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除了风声和麦田交互的声音外,艾贝尔都没有说话,小手被握着,感受着大掌的温暖,艾贝尔的心暖暖的。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有些调侃的声音传来,艾贝尔羞恼的瞪了修凡亚一眼,他还好意思问她!还笑话她!修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坏了!

“我没有!我才没有害羞!”

修凡亚嘴角带笑,握着柔嫩的小手,稳稳的牵着,“没有害羞怎么脸这么红?我看错了?”他喜欢他的小妻子脸红娇羞的模样,偶尔使使坏也不错。

“都是你!还好老爷爷没看到,不然我丢脸丢大了!”想到上次两人的亲密被老人撞见,艾贝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人面对面,在今天老人一切如常的神情下,她才微微放开,可是她的丈夫显然不把这些当回事,五年远离贵族生活的修凡亚,也变的粗犷豪放起来。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没看见?”修凡亚笑着反驳,满意的看到艾贝尔的小脸又是一红,带着些许惊慌和羞赧的大眼睛望着他,修凡亚的心底猛然一动,一种柔软瞬间冲了进来。

“老爷爷,看见了?”大眼睛闪了闪,那里面清澈的湛蓝犹如这无云的天空,如此透明,如此彻底,一下子望进去,都望不到底。

没有回答艾贝尔的问题,修凡亚顺着心头的悸动缓缓俯身,一手稳住肩上的麦子,薄唇轻触艾贝尔粉嫩的唇瓣,然后直起身子,牵着小人儿继续前进。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感受着手中的小手猛然一紧,修凡亚心中大好,牵着艾贝尔慢慢在金色的麦田前进,感受着恬淡的微风拂面,如果,一直是这样该有多好。

但是两人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他们的身份注定离这样云淡风轻的日子很远很远,也许在这个与世无争的村子里如此幸福的生活,才是他们的心中所想,但是少年和少女都明白,这是他们的梦,一个美好但是不能长久的梦。

修凡亚牵着艾贝尔回到村子里,身穿最普通最普通衣服的艾贝尔,仍然如一颗发光体一样牢牢的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在艾贝尔到来之后,村子里的小伙子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如果不是修凡亚在艾贝尔旁边,恐怕老人的屋前要有一长串的求爱队伍。

艾贝尔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的眼中只有一个男人,她的丈夫,她的修。

一个身影似乎是隐忍了许久,在艾贝尔即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的跑了过来,艾贝尔和修凡亚看着站在两人面前,红着脸的男人,他白皙的面庞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对褐色泛着柔情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艾贝尔。

小伙子没理会修凡亚冰冷的眼神,仍然大胆的把手中的鲜花递到了艾贝尔的面前,紧张的有些颤抖了,“小姐,你、你真美…”小伙子的求爱被他说成了赞美,当下心中懊悔不已,但是再也没有勇气说出第二句话了,只是呆愣的拿着鲜花站在那,等待艾贝尔的动作。

屏息等待的可不止小伙子一个,路边看热闹的人们都忍不住绷着一口气,有很多青年都羡慕他的勇气,在修凡亚那样的眼神中也敢冲上去,不禁心中为他叫好不已!

艾贝尔有些尴尬,她微微侧头看了看修凡亚,看到了她的丈夫眼中明显的不乐意,但是也没有出手对小伙子做什么,微微松了一口气,艾贝尔实在不明白,在她来到这个村子的第一天,她和修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怎么现在还有人会对她这个有夫之妇,表达爱意?

看着面前人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清澈的爱慕,没有丝毫杂质,艾贝尔在心中微微一叹,她看过太多男人的眼睛,除了修之外,或多或少都带着贪念和欲望,也许只有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人,才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吧。

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份如此清透的感情,艾贝尔笑着,伸手接过了那朵轻轻颤抖的花,小伙子当下开心的咧嘴一笑,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转身离去了。

修凡亚没有说话,大掌却禁不住的握紧了艾贝尔的小手,当看到她接受了那朵花之后,虽然知道她并不是接受了求爱,然而心中涌起的酸味和不爽,让修凡亚的脸色黑了不少。

一路之上,有太多的年轻人想要冲出来大胆的示爱,却统统败退与修凡亚的眼神之中,艾贝尔并没有注意到修凡亚的脸色,她只是眼带温柔的看着手中的这朵花,这多纯白的小花,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叫凡特里亚的美丽地方。

就这样一路想着,艾贝尔没有察觉修凡亚越来越黑的神色,直到回到了老人的屋子前,艾贝尔想要帮修凡亚一下,当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时,不禁吓了一大跳。

“修,怎么了?”艾贝尔小心翼翼的问着,修发言瞧了她一眼,然后眼神定定的看着那多花,如此的碍眼!没有回答,把捆好的麦子放在地上,有些负气的大步往里走去。

艾贝尔有些疑惑,修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生气了?因为自己接受了别的男人送给自己的花吗?他应该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啊!有些心急修凡亚会误会,艾贝尔迈开脚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当看到修凡亚的时候,他正在取水的地方,用小桶接了满满的一头凉水,“哗啦”的往身上一道,水流澎湃的顺着他的身形而下,黑发也被彻底浸湿,修凡亚用手指略显烦躁的爬了爬,张扬的头发随着他的拨弄显得乱了很多。

一桶接一桶的冷水浇下,修凡亚本来想让心中那抹怒火小一点,他不想对他的小妻子发火,然而身上的凉意并没有传到心底,当他不再浇水任凭水珠滴答滴答的往地下落时,艾贝尔拿着毛巾走了过来。

“还是擦干比较好。”手中拿着白色毛巾轻轻为修凡亚擦拭着,修凡亚微微低下身子,方便艾贝尔动作,感受着小妻子的专心致志,修凡亚心中的怒火消减不少,看到她手中的那朵花消失之后,绿色的眸里泛起了淡淡的温柔。

抓过艾贝尔的小手,修凡亚缓缓帖服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然后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艾贝尔红着小脸抽回了手,惹来了修凡亚低沉的笑声,在他的笑声中,艾贝尔帮他擦干了身体。

牵着艾贝尔走进屋子,原本想要换一套衣服的修凡亚当看到桌子上的那朵花时,刚刚好转的脸色立刻阴云密布,艾贝尔看到他始终盯着那多花瞧,虽然脸色不佳,但是艾贝尔的心底却泛起了甜蜜的泡泡。

拿过那多小花,艾贝尔走进修凡亚,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不容他有一丝逃避,“修,你知道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男子的爱慕,我只喜欢你。”

修凡亚的眼睛闪了闪,好半会才开口说道:“为什么不扔掉?”

艾贝尔甜甜一笑,看着白色小花的眼神更加温柔,“修不觉得,它很像水晶花吗?”

修凡亚一怔,眼神禁不住在那多白色小花上停留了许久许久,许多年前的记忆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美丽的凡特里亚,美丽的那片花海,那样白色晶莹的小花他看过,就如他的小妻子一样的纯洁。

轻轻的抱住艾贝尔,修凡亚的额头抵着她的发顶,“想家了?”

艾贝尔点点头,手捧着白色小花,它是那样的弱小、那样的可爱,“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好不好,艾贝尔有很多年没回去了。”

“想回去吗?”修凡亚问着,眼神透过支开的小窗望着外面。

半响,艾贝尔轻轻的摇摇头,“不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修凡亚没有说话,搂着怀中的小人儿,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心中轻轻叹息,总有一天,会回到那个名叫家的地方,总有一天吧…

那朵小花被留了下来,被艾贝尔小心的埋在了土壤里,摆放在窗台之上,白色洁白的花瓣随着清风微微起舞,艾贝尔看到的时候总是柔柔一笑,眼神温情而又悠远,这朵花有了新的名字,凡特里亚。

以后的几天农务,修凡亚都不让艾贝尔跟随了,以他的理由来说,有她在他根本专心不了,在艾贝尔抗议无效之后,只能看着修凡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无事可做的艾贝尔就呆呆的望着窗前的凡特里亚,似乎能透过这些花瓣看到那个美丽的国家,感受到那里属于花的香气,还有一张张熟悉、想念的脸庞,在艾贝尔还在沉思的时候,不远处的主屋里却传来了异常嘈杂的声响,艾贝尔起初并没有在意,然而熟悉的一声尖叫猛然响起,艾贝尔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没有听错的话,那是娜莎,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要冲出去的艾贝尔随即又返了回来,拿起她的银剑之后,这才往主屋走去,越走越近的时候,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入到艾贝尔耳中,“国王有令!这里的每户人家要上交足量的麦子!”

艾贝尔慢慢走到屋外,贴在窗户旁,老人和修都去了田里,这屋子里只剩下老奶奶和娜莎,刚才说话的男人说了国王,看来是国王派来收缴麦子的人。

“大人,我们家男人前段日子出去了,麦子的量没有这么足啊…”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哀求和乞讨。

“这是命令!如果交不足,你们就是触犯了法律!要治罪!”男人说着,话语中的猖狂让艾贝尔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不知道奥斯国王这么冷情过,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老妇人带着哭腔,似乎是跪在了地上,艾贝尔听到了衣料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奶奶,不要求他,快起来啊!”这是娜莎,她一定是哭了,铃音般的嗓子有着沙哑。

“哦?小丫头的胆子倒是不小!长的倒是不错嘛!老家伙,把这丫头交出来,我免了你们的罪行!”

“不,不,不!大人,这不行!!”

“什么不行?本大人说行就是行,把这个丫头给我抓走!”

里面随着这个命令,响起了很多的脚步声音,随后传来了娜莎的哭喊,“不要,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生!!!奶奶,奶奶!!爷爷,奥伦哥哥,快回来,快回来啊!!!”

“大人,不要,不能把娜莎带走,求求您…”

“滚开!碍事的老家伙!”

只听“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相撞的声音。

“奶奶!!!!!!!”娜莎撕心裂肺的哭喊传来,还夹杂着男人低低的笑声,艾贝尔猛的推开窗子,跃了进去,看到了里面混乱的一幕。

老妇人的身体撞到了桌角,她的额头正流着鲜血,已经晕了过去,而娜莎被两个男人驾着就要往外走,她的小脸满是泪水,在看到艾贝尔的那一瞬间,仿若看到了救星。

“艾贝尔姐姐…”娜莎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自己以前对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她会不会救自己,自己真的就要被这帮人带走吗?

男人们看着猛然出现的艾贝尔也是一惊,当看到她的那张脸时,双目都迸射出一道道精光,仿佛要撕碎艾贝尔身上的衣服,那样充满贪念的眼神让艾贝尔的神色陡然一冷,流露出深深的厌恶。

“把娜莎放开!都给我滚!”艾贝尔的眼睛盯着穿着军服的男人,凌厉的气势让男人有瞬间的错愕,下意识的想要服从,随后猛然甩头。

“你又是谁?是这家的人?”男人被艾贝尔的美色所震撼了一会,但是也算是个军人,随即就恢复了常态,只不过内心还在赞叹不已,这小妞儿,真是美!

“我是她的姐姐,放开娜莎!”艾贝尔冷声说着,娜莎一听,小脸一皱,两行泪水滚滚而下,她说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男人搓着自己的下巴,眼神中闪现着算计的精光,来回的打量了艾贝尔,“小姑娘,你们家没有上交出足够的麦子,可是要受处罚的。“

艾贝尔没有说话,仍旧冷冷看着,眼前男人心中的心思她再明确不过了。

“你要知道,这可是国王的命令,你如果不想让家里受罚,知道该怎么做…”男人说着,暗示性的看了眼艾贝尔,眼中流露的意思让艾贝尔更是心中作恶。

“我说了,放开娜莎,你是聋了么?”

男人一听,神色也是一冷,敬酒不出吃罚酒?比了个手势,身后的几个男人就上前要抓住艾贝尔,艾贝尔则清冷一笑,手腕一个翻转,只见空中银白的光芒一闪,过去的几个男人都是微微一愣,然后痛苦的嚎叫出声,双膝猛然跪地,几个人都猛抱着自己的膝盖,那里有着一道深刻到骨的血痕。

“你——!”男人一愣,看清楚了艾贝尔手中拿着一把银剑,眼睛微微眯起,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妞儿带着刺儿!

“我再说一遍,放开娜莎。”艾贝尔举起银剑,锋利的剑尖对着男人的脸,那上面还缓缓躺着殷红的血液,男人咧嘴一笑,也抽出了自己的剑,身后驾着娜莎的两个男人一见,当下退到了一边。

“小妞儿比你妹妹还有胆子,竟然敢伤军队的人!”男人说着,眼中划过一丝冷意,“看来你们家一个人都别想活了!”

艾贝尔红润的唇角缓缓勾起,看着男人的眼睛,眼底划过一道光芒,“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男人被这句挑衅彻底激怒,挥舞着手中的剑攻了上来,艾贝尔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自己手中的银剑从容不迫的应对,剑身在空中不断的摩擦,不断的碰撞,几个回合交手下来,男人惊恐的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的剑术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不,是比自己要精湛许多!

额头上隐隐冒出汗水,男人的压力越来越大,手中挥舞剑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艾贝尔带着浅浅的笑,犹如女神一样优雅的迈着步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

驾着娜莎的两个士兵看见自己的头儿明显不敌,都悄悄的松开了娜莎,缓缓抽出自己的配件想要偷袭艾贝尔,娜莎一见,缓缓的往后退,推到了家里的一个花瓶前,悄悄的拿起花瓶,走到一个士兵身后,娜莎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最后咬牙猛的一摔,花瓶就摔在了士兵的脑袋上,当下摔的稀烂,士兵立即倒地不起,另一个一见,当下拿着剑冲了过来。

艾贝尔一见,立刻想要回神去剥开那个士兵,但是与他对打的男人却不想让,艾贝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兵的剑挥向娜莎,“娜莎,快躲啊!!!”艾贝尔焦急的喊着,娜莎却已经完全呆了,那道剑似乎夹杂着冰冷的风朝她扑来,一种死亡即将到来的阴暗气息席卷了娜莎,让她只能无力的瘫坐在那,静等死亡的来临。

“碰!”娜莎闭着眼睛,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微微的睁开眼,娜莎就看到了那个士兵狼狈的倒在地上,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修…”艾贝尔望着那个一脸急切的男子,看到娜莎平安无事之后,艾贝尔神色骤冷,手中的银剑当下凌厉起来,男人心中大惊,转身就要逃跑,艾贝尔冷冷一笑,她说过,他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银色剑尖如蛇一样缠上男人的脖子,男人只觉得脖子处一道冰冷袭来,然后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手摸了摸,刺目的鲜红染红了他的手掌,他挣扎着要跑出去,却是颓然倒地,死不瞑目的离开了人世。

一瞬间,这个一向温馨的屋子里倒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门口的老人已经吓的浑身发颤了,他走进屋子,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妇人,赶忙跑了过去,把昏倒的老妇人扶了起来,“老伴儿,老伴儿…”

艾贝尔缓缓走了过去,她敏感的发现老人在她靠近之后,身子明显一颤,慌张的往后退,艾贝尔苦涩的笑了,“老爷爷,老奶奶只是昏过去了,她没有事。”说完,就大步退后,离老人远了好多,修凡亚走了过来,牵着艾贝尔的小手,刚才老人的动作他也看到了,艾贝尔眼底的苦涩也是一览无遗,他的小妻子啊,承受着自己曾经遭遇过的痛苦。

被人害怕,被人误解,被人远离。

艾贝尔和修凡亚扫视着屋子里的尸体,他们的心中都明白,他们该离开这里了。

没有告别,没有送行,在一个阳光刚刚刺破黑暗的清晨,纯黑色的马车就要踏上了道路,艾贝尔走到马车前,手里拿着凡特里亚,洁白的花朵似乎微微舒展,在风中轻轻摇荡。回首望了望那个小屋子,艾贝尔心中的苦涩又起。

修凡亚搂了搂她的双肩,轻柔的托起她的腰打算抱艾贝尔坐进马车,这个时候,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奥伦哥哥…”

艾贝尔和修凡亚转头一看,是娜莎,她穿着单衣站在清晨的冷风中,眼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娜莎看了看修凡亚,又看了看艾贝尔,再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马车,她知道,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娜莎握紧手中的东西,猛的跑了过去,拉过艾贝尔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修凡亚微微皱眉,抱艾贝尔坐进了马车,关好了车门,修凡亚握紧手中的缰绳,马儿扬蹄,奔跑在路上,纯黑色的马车在村子里的人们还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沿着村中的另一条路走了出去。

艾贝尔坐在前行的马车里,掌心还握着娜莎交给她的东西,缓缓摊开,这是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艾贝尔打开,里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艾贝尔突然笑了,拉开车窗,把脑袋探了出去,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小屋,艾贝尔轻声呢喃:再见…

NO 73 银色面具(新的旅程!

奥斯东部边境的小村子已经看不见了,正午的明媚阳光洒了进来,艾贝尔坐在马车里,略微宽敞的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她倒是情愿和修坐在前面,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如此无聊的坐在这。

清风顺着敞开的窗子吹了进来,艾贝尔的金发跟着轻柔的舞蹈,慢慢望着车窗外自己从来没有领会过的景色,艾贝尔的心在微微颤抖,人迹罕至,夹杂着沧桑的荒凉和深沉的寂寞,或许在不远处的那一排古老的城墙上,时间的旅人也会在上面刻上一些痕迹。

艾贝尔拉了拉车里的小铃铛,只听马车立刻停了下来,没等修凡亚过来,艾贝尔就推开了马车自己跳了下来,干脆利落的爬上了高高的驾驶前座,紧挨着修凡亚坐了过来。

修凡亚见到,不禁宠溺一笑,大手摸了摸艾贝尔的脑袋,把她纷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扬起手中的缰绳,马儿嘶鸣扬蹄,再度踏上旅程。

空气中时不时的飘来修凡亚身上麦子的好闻清香,还隐隐夹杂着一种男人的气味,艾贝尔噙着笑容迎着直面扑来的风,混合着这风声,清丽的嗓音随风而起。

这是修凡亚不曾听过的一种歌谣,不属于上层贵族的那种淫靡乐曲,也不似皇家乐队的那种庄严肃穆,这是一种清新欢快的曲调,仿佛能唱进人的心底,驱散心里被黑暗笼罩的角落。

艾贝尔唱着,蓝色的大眼里满是笑意,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不知世事的纯洁小人儿,脸上那抹纯然的笑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心疼,那么纯粹,那么清透。

树上的鸟儿似乎也被吸引,欢叫着围绕在马车周围,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为这歌谣符合着、叫好着,时低时高的歌谣最后以一个漂亮的高音收尾,修凡亚侧过头,一脸的钦羡和惊艳,“原来我的艾贝尔深藏不露,歌声竟然如此优美,恐怕奥斯帝国的名怜也比不上你。”

艾贝尔的小脑袋靠在修凡亚的肩膀,懒懒的把半个身子都倚着他,“这是凡特里亚一种已经失传的民谣,好听吧?”

修凡亚挑眉,“失传为什么艾贝尔会唱?”

艾贝尔淡淡的勾起嘴角,“这是我小时候母亲哄我睡觉时唱的歌,母亲比我唱的还好听许多!”谈到凡特里亚,艾贝尔的身材不禁有些飞扬,“只有母亲会唱,我问过好多人,他们都没有听过呢!”

修凡亚点点头,这歌谣似乎有着洗涤灵魂的作用,听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深处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温暖,似乎心中的一些阴霾就此消失了,“这歌谣有名字吗?”

艾贝尔望着天空,和她眼睛一样清透的蓝色,“有吧,我记得母亲曾经说过,不过我忘记了呢。”微微吐了吐舌头,艾贝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修凡亚不说话,用侧脸微微摩擦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艾贝尔也沉默了,修凡亚知道,她又想凡特里亚,想那里的一切。

两个人如此沉默着,空气中却充斥着一种恬淡的氛围,两人彼此依偎,这个时候不需要语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都是暖的。

马车又往前行进了一会,渐渐来往的车辆多了起来,修凡亚看着远方隐隐出现的一个地方,绿眸微闪,奥斯东部边境的关卡小镇到了,只要过了这里,他们就算离开了奥斯帝国。

艾贝尔坐直身子,神情有些严肃,那些官兵死了的消息看来还没传到这里,如果真传到这里,他们想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又想了一会,艾贝尔有了一个主意。

这个小镇并不大,因为是边境的关卡,官兵很多,来来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除了几个摊位和零星的商店,最醒目的就是旅店了。旅店的前面,就是官兵驻扎的要塞,要塞的下方就是铁质的大门,神色严肃的奥斯卫兵把守两旁,严密的检查着过往行人的通行证。

如果要通过一个帝国的边境,就要得到他们的通行证,关卡处就是发放通行证的地方,你要通过检查,才能得到。关卡驻守的士兵也是很多,一个个看上去英猛威武,如果想要强行通过,也是绝不可能的。

纯黑色的马车并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因为这里来去匆匆,又多是官兵,艾贝尔的样貌也没有引来之前的那种轰动,军人都是舔着刀子口生活的汉子,对于美色,他们很早就没有感觉了。所以艾贝尔和修凡亚经过的时候,落在艾贝尔身上的视线都有微微的惊艳,随后又恢复自如,倒是修凡亚,引来了众多官兵的侧目。

只要是在战场上杀戮过的人,身上都有着血腥的味道,即使隐藏的再好,都会被类似的人发现,修凡亚隐匿的血腥气息似乎已经被察觉,官兵们投注在修凡亚身上的眼光隐隐带着警惕和严肃,他们看得出来,这个有着一道疤痕的男人,不简单。

艾贝尔看着路边的几个摊铺,都没有她需要的东西,当经过一家外表破烂的商店时,艾贝尔的眼睛一亮,让修凡亚停下马车,她的小身子就跃了下去,直奔闪电而去。

修凡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眼睛盯着那个商店,感受着周围时不时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修凡亚不以为意,全部忽略不计,不一会,艾贝尔就出来了,她一脸的笑容,手上不停翻转着两个闪着光亮的东西,修凡亚疑惑的望了她一眼,艾贝尔嘿嘿一笑,跳了上来,修凡亚这才看清楚,她的手里是两个银色的面具,只不过很明显是由一个拆成了两半。

艾贝尔轻柔的为修凡亚有疤痕的侧脸遮上面具,戴好之后,细细的端详了一下,不禁看的有些入迷了。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一侧的丑陋伤疤,也把另一侧俊美的脸颊展露无疑,修凡亚另一侧的俊美顿时变的鲜明起来,整个人因为这半个面具而变的有些神秘、有些张扬。

艾贝尔嘟嘟嘴,有些不满的嘟囔,“怎么回事,这样的话一定又要吸引烂桃花了…”修凡亚听到了,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就要把面具摘下,艾贝尔连忙用小手按住,不满的瞧着他,“不许摘!”

修凡亚垂下手,带着这面具也好,离开奥斯之后,他们最好隐藏起自己的身份,也更利于探查那个神秘的组织,而自己死而复生的消息一旦传回奥斯王宫,恐怕又要扬起一阵轩然大波,修凡亚想到五年前,很明显,那是一个圈套,看来有人希望他死。

一道俊脸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修凡亚心中涌出了无奈和苦涩,不再多想,他看着艾贝尔把另一半的面具也扣在了脸上,不禁疑惑的皱眉,他的小妻子这是干什么?

戴好了自己的面具,艾贝尔摸了摸冰冷的表面,虽说被遮住一半脸有些不习惯,但是一想到她和修带着是同一个面具的两个部分,内心就泛起了甜蜜。

“我也要遮上,免得惹来麻烦。”

修凡亚点点头,艾贝尔说的没错,她的这张脸能遮则遮,即使有他在身边,还是有不要命不怕死的上前,他挡都挡不住,这样遮上虽说另一般脸也很美丽,但是很显然已经下降了很多。

“好了,我们走吧!”见装扮妥当,艾贝尔笑呵呵的说着,修凡亚扬起缰绳,让马车缓缓前进,走到大门附近,只听一个声音传来,“今天的通行证发放时间已过,现在只能进不许出!”

修凡亚和艾贝尔一听,不禁有些错愕,这关卡还真是严格,这才仅仅白天的时间,通行证的发放时间就没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没办法了,只有在这里住上一天。

纯黑色的马车缓缓前行,往旅店走去,关卡士兵要塞里,一对深沉的双眼正透过窗子凝视着两人,看了一会,回过身,对身边的人低声说:“那两个人,派人跟着。”

身边的人点头,随后走了出去,双眼的主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蓄起的小胡子,若有所思。

来到旅店,两个人各自带着半边面具,露出的半边脸都很迷人,老板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时间看的有些怔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没见过,但是眼前这两个人,怎么说,虽说不是很奇怪,但是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老板盯着艾贝尔瞧的时间有些长,修凡亚冰冷的视线扫来,老板只觉得头上被泼了一盆凉水,立刻收回了实现,客气的询问。

办妥之后,艾贝尔和修凡亚上楼,老板仍不死心的多看了几眼,但是只能是背影。当老板还扭着脖子看时,一个声音把他吓的差点把脖子扭伤。

“这、这位客人,是要住宿?”揉着自己猛然回转有些疼痛的脖子,老板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青年只是默默的出示了一个牌子,老板一见,神色立刻恭敬起来,就差点头哈腰了。

“您有什么吩咐?”

青年人淡淡的扫了一眼登记簿,手指着两个名字,“我要他们旁边的房间。”

老板微微一怔,然后不再多言,转身交出钥匙,眼神恭敬的目送他上楼去了,青年的身影完全隐没在楼梯上时,老板额头上的汗珠流了下来,大手一擦,还有些心有余悸:我的上帝,他们的人怎么来了?难道那两个人犯事了?想到这里,老板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怎么想也不觉得那两个漂亮的人有什么古怪,随后也不再去想了。

艾贝尔刚一迈进房间,修凡亚一个长臂伸来,就把她捞入自己的怀中,随后门被修凡亚轻轻关上,艾贝尔倚在修凡亚的怀里,静默的不说话,沉寂的空气里除了两人交叠的心跳之外,就是淡淡的呼吸。

突然,楼梯上响起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修凡亚和艾贝尔静静听着,脚步声吵着他们的房间走来,似乎是在门边停留了几秒,然后继续往前走去,走了没多久,两人就听到隔壁的房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修凡亚低着头,对上了艾贝尔若有所思的目光,“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被盯上了。”

艾贝尔神情严肃,眸子深处有一些担心,“修,会不会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传到了这里?”

修凡亚摇摇头,“不可能,消息不会这么快传过来,看来今天发放时间提前结束,也是有人故意这么做了。”

听到这里,艾贝尔皱紧了眉头,会是谁发现了他们?在这个边境关卡,如果他们被认出,只能说明这个人来自奥斯宫廷,不然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认识他们?难道是一个老朋友,或者更有可能是一个敌人?

修凡亚伸出手指缓缓的把艾贝尔紧蹙的眉头抚平,浅浅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大手轻轻的摘下她的面具,露出了她绝色的小脸,划过细嫩的肌肤,修凡亚在心中微微感叹:这么美丽的小人儿,是他的。

夜色垂暮,天空中星光闪烁,艾贝尔和修凡亚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着,都在听隔壁的动静,而隔壁自从那声门响之后,再也没有传出其他的声响。

两边似乎都在等待,都在探查,都在试探对方的耐性。

艾贝尔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困意袭来,修凡亚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双臂把她往怀里抱紧了点,“睡吧。”

艾贝尔有些倔强的看了一眼墙壁,修凡亚捂住她的大眼睛,轻轻的吻她翻着甜美香气的唇瓣,“明天我们和那个人就会见面了,现在快睡觉。”

艾贝尔有些挣扎,小手抓紧修凡亚的衣襟,想了一想,只有无奈的轻轻点点头,身子往修凡亚的怀里拱了拱,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提着他温热的胸膛缓缓睡去。

怀里的身子柔软富有弹性,仅着单薄睡裙的艾贝尔窝在修凡亚的怀里,两人身子紧紧想贴,只盖了一层被子。修凡亚搂着如此美妙的小人儿,额上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软玉温香抱在怀,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有他这样的定力了。

看着怀中小人儿恬淡的微笑,白色的月光轻轻的洒在她挺翘的小鼻尖儿上,迎泽的光芒点点从肌肤上跃起,修凡亚温热的吻一一扫过额头、鼻梁,脸颊、小巧的下巴,来到了性状性感优美的锁骨。

绿色的眼底微微暗沉,炽热的双唇俯下,贴在了一片滑腻之上,吮吻、轻咬,艾贝尔发出了模糊的声音,听在修凡亚耳里,心底细细痒痒起来,一小缕肆虐的火苗悄悄燃起。

看着那个粉红色的印记,修凡亚的唇缓缓上扬,想到了多年前的那条虫子,手指轻轻划过,修凡亚很是期待明天早上艾贝尔的反应,他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小妻子也应该明白这个东西叫什么。

第二天一早,艾贝尔在卫生间换衣服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锁骨处的粉红印记,愣愣的看着,艾贝尔情不自禁的用手指轻抚过那片粉红,镜子中的自己脸颊慢慢红了,仿佛那个印迹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一种温热从指尖袭来,慢慢扩散到整个身体里。

这个痕迹并不陌生,好多年前的某个早晨,自己也是发现了,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天真的以为是条虫子,想到这里,艾贝尔红着脸一下子笑了,修被那个时候的自己说成了一条虫子,一定很恼火吧。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个红痕被衣服所遮盖,只不过仍然散发着温度,熨帖着艾贝尔的心。

看到粉嫩羞红的小脸,修凡亚有些邪邪的笑了,艾贝尔被他顶得不好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修凡亚手臂轻拖,那个娇羞的人儿就落在了自己的怀里。

堵住了那微微撅起的粉嫩嘴唇,清晨本该清冷的空气却变得炽热无比,一种烫人的火焰自两人双唇接触的地方爆开,一个吻,一个如此美好的吻,修凡亚的大掌贴在艾贝尔的背脊之上,缓缓用力,把她压向自己,感受着柔软的身子紧紧贴附的美妙感觉。