“娘娘…奴婢不敢。娘娘若是不信,奴婢现在去取那小叶紫檀珠来,娘娘找人看一看是不是静妃娘娘送的那串、里面是否有麝香便知奴婢是否胡说了。”

她如此一说我便不好再一味地怪她,冷着脸许她去取,犹自强笑着向宏晅道:“聆姐姐不会的…”

片刻工夫后,红药取了那珠串回来,跪地奉与宏晅,我要拿过来看却被他挡开,直接交予了郑褚。

郑褚凑到面前轻一闻,立刻神色大变。连询问也来不及询问便转手给了身边的小黄门:“快拿出去扔了,昭训娘娘现在碰不得这个。”

宏晅立时面色铁青。

“陛下…”我踌躇着开了口,他看过来,我颌首微笑道,“陛下听臣妾一句劝,这事实在说不清楚。陛下您想想,那珠串放在臣妾妆台的抽屉中,连阿眉都能随手拿来玩,这许多宫人若要动个手脚也不是做不到,怎能就这么怪上聆姐姐?”

“可是…娘娘。”红药大着胆子又开了口,“但凡娘娘近前服侍的,都知道娘娘没戴过那珠串,若有心害娘娘,找个娘娘常用的东西不就是了…可静妃娘娘却不知道娘娘是否会戴这串子…”

但见宏晅面色一冷,我厉斥红药道:“你今日话太多了,还不退下,再多嘴就让宫正司去教你规矩。”

听到宫正司,红药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地一叩首,起身告了退。宏晅沉默了良久,仍道:“朕还是叫宫正司去查查,若真是你身边的人,更加留不得。”

“陛下!”我有些急地阻拦说,“要查臣妾身边的人无妨,但陛下决不能查到聆姐姐那儿去。先前生产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聆姐姐本就过得不容易了。若再闹出毒害皇裔的事,就算最后查明了不是她所为,于她亦是承受不得的伤害。这宫里头,流言是会压死人的。再者…这样的事闹出来,帝太后如何还能安心养病?”

那天我费尽了口舌,终于说服了他。他重重一叹离去。

红药回到殿里,一改方才的忐忑,笑吟吟道:“奴婢做得还行么?”

我哑一笑:“好得很。这是讨赏来了?亏不了你,前阵子新得的蜀锦,本宫瞧着颜色纹样都不错,留着给你带出宫去做嫁衣吧。”

她欢欢喜喜地一福:“谢娘娘。”又不解道,“娘娘既然安排了这事,干什么又帮着静妃说话?还不如让陛下就此废了她呢。”

“急什么?”我轻一哂,“你当这点事真能废了她么?她不是秋才人也不是尹氏,她到底有帝太后护着。再说,这事确实不是她做的,顺着查下去反倒脱干净了她的嫌疑,还不如就这么截住,让陛下对她存个疑,给以后铺条路。”

其实我是很喜欢那串小叶紫檀的,上佳的质地,一股轻轻幽幽的香气若有似无。那天我把它放进了盛着麝香油的盒子里,紧紧封好了盒子。

一连放了月余。

檀木忌水喜油,很快就吸饱了麝香油,那淡雅的檀香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问道,是孕妇的大忌。

这样的东西,我当然不可能放回我的抽屉里,阿眉也没有机会拿到。红药把它小心地收了起来,直到今日。

就这么一件件地积攒这些个小事吧,等有朝一日有了能一举扳倒静妃的大事,再一举将这些悉数抖搂出来…

因为我要的不是她被废位,我要她死。

我估摸着宏晅还是会暗里查一查此事的。但只要不光明正大的查,很多事都做不了,比如搜宫、比如审她亲近的宫人…那么他对她的怀疑就始终会在,甚至一日多过一日。

阿眉往成舒殿跑得愈发勤快,时常赖在那儿睡着不回来。我对此无奈,宏晅却总笑劝我说:“她喜欢就由着她吧,成舒殿又不是没她能住的地方。”

可我仍是怕她在那儿太打搅他,便劝着芷寒也时常带着元沂同去,如此让元沂和阿眉玩去就是了,给他个清净。

有一日芷寒前脚刚进殿,后脚林晋便禀说:“娘娘,侯夫人来了。”

芷寒笑道:“呀,倒是和嫂嫂撞个正着。”

怡然一壁笑着一壁走进来,对我说:“告诉姐姐个大喜事,让姐姐高兴高兴。”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她。怡然神秘兮兮地压着声道:“霍夫人又有孕了。”

“朵颀?”我心中大喜,真心地替她高兴,怡然的话却还没说完,笑意不变地续上一句,“阿容也有孕了。”

我惊喜得张着嘴说不出话。少顷,便见芷寒抓着怡然的胳膊使劲摇着:“真的?真的?阿容有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惊喜得张着嘴说不出话。少顷,便见芷寒抓着怡然的胳膊使劲摇着:“真的?真的?阿容有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